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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章思路活络,略微一思索,便提笔作诗,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便将诗作递交到了秦学士的手上。
秦照阅过后,眼中露出赞赏之色,点了点头,又转交给其他几位一同品鉴,他们看过之后,也都满意地点头微笑,特邀来的这几位可都是文学界的大能,能得到他们的赞赏,陈章只觉不枉来这一遭,再看到还未动笔的叶秋时,眼眸中便露出了一抹不屑的轻笑。
看到陈章交了诗作,叶秋思索了片刻后,也开始动笔了,在他上交之前,一旁的苏文先将自己的诗作给交了上去,还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叶秋,似乎也存了比拼之意,又或者是不想看到他输得太惨。
苏文的诗作也受到了致的好评,等到叶秋的诗作送上时,秦照顿时便愣了一愣,仔仔细细,反反复复地看了好几遍,目光又在叶秋身上打量了一番,之后才有些恋恋不舍地把诗作传交给其他几人传阅。
“叶哥,你写的诗真的有那么好吗?怎么秦学士看了那么久,现在我爹他们又看了,也和秦学士一样的表情。”萧晨刚刚也看在心里默读了一遍叶秋作的诗句,并不觉得有什么出众的地方,可是对于几位评审们的表情,他又开始怀疑自己了。
萧瑶瞪了他一眼:“你肚子里有多少墨水,自己还不知道吗?”
萧晨顿时哑火,谁让他是全府上下人尽皆知的不学无术呢。
“好了,现在上交的诗作已经有一百多篇了,还有哪位手上的诗作要上交的,现在赶紧交上来吧。”
又过了半刻钟,秦照见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开口催促道。
该上交的都已经上交了,剩下的都是对自己信心不大的,没敢再将自己的诗作交上去了。
“此次佳作也有不少,经过我们的一致的评阅之后,选出其中十篇,为大家共享。”
秦照年事虽高,声音却很清朗,接着便开始拿出一篇诗作来,念道:“明月西湖夜,风吹寒露秋。鹊桥两相会,情至此中留。”
“此诗虽不算上乘之作,却也随景应意,最后一句‘情至此中留’,也点明了鹊桥之上,牛郎织女两情永长之意,倒也能入佳作之列,经商议,纳入第十名!”
秦照一连念了几篇,一篇比一篇有文采,可见接受到邀请前来的学子都是些才识过人的。
“接下来,就是第三名的诗作了,相信大家都已经很期待了吧。”念完后七名的诗作之后,秦照风趣地说道。
那一边,陈章看着叶秋,眼中极其不屑,后七名的诗作已经读出来了,都没有念到他的诗,在他的心里,显然是把叶秋的诗作划定在了十名开外。
“哈哈,老秦,你就别拿这群后生晚辈开玩笑了,他们呀,都是好苗子呀。”曾夫子抚掌笑道。
萧铨几人也是面带笑意地看着他,秦照虽然长相上是一副大儒的严谨之相,但实际上,却不是那些腐儒可以相比的,他本人可也曾是创新界的一哥。
秦照也不多言,直接将诗念了出来:“暗数秋期天上,平湖不遇人家。不见绕梁清唱,人间平地亦崎岖。”
此作一出四下惊,刚才被念了诗作的书生们也从沾沾自喜之中回过神来,只有陈章的脸上不太好看,这首诗正是出自他的手中,原本还以为依靠这篇诗作便能拿个头等,没想到只落了个第三的名头,看来,自己还真是小瞧了这杭州府的学子。
“此诗言叙人间的不平,抒写出世路的艰险,不过,在此太平之年,却有些平添伤感,是以,排在了这第三位。”秦照语气中肯地评价道。
“正是如此,我等读书之人,莫论出身之贵贱,平地亦能起高楼,不必妄自菲薄!”曾夫子也是寒士出身,对陈章诗中‘人间平地亦崎岖’这句的感悟要比别人深得多。
“听说你此行正是为了进京赶考,路途之中,也希望你能多感悟一些人间真情暖意,望你在此行秋试能取得个好成绩!”苏白苏知府也出声鼓励道。
“多谢老师们点评!学生自当谨遵教诲!”陈章听完点评,方才的自傲之心早已丢到一旁了,取而代之的是谦和礼貌,他出身寒门,只懂寒士之苦,却忽略了很多真正的温情世故,几位老师的话,也让他心里生出暖意,原本的比试之心也淡了许多,再次看向叶秋的目光,也缓和了不少。
“第二名的诗作,就由老夫来给大家念吧。”让陈章坐下后,曾夫子拿起一篇诗作来,清朗地念道:“河边独自看星宿,玉露金风报素秋。喜鹊桥成催凤驾,流苏翠帐星渚间。两情缠绵忽如故,一年中别今始初。”
“此诗字字珠玉,似水如连,将织女与牛郎一年一会的情形描绘尽致,尾处也以警言示之,叮嘱有情人莫忘朝夕相伴之人,无论分离聚散,亦要年年如初,心心如故。算得上是佳作一篇,居第二名。”曾夫子念完后,便给了相应的点评。
诗文的作者苏文却没有过多的表示,似乎这首诗只是他随兴所作,并不在乎这篇诗作能取得怎样的名次,如此低调之下,只有在他身边的李丽质本人才知道,这篇诗是出自他的手中。
“接下来这一篇诗作,老夫就不念了,”拿到第一名的诗作时,秦照则是卖了个关子,将手上的作品交给身旁的一名少女,道:“你把这篇诗作给他们传阅一遍。”
少女接过宣纸来,礼了一礼,向着观众席上走去,逐一给在坐的学子们展示了一遍手中的诗篇,几乎每个士子在看到这一篇诗作时,都惊讶不已,发出一声由衷地赞叹。
“这,是你写的?”传阅过了叶秋身边,偶尔见过叶秋题字琉璃作坊的牌匾,萧瑶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叶秋的臂膀问道。
“简陋之作,难登大雅之堂。”叶秋一脸谦虚地说道。
“嘁,看把你得意的,我不过是觉得那字写得挺好看,像画画似的。”萧瑶翻了个很好看的白眼,对于诗词一道,自小习武的她可没多少研究,顶多不做文盲罢了。
“叶哥,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依我看,今天这诗词比试,你当拿得这头等了。”萧晨也忽然想起了叶秋独特的字迹,便开口说道。
“你是说,这诗,是他写的?”李丽质拉了拉萧晨的衣袖,有些惊讶地望着叶秋,虽然她知道叶秋有点儿文学底子,不过在之前都没有听说过杭州城有这么个人,只知道表哥才是杭州城的第一才子,今天看他这篇诗作,再看看表哥脸上的表情,好像,表哥被打败了……
“是呀,我见过他写的字,这篇诗上的字迹就是他的,别人模仿不来。”萧晨点头说道,接着又把叶秋独特的字迹给讲了出来。
须臾,少女再次回到台上,把诗作还给了秦照。
看到台下众人脸上的表情几乎是一致的称赞之色,就连周围船上和岸上,也有人将诗句传递过去了,此刻也是响起了不少惊呼之声。
“草际鸣蛩。惊落梧桐。正人间、天上愁浓。云阶月地,关锁千重。纵浮槎来,浮槎去,不相逢。
星桥鹊驾,经年才见,想离情、别恨难穷。牵牛织女,莫是离中。甚霎儿晴,霎儿雨,霎儿风。”
一声极好听的女声从台前响起,正是那位来自汴京的澹台大家,用她极富磁性的中音给念了出来,更给这首词增添了不少离愁别叙,不少女儿家听闻之后皆有种心酸欲泣,就连性情中的男子都有些忧伤感怀。
“这一篇《竹香子·七夕》,写词之人以事言情,用牛郎与织女的离愁别恨来抒发自己心中的情怀,一开始看这首词时,我还以为是哪位已婚妇人所作,你看看看,这词中的句句,都是女子思夫的凄恻情怀,与牛郎织女相比,亦是同病相怜,感同身受,”秦照语气温和地品鉴道,目光也随着词中佳句渐渐入了自我之境,好一会才道:“而我们都没有想到的是,如此佳作,竟出自一位男子之手!”
最后一句话,令好多人都大跌眼镜,好些书生们还在幻想着,今年七夕是否又要出现一位大才女呢,没想到事实竟然如此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