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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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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当年楚义被慧空用三千两银子买通,先是在席上跟其他仆人忙活,等到新人拜堂的时候,趁乱躲进新房,把炙虫放进桌上的酒壶里,然后躲在床底下。

    等到两位新人在洞房喝过交杯酒昏倒在地上之后,他就将两人伪装成自缢的样子。为了不留下把柄,还特意把酒壶里剩下的酒都倒了,然后顺着房梁从天窗离开。因为他是一个人睡在马厩旁边的草棚里,所以根本没人注意到他的行踪。

    待众人听完楚义的供述,我冷笑了一声说:“我就知道,没有内奸绝引不来外鬼。慧空,你还有什么话说?你一个出家人,却穷奢极欲,将四方香资中饱私囊。所谓饱暖思****,你看中了万小姐的美貌,不惜设毒计害得人家夫妻分离。你还不快招?!”

    “大人,那、那我的女儿现在何处啊?”万员外夫妇问。

    “这贼秃还不肯说,来人,将这秃驴大板子打来!看他招还是不招?!”火正怒道。

    那慧空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哪里受得了这个,二十板下去只得也招了。

    原来慧空自从见了万小姐后,心魔陡起。却是空劳念想,不能到手。一次和东山道观的道士下棋时,道士无意中说起了冰蚕,因此引出了炙虫。谁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慧空就打起了算盘。

    买通楚义后,慧空等到万小姐下葬三天后趁黑夜挖开坟墓将万小姐背了出来,那些陪葬的东西也带着,不过是为了万小姐日后使用方便。

    那慧空将万小姐背回觉缘寺的禅房后,将事先准备好的雪莲汤喂了下去。为了防止万小姐醒来后反抗或轻生,还将她的手脚捆住。一年多后,慧空怕事情败露,就把万小姐转移到了自己卧室下面的地窖里。

    火正当即吩咐师爷和衙役们抬着门外的那顶轿子,去觉缘寺带万小姐回来。半个时辰后,师爷等人抬着轿子回来,里面坐着一位容貌美丽却神色憔悴的小姐,正是万芳仪!

    一时间,众人悲喜交集。

    万小姐先是拜见了火正以及我和莒知县,之后抱着爹娘痛哭起来。原来万小姐醒来后,发现自己已经身受玷污,却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想要寻死,又思量着要报这奇耻大辱,只能忍辱偷生。

    到了此时,终于真相大白。火正满眼激赏,携住我的手说:“机灵鬼,还不快快结案退堂?我已命人在将军府备了酒宴给你庆功。”

    我只好端坐堂上,高声说道:“涉案一干众人跪下,听取裁决!慧空身为僧人却犯了淫戒,且致使楚万两家生离死别将近三载,罪大恶极,处以凌迟之刑!觉缘寺住持一职,由有道高僧接任。楚义背主叛德,为虎作伥,处以绞刑,家产充公。楚兰生、万芳仪甫离大难,由本家父母领回休养,何去何从凭自己选择。觉缘寺这口铁锅遗祸不浅,念其曾煮粥济人,用烈酒洗过后重新入炉。”

    虽是多年的疑雾被打散,真相得以大白于天下。可惜的是,万小姐终因心灰意冷遁入了空门,青灯古佛了此一生。而楚公子则另娶他人,无奈将前尘往事留作回忆。原本一对好鸳鸯,反成了劳与燕,可见世事难料,只能徒然嗟叹罢了。

    作别莒知县后,我和火正并辔而行,回到烨城已是午夜。

    一路上他不时转头看我,我只当不知。心里却暗想,是非之地不宜久留,作速离开要紧。

    到了将军府,火正开门见山道:“如今国家正是用人之际,水公子年纪轻轻却聪明绝顶,可否屈居于火正麾下?火正以此身担保,绝不相负。”

    我摇头,坚决道:“人各有志,天性使然,水袭一介鄙夫不堪重用。还请太子遵守前言,将手谕给了小人,好早早过关去。”

    他颇为失望,但终究并不强求,酒席过后,当真写了过境手谕给我。我起身拜别,他尚有几分不舍,却最终什么都没说。

    我头也不回地离开将军府,连夜出了烨城。

    连日来身心俱疲,到了车上便不由自主沉沉睡去。

    恍惚间还是幼时模样,三月半的黄昏。

    少年火正将我从慕庄宫前的梨花树上抱下,身后是拜月亭翘起的一角飞檐并黛色的天空。

    “掌了灯了,还恋着玩儿,”火正伸手刮我的鼻子:“到底是小孩子。”

    我攀着他的手臂,顺势跳到地上。

    他左手握着书卷,右手牵着我,对一旁的宫人吩咐道:“我同龙衣去太后那里用晚膳,不搅扰父皇母后了。”说完将书卷递给随从,语气稍带一丝威严:“你们都下去,跟太傅说我用过膳就去书房。”

    去太后的萱慈宫要跨过四重宫门,走不上几步,他就轻轻将我抱起来。一路问着我当天的饮食起居,俨然老成兄长。

    我嘴上应付,眼睛忍不住往东北方向看,他便会沿着御花园的水榭走到鸣鹤渚,拿出事先藏好的钓竿陪我钓鲤鱼钓金蟾。待我玩儿够了,再折向太后的寝宫。

    花草的清香混着沉香水榭的木香,火正轻健的步履夹杂着我头上珠钗的细响。往往还未到太后寝宫,我已在火正肩头熟睡,每当这时,他从不肯将我放下,往往贻误了晚课。常因此受到太傅陆结衲的责罚,铁戒尺啪啪打在手上,让小小的我听了心惊肉跳。

    “啪!”又一声脆响,我从梦中惊醒过来,原来是阿初挥动马鞭。此时已是子夜时分,寒气颇重,隔着厚厚的车帘直透进来。我抬手给一旁熟睡的奶娘掖好领口,见她鬓边的白发,不由叹息道:“光阴何其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