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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清荷道:“不知左侍卫是否有空?”
左云飞淡淡的说道:“娘娘若是想向奴才打听陛下是如何处置章大人这件事的,那娘娘不妨自己去问,不过恕奴才多嘴,后,宫之人是不能干涉朝政的,还望娘娘能考虑清楚,最好三思而后行。”
章清荷没想到左云飞竟然会如此坦白,脸上微微一变道:“多谢左侍卫相告。”
说着便转身就走。
左侍卫于心不忍,在章清荷的身后说道:“陛下还没有做定夺,娘娘若是担心章大人还需静候佳音。”
章清荷听到左云飞说话的声音停下了脚步,见左云飞如何相告只是淡淡的说了句“多谢。”
说完这话章清荷脚步坚定的朝前走去。
章清荷从没想过要擅闯晁正殿问韩铭哲有关父亲的事情,她知道只要能够见到左云飞也是一样的。
左云飞起初说那些话的时候,章清荷还在疑惑,难道是她猜错了吗?左云飞对章季轩的小妾并不像她想的那样是有情意的。
直到左云飞在她的身后又补充的那句话,章清荷才更加确定若是想要在这宫里生活,不但是她就是整个章府以后都要仰仗左云飞。
落雪疑惑的皱了皱眉问道:“左侍卫不是刚才还说他不知道让娘娘自己去问吗,怎么这会子又告诉了呢?要奴婢说啊,这个左侍卫还真是奇怪呢。”
章清荷嘴角噙着笑道:“人心都是肉长的,岂会当真如此不通情意。”
落雪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帮章清荷整理了下披风。
“这天恐怕都要塌了,姐姐竟然还能有如此雅兴,气定神闲的闲逛,当真是让人敬佩呢。”晨妃边说话边往章清荷这边走来,一脸的浅笑。
章清荷上下打量了晨妃一番。只见她不但穿了厚厚的斜襟褙子外面还披着一个厚厚的狐毛披风,手里端着的暖手炉也被她紧紧挨着身子端着,如此嫌冷,这会子倒是出来,也怪难为她。
章清荷微微笑道:“没想到晨妃妹妹这么嫌冷的人都肯出来逛逛,倒是显得我这个终日无所事事的人闲散了,不过适才妹妹口中所说这天都要塌了,姐姐不才还需妹妹明示。”
晨妃抬起一只手不经意的摸了摸有些冻僵的脸颊,而后得意非凡的说道:“想必姐姐还不曾听说吧,章大人和冯毅将军此刻正被卫国的军马围困汜水一带。已经断粮几日了。这章大人若是有什么不测的话,那姐姐的天岂不是要塌了吗?”
晨妃的这番话让章清荷心头一紧,她只是听说父亲被困。却并不知道他们已经断粮多日,这眼下若是陛下再不出兵的话,只怕父亲他……可是刚才左云飞说让自己静候佳音,那么说父亲还是有希望的,此刻她只能强装镇定绝对不能乱了阵脚。
章清荷拿捏着帕子轻轻的擦拭了下两边的嘴角。说道:“妹妹今日所说的这话,姐姐只当没听见,不过还是奉劝妹妹一句说话的时候还是检点着些,别连自己犯了忌讳都不知道。”
章清荷说完这话扭头走了,只剩下晨妃满脸困惑的望着章清荷远去的背影发呆。
站在晨妃身边的丫鬟碧翠轻声提醒道:“娘娘,您刚才说的那话的确是犯了忌讳。这清妃娘娘的天岂不是就是陛下,娘娘您这么说岂不是……”
晨妃听到碧翠这番解释,才想明白。她原本是想用手中的暖手炉去砸碧翠的,但又想到若是没暖手炉怎么能成,只是抬手在碧翠的脸上扇了一下。
晨妃说道:“你这个不长进的东西,你刚才怎么不提醒我,若是清妃去陛下那里告状。小心我揭了你的皮。”
碧翠被晨妃一扇,小脸登时红肿的老高。她低着头也不敢用手去碰被打的脸颊,小声的说道:“娘娘您消消气,莫要气坏了身子,刚才清妃也说了她不会说出去的。”
晨妃冷哼一声,“若是不说去最好,若是说出去你就自求多福吧。”
而后晨妃紧紧的抱着暖手炉急急忙忙的回去了。
碧翠见晨妃往前面走去,这才摸了摸红肿的脸颊,急急忙忙的跟了上去。
一直躲在暗处的落雪望着碧翠那触目惊心的脸颊叹息道:“奴婢倒是伶俐些,只是跟了一个这样的主子,还真是遭罪啊。”
章清荷折掉树上探出来的一枝梅花,放在鼻尖闻了闻,随口说道:“这就是命,谁生下来不想讨个好人家,做奴婢的谁又不想跟个好主子,只是这主子又岂是自己可以随意选择的。”
落雪望着章清荷怅然的神情点了点头。
章清荷将手里的那枝梅花随手扔在了地上,淡淡的说道:“回去吧,有些事情若是命里没有,即便是你再如何强求都不会有的。”
…………
接下来的这几日,每次都是早早的散朝后,韩铭哲便躲在晁正殿里谁都不召见,就那样一个人默默的坐着。
这几日左云飞也很少去晁正殿,偶尔冷公公来找他的时候,让他去劝劝陛下,左云飞也总是找各种理由推脱。
今日冷公公又来找左云飞,左云飞实在是经不住冷公公这一天几趟的往这边跑,便勉强答应去晁正殿看看。
韩铭哲每次散朝回来后便一个人关在晁正殿,这几日来不吃不喝的,冷公公实在是担心,他想着陛下和左云飞的关系不错,也许左云飞能够劝得动陛下。
于是这才去找他。
左云飞心里也记挂着韩铭哲,生气归生气,但这事情终归是要解决的,就这样一直干等着也不是办法。
左云飞提着食盒来到晁正殿门口,推门而进。
沉重的木门吱呀一声响彻在这空旷的晁正殿内外。
这般沉重的木门左云飞虽说并不是第一次推开,但今日这一次他觉得这门格外的沉重。
把这两扇门全部打开,原本阴暗的晁正殿经阳光穿透进来,洒下了满室金光,让整个人心里敞亮了不少。
韩铭哲一直低着头无精打采的,见室内有强烈的光线,微微抬起手臂遮挡了一下,说道:“冷牧朕说了多少次了,朕不吃,朕什么都不想吃,你出去吧,不要再来烦朕,还有把门关上。”
左云飞见韩铭哲这几日着实消减了不少,就连声音都透着无力,当日所有的恨意尽数全消,或许他有他的难处吧,毕竟他是一国之君,随便一个决定都有可能会影响到大局。
左云飞提着食盒继续往前面走去。
韩铭哲听见脚步声朝着他这边越来越近,猛地抬头吼道:“朕让你出去,你没听到吗?”
话音刚落韩铭哲见来人是左云飞,神色黯淡道:“对不起,我以为又是冷牧。”
这话变得是如此的快,让左云飞一时间有点措手不及,看来韩铭哲和他一样都是把对方当作最要好的朋友。
韩铭哲用手撑着额头说道:“云飞,这几日我知道你一直在生我的气,不是我不肯去救冯毅,只是我有我的难处,你能体谅我吗?”
左云飞打开食盒,把食盒内的饭菜一盘一盘的端出来,待饭菜摆好后,又把筷子递到韩铭哲的手中说道:“我不管你心里想些什么,有什么难处,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哲大哥,快别愣着了,快吃吧,这么多天不吃不喝的肯定是饿坏了吧。”
左云飞最后说的那句话韩铭哲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当年他四处躲藏,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幸遇左云飞搭救,当时左云飞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这句,后来左云飞陪着他一步一步的走到现在,他心里敬他,发誓不管以后左云飞做出任何的事情他都会原谅他。
韩铭哲一时间感慨万千,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只是接过左云飞递过来的竹筷说道:“好,我吃,云飞兄弟谢谢你。”
左云飞云淡风轻的笑道:“兄弟之间说这些实在是太见外了。”
韩铭哲觉得此刻自己嗓子里难受的紧,伴着一滴热泪滴落在汤碗里,韩铭哲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左云飞知道韩铭哲心里难受,他何尝不是这样呢,这些年他们一起闯天下,曾经经历的患难与共是说也说不完的。
左云飞探着身子在韩铭哲的耳旁嘀咕了几句,韩铭哲长大了嘴巴,墨如星辰的双眼此刻微微弯曲。
韩铭哲起身笑道:“你怎么不早说。”
左云飞两手一摊说道:“你也没问我不是,再说这事我也是刚刚得知,更何况我进门的时候就已经告诉你了,是你自己没注意罢了。”
左云飞说着指了指敞开的木门。
韩铭哲会意,一拳打在左云飞的胸口之上。
左云飞吃痛捂住胸口弯下了腰,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而下。
韩铭哲见左云飞不像是装的,一时间慌了手脚,忙喊道:“太医,快传太医。”
左云飞摆摆手说道:“不用麻烦太医了,这不过是小事没事的,你不用太担心了。”
韩铭哲争执道:“这怎么是小事呢,你不要拦着我,我知道若不是伤势严重,你会这样。”
左云飞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韩铭哲制止道:“你什么话都不要说,安心等着,太医一会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