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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阳城东城区,一处民宅内。
大厅内摆设很是奢华,整个大厅被一张硕大的番外地毯遮了一半,厅内桌椅柜箱皆是红木所制,就连那点蜡的蜡台也是纯银打造。
烛影摇曳,一人坐在主位,一人垂手立在一旁。那坐着的人看上去四十有余,身穿一套紫貂皮袍,手中拿着香茗正在轻吹慢饮。
仔细看去他皮肤保养的确是甚好,白白滑滑,比一般女儿家的皮肤都要水嫩。此人眉眼一般,只是一只鹰钩鼻却是显眼,就像安上去的一般,极为突兀。
旁边立着那人年龄近五十,略低着头,两手自然下垂,体型矮胖,穿着也是富贵,时不时转弄一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偷偷看向主位的中年人。
他见主位上的人饮完一口茶,轻声问道:“主上,三日后是都督母亲寿宴,我们可要去?”,他说话声音低哑,正是那夜在狄府后门和大管家狄用夜谈之人!
主位上的那人轻轻摇头道:“你不用去了,上次办事都被人追了几条街,要不是折了几个人才让你脱身,恐怕你现在已经......”,话未说完,只是慢慢转头向那声音嘶哑之人看去,眼光中带着嘲弄的意味。
旁边那人一听脸色急变,额头冷汗从花白头发间渗出,口中急忙道:“卑职失责,请主上惩罚。”
主位上的人看到这幅样子却是笑了起来,很是享受一般。点了点桌面道:“你不用去了。城中不是有些官员已收了银子么?收人钱财,与人消灾!把咱们安排好的文人雅士带上就可以,今次的目标一是迷惑那个徐世绩,二是看看有没有可以拉拢的关键人物,其它的都可以放一放。”
那声音嘶哑之人听到主人没有说惩罚自己,脸色回转,赶紧回到道:“是,主人。我立即安排”然后垂手站立不动,又如泥塑一般。
“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带笑颜~”欧阳宇今天心情不错,哼着黄梅戏晃晃悠悠回到狄府,怀里还抱着一个箱子,装了他的百两黄金赏赐。自打他狂殴了武元爽、又挨了三十板子,在狄府中的名声是不降反升,连许多护院家丁都对他刮目相看,尊敬了很多。
“哎,这不是欧阳兄弟,回来了?”今夜守门的家丁看到欧阳宇从远处走来,远远的就打起了招呼。
欧阳宇心中想笑:这些人平日里怎不见这么热情,懒懒的招呼一声:“恩,回来了,辛苦了大哥,我先回去了!”
“这都夜了,路黑你慢点儿走,身子还没好利索,小心摔着。”那家丁又喊了一句,倒关心起欧阳宇来。
欧阳宇听着好笑,想起那天挨板子时自己和瘟疫一般,人见人躲,现在却又被‘关心’到如此地步,这真是应了那句话: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从今再不受那奴役苦,夫妻双双把家还~”欧阳宇接着哼起黄梅戏的小调,向自己院中走去。
“哼!还夫妻双双吧家还,你倒给我说说,你和谁夫妻了?”一个娇小的身影从一旁的夜色中闪了出来,语气不善。
“哎~哎~,这不是夏荷嘛,你吓我干嘛?”欧阳宇与看到夏荷一脸生气样儿,假装抚着心脏装作被吓到。
“知道你在装呢,臭欧阳哥!拜托你下次换一招!说话不算数的坏人,恨死你了!”夏荷看到欧阳宇的赖皮样儿,想笑又憋了回去,恨恨的把手中的食盒推给欧阳宇,转身就走。
欧阳宇看着怀里的食盒,才明白过来这是生的哪门子气。自己本是答应回来吃晚饭,却因都督府摆席相庆得回虎儿给忘了。
“看这闹的,哎~不过也不至于这么大气啊?”欧阳宇摇头苦笑,这个小丫头,在熟悉以后少不了给自己苦吃。
“夏荷,我可给你带好东西了,你不想要就算了,我去睡觉啦!”欧阳宇笑着喊道,这招是百试百灵的,那丫头一听自己给他带东西,次次笑的合不拢嘴。
“啊~!坏人!不早说。”夏荷本来正提着冬裙要回小姐那里,一听欧阳宇的话就像着了魔鬼似的,急急转身小跑回来。
欧阳宇一只手搂了两个箱子,辛苦的从怀中掏出一串纸包的冰糖葫芦,拿在手中晃来晃去,然后一口就咬了一颗下来,在嘴里吃的嘎嘣嘎嘣直响。
“你,你讨厌!你吃我的糖葫芦,谁让你吃了!还我!”夏荷就像一头小老虎般扑了上来,直抢欧阳宇手中的糖葫芦,直可惜欧阳宇接近一米八的个头,再把手向上一伸,她哪里够得到?围着那只拿糖葫芦的手转起了圈圈。
“好了好了,今日是我不对,买个糖葫芦给你赔罪,今日在朋友那里有事,给忘了,莫气莫气。”欧阳宇一手搂着食盒,转圈怪辛苦的。只得停下来说好话。
“算你有良心,不过一串糖葫芦哪里够?这就想赔罪?没那么容易!明天我要十串。”夏荷将糖葫芦放到口中,也不管欧阳宇咬过一口,就那么嘎嘣的吃了起来,还含糊的说着话。
“莫说十串,明日我给你买百串都成。姑奶奶,快回去吧,不早了,小心大小姐找不到你跑我这里来要人!”欧阳宇半开着玩笑,半认真道,毕竟是狄府,这黑灯瞎火的,被人说了闲话对夏荷就不好了。
“你......”夏荷误解了欧阳宇的意思,也不知道脸红了没,急急跑去了。
欧阳宇搂着食盒笑嘻嘻的回屋子去了。
“哼,口花花!就知道调戏小姑娘!”在欧阳宇小院中的树顶,一个黑衣人出声娇斥道。看到刚才下面的一幕,心中不由对欧阳宇厌恶了几分。骂完之后,不由想起了几天来的经历,竟然和这个口花花的小子碰了两次。
第一次碰面,同样是在狄府,同样的夜,冰凉刺骨,寒风习习。
她静静的伏在屋顶上,努力倾听这不远处狄府后门二人的对话。门内那人自己看不清楚,而门外处,凭着昏暗摇曳的两盏风灯,她也只能勉强看清那人的轮廓。
矮胖、声音嘶哑、狡猾、一身不俗的功夫,这便是她对这个追踪半日之人的全部映像。
她隐伏的地方有些远,在狄府后门街对面的屋顶上,这显然不是一个听人说话的好地方,即使对功夫高强的她来说,也仅仅是勉力听到一些词语。她不可能换去更好的位置而让这样的机会一闪而逝。
一阵风起,掀起了她的黑纱,那动人心魄的面容显了出来。风顺着脖子灌入衣内,她却未用内力去抵抗,就像一片落叶般,融入了夜色,静静的伏在那里,动也不动。
风声带来了几个词语,让她精神一震:主上,粮价,十年。
她正想努力去听,却发现一个身影闪入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