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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爆开的雷霆将庭院一角映得亮如白昼,张言渺并指成刀,凌空划下,匹练似的电光再度闪耀,狠狠打在穷奇身上。
凶兽连遭重创,顿时发出一阵惨叫,见此情形它再不敢大意,双翼一振便飞向空中,妄图居高临下的袭击张言渺。
只可惜,它再次失算了。
若穷奇知道眼前人便是龙虎山的“张天师”,且以它的智力能明白这个词的意思的话,那它或许会采取更稳妥的进攻方式,而不是贸贸然飞到看似安全的空中,毕竟,龙虎山上的“天师”们的拿手好戏,便是五雷正法。方才它吃得那一记掌心雷,不过是开胃小菜罢了。
很不幸,它不知道。
于是,在它俯冲而下,张开大口恨不得一口将张言渺咬成两截时,半空中,一团阴云也已准备完毕。看穷奇当真不管不顾冲来,张言渺微微摇头,手掐法诀,一个“击”字出口,正是天雷降下!
轰隆!
天雷本就蕴含惩戒之力,对穷奇这种由无穷恶念组成的生物来说乃是天敌,这一发雷直接将它半边身体打得焦黑,让原本狰狞的凶兽看起来更为可怖。
狠狠挨了一下,穷奇伏在地上,哀嚎不绝,张言渺微微皱眉,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站在离它稍远的地方,静静观察。
他之前曾大约估计过四凶狩天阵的威力,阵中作为阵眼的四凶虽然注定要被打散为恶情之力,因此实力不会如传说中的原版那般强横,可那毕竟是恶情果所化,要是实力不强,恶情果怎会成了天地间注定只有一个的异数?
但如今试探,眼前的穷奇实力却并非他想象那般棘手,这让张言渺不禁心生疑惑。
多年沉浮,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胆大却冒失的小道士,见穷奇表现古怪,他没再继续攻击,而是停下手,静等那凶兽反应。
而出乎张言渺意料的是,穷奇在地上伏了片刻,非但没有起身攻击,反倒把头越埋越低,两片翅膀紧紧贴在地上,巨大身躯微微抖动,看起来不像凶兽,倒像是个……委屈的小孩儿?
他脑中刚出现这想法,穷奇便像是与他心有灵犀一般,猛地昂头,大嘴一张,便是一声哭啼。
“哇啊——”
仿佛婴啼的声音被放大了无数倍,足以令人心惊胆战,张言渺面色一沉,心中默念定神诀,以防这哭啼声中暗藏玄机。
哭了一声之后,穷奇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它仿佛牛头的脸上沾满了泥沙,眼下被泪水冲出两道沟壑,看起来有些滑稽。
这算是……怎么回事?
正在张言渺观察时,依然哭泣不止的穷奇忽然昂头,巨大的身体猛地膨胀起来,然后——
在张言渺眼前,炸了开来!
噗哧!
仿佛气球被戳破的声音放大千倍,足以震得人头晕眼花,而伴随着这声音出现的,是无数半透明的人影。
这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唯一相同的,就是他们脸上的表情。
惊恐、畏惧、害怕,半透明的人影在出现的同时便四散奔逃,可跑得稍远一些,便似乎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一般,只能呆在一个范围之内,无数虚影挤挤挨挨,每一个的脸上,都是惊惶与绝望。
被困在虚影之中,张言渺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惊惧而亡之人死后便会成为惧鬼,乃是“恶鬼”中最弱小而无杀伤力的一种,只会困在自己死前所体会到的恐惧之中反复循环,除非一朝得悟,或者被人引渡,否则不得解脱。
这种鬼魂死得凄惨可怜,又极少害人,大多数修行人见了,都会施以援手,左右不过是多费些力气而已,但此时……
这里的惧鬼,足有上千!
张言渺不抱希望地向广场中间走了几步,一道透明的屏障如他所想那般拦在眼前,手一抬,一道掌心雷狠狠劈在屏障之上,却如泥牛入海一般无声无息——也不算真的毫无作为,在那道掌心雷劈过去之后,身后众多惧鬼的惨叫,比之前又凄厉了几分。
果然。
面寒如霜,张言渺目光扫过诸多惧鬼,终于明白了布阵人的意图。
阵眼的全貌已浮现在他的眼前,只要将此阵破去,四凶狩天阵便会坍塌一角。
此阵运转,靠的并不只是惧情果之力,而是阵中这许许多多惧鬼之力,只要将这些惧鬼渡化,散去他们的畏惧,阵法便不攻自破。
当然,还有更简单的破法,只要祭起天师正传的五雷秘法,将这千余惧鬼尽数化为尘埃,阵法,自然也就破了。
张言渺并非心软之人,执掌龙虎山度过了最艰难的那段岁月,他也决不可能长着菩萨心肠。但此时,面对着上千凄惨哀鸣的惧鬼,他的手微微颤抖,却终究没再凝出震慑心神的雷光。
这便是你的手段么,王无相……
雨看来是要停了。
自从四人集结在政府大门那时起,原本瓢泼似的大雨便像被关上了水龙头,转为稀稀拉拉的细雨。
王无相有些没趣地摊开手,看着点点雨珠落在掌心,心里颇有些遗憾。
决战之时,总要伴着些奇异天象才好看,上面的鬼龙虽然尽职尽责,但着实没有创意,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说也得来点电闪雷鸣,或者干脆放个极光之类,才配得上吧。
失落地叹了口气,王无相抬起头,注视着不远的地方。
漂亮的喷泉早已变成了一地残骸,大理石铺就的地面也是裂痕处处。
能与饕餮拼个不分上下,即便是个劣化版且只有一半力量的饕餮,也不是常人能做得到的。
目光注视着不远处拼斗的一人一兽,王无相微微皱眉。
这边看起来是僵持,实际上只要他加入战局,情况便会瞬间扭转;张言渺此时想必已经被惧鬼所困,面对不曾为恶还脆弱不堪的惧鬼,他定然下不了手;剩下两阵……便要看莫应的了。
还差一点。
手指微动,一个小小的沙漏自指尖浮现,上方黑色的沙已经剩下不足六分之一。
只差一点。
感受着天地间阴气的越发浓郁,王无相的眼中,逐渐浮现出一丝从未有过的兴奋。
嘎擦、嘎擦、嘎擦。
令人牙酸的撕咬声自车内不断传来,站在车外的许多忍不住一次次回头去看,被他放在后座的笼子现在正在不停地动,虽然亲眼看见了宋鬼牧是怎么把笼子严严实实封起来的,可他还是觉得提心吊胆。
就算笼子里那位曾经是有道高僧,可他现在是只猫——猫这种生物,从来都不怎么讲理。
就在他提心吊胆的时候,车里面的声音忽然停了。
他悬在喉咙口的心还没落下去,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崩裂声。
嘎吧!
麻烦了!
许多一惊,可还没等到他动作,只听砰的一声巨响,车窗竟被从内撞了开来!紧接着,一团东西从车内窜出,几步窜上车顶。
此时的和尚模样可不怎么好看:崩裂的碎片裹着车窗贴膜,粘在它身上,把它弄成个一块黑一块白的怪物,它的嘴边、爪尖上血迹斑斑,一蓝一绿的阴阳眼尽数染成绯红,狠狠地盯着市政府的方向。
它的背绷成弓形,全身白毛根根炸起,抬头左右嗅了嗅,便向着市政府大门冲了过去。
许多想拦,却被袭邵制止了。
“你想被它咬死么?”
“可……”
袭邵摇摇头,按了一下许多的肩膀。
他的眼睛盯着黑沉沉的天空,平板地开口:“今天晚上的事情,你制止不了。”
许多一愣,怔怔地看了会儿袭邵,默默地低下了头。
他从来没这么清晰地体会到,自己只是个凡人。
如果说龙虎山道人的战斗是恢弘绚烂、能闪瞎人眼的盛宴,那么赶鬼人的战斗,就注定是猥琐难看,极不入流的路边摊。
宋鬼牧在地上打了个滚,避开梼杌的利爪,狼狈不堪地靠上一棵树,还没等多喘一口气,擦过耳边的利剑就让他又滚了回去。
手持长剑的少年仿佛融入了阴影一般无声出现,他手上的剑也是夜色般的漆黑,只有一点血珠挂在剑尖上,看起来分外扎眼。
“我可不知道老哥你是耍剑的。”打出一张符纸拦了梼杌一下,宋鬼牧勉强笑道。
“我也不知道。”对面的人慢条斯理地回答,他的眼睛空洞无神,像是灵魂缺了一部分,动作却流畅得惊人,长剑在他手中仿佛成了身体延伸出来的一部分,一举一动都自然无比。
如果是单纯比拼武力的话,过不了十招他就得认输。
人造鬼王……他娘的,不用连这个都学得这么像吧?
宋鬼牧心里发苦,脸上却不动声色,暗暗计算着他的后手——或者说弹药余量。
为了这一天他准备了很久,符纸也好法器也好,能弄的都弄到了,跟梼杌他或许还有一拼的决心,可是加上“另一个”……别说赢,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
更何况……
深深地看了那人一眼,宋鬼牧咬了咬嘴唇,逼着自己做出一个决定。
那是他的哥哥。
两年前如果没有他,宋鬼牧早就死得不能再死。
十年前如果没有他,他根本成不了宋鬼牧,大约早就在那两个混账王八蛋的人造鬼王计划里被折磨成了废人,死在没人知道的某个角落。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宋鬼牧下意识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险些没能避开梼杌的一爪。
那似乎是张非去的地方……那边发生了什么?
和他们所有人都不同,张非只是个凡人,宋鬼牧对张言渺和钟错的实力都有信心,却始终不觉得张非应该参与此事。
鬼王祭师……哼,被阴间骗成这样,也亏他还心甘情愿!
烦乱的想法让他手中的符法差点失了准头,好在他立刻纠正,才没酿成败局。
不过话说回来,张非本来就是这种人……与其说是好骗的离谱,不如说是明知被骗也会跳进陷阱。
之前那次,就是如此。
——“你说,我从上到下从头到脚,哪儿写着‘以德报怨’四个字啦?”
张非居高临下的盯着他,嘴上说的话和手上的动作几乎南辕北辙。
他还了那家伙三十年命,但是宋鬼牧心里清楚,有些东西,不是少活几十年就能算得清的。
“你在想什么?”
冷冰冰的声音伴着剑锋擦了过去,在他脸上划下一道细微的血痕,宋鬼牧咳嗽一声,几点血腥味连着唾沫一起咳了出来。
他抬起头,看着那个站在不远处的人,艰难地笑了笑。
“在想——新欢和旧爱,我到底该选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