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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然,
呵呵,好久不见哈,你好吗?还有,阿楠好吗?那个没心没肺的丫头,是不是已经把我忘了?
如果你可以收到这些信,希望你不要拿给阿楠看。她其实一点也不是没心没肺,她心事可重了;如果她可以把我忘掉,那就干干净净忘了吧,不要让岑若成为阴魂不散的罪孽,铺盖在她原本那么干净的天空。
所以,我对你,是不是有点自私了?好吧,如果多年以后,你可以找到真的可以陪你走到最后的那个人的话,就一并把这些烧掉吧。你也把我忘了,越干净越好。这样,大家都可以平静的生活。
凭我对你的了解,你大概还没有把我失踪的事情告诉我的父母吧。可是又能怎么办呢?暑假马上要到了,再也回不去的我终究会揭开谜底,我不能承受想象着他们失去我的痛楚。那又能怎么办?好好孝顺你爸,他很不容易。
有一天,会有一个白发苍苍的妇人,把这些信交到你手里。也许那是等待了三十年,重新以苍老的姿态回到二零一三年的我——我们终究还会站在故事开始的同一个时空,然而那时,你依旧玉树临风青春正好,而我等了那么久,早已经满身风尘。
你不会再认识我,可我一直记得你。
愿君安好。”
我放下笔,心中的酸楚再次蔓延上来。离开家已经四个多月,一个学期终于被我堂而皇之地翘掉,然而翘课于我竟然也成了奢望。我长叹一口气,拿起旁边的笔记本,准备给明天的猴孩子们备课。宿舍的门忽然被敲响,轻柔却急促,我探出头去懒洋洋地问:“谁呀~呀~~”
来人穿着红色的汗衫,脸上的伤痕还隐约可见,汗水顺着鬓角流淌,汗衫也潮潮湿湿地被浸透。我从桌子上跳起来,打开门问:“从夏哥哥!你咋来了?出啥事了嘛——”
“沫,沫儿,”他气喘吁吁,眼神依旧有些躲闪,里面的焦灼却清晰可见:“你去看看惜艾吧,她被爹关在家里不吃不喝好几天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感觉有点不妙,勉强笑了笑问从夏:“为什么?出什么事了?”
从夏长叹一口气,抹了一把汗,我从裤兜里掏出一块手绢递给他,他无意识地接过来擦了一擦:“唉,这孩子不懂事,家里给她说好了一门亲事,她却忽然说跟——跟卖烧饼的刘国庆好上了,可,唉……爹这也是为她好。”
果然,杨伯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惜艾能走出这一步,让我很欣慰,但是杨伯伯对我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他的雷霆手段我却从来没见识过。记得以前的时候看过一个电影,张国荣和叶倩莲的《夜半歌声》,里面女主角的父亲因为婚姻而禁锢女儿的戏码让我一度叛逆了好一阵,这种做惯了主的老当家,一向不是好打发的。
我点点头跟从夏说:“好,从夏哥,我们走吧,现在就去。”
又是同样的一段路,这一次是我和杨从夏一前一后,结实的小伙子肌肉紧张,一本正经地在前面带路。我踢着小石子,看着他四平八稳的肩膀,心不在焉地跟着……杨从夏不时回过头看看我跟上了没有,又马上局促地转回头去;沉默地太久,他感到尴尬,又嘱咐我两句:“你得劝劝惜艾,别这么固执,老是不吃饭怎么行呢?”过了一会又加上一句:“爸妈也是为她好。”
我笑了,歪歪头问他:“从夏哥,你是更在意惜艾不肯吃饭呢,还是她不肯听话嫁人?”
从夏涨红了脸,嗫嚅了半天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我上去拍拍他的肩膀,轻声说:“嫁给想嫁的人,惜艾自然就会吃饭了。你也那么年轻,是她哥哥,应该会懂她的心思啊……”
我不知道杨从夏听了我这番话,会不会后悔请我过来。因为他也来不及后悔了,不远处杨家的门口,正正地跪着一个人。
从夏一个头两个大,慌忙跑上去站在刘国庆跟前要拉他起来,急躁地说:“你怎么又来了?你在这里跪上三天三夜也没用的!”
刘国庆坚定地望着他,眼神里流露出来一丝渴求:“从夏哥,求你让我见一眼惜艾吧。”
我似笑非笑地在一旁看着,杨从夏不知道如何回答好,慌乱的目光投向了我。刘国庆随之看到了我,疑惑了一下。我轻轻笑着走到他跟前:“你好,我是沫儿。”
他脸上疑惑的表情消失掉,看来惜艾果然是和他讲过我的。杨从夏叹了口气,拉了拉我说:“我们进去吧,别管他。”
我一边往里走,一边回头冲着刘国庆说:“喂,你觉得,你能给杨惜艾些什么?”
刘国庆脑筋转的很快,他想了一下,憨直地说:“俺,能让她高兴。”
我冲他做了一个鬼脸,笑的开心。这就够了,真的。
三十年的距离,才让我懂得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