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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我走的很安静,心里有什么东西定了定。终究这是一个还算淳朴的时代,没有人把自己的麻烦归罪于我,经历波折以后仍给我一样的真诚和笑脸,这是我所来自的那个时代所缺乏的质朴和坦诚。
我轻轻地微笑了,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也暗自下了决心,决不会再凭空惹事给他们添麻烦。至于惜艾,我却会用我全部的力量,来帮她找到爱情。
我走路的时候习惯低着头,踢着脚下的小石子边走边想,往往人家从我对面走来我都不会发觉——就像此刻,我认真地走着路,一个高大而略显佝偻的身影横亘在了我面前。
我抬头一看,抿嘴一笑,是严生老爹。
他会来找我,我毫不意外。因为我早就听说,阿荒走了,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去找秋立闲求艺了。他全部的信念都系在了阿荒身上,尽管他坚持不肯学所谓的家学,但留住他总归是留住一个念想——如今,这唯一的念想都被我搞没了,他不来找我才怪。
果然,老爷子脸色臭的很,见到我的眼神,比以前更加阴鹜冷漠。
我微微鞠躬:“严生老爹好。”
“哼,”他从鼻子里冷冷哼了一声。
我只管笑,并不言语。
“阿荒去哪了?”他冷冷地问。
我看这路也走不下去,干脆坐在路边的石头上,歪着头天真地说:“啊?阿荒不在?他干嘛去了?可是您为什么问我呢?他也没有义务走的时候要告诉我啊?”
“你把他弄走了,你是要报复我不送你回去,是吗?你这个女子……心也太毒了一点!你存心不给我老人家活路!”他长叹一口气。
我不理他,自己踢着石子玩。“苍天有眼,你就不怕有报应吗?”严生老爹一瞬间化作了向天诘问求取正义的杨白劳。
我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本来就好几天没吃饭,这下内脏仿佛都空了,烧的我口干舌燥。我这暴脾气当时就上来了:“呵呵,是我歹毒?那是谁看着一个女孩子流落异世差点病死在你家门口不管不问的?是谁守着自己所谓的家学绝不外传不肯伸出援手的?是谁家的儿子,有着自己最真诚的热爱一心想着学艺,却被关在家中的?是谁逼着自己的亲生儿子痛苦地浪费青春,只为了自己一个家族的利益传承的?到底是谁自私,谁歹毒?”
严生老爹咳咳两声,被我抢白地说不出话来,然而脸色愈发阴沉。他摸着胸口,咳嗽了好一阵子,阴阴地说:“我阴阳世家,术法一绝,你不怕我对你报复?”
我粲然一笑,闲闲地坐下来,眼睛眯着看天空,淡淡地说:“不知道昆明这个季节,有没有在下雨?云南的花,应该开的正好吧。”
严生老爹脸色剧变,摸着胸口倒退两步,惊恐地看着我,眼睛睁得如同铜铃一般,骇然问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悠然笑着:“我在书里看到,这阴阳术法,神秘就神秘在无迹可寻无法可依,若弄不清是哪一地域门派,翻遍医术也没办法破解。可若知道它的根源,一切都可以照章破解,对吗?所以这秘术,最怕的就是被人知道自己的师承和根源——”
“那……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不能为你们保守秘密。严生老爹,阿荒他是真的喜欢说书,这件事没办法勉强,不然他会痛苦一辈子。况且学了这个,你们爷俩也可以有口饭吃,对吗?我答应你,我发誓绝对不外传你们的来历——可是你也要答应我,一旦石头变色发生反应,一定要告诉我——我得回家。不然……”
严生老爹看着我,好一阵才平复了呼吸。权衡过后,他点点头:“好。你要保证,现在天意镇除了你我和阿荒,再无人知晓这个秘密。”
“好,成交。”
我看着严生老爹颓唐的脚步走远,长舒了一口气。这一把,是我赌对了——我其实并不敢确定,但是上次春游路过他家门口,我看到阿荒家的猫同严生老爹一个桌子上吃饭,偌大一个中国,恐怕只有昆明有这个传统——我也是无意中从一本小说里翻到的。而上次阿荒来找我的时候提到,他的父亲在养一些虫子——蛊虫,云南特有的东西。
我只是对这秘术的传统有些微了解,综合起来让我赌了这一把,幸好成功。起码,如果可以回家的话,现在严生老爹应该会迫不及待送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