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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璨郁完全不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没睁开眼睛,晕晕沉沉的脑袋传来的疼意就先一步的出现在自己的知觉中。
胸口闷闷的。
身体各个部位传递到大脑中唯一的感觉就都只是疼,就跟被大货车撞击头部,然而再反复碾压的感觉。
疼得她连眼睛都睁不开。
脑袋的记忆还停留在温娜儿出现还有那第一口蛋糕在嘴里融化的味觉。
至于其他的……
完全根本就想不起任何一丝一毫。
周围吸入鼻腔的空气也不是温玖涯在房间惯用的薄荷香,而是一种玫瑰花香的味道。
身边传来不同的热量,似乎还躺着其他人。
眼睛就算再如何的疲惫,但萧璨郁还是努力的撑开了那重如千金的眼皮,只是微睁后,看着身旁那并不陌生的男子,她瞬间就全清醒了。
闭着眼眸睡得安稳得男子,一眉一目萧璨郁都极为的熟悉,完全可以说是熟悉的到了极点!
但在这完全陌生的房间中,赤果着的他,与同样赤果着的她躺在同一张床上……
仔细的搜索着脑袋里面的东西,但根本就找不到任何一个有用的记忆。
发生了什么,她根本完全不知道。
萧璨郁整个人简直就是僵硬在了原地,本就苍白的脸色,在这一刻变得跟宣纸似的,全白了。
就在萧璨郁微动的那一刻,身侧进入浅眠的林酒消猛然的睁开了眼。
两双眼睛就这样对视着,一个歉意,一个错愕。
“小郁……”
林酒消动了动唇刚要开口准备说什么,但话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萧璨郁强行打断了。
“我什么也不想听!”
萧璨郁咆哮了一句,不知为何,脸庞上的眼泪潸然而下。
第一个映入脑袋唯一的念头就是——离开这。
必须立刻逃开!
下意识的将被子抱在身上,准备逃开的时候,轻轻一动就明显的感觉到了从身体某处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这种感觉她曾经有过。
而且只需一次便已刻骨铭心,一辈子的都忘不了的感觉。
她的身体在瞬间完全僵硬住,不断的想告诉自己,都只是错觉,只是错觉而已,但不管是那熟悉的感觉,还是此刻才感觉到的粘稠感,告诉着她一个不想去承认的事实。
她的孩子……
丢了。
她萧璨郁又一次弄丢了跟温玖涯的孩子。
以不同的方式上演着,却是相同的结果。
萧璨郁整个人如同石化般的呆愣在了那里,连眼泪的都忘了要往下掉。
或者可以说是有泪却连哭都哭不出来。
“小郁,我……”
林酒消开着口,试图说些什么,但话应才刚刚开口,就被萧璨郁尖锐的厉声打断。
“你滚!”
她开口,歇斯底里的叫喊着,眼泪跟开了闸的水坝一样,彻底决堤。
“林酒消,你给我滚啊!我这辈子再也不想看到你,你给我走!”
萧璨郁歇斯底里的哭喊着,抓住一切触手能及的东西,就往林酒消的身上砸去。
什么床头柜上的小摆设、手机,乃至是台灯。
统统一切都往林酒消的身上砸着。
林酒消不闪躲也不伸手挡,静静的坐在那里,任由着她发泄般的砸着。
台灯角磕碰额头,鲜血顺着那张俊美的脸庞缓缓的流了下来。
血液的鲜红在白瓷的皮肤上显得格外醒目。
“为什么!为什么!”
萧璨郁哭喊着,咆哮着的质问着,身上的感觉是疼,但却不及心里疼的万分之一。
心如泣血,疼得她根本喘不过气。
她虽是质问着,但似乎不管是处于什么样的理由,或者是什么样子的原因,她都不能原谅。
完全不能原谅。
“还记得我是上次带你去墓地看我父母的事情吗?”林酒消没有回答,反而说出一个在萧璨郁看来,似乎跟她问的东西没什么关联的话。
落寞的神情,跟额头上流淌而下的鲜血搭配在一起,带着一种伤心欲绝的感觉。
这个时候的萧璨郁哪能注意到这么多东西,她瞪着林酒消的眼中满满的都是恨意。
她只知道,她失去了孩子。
恨到眼睛赤红。
她将林酒消一直当成是很好的朋友,非常非常要好的朋友。
而如今……
林酒消自是瞧见了伸她眼底的恨意,说不清为何苍白的唇角上扬起一个自嘲的弧度,继续喃喃自语般的开口诉说着什么。
“他们,还有我林家一共几十条人命,都是死在了温玖涯父亲的手里。”
很轻的一句话,平静得完全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越显落寞。
听着林酒消的话,萧璨郁的恨意愣在了眼眶。
温玖涯的父亲,那个从来未曾听到任何人提及过的人。
“那会温氏财团可还没如今那么大,一场合作,本来是林家跟温家双赢的局面,钱多了,便有人红了眼。”
萧璨郁还清楚的记得,林酒消曾经说过,他的父母是葬身于母亲生日当天。
不用他再去多描述些什么,那样的场面就会不受控制的出现在萧璨郁的脑袋之中。
夹杂着她两次失去孩子的画面,不断的在她的脑海之中轮回的放映、交缠着,折磨着她那已经变得脆弱不堪的神经。
几乎让她崩溃。
后面……林酒消还说了什么,萧璨郁已经一个字都听不清了。
只知道再次恢复听觉还有视觉的时候,是林酒消满眸冰冷的看着她的时候。
他微启着薄唇,一字一句极为冰冷的说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只为报复。
四个字连同林酒消冰冷的神色映入萧璨郁的脑海。
有理是有理,但是这个理由萧璨郁不能接受。
“所以,你为了报复温玖涯的父亲,这样对我?”萧璨郁指着自己的鼻头,喃喃的反问着。
脑海中山闪过林酒消的一举一动,顿时觉得自己就特么跟一个笑话似的。
林酒消沉默着,并没有开口接话的意思。
“你给我滚!”
“滚啊!”
萧璨郁歇斯底里的叫着,眼泪早已经将视线给模糊住了。
林酒消起身,是离开了。
陌生的房间内,只剩下萧璨郁一人。
白色床单上那大片大片的血迹,刺得萧璨郁眼睛发疼。
这些……
是她还没来得及出世的孩子。
她颤着手,连触都不敢触碰。
眼泪无声的掉落着,哽咽到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房间的大门突然被人从外推开,安静的气氛下,就算是一个很细微的声音,都足够显得刺耳。
以为进来的是林酒消,萧璨郁本能的用被子遮住了那赤裸着的身子。
“你滚啊!”
她猛的回过头朝着房门的方向大声的叫着,只是眼睛在看清门口站着的人时,她却再次愣住。
来人她不算熟悉,却也不算陌生。
张碧婷。
那个经常挽着顾墨的手,笑得甜美而温和的女人。
一席与平日洋娃娃打扮很不同的黑色裤装,英气而成熟。
看见萧璨郁眼里的讶异后,张碧婷上扬着的唇角妖媚的笑容哪有之前的半分羞涩之意。
“怎么样?看见是我微萧姐姐很惊讶吗?”她突然跳至萧璨郁的身前,黄莺似的音色微微上扬着,带着几分雀悦跟天真的感觉。
但听着这样的声音萧璨郁却有些发颤。
她不是傻子。
不会在看到这一幕后,还觉得自己真的认识张碧婷。
“你到底是谁?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萧璨郁冰冷着声音的质问着,声音中满是咬牙切齿的感觉。
“对了,我好像的确忘记跟萧姐姐介绍自己了。”张碧婷说着,似突然想起般,一脸笑容的朝萧璨郁伸出了手:“你好,我是林家二小姐,同时也是酒消哥哥的亲妹妹。”
虽然有些讶异,但联想着上一次在温娜儿的生日宴会上第一个给张碧婷送衣服的,的确就是林酒消。
萧璨郁大致也就明白了。
“离顾墨远一点。”萧璨郁冰冷着声音的警告着,这样的女人完全不适合他。
“呵。”
听着萧璨郁的话,张碧婷轻蔑的笑了一声,眼神中满是不屑的看着她:“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离他远一点。”
萧璨郁再次重复着,声音跟结了冰似的。
心里猜测顾墨这些日子来的反常举动,估计也是被这张碧婷给捣鼓的。
“啧啧啧啧,萧璨郁啊萧璨郁,我真不知道应该是夸你善良呢?还是说你蠢呢?”
张碧婷连连的摇着头,微微低下了脑袋脸靠近萧璨郁的脸后,上扬着的唇角,樱色的薄唇一字一句的轻启道:“你以为……顾墨就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跟面貌吗?”
很轻的一句话,让萧璨郁的瞳孔猛然的放大了。
张着嘴唇,忘了言语。
张碧婷则看着她的样子,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附加道:“而且,这次海地建设出的事情,你以为他就不是主谋之一吗?”
“你胡说!”
萧璨郁几乎张口便呵斥着。
完全不相信。
顾墨向来最是善良,就连对路上的流浪猫狗都怀着怜悯之心,他绝对绝对不可能干出这样的事情!
而且他跟温玖涯之间就算不知为何闹了一些小矛盾,也绝对不会到这种联手张碧婷他们,将温氏财团赶尽杀绝!
“呵。”张碧婷冷冷的笑着,拿出一个遥控器对着天花板上的投影仪按了一下。
“你自己慢慢看吧,这盘还只是前菜,后面可还有更刺激的。”
张碧婷幸灾乐祸的说着,洁白的墙壁上一阵歪歪斜斜的画乱线条后,终于出现了对焦。
一片荒野之上,顾墨伸手将一个大大的银色箱子交给了一个身材发福的中年男人。
那个男人萧璨郁认得,就是最近一直在找的海底建设的总经理!
男子接过箱子,确认是满箱金条后,转身上车离开了。
画面上就只剩下张碧婷跟顾墨站在那片荒野之上。
“这么舍得下本金,就这么着急着把温玖涯赶尽杀绝吗?”画面中张碧婷一脸嘲讽的问着顾墨。
而那个萧璨郁所熟悉的人,声音也还是她熟悉的那个音色,却一字一句的说着她完全陌生的话。
画面中,顾墨神色冰冷而阴沉,看着远方一字一句的开口道:“只要能将温玖涯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不过是一点钱而已,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