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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见深无言以对,重复着周太后的话:“心如死灰,怎么会心如死灰?”
周太后道:“当然会,今日在御花园里闹得这一出,本宫敢说,宸妃对你已然绝望,她的心冷了,以后哪怕你后悔,千方百计去捂,估计都捂不暖。这么短的时间,你便给安妃和宸妃刻骨铭心地绝望,皇儿,你让本宫说你什么好。”
回想在杏花亭前宸妃的言行举止,朱见深突然觉得周太后的话已经应验,他此生的信条是做一个有情有义的君王,但是,没想到最残忍的人竟然就是他,朱见深口干舌燥,道:“皇儿……”
周太后不想给朱见深一点儿好气儿,打断了朱见深的话,道:“好了,皇儿,本宫本来就觉得身子倦乏,现在头更是疼了起来,国事繁忙,你去忙你的吧。”
“母后……”还心有不甘的朱见深想再争取争取万贞儿晋升皇贵妃的事情,但是觉得再坚持下去,就实在太不像话,话到嘴边,硬生生咽了回去,道:“既如此,母后,请您好生安歇,儿臣先行告退。”
周太后闭上了凤目,似乎不想多说一句话,颓然地朝朱见深摆了摆手。
从慈宁宫出来,朱见深像霜打了的茄子,脚步虚浮,神情恍惚,毫无目的地深一脚浅一脚,随时要撞到什么一样,唬得张敏一会儿左,一会儿右,生怕出什么意外。
“皇上,您小心一点儿……”
“皇上,您要不要去万贵妃那里歇息歇息?”
朱见深摇了摇头,道:“不必,朕想一个人好好静一静想一想,摆驾御书房吧。”
“是,皇上。”
在朱见深上了龙辇后。朱见深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突然,他探出身子,向张敏问道:“张敏,人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说说,朕全心全意爱惜与万贵妃之间的情意,这有错吗?”
张敏摇了摇头:“回皇上的话,没错。”
朱见深道:“那为什么每个人都上赶着逼迫朕。最后弄得朕都觉得自己罪大恶极,十恶不赦了?”
张敏哪有胆子把实情告诉朱见深,只能吞吞吐吐道:“老奴……老奴……老奴认为……”
朱见深叹了口气。道:“好啦好啦,朕就不为难你了,问你这个问题,你若是能给朕答案,被别人听了去。肯定是掉脑袋的话。”
张明一听,浑身一哆嗦:“谢皇上体谅老奴的苦衷。”
朱见深道:“没办法,全天下,唯有你梳头最合朕的心意。走吧……”说完,朱见深头一低,看着脚。一副打了败仗的将军模样,神情落寞地向御书房而去。
于此同时,万贞儿正兴高采烈地把玩着一个四四方方。颇显华贵之气的锦盒。
盒子里面盛放着的,是映月送来的阿胶,在她的记忆里,这还是周太后破天荒头一次单独送她礼物。万贞儿得意地心道,太后。本宫到底还是等来了你向本宫低头服输的一天。看来本宫的皇儿来得可真是时候,母凭子贵。皇儿,你就是为娘的丹书铁劵,免死金牌,只要拥有了你,后宫里的这些个女人,都别想打皇上的主意。不仅如此,将来皇儿成为太子,荣登大宝,本宫就是皇太后。
她喜不自胜地等候朱见深归来,和他共同分享心中的喜悦,可是左等右等,始终不见朱见深的身影,她觉着有些不对,眉头紧皱,道:“香婉,香婉……”
香婉从外面跑了进来,跪倒在地:“娘娘,奴婢在。”
“去慈宁宫看看,平日里皇上也不过盏茶的工夫,今日怎么这么长时间也不见回来。”
香婉畏畏缩缩地回道:“适才程欢程公公来过,说皇上知道娘娘怀上了龙种后,龙心大悦,想喜上加喜,正和太后娘娘商议着晋升娘娘您为皇贵妃的相关事宜。”
万贞儿一听,喜上眉梢,道:“本宫正纳闷,皇上在得知本宫怀上皇子后,不和本宫相伴一处,却匆匆赶往慈宁宫,原来皇上是想给本宫一个惊喜。”
皇贵妃是除了皇后以外,后宫中地位最尊崇的女人,难怪万贞儿会这般喜不自禁。
许是被幸福包围着的女人反应都比较迟钝,万贞儿徜徉在幻想里好一阵子,才回味出香婉说这件事情的表情,她忙问道:“香婉,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香婉道:“从慈宁宫传出来的消息,太后……太后……”
万贞儿心一沉,道:“吞吞吐吐的干什么,快点告诉本宫,出了什么事儿。”
香婉咬了下牙,道:“太后娘娘她一口把皇上的提议回绝了。”
万贞儿质问道:“为什么?”
香婉道:“太后娘娘说,我大明朝从开国至今,从未有皇贵妃,第一位皇贵妃,应该拥有端庄典雅、大方高贵的气质,须得实至名归才行。”
万贞儿愣在了那里,她万万没有想到,即便自己手握尚方宝剑,周太后仍旧一副不肯接纳她的态度,她不由得银牙一锉,恨声道:“她的意思是本宫不够资格了?周老妖婆,你究竟想本宫怎么做才能满意。说,她还说了本宫什么坏话?”
香婉垂下头,道:“娘娘,奴婢不敢讲。”
万贞儿狞声道:“你不说是吧,你再不说,本宫让梁芳割了你的舌头。”
香婉道:“奴婢说,太后娘娘还提到了虎狼春药和官方盐引的事情。”
万贞儿先是一惊,继而怒气上涌,道:“好哇,她果然一直都在监视着本宫,本宫的底儿,她倒是一清二楚。”
由于气极,万贞儿右手一扫,把刚刚冲泡好的紫苏安胎茶打飞了出去,道:“出去,全部给本宫滚出去。”
那盏紫苏安胎茶里是滚烫的开水,径直向香婉泼洒了过来。香婉没有防备,脸颊一侧、脖子、以及伏在地上的双手都被洒中,顿时红肿一片。
香婉忍不住,惨叫了一声。
万贞儿气儿正没处撒,听见香婉惨叫,道:“嚎什么丧,成心惹本宫不高兴。掌嘴。”
香婉哆嗦着身体,忍着剧痛,“啪啪……”扇起了耳光。
她脸部娇嫩的皮肤被开水一烫,顿时起了血泡,几个巴掌下去,血泡破裂,一副惨不忍睹的模样。
也许是看得慎得慌,万贞儿道:“滚,瞧你那副德行,最近几日别让本宫瞧见你。”
“是,娘娘。”
香婉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忍住剧痛退出了房间。在她转身的时候,泪水刷地一下流了下来。
她侍奉万贞儿也有几年的时间,万贞儿一直都是这般喜怒无常。高兴的时候,万贞儿就像丢给狗儿一根骨头赏赐她几两银子,不高兴的时候,万贞儿便冲着她又打又骂。本来如凝脂般毫无一点瑕疵的身上,已经落下了大大小小五六处疤痕。
火辣辣的痛楚一波强似一波袭向香婉的心,然而香婉必须得守在门外,虽说万贞儿刚才最近几日不想看到她,但是还没有到轮换的时间,香婉一旦离开,肯定会有人把小报告打到万贞儿的面前,说她擅离职守,到时候,又是一阵打骂。
“哎哟……香婉姐姐,你的脸怎么了?”
“好恐怖啊,香婉姐姐,你怎么不去治一治?”
两名和她年岁差不多的宫女凑到香婉的面前,关切地问道。
香婉冷冷地看着她们,因为从两名宫女的眼里,香婉找不到一丝丝担忧。
在九华宫里,尔虞我诈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情了。和香婉差不多年纪的宫女,谁不嫉妒得到万贞儿宠爱的宫女,谁不一天到晚想着能够取而代之。
香婉听着她们虚情假意地关怀声,几乎作呕。
不过,她强忍住了心头的恶心,道:“没什么,怪我一时不小心,失手把娘娘的安胎药打翻,烫伤了。”
“我说呢,本来安胎药已经煎好了的,娘娘又让我们煎一份,我正纳闷,原来是姐姐你……”
“姐姐是娘娘身边的老人儿了,做事儿一向谨慎小心,为何这次如此大意。咱们娘娘最是容不得人出错的,姐姐以后可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哇。”
香婉道:“多谢两位妹妹的提醒。”
两人道:“香婉姐姐,实在是对不住,妹妹们还担着差事儿,要不然,一定立时赶往太医院,为姐姐讨要一些治疗烫伤的药膏来。”
香婉道:“妹妹们的心意我领了,你们刚才不是也说了吗,咱们娘娘最是容不得人出错的,对于娘娘来说,做事儿拖沓也是一种错,你们该忙什么去忙什么吧。”
“姐姐真的不碍事儿?”
“没事儿,去吧。”
“那好,我们先走了。”
说完,两名宫女头也不回地快速离开,香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当两名宫女们拐向宫墙通道另一侧的时候,分明看到了她们打闹着幸灾乐祸笑了起来。
这种煎熬很是难耐,平时转瞬即过的时光在此时此刻似乎很慢很慢,香婉咬着贝齿,开始默默数着数字,以为这样时间会流逝地快一些,然而,此举越发有度日如年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