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绪方将他紧握住她手腕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接着以自己的左手,用力地握住他滚烫的手掌。
她凝视着他金红色的眼瞳,温柔而平静地微笑着。
“用强大的力量守护着Homra的全体成员,连我这样危险的家伙都愿意庇护,即使是濒临失控也会先去在意别人的安危——你知道么,这样的你,坚定、勇敢、沉默却骄傲,没有人会抗拒成为你的追随者。”
周防勉强地忍耐着暴走的能量,外溢的火焰在窗棂上留下细小的焦痕。
绪方放下不再冰凉的啤酒罐,将自己冰冷的手掌贴上他充斥着暴躁与不满的眼睛,“安静下来,尊,想一想你手中掌握的是什么,你渴望守护的又是什么。”
庞大而躁动的火焰阴影将她笼罩,碧色的眼眸中依旧平静如水。
“燃烧的拳并不是空洞的,手中紧攥的,是宝贵的东西。”她轻声安抚着能量趋于饱和的赤之王,握住他手掌的左手缓缓放开。
周防的呼吸逐渐稳定下来,虽然依旧酝酿着磅礴的力量,但却浑厚而饱满地积蓄在体内,不再如之前那般轰鸣涌动。
绪方缓慢地放开右手,他的眼睛中依旧流转着金红的火光,但望向她的目光明显清醒了许多。
安静的对视,良久,声音嘶哑的周防才开口道:“没有下次。”
他伸出手,停顿了一下,却还是顺从心意,将她被压在领口之内的长发小心地撩出来。微凉的发丝纠缠着发烫的指尖,他有些贪恋这种顺滑的触感,轻轻扯着她的发束将她拉近了几分。
依旧体温偏高的手掌抚上了她的侧颈,绪方有些意外地看着他。尊的眼瞳恢复到沉寂的琥珀色,他低垂下眼,哑着嗓子问:“你想要什么?”
柔和的碧瞳中倒映出周防紧锁着眉的样子,绪方伸出冰冷的手指,轻轻点在他的手背上。
她的嘴角依旧噙着那抹柔和的笑意,语调轻缓而温情,“想留下来,想注视着你,即便令你困惑,我也不想离开。如果能缓解、哪怕一丝你的痛苦,我也会感到荣幸。”
男人嘲讽地嗤笑了一声,手指微微收紧,再一次以这种强势的姿态扼住她的咽喉。
他缓慢地抬起眼,神色狠戾,声音沉郁黯哑,“怜悯?你有什么资格怜悯我?”
绪方轻轻叹了口气,无奈而柔和的水光在眼眸中浮漾。
她笑了一下,“我不是在怜悯你,赤王,这种感觉,被称为羡慕更加合适。”
她伸手按住自己心口的位置,望着他的眼睛回答:“你知道的,尊,这里面,寄居着某个企图掠夺我生命的东西。”
沉重粘滞的心跳,健康起搏的心脏被萨克森生命之树紧紧裹缚,平稳镇定的心音被无限拖长。绪方能感受到那些细小的枝条在她的身体内延展,它们与她的肌体逐渐融合,化为另一种意义上的血管与骨骼。
树须汲取着她的生命力,抽取她的能量供给生命之树的生长,虽然暂时还不足以威胁到她的日常行动,但长此以往,总有一天她会成为一具空壳。
“我没有办法、也不知道该向谁寻求帮助,既然连S4都将我的剩余生命,判定为仅有的几百个小时,我想……大概也不太可能有奇迹了吧?”
“虽然害怕死亡,但更害怕因为死亡而无法达成那些心愿。”她握住他的手腕,凝望着他,低声道:“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弱小,所以尊不用担心会伤到我。我没有十束先生那样的能力,不知道怎样镇压躁动的火焰,我所能做的全部的事,也就只有站在这里而已。”
“尊,这是我的心意,没有掺杂任何其他的想法,就像安娜对你的依赖、八田对你的崇拜。我只是想待在你身边,或者说……想待在你们身边,被大家所接受,在我生命的最后这段时间里,尽可能多的去接近我所向往的那些美好的东西。”
“虽然非常希望被认可,但是知道这么短的时间里,周防肯定没有办法完全信任我。所以,被这样对待也就情有可原了。”
她的话语声中带着无奈,又有些自嘲,“因为我也不知道怎么样让尊安心,所以只有把我仅剩的生命交到你手中。如果这样也不能换到一个机会,那么,至少我也不会后悔了,因为我努力过了。”
绪方说完,呼了一口气,看起来轻松了不少。
“很疑惑吗?为什么我会对你们产生这样的感情?事实上我也无法说清楚原因,因为有些东西本就凌驾于语言和文字之上。像是一颗在内心沉睡了很久的种子,在见到你们的那一刻突然萌发,汹涌的感情从种子核里喷薄而出,温暖的感觉将身体填得满满的。”
绪方的神情平静而温和,心跳的频率平稳如常,她望着沉默中的王权者,清澈的碧瞳中晕开浅浅的甜蜜。
“请给我一个机会,尊。”
她的声音温柔而甜美,水润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瞧着他,诚恳又认真,“虽然采取了危险的方法,但我心里还是有数的。想待在你身边是很自然的想法,完全没有勉强。我知道诚意应该用时间和行动来证明,今后的日子里,大家都可以监督我,所以尊稍微相信我一点,好不好?”
她的语气软得像融化中的甜筒,让人有些为难,似乎直接冰冷地回绝她也太过分了一些。
周防几次想开口,却都因为她那种柔柔的恳求声而停下。
赤发男人沉默了良久,最后烦躁地点燃了烟,上升的淡灰色烟雾模糊了她的眼睛,那双温柔的、带着笑意的碧色眼睛。他单手撑着窗台跳下到地面,越过她走向房间中央的沙发。
带着种陌生的情绪坐到沙发上,周防深吸了一口烟。他的双肘撑在膝头,弓起的背脊绷得紧紧的,低着头,紧锁着眉,漫无目的地盯着地板上的纹路。
周防尊遇见过太多和绪方一样自说自话的家伙。总是莫名其妙地缠上来,声音甜得像蜜糖,眼神中写满渴望,但是无论诺言许得有多坚定,在他暴躁的火焰威慑下,没多久就会乖乖地消失。
但是绪方透,轻描淡写地将生命当作赌注,一次又一次违逆他的决定,宁可灼伤自己也要伸手抓住他的软肋。用那种柔和甜美的嗓音倾吐着让人无法拒绝的话语,除了她所希望听见的回答外,不接受任何其他答案。
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在暗示他“不相信我就杀了我”,明明被逼着做出选择的是他,他却因为内心的犹豫而无法对她产生过多的恨意。
从最初伤害到她的愧疚,到得知她将死时愧疚的加深,再到描述梦境时那种适用于同类的归属感,逐渐加深的纠葛令周防已经无从判断——是他率先让步给了她得寸进尺的机会,还是她刻意表现出脆弱的一面让他心软动摇。
但必须承认的是,在被她击伤的时候,他甚至没有过多的愤怒,反而是意外的兴奋,像是枯燥乏味久了,突然发现了格外有趣的东西。也就是在那一刻,绪方透才引起了他的注意,模糊的形象也在他的世界里变得特殊而抢眼。
温柔微笑的黑发少女走近他,乖巧地坐下在他的脚边,单手撑着地板,另一手则握着便签本置于自己的腿上。
她仰起脸望着他,眼神缱绻,姿态温顺而驯服,似乎在耐心地等待着他的答案。
第一次被以这种温柔的方式逼迫,第三王权者感到一种无法发泄的苦闷,他咬着烟蒂,弥散的烟雾掩饰住了他眸中的动摇。
赤色狮子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既不想如此轻易地妥协,又不愿意对她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