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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惨烈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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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对方足足双倍的铁骑冲杀,位于军阵最前方的两排持盾步卒,却是没有任何的退缩,仍旧岿然不动。

    耳闻身后弩兵手中的秦弩不间断发射箭镞的声音,眼神之中更是多了几分杀意。

    秦军箭如飞蝗,在不过距离军阵二百步到百步的地域之内,铸就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绝境!

    匈奴前锋铁骑虽然有万余人之众,但是在射程远、威力强的秦军蹶张弩面前,无一例外,几乎皆是被无情的穿透、射杀,直到坠马而亡。

    时间不过几十个呼吸,匈奴还未接近到两百步的距离,就瞬间伤亡了千余人……

    一枚枚锋利无比的三出刃镞,在广阔的荒原之上,无异于杀神降临!

    这里本是骑兵的天堂,此时却变成了山尸血海的地狱。

    飞越二百步狂奔而来的箭镞,基本无视匈奴的铁甲,有的甚至可以接连穿透好几名骑士,杀伤力可见一斑!

    首当其冲的两千余名前锋铁骑,不久便被秦军不间断的箭镞一一格杀!

    然而即使是如此,后续补充的匈奴铁骑依旧是没有任何退缩,反而愈加疯狂。

    见到本部铁骑尸横遍野的他们,皆是哀鸣一阵,而后怒目直视前方的秦军军阵,胜似血海深仇。

    大秦和匈奴,一个农耕文明的帝国,一个游牧部落的霸主,从来就没有议和的可能。

    无论是国民还是军队,皇帝还是单于,无疑都把对方当成了自己的心腹大患!

    毕竟,匈奴有游牧的图腾;而大秦,则有自己的傲骨。

    世仇相遇,命运早已注定。

    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不过在远距离之上,显然是大秦的弓弩更胜一筹。

    匈奴铁骑虽然也配备了臂力大展的强弓,但是面对大秦射程可达二百步的蹶张强弩,还是略微有些处于劣势。

    大秦的强弩是用全身的力量拉动,每一个步卒上弦之时,都是倒地起腿,顶于腰部,全力拉弦。

    而匈奴只是依靠单纯的臂力,显然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

    更何况,大秦弩兵因为上弦缓慢,为了达到不间断发射的目的,便设计了连番放箭的战法。

    即三排弩兵交错排列,左右相隔一丈,前后相隔七尺。

    第一排弩兵放箭之时,后面两排则分别上弦和搭箭。

    一旦第一排放箭完毕,则后退半步重新上弦,第二排随即上前发射,第三排紧跟。

    如此周而复始,一一连射,便达到了不间断放箭以全力压制对方骑兵的目的。

    受限于蹶张弩只能用于单发,人数不足的情况下,强弩营战力得不到足够的发挥。

    如若不然,秦军的战斗力更上一层楼、想必也并非难事。

    不过,荒原之下,在二百步到百步的范围之内,秦弩无疑构筑了一道坚不可摧的箭镞长城。

    将这不过一顷的苍茫大地,俨然变成了填尸埋骨的坟墓。

    匈奴人虽然纵横马背,驰骋天下,但是对于蹶张弩这种超乎游牧民族技艺的东西,还是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一时间,前锋铁骑伤亡惨重,却连这几千残兵的军阵百步都没有靠近。

    貌似战场的形式正在变成一边倒的屠杀,而且是虐杀!

    饶是如此,剩余的七千余名铁骑还是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

    对于同袍的战死沙场,更是没有任何的惋惜,反而更加剧烈的催动胯下战马,全力冲杀。

    顶着密集的箭雨,再次损失了千余人之后,匈奴的前锋铁骑终于闯入了距离中心圈子不到百步的距离……

    按照军制律令,从二百步到百步,大秦的蹶张弩主要采用的是斜射。

    即……将弩机首部上扬一定的角度,增大射程和杀伤力。

    百步以内,则将弩机端平,进行威力更强、杀伤力更大的平射。

    由于平射望山所瞄更加精准,距离又更近,因而战力更加恐怖。

    然而,当这剩余的六千余名前锋残骑,拼死突破到不足百步的时候,却发现秦军的弓弩突然停了……

    原本萦绕耳畔的三出刃箭镞犀利的破空之声,此时却骤然消失,化为乌有……

    “吁……”一马当先的数百名匈奴骑兵紧急勒马,唯恐秦军有所图谋。

    然而……

    事实却是,秦军的箭镞已然用光……

    如若不然,也不会任由这些前锋铁骑冲杀到如此近距离。

    估计若是箭镞充足,弓弩齐备,这一万前锋铁骑能否突破飞蝗一般的箭雨都是个问题。

    可惜,天不遂人愿,现实就是如此残酷。

    赖以立威的箭镞、已经用光了……

    指挥强弩营的秦军都尉角闭,眼中闪过一抹决绝,无奈的长叹了一口气,而后掷地有声的喝道:

    “弃弩、佩剑!”

    “啪啪啪啪!咔嚓咔嚓!”

    一把把做工精湛的青铜弩机,被无情的摔在了地上,发出绝望的哀鸣。

    “大秦的弩机,就算是粉身碎骨,也不能落到蛮夷手里!”

    都尉角闭咬牙切齿、毅然决然的想道。

    “蹭蹭蹭!”

    伴随着一声声清脆响亮的青铜相互摩擦的声音,一千柄五尺长短的秦剑同时出鞘!

    “风风风!风风风!”

    秦军强弩营步卒材官皆是一阵长啸,仰天怒吼!

    弩兵变轻兵,如今的秦军,俨然已经只有与对方面对面拼杀这一条出路。

    大秦军法严格,军功爵制深入人心。

    作为将士,只可前进杀敌,不可后退一步。

    无爵材官斩首一人,便可获爵位一级,田宅一亩,仆人数个。

    斩首二人,爵位再加一级,以此类推。

    但若有人临阵退缩,不仅一人受戮,同行四人也要连坐。

    因而,此时的他们,即便四面受敌,也没有任何的退路。

    主将位列中央,双目怒视前方,喝道:

    “将士殉国,魂佑疆土!”

    “开战!”

    一声令下,望楼之上令旗大展,烈烈破风。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杀!!!!”

    死士营都尉恒勇一马当先,率先带领最外围的千余名持盾步卒,发起了山海一般的冲锋!

    喊杀声顿时响彻云天,黑压压的秦军战旗遮天蔽日,迎风招展!

    随后,一千名弩手步卒手持长剑,紧跟死士营之后,咆哮着冲杀而去。

    轻兵营、锐士营,分别不过千人。

    亦是从中军两翼齐出,包抄冲杀。

    “喝!”

    而后,伴随着主将隗俊的一声大喝,大秦步卒的真正主力——两千余名铁戟营的将士,顿时四路齐出,单列杀来。

    主将隗俊手持龙渊宝剑,剑锋直指苍穹,率领一队军士,身先士卒冲出中军!三队鉄戟营材官紧随其后。

    见到主将如此奋不顾身,秦军将士皆是倍受鼓舞,老秦人骨子里的血性亦是被彻底激发!

    刹那间,攻守易形,山河绝色!

    秦人犀利的咆哮和怒吼随即震天动地,即便是稳坐本部大军之中的匈奴统帅,犁汗王舒穆禄也不禁暗暗赞叹。

    “秦人如此剽悍,誓不惧死,实在叫人钦佩。”

    “多亏大单于妙招,早有全歼敌军之法,不然估计吾匈奴勇士还要经历一场一场惨烈的攻坚战。”

    …………

    绝境之中背水一战,秦人展现出的舍生忘死的状态,乃至激亢高昂的士气,无不让人眼前一亮。

    更有甚者,为秦军咆哮所惊,诸多前锋铁骑座下战马竟是停蹄不前,只是不停地打转。

    那些冲杀在最前面、此前因为担心秦人阴谋的骑兵。

    皆是睁大眼睛、瞳孔放大,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他们不敢相信,这些本来人数就少,而且处于劣势的秦军,竟敢全数冲杀。

    而且,是在步骑对阵的旷野上……

    要知道,平原之上作战,一旦骑兵队形展开,全力驰骋,则无异于杀神降临。

    与之对战的步卒,几乎就只有干瞪眼的份。

    虽然暂时匈奴的阵势还未完全展开,前锋百余名铁骑与本队尚有几十步的距离,却也不是这些连马匹都没有的秦军步卒可以比肩的啊!

    难道这世上真有如此不怕死的军队?

    短暂的震惊之后,匈奴人也逐渐回过神来。

    大战在即,犹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回过神来的匈奴骑兵,转而面露喜色。

    狂野荒原,步骑对阵,明显是骑兵处于绝对的优势。

    如此开阔的地域,骑兵可依赖地形,展开最大兵力,梯次冲杀。

    进可驰骋千里,退可人马无恙。

    对付这伙步卒,还不是快刀斩乱麻?

    “嗷嗷嗷!”

    一声声尖利嘹亮嚎叫声传来,六千余名前锋铁骑整理队形,策马扬鞭,很快便与秦军先锋部队鏖战一块。

    “蓬!!!”

    因为巨大的惯性,冲在最前面的一名手持战盾的秦军步卒,直接被匈奴人带甲战马狠狠撞飞。

    其人顿觉胸口大闷,仰面喷出一大口鲜血,倒地不起。

    匈奴铁骑视若无睹,催动胯下战马,急速冲来。

    同时附体马背之上,大力挥动手中弯刀,精准的划过另一名秦军步卒的脖颈,带出大*片血线。

    而后嘴角一咧,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飞溅的秦人热血,眼中更是多了几分狂热。

    一声大喝,眼神一凝,双*腿不自觉用力催起胯下战马,奋力挥杀!

    下一个呼吸,已有一名普通的秦军步卒飞身而来,将其硬生生拖下马背,二人迅速扭打在一处。

    不过几个呼吸,白衣白铠的匈奴铁骑,便与黑袍黑甲的秦军步卒完全混战在一起。

    四千余名大秦材官,对阵六千名匈奴铁骑的生死大战,就此拉开序幕!

    不过一顷的荒原之上,刹那间变成了尸山血海的炼狱!

    秦军主将隗俊位列诸位步卒之前,率先冲入敌阵,纵身一跃,左手随手一扯。

    一名驰骋在前的匈奴骑兵猝不及防,翻身不稳,几至坠马,主将嘴角一咧,冷笑连连,右手顺势从下往上挥动,锋利的青铜剑刹那间从匈奴骑兵的腋下砍入,血肉飞溅,惯性的驱使之下,气势不减,直至带出大*片血迹,一颗首级顺势飞上天空,同时四散飞溅的还有一只手臂和模糊的血肉。

    主将隗俊旋即顺势狠狠一脚踩在匈奴人的残肢断体之上,借力跳起,翻上马背,心念一动,左手侃侃抓*住马缰,狠狠扯动。

    “嘶!”胯下战马嘴部吃痛,瞬间驻蹄,前蹄高高扬起,带起阵阵沙尘。

    主将再次左手使力,调转马头,将战斗矛头指向了距离自己不足十步的匈奴先锋铁骑。

    眼神一凝,瞳孔急剧收缩,嘴角微微上扬,目眦尽裂,胜似血海深仇。

    时间紧迫,主将没有说话,也没有犹豫。

    大战在即,容不得任何的杂念。

    登时大喝一声,宽大的剑身“啪”,毫不犹豫的抽打在胯下草原马肥大的臀*部,同时双*腿也紧紧的夹着马背,急速催动胯下战马,屏气凝神杀入敌阵。

    只剩下半个身子的匈奴骑士,狼狈的蠕动了几下,便被随后跟上的秦军将士狠狠践踏,没入黄土。

    一将功成万骨枯,对谁来说,都是如此。

    一个游牧民族的霸主,一个农耕民族的王者,终于开始了宿命一般的搏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