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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萱晚膳的时候听到一个消息,震惊得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不过即使惊讶,仪态还是要顾的,她放下筷子喝了口水,将嘴里的饭菜咽下去,才挑眉询问:“爹爹要去秋狝?”
李崇福点点头,模样看起来老得瑟了,他可是被钦点伴驾滴呦。
宗正寺卿都没有这个待遇。
能被钦点伴驾之人都是圣人亲近之人,像是什么皇亲国戚,或、或者处理政务的左右手,是难得的荣耀呢。
想他李崇福沉寂了十几年,居然还有爆发的一天,自打回京之后,仕途便一帆风顺,平步青云,想必过不了多久就能加官进爵,封侯拜相,走上人生巅峰。
正意、淫得欢快,不想被自己的宝贝女儿兜头一盆凉水泼来,泼的他心都凉了。
“别是……弄错了吧!”李萱怀疑,无论怎么想,用脚趾头想,伴驾也轮不到父亲啊,哪怕祖父作弊都办不到。
萱萱怎么会这样看自己?李父见女儿如此看不起自己,一颗柔软的小心脏受到了伤害,忧伤极了。
用完晚膳,回到寝室躺在床上,李萱还在想这件事。
父亲伴驾一事肯定是萧瑾做的手脚,哎呀,太讨厌了,李萱气闷地蹬了蹬床,他到底在想什么啊,难道真是想再娶她一次。
有完没完了,她得多难得,多不容易才能活两辈子啊,简直是千年一遇,天上掉馅饼,居然不让她换男人,太不人道了!
在床上滚了好几圈,滚得床铺扑通扑通响,李萱这个气才算是消下去。然后开始思考第二个问题,秋狝她要不要去?
把优势和劣势都列出来,一一对比:
好处:秋狝啊,三年一次多么难得,而且是住在行宫上林苑。
坏处:可能会遇见萧瑾。
好处:她可以骑马驰骋,纵情飞奔,可以感受无拘无束自由的味道。
坏处:可能会遇见萧瑾。
好处:她好想打猎啊,好想出去玩。
坏处:可能会遇见萧瑾。
全部列好,李萱趴在床上,咬着手指头琢磨,去还是不去这是个问题。
如此难题让李萱足足纠结了一刻钟,才艰难作出决定:去!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总之一句话,萧瑾若是真想娶她,她基本没有抗拒的余地。
为了躲他而放弃秋狝,绝对是件愚蠢至极的事。
躲什么呀躲,总不能因噎废食吧,总不能为了躲他,什么也不做压抑自己吧,那样的话,还不如一头碰死,瞧,躲得多彻底。
——
秋狝已经定下日子,剩下的就是准备工作,公爵府上,定下两个伴驾人选,世子和李崇福。
世子是一个人去,李崇福决定把全家四口都带过去。
李萱很纳闷,李元为什么不去啊?她记得前世那会,每次秋狝李元都要去的,红装劲靴,飒爽英姿,骑在马上的样子特别好看。
世子夫人张氏也问过李元同样的问题:“元娘为何不去?是不是因为母亲……”张氏要留下主持公爵府,老夫人早就不管事了,张氏要是过去,谁管家啊。
李元亲自从丫鬟手中接过茶水捧给张氏,笑容温和平静,让人看不清思绪:“母亲多虑了,是女儿自己不想去。”
“为何?”张氏想不通。
若是只有夫婿一个人去,那她肯定不放心李元过去,毕竟是未出嫁的小娘子,行事多有不便。可是这次五房也在伴驾行列,而且一家子都过去,冯氏虽然不靠谱,但毕竟是个长辈,能照应一二。
最重要的是李萱去,李元如果跟去正好有个伴。
正是因为李萱也去,她才不去。李元垂下头,遮住眼中的思绪,秋狝是萱娘的主场,她见识过萱娘的身手和投壶技艺,想必骑术也必然精湛。
既如此,她何必跟去做萱娘的陪衬呢?
她要么不做,做就做到最好,既然无法作到最好,无法控制自己的嫉妒心,那只能先且远离。
李萱因为一家四口都要过去,需要准备的东西就很多,冯氏每天都忙个不停,相比较而言李萱就轻松多了,她只要考虑自己,让自己吃饱穿暖就够了。
秋狝出发当日,李萱半夜就被冯氏从被窝里捞了起来,草草地吃了点东西,就全副武装地等在马车里。因为李承珏的缘故,作为太子殿下唯一的伴读,她们一家子都借了光,跟太子挨得很近,所以出发得也早。
天还没亮,李萱先是趴在马车里睡得天昏地暗,睡醒后,吃了点东西,就跑出去骑马,趁着现在日头不高,可以多骑一会,不然晌午太阳大,就不能骑了。
大周风气,无论男女老少都喜欢骑马,街道上经常有身着男装的贵女骑着高头大马风驰电掣。李萱也爱骑马,以前在青州温泉别庄时,她经常骑着马进山,后来回京之后,府中地方小,而且天天要上课,她这才不骑。
说实话,她已经技痒好久。
这边她刚跳上马,另外一边,李承珏已经从马车窗掀开帘子瞪她,这货伤还没好,只能做马车。
瞪什么瞪,显示你眼睛大么?李萱不客气地瞪回去,还故意骑马走在李承珏旁边,呛了他一头一脸的灰,撂下车窗帘子脑袋缩回去才罢休。
李承珏吃了一嘴的灰,气得心肝脾肺肾五脏六腑直颤,真不明白父母为什么要带她过来,在家里丢人没丢够,难道还要丢到外面来么。
出去瞧瞧,哪家的小娘子不老老实实地坐在马车里,就她作妖,好好的马车不待,偏要出去骑马,她怎么就这么多事。
李承珏真是要气死了,想到外面的人都在对李萱指指点点,就觉得羞愧难堪之心。
真倒霉,他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不省心的妹妹,一定上辈子造了孽,才摊上她。
李萱才不理解李承珏莫名其妙的自尊心,此刻,她正骑着高头大马,感受着风驰电掣的快感。这会,队伍行进很快,马车又颠又晃,撞得她屁股疼,倒真是不如骑马舒服。
紧赶慢赶,赶了一天的路,终于在傍晚抵达行宫。
早有先头部队将行宫收拾好,就差他们这些正主入住了。
行宫很大,不过奈何住的人多,李萱一家分到一处小小的院子,他们已经算是幸运的,听说好多人因为行宫地方不够,都住到外面的庄子里面,简陋得很。
到了地方,李萱去赶紧洗澡换衣服,晚上圣人和皇后分别在两处设宴,正殿男宾,后殿女眷。
这次女眷来的人很,据传好多人家把家中好几个女孩都带了过来,无他,太子年纪正当好,到了选妃的时候,各家都卯着劲呢。
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赶紧把家里的女孩牵出来遛遛,让云皇后相看相看。
晚宴时,李萱和冯氏的食案都快排到尾巴去了,木法子,在这个几乎差不过都是皇亲国戚,王公众臣的宴会上,她们这两只四品家眷实在是不够看。
隔着这么远,李萱都看不清云皇后的脸。
唔,说起来云皇后还是她前世的婆婆呢,这世界变化快,刚才还是婆婆儿媳,转眼间,就天涯海角,连看个连都费劲。
赶了一天的路了,李萱实在是累,坐在席上都快睡着了。
真是佩服圣人和皇后的好精力,你说这大晚上的,都累了一天,能不能好好歇一歇,弄什么宴会啊。
食案上的食物都是油腻荤腥之物,这烤羊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做的,都凉了,而且好腥,李萱是一筷子也不想动。
中央的歌舞也是咿咿呀呀,听着特别催眠。
正迷迷糊糊着,突然感觉周围有骚动,凭借习武多年练就的敏锐,李萱第一时间睁眼,目光警惕防备。
冯氏担忧地扯了扯女儿袖口,小声:“皇后唤你呢。”
唔?
李萱来不及多想,赶紧起身离席,快步向前方而去。云皇后身边坐着齐玥,齐家这次没伴驾,她是陪伴皇后而来。
云皇后低头仔细打量李萱片刻,怎么也不能把眼前这个又白又嫩的小美人和齐玥口中那位身手凌厉力大无穷的娘子搭边。
“你是忠德公府上的五娘?”
云皇后的声音很温和,但李萱却不敢有片刻的放松,“回娘娘,臣女祖母忠德公,父亲乃是宗正寺少卿。”
“我记得了。”云皇后笑了笑,“你是元娘的堂妹。”提起李元,云皇后脸上的笑容多了两分,她很喜欢那个温和如春风,大气端庄的小娘子。
“听说你投壶投得很好?”
“娘娘见笑,臣女只是调虫小计而已。”
她话音刚落,齐玥立刻轻笑出声:“妹妹太自谦了。”说着转向云皇后,“姨母,您是没看见,李娘子投壶投得特别准,而且可以双手投呢。”
“这么厉害?”云皇后惊讶。
“可不是。”齐玥笑容真诚,为了证明李萱投壶投得准,好心建议,“不如让李娘子当众表演一翻,姨母亲眼瞧瞧。”
这个建议没什么大毛病,但却有耍猴的意思。
也是有贵女为皇后献艺的,但人家是主动,场合也非宴会。而李萱却仿佛戏子一般,被人戏耍。
此时此刻,她和场上中央供人戏耍的舞姬又有何区别。
感觉到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身上,李萱芒刺在背,尴尬又局促,不知作何反应,只能任由众人饶有趣味地打量。
齐玥坐在上首好整以暇地欣赏着李萱局促,心情不是一般二般的好,不过,很快她就意识到不对,云皇后并没有接她的话茬。
方才是她得意忘形,这会才回过神来,慌忙转过头,就见云皇后脸上的笑容淡去,神色莫名。
她心头一慌,慌张道:“姨母?”
齐玥方才的利用,云皇后确实是不高兴,李萱是忠德公府上的嫡孙女,重臣之女,岂可随意戏耍?若真让她当众表演,事后传出去,岂不是寒了朝臣的心?
云皇后性子的确和善宽厚,但不代表她傻。
心中虽然对齐玥不满,但到底是自己疼了多年的外甥女,见她神色慌乱紧张,云皇后心头一软,不忍当众拂她脸面,只道:“我今日累了,改日再瞧吧。”
而后看向李萱,温和道:“你是个好孩子,回去吧。”
李萱回到冯氏身边,冯氏心疼地拉着她的手,小声安慰:“没事,都过去了。”
李萱转头对冯氏笑了笑,道:“阿娘放心,我没事。”顿了下,继续,“我想出去走走。”
憋了一肚子气,她怕再待下去,会气炸肺。
淡黄陪着她走出设宴的宫室,小声问询:“娘子咱们去哪?”
去哪?
李萱抬头瞄了瞄,抬手指了一出偏僻地界:“去那走走吧。”正好没人,能静静心。
一路上,她一遍想着心事,里面漫步向前走去,走了好一会才恍然意识到不对。
咦,淡黄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