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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下移,掠过他的肩章时,方荷怔住:“星战…M-01?”
联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星战士。
即便他换了样貌,可这一身气度无法掩藏,肩上的勋章也不会撒谎。
眸间的失落一闪而过,方荷凌厉地抬起眼,笑得轻蔑:“失敬。”
枪被她以弧线抛出,甩落在了地上,转身抬步便走。
身后人无声叹了口气,长臂一伸将她拽了回来,拖进怀里。
方荷尚来不及反应,就感觉颈后微微一麻,失去了意识。
“我不是他,不过你很快就会见到他了。”乔镰在她耳边轻念,虽然知道她根本听不见。
“将军,原始胚胎已经取出来了。”一名浑身上下被手术服包裹严实的男人兴冲冲地走了进来。
他话音刚落,房中被锁困住的联盟长就对着他嘶嚎了起来:“你们竟敢拿假标本骗我!谁给你的胆子偷换我的标本?!”
他气得怒不可遏,被光锁勒得浑身是血也浑然不觉。
乔镰淡浅的眼眸侧过来,面如寒水地冷声回道:“当然是我给他们的胆子,从你踏进这座楼中,你就已经入我局了。”
他怀抱着方荷,往前稍进一步:“还有你给我听清楚,她叫方荷,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你的标本。”
联盟长的脸都快被憋成茄子色了,双目猩红,恶狠狠地瞪着眼前人:
“我可是联盟长!你一个区区上将竟然胆敢禁锢我!快把我放开!”
“联盟长?”乔镰挑眉反问了一句,后又气死人不偿命地补充道:“那又如何?”
对啊,联盟长又如何,星战士的行动从不受军部以外的任何指令,这也是何萧齐之所以如此忌惮星战军的根本原因。
“把他带走。”乔镰随口放下命令,后抱着方荷离开冰库。
白大褂赶忙跟上:“将军,那个标……”
标字刚冒头,他就感觉有一道冰冷的目光扫向了自己,立即改口道:“那个方姑娘的生命体征犹在,您看接下来是……”
“救活她。”乔镰想也不想就回道。
白大褂一怔,不可置信地回道:“救活是不难,可问题是她的身体素质在Mus星球根本活不下去啊。”
“而且这事要是给联盟知道了……”
“照我说的做,一切后果由我承担。”
白大褂这就放心了,点点头又匆匆忙忙地返回实验室去了。
三日后,在乔镰的家里,方荷终于醒了过来,和东湖小楼里的摆设很像,他的房间依然干净整洁。
不过令方荷意外的是,乔镰的房子竟然是座竹楼,而且窗外就能看见大海。
家政机器人是枚圆滚滚的白球,它的手可以缩进球里,需要做事的时候就伸出来,不需要做事的时候就飘出来两只小翅膀,在半空里飞来飞去。
光屏上有两只电子眼,此刻正盯着方荷,好奇地看。
“你饿吗?”它问方荷。
后者摸了摸肚子,点头:“有点儿。”
“但是家里没吃的。”机器人很是遗憾地回道。
方荷囧了囧,她竟然无言以对。
“不过我可以带你上街去吃。”机器人又道。
方荷绝对没有看走眼,它说吃的时候眼睛微微放大了。
这个机器人很不简单啊,方荷心底盘思着,默不作声。
果然机器人等不及了,再次开口道:“你放心,我有的是钱。”
一副我很壕的样子,逗得方荷都想笑了。
这时候房门突然打开了。
“拿着我的钱,你装什么大款?”乔镰跟着走进来,手上还端着餐盘,凉凉地瞥了机器人一眼。
机器人连忙飞过去接住,讨好道:“这种粗活怎么好叫主人来做呢,主人快放着我来。”
方荷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们,尤其是落在乔镰脸上的目光,像是固化了一样。
“你……”他容貌已经大变,身材抽高了不少,皮肤是通透的白,眸色依然浅淡,但发色银光却比起从前更加亮泽。
这才是他原本的模样,方荷知道。
然而又不知为何,一想到她从此都不会再瞧见那张脸时,她心底也会觉得刺痛。
岑天去哪了?她很想问。
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因为那个人,她其实无颜面对。
如果,命运能多给他们一点机会,也许,她不会辜负岑天。
“方荷。”乔镰走到她床边坐下,反手给机器人摁了关机。
房间里的光线暗下,窗叶也被合上。
“你关灯做什么?我还没吃饭呢。”方荷有些莫名,看着近在眼前的乔镰,心跳得有些慌乱。
“没关系,我看得见,你张嘴就是了。”他话音落下的同时,勺子也送到了方荷嘴边。
然后者却迟迟不肯张口,乔镰默了两秒,问她:“要我亲口喂你吗?”
还是算了吧,方荷毫不犹豫地张口,吞一勺饭下去。
“你不问问我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吗?”乔镰边喂边说。
方荷嘴里含着食物,心思却有些飘远,含糊不清地回道:“我知道,我当时有意识。”
虽然当时的身体不受她控制,但她却有意识。
可若说她只是个旁观者也不恰当,因为那个时候的方荷,她的所有情绪,她都能清晰地感觉到,并且深有共鸣。
她也愤怒,她也伤痛。
乔镰在黑暗中点了点头,轻声道:“我也一样。”
“我读遍了岑天的记忆,才令他在身体里重生,可说到底,他只是我分裂出的一个人格。”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乔镰喂食的动作突然停住,并将饭碗重新搁回了餐盘里。
贴近方荷,继续道:“他的情感,我都有,只是从前被我割裂开了而已。”
方荷快被他挤进床角,感觉愈发不适,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问:“那现在呢?你们融合了,还是分开了?”
“你猜?”他已经整个人爬到床上,撑在方荷身上,恶劣道:“猜对了我就告诉你。”
“神经病。”
猜对了还要你告诉个毛啊!
方荷又想抽他了,可这念头刚起她就愣住:“岑天?”
“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吧。”乔镰似是崩溃地扶了下额,又将房间里的光线稍稍调亮。
侧躺在床上,将人捞进怀里,语气轻缓道:“我们来聊点实际的。”
这种程度的亲密,方荷还是有些不太适应,可她也心知挣扎不开,而对方也没再出格,她便安静不动,抬眼看他:“什么实际的?”
“谈谈我们的婚事。”
方荷呆愣住。
乔镰继续道:“我年龄虽说比你稍长了一点点,但是你也要理解,联盟中的人寿命本来就长,四十多岁的我算很年轻了,再者说,年纪稍大的男人才更懂得心疼人不是。”
“而且我在联盟,尚算有点地位有点财势,你跟着我以后绝对不会受苦受累受委屈,还有那个什么学业,你也不需要再读了。”
“联盟会为你提供更优质的教育,当然,如果你不愿意去,我也会完全支持你的,反正一切有我。”
“婚后度蜜季的话,我带你去游星海怎么样,一艘飞船,只有我和你。”
“或者把这只吃货机器人带上也行,它其实做饭还挺有一手的。”
乔镰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方荷却完全没有听进去。
她大脑转啊转,突然揪住乔镰的衣领问他:“你到底什么情况啊?你现在到底是谁啊?”
星战士才不可能跟她躺在一张床上,然后憧憬幻想着未来。
乔镰也是微微一滞,视线落在她唇上,眸色渐深。
他到底是谁,这个问题,他也时常问自己。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把我当成了谁。”
“其实从头到尾,与你在民国遇见的人,都只有我一个。”
“真正的岑天,他早已泯灭。”
“你先等会儿,我现在脑子转不过来弯儿……”方荷从床上爬了起来,摸索着穿鞋。
乔镰把她拽回来,“还穿什么鞋呀,马上就到休夜时间了,回来睡。”
方荷正待说不,却见他右手一扬,空中便浮现出一道光幕,乔镰从后搂住她,咬耳说道:“好好看。”
她不适地缩了缩脖子,刚说完:“什么呀?”一抬眼便被光幕中的景象惊得定住。
画面里有个女孩儿,正推着行李箱,飞奔在机场的大厅中,即便只是个背影,方荷依然能认得出,那是她自己。
更准确的说,是前世的方荷。
广播里传来播音员清晰的话语:“前往N城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T570次航班很快就要起飞了,还没有登机的旅客请马上由3号登机口上飞机,谢谢。”
“Ladies aleman, may I have you attention please, fight W to N will take off soon……”
赶在最后一次催机广播结束前,方荷终于冲进了登机口。
片刻后,她才气喘吁吁地进了机舱,来不及去放置行李,她便横冲直撞地往驾驶舱里闯。
广播中响起空姐温柔的声音:“本次航班即将起飞……请您坐好,系好安全带……”
“不能起飞!”方荷突然一声暴喝,震惊了整个机舱里的人。
有乘务人员立即赶了过来:“小姐,请您先回到座位上好吗?有什么问题……”
“飞机存在安全隐患,不可以起飞,我要见你们机长!”方荷没有控制声音,她嗓音大得整个机舱的人都能听到。
舱内出现了骚乱,乘务长很快出现。
“大家不要惊慌,我们的飞机是事先经过严格检查的,没有任何安全隐患,请大家放心。”
“这位小姐,如果你觉得本机存在安全隐患,那么请出示证据,如果没有的话,请您不要刻意在飞机上刻意制造恐慌,否则的话,我们是有权利拒绝您登机的。”
方荷当然没有证据,她总不能说,她是死过一回,又跑去未来世界转了一圈回来的。
“我没有证据。”她实话实说。
“但是……”又话音一转,将手臂高举了起来。
“我腕表上安装了炸.弹!”
一下子乘客们全炸了,连机警也吓得往后退了一小步。
方荷环视一圈,威胁道:“总之这架航班不能起飞,我要马上见你们机长,否则……”
“否则怎么样啊?”靠窗位上,一男子懒洋洋地站了起来,转了转腕上相同款式的手表,从座椅间走了出来。
方荷看到他时整个人愣住,还未来得及反应,对方已经走到她跟前,攥住她手腕。
“我女朋友。”岑天拉着她的手腕,将情侣款的腕表展示给众人。
致歉道:“不好意思吓着诸位了,她拦下飞机只是为了找我而已,请大家不要跟她计较,我会好好教育她的。”
说完,他便拽着方荷下飞机。
两人刚落地,方荷甩开他:“飞机真的会出事的!”
岑天定定地看了她一秒,伸手拽过她的包,翻出里面的证件。
“医大的学生?”抬眸看了她一眼。
那应该脑子没毛病。
“今天你生日啊?”拿到她的身份证,岑天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去看她的年龄。
额,男25女23,蛮搭的。
嘴角一弯,今天白捡了个女朋友。
又见到她包里的信笺,岑天的眉头微微皱起:“既然要去米国和家人庆生,为什么还要捣乱航班?”
“我没有捣乱,飞机真的存在安全隐患,飞不出太平洋就会坠毁的!”
“全机人员遇难!”
岑天凝神看了她一眼,将证件还给她,“你等我一下。”
他折身后翻出兜里的手机,也不知往哪里打了个电话,匆匆说完便挂了机。
“怎么办?”方荷问他。
岑天凝神想了下,拉着她的手离开。
“去买下一趟航班的票。”好不容易得来的假期,总不能就这么泡了汤。
“可是T570上的乘客……”
“没事儿,他们一会儿就飞回来了。”
“怎么可能?”
“可能的。”岑天趁机搂住了她的肩膀:“自我介绍下。”
“我叫岑天,年25,未婚,单身。”
“从事科研工作,于微生物病理学方面很有权威,你可以叫我师兄,这样听起来比较亲切……”
“这和飞机返航有关系吗?”方荷打断他。
“有。”岑天郑重地回道。
“我刚跟上头说,飞机上携带了病原体。”
方荷被吓得一惊,拽住他手腕道:“你疯了,如果飞机返航又没有查出病原体,那你怎么办?”
这个罪名绝对不轻。
岑天侧目瞟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没有?”
“什,什么意思?”
岑天静默了一会儿才答:“是乘客托运的宠物,有异变症状,很可能携带Hese病毒。”
“这种病毒染得快,传播得也快,所以疫检部门给出的检查报告并没有什么用,它们很容易被机场的安检放行。”
“不过这种病毒不会在人类间传播,动物一旦染病,也都活不太久,所以我当时也没在意。”
“可如果……它进了货舱,里面还有很多其他动物的话,很难说,它们会不会破坏飞机结构,引发飞机事故。”
说到这里岑天又突然侧目,好奇地看着方荷:“不过你到底是从哪里知道的,飞机一定会发生事故?”
他没有很深的追问,就像是随口提起一样。
但方荷却认真了眼神,一字一顿地回他:“如果我说,我们一起经历过坠机,你会信吗?”
岑天怔了一瞬,然后笑。
“信,当然信,而且我还会抱着你坠机,就像现在这样。”
方荷也笑,摇头:“不是这样,是我背对着你的。”
天空逐渐有些亮了,他们的身影越走越远了。
光幕逐渐暗下,画面消失。
“喜欢我给你的结局吗?”乔镰在她耳边问。
“不喜欢的话还能换吗?”方荷反问。
“不能。”
“你是我的。”</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