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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阴沉的天空下,散发着寂寥的气息,未名谷的日与夜没有区别,在阴阳镜的控制下,始终有微光透过云层的薄弱处,仿佛暗示着上苍一直在盯着这个战乱不羁的世界。
泱泱六万大军破天荒地停止了前进的步伐,开始在红杉树林中扎营,白涧七骑着冰翼神驹在各个营地间穿来穿去,看起来颇为兴奋,却又满心焦虑和难耐。这次,是白家军第一次打到了敌军的家门口却又不敢冒然前进,谋定而后动自然也是一种成熟的表现,可他始终想不明白楚云川等的是什么。
士兵们已经扎好营,精锐的结阵师也布下了连环阵,方圆十里之内,不论是陆与空,只要有人闯入阵区中,中央立刻可以感应到,并在瞬息间锁定目标进行精准打击。然而,楚云川认为这些都是无用功,说即将觉醒的天龙族,不是几座防御大阵可以挡得住。
白涧七想起了关于龙域之战的历史,不禁浑身冒起一层鸡蛋疙瘩。
天龙族生性桀骜不驯,从远古圣地传承下来的血脉,向来以灵祖自居。早在浑沌蒙昧的太古时期,其先祖已经在那种茹毛饮血的环境下叱咤风云,后来,还曾协助盘古始神斩杀浑沌兽祖、开辟出洪荒圣地,并与麟兽族、玄雀族的先祖并称为圣地三灵相。
传承了这么多年,可幻化成人的龙族先后与玄雀族、麟兽族、甚至是妖族与人族在春暖花开的季节里覆雨翻云,不知道繁衍了多少杂交的后代,基因的变异,自然也削弱了他们与生俱来的天赋与实力。
然而,眼前传得沸沸扬扬的青龙太子,足以令白涧七神经紧绷。
在龙族里,血脉传承混杂虽是不争的事实,就连烛炙、应天、蟠螭这样的王族血脉也一样不再纯粹,但尊贵的帝系血脉却是个例外,一万年只繁衍一个后代的规则。在很大程度上保证了帝系血脉的纯净度,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作为青龙太子曾经的驯导师,楚云川也可以证实这一点。
如果青龙太子的血脉传承真的觉醒,这苍天估计也会变色吧?
白涧七仰望着风云诡谲的天空,脸上泛起了愁容。
联想到几件事之间的关联,白涧七寻思着,楚云川突然下令在这等,估计等的就是龙族蜕变。真到了那一刻,首先遭殃的肯定是炎黄宗。他几乎可以联想到黑泽陨落时的悲凉画面。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偷乐的事,炎黄军谢下帷幕之后,最终还是要白家军来收拾残局。
每每想到最后的残局,白涧七总是无法舒眉。
扭头望去。远离人群的楚云川孤身坐在一棵红杉树下,正拿着一把锋利的小刀雕刻木偶,可惜距离有点远,看不清他雕的是谁,也不知道他的刀工如何,只知道他的态度很认真,手中的小刀一刻不停,目光也寸毫不移,不受外界的半点干扰。
但他终究是一个多情种。不管他走到哪里,始终散发着一种多愁善感的忧郁气质,纵有逆天的仙武实力,却摆脱不了孑然一身。
白涧七回营房拿了两壶酒出来,在楚云川身边坐下来道:“说点正事。你确定司徒圣会在玉城出手?”他拧开酒壶喝了一口,烈性令他皱眉,他又把另一壶酒递给楚云川。
“这个消息是蓝雨儿在妖神殿外偷听到的,应该错不了。”楚云川的注意力始终集中在木偶上,对递来的酒壶漠视不理。
白涧七斜眼一瞄,不由得暗吃一惊,还真看不出来楚云川的雕工这么精湛。
他雕的是个女人,一个仙袂飘飘的女人,如同之前所猜的一般,是他最爱的女人。一只巧手,一把锋利的小刀,不断在木偶上勾划出优美的线条,即赋予了她栩栩如生的轮廓,也赋予了她传神的灵魂,充满了灵性。
他毕竟不是一个工匠,天赋再高也不可能在一个陌生的领域创造出奇迹。
不难想象,这应该是他不断雕刻同一件作品,经过长年累月的磨练之后才达到的境界,不雕上千百件废品,不可能达到鬼斧神工的效果。
这种感悟,令白涧七感到很无语。
“有时……我真的不知道是该羡慕你还是该同情你……”白涧七爱莫能助地苦笑道:“心里有点挂念,可以让你坚定不移地冲着目标走下去,但那种寂寞和无奈,只有你自己体会最深,外人无法分担。”
楚云川笑了笑,问:“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细心?”
白涧七皱眉道:“你们觉得我没心没肺,那只是你们的直觉。其实,我只是不想活得太复杂,那样会影响我的生活质量,我觉得这是个优点,你不妨借鉴一下。”
楚云川沉默了许久,忽然起身道:“好,我借鉴一下,等你做了人皇之后,希望你也能像现在这样,简单地活着。”
白涧七翻弄着白眼,回道:“那是肯定的。”
楚云川留下一抹淡淡的笑容,向着玉城的方向走去,步伐看起来不快,但悠然离去的画面却像是按了快进键,转瞬便消失在白涧七的视线之中。白涧七显然没想到他会离开,迟愣地望着那个方向喊了一嗓子:“你这是要去玉城吗?这里怎么办?”
无人回话。
楚云川施展缩地成寸的神通,一步千丈,来到了炎黄军的第一道防线哨卡。
楚云川的出现,令哨卡前的那八个士兵紧张到了极点,他们警觉地把f19瞄准了楚云川,只等抠动扳机。不远处的烽火台上,以狼粪为燃料的滚滚狼烟已经冒了起来,直窜云霄。
战地杀机四伏,在楚云川看来不过一摆设,他没有停止前进的脚步,像是郊外春游的闲人雅士一般,嘴角始终勾着一抹惬意的笑容。
走到哨卡前的时候,一位士兵颤抖着声音喝令:“楚云川!你再敢上前一步,我便开枪了!”仔细看,他端着f19的双手正在颤抖着,旁边几个士兵也一样如临大敌。盯着楚云川连眼都不敢眨一下。
狼烟在昏沉的天空下升腾,远方接到信号的驻防兵正在向这边赶来,可以听到纷乱的马蹄声,越来越响。
楚云川神情肃穆地说:“我若执意入城,谁可拦我去路?”
“开枪!”
为首的士兵大喊一声,刹那间枪声大作,一枚枚螺旋状的弹头射向楚云川。不惊不慌的楚云川挥手一挥,那些弹头被玄妙法力掀翻,诡异地掉头回射,子弹穿膛。八位士兵在闷哼声中倒下。
当年在湖底城当驯龙师的时候。楚云川曾听美丽得有点痴傻的秦思凡说过一句话:“不作死。便不会死。”当时以为她说的是她自己的命运,也没在意,现在将这话挪用在这几个士兵身上,反倒觉得是条真理。
楚云川没有理会几个死人。目光凝望着前方,看到有宿修营的结阵师和龙骑营的御龙军组队赶来,声势浩荡,足有上千人,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化身一道青色长虹,如闪电般飞出去。
遁空不行,上空的防御结界还是很强大的,楚云川没打算费心费力地去打破它。他就像一阵疾风,在士兵们的头顶上飞掠而过。士兵们努力保持着镇定,有个龙骑士疾喊:“结阵师立刻封锁低空,不要给他创造化身流虹的机会!”可惜已经来不及了,等手忙脚乱的结阵师们掐起法印的时候。那道青色长虹已经越过了防线,直入玉城。
这个时候的玉城,比想象中要太平得多。
似乎东面的南宫堡战线与南面的未名谷战线,并没有对玉城造成直接的影响,百姓们该怎么生活还是怎么生活,只是士兵们巡逻的频率比想象中要高得多,遇到可疑的面孔时,他们会停下来严加盘查,稍有疑问便会带下去。
楚云川不太想招惹那些凶神恶煞一般的士兵,看到他们走来,匆匆转身走进一家门楼,进去之后才发现,原来里面是风月场所。论格调与品相,这里比不得白城奢华无度的酒泉楼,但生意还是满兴隆的,进进出出全是锦衣玉服。
在这个烽火连天的岁月里,战争需要资本,为了避免炎黄军的苛捐,多金多玉的大户人家一般都很低调,有些人甚至直接摆出一副倾家荡产的姿态,天天穿着打满破补丁的衣服出来示人。
敢来风月场所消遣的人,光有钱不行,还得有胆识、有能力。
一眼扫去,多半都是曾经混迹在仙武门派的弟子,各方仙武教宗解体之后,昔日同门各奔东西,追求永生的,早已经另觅仙山独隐,而更多的是俗人,仗着自己的宿修基础,愿做凡尘中的逍遥客。
浓妆艳抹的半老徐娘刚刚挥着满是脂粉气息的手绢过来招呼,还没来得及想好怎么敷衍她,楚云川已经发现周围有好几个逍遥客对自己投来诧异的目光。楚云川不知道是他们认出了自己,还是自己身上的仙武气息惊慑到了他们,为妨引起更大的轰动,他硬着头皮跟半老徐娘上了楼。
“这人什么来历?身上的气息好强大。”
“嗯,目测已经是至尊境界。”
“嘿嘿,是你们俩太弱吧?真正的至尊高手,哪用得着来这种地方找乐子?随便放句话出来,不知道有多少女人会主动怀送抱。”
“弱的是你!不懂少插嘴,兄弟我虽然实力平平,但对自己的感应能力还是很自信,就他刚才那身强悍的气息,绝对不是一般角色,指不定早已经在仙武界成名,只是我们眼拙,一时没认出来。”
……
通往二楼的红毯玉阶前,三个花花公子望着楚云川的背影窃窃私议。
这话也传进了旁边桌上那位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耳朵里,蓦然间,他搁下手中玉樽,并刻意地咳了一声,颇具用心地提醒道:“人在江湖走,无情的不只是风刀霜剑,最可怕的是人,我劝几位还是少议闲言为妙,小心惹祸上身。”
闻言,三位逍遥客惊愕回头,认出对方曾是神都弟子,吓得闭嘴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