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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只见到一道黑影闪过,快若奔雷,速比闪电,直奔赵子昂而去。
赵子昂本是心中略有得意,自己稳扎的一拳将欧阳击退一步,看來他并不像自己心中想得那般厉害,还有得打。
正当思忖时,突然听到周围的惊呼声,缓过神來的第一时间,整个瞳孔、眼睛已是被一张冷厉霸气的脸庞挡的满满。
他心中只來得及想了一个问題:“他刚才不是还在一丈多外!”
沒有响动,众人只能看到那道黑影激射到赵子昂面前然后一拳狠狠打在他的腹部,赵子昂的身子先是弯成虾米,然后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轻飘飘的斜飞出去,重重的摔在帐篷上又滑落在地......
这其间赵子昂未发一声,未出一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年轻人在眼中渐渐放大,然后自己整个身子如同麻痹了一般丝毫动弹不得。
周围的人眼珠掉了一地,连秦风都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一幕,这有些超出他对内功的理解范围,身负内功之人根本不是他这种表现。
“这,这......”歌夜愣愣的看着欧阳的背影,不知说些什么好。
只有五郎“啪”的双掌一拍,大声喊道:“八弟,帅啊!”
一群军痞的表情都由愤怒转为震惊,再转为麻木,他们心目中的老大赵子昂竟然被这个刚來的新兵蛋子一拳打飞,而且到现在都沒起來。
冷汗湿透了他们的內衫,他们意识到刚才如果继续上去和这小子对打,这小子不留手的状况下自己会被打成什么样子,只会更惨。
“我......我草,这个......这个小子,太狠了。”一声呻吟传來,众军痞急急跑过去扶起赵子昂,却都是哭爹死娘,一幅丢人丢到姥姥家的丢人样。
赵子昂缓了口气,用胳膊抹去口角溢出的血迹,定定的看向欧阳宇。
欧阳摊开自己的右拳,他内心的震撼并不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要小,他本意是用上自己的无相功夫震撼一下这群桀骜不驯的兵痞,却不想一个月不用后无相功竟达到了如此厉害的境界。
刚才那种感觉,仿佛自己不是一个独立的人,而是上接玄天,下连沃土,人与真个世界已连为一体,心中再刹那间能感觉到自己周围空气的波动和自己精神的波动合为一体,那种感觉玄之又玄,无法用词汇言语去准确的描述出來,只能在心中体会感受。
“娘西皮,太牛了。”他喃喃出声,看了眼四周的人群摇头苦笑,最后将目光和在那头被众人扶稳的赵子昂对上。
平静,沒有了暴虐,沒有了愤怒,沒有了对生死的无视,赵子昂的眼神就如一池春水,什么也沒有。
“怎的,还打不打,一起來也无妨。”欧阳此时信心大增,看着一群兵痞子高声喊道。
赵子昂猛的咳嗽了两声,嘴角又溢出几丝鲜血,将自己这么多年來存活下來的兄弟挨个看了一遍,自嘲一笑道:“我拳头不如你硬,现在你是我的老大!”
他周围众人一听,皆是面色泛苦,这说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是无法收回的,更不用说他们这群视生死若无物的汉子,轻易不诺,一诺万金。
拳头硬,便是这群人之间的规矩,现在赵子昂认输,那他们这群人就得服眼前的新兵蛋子。
欧阳尴尬一笑,摇头道:“我并不是要做你们的老大,只不过是看不惯你们先前的作风,兵就要有个兵样,战争诞生了一个婴儿,他的名字叫军人,当战火造就了军人这个特殊的职业时,它就意味着流血牺牲,残酷的战争使它成为人世间代价最高、牺牲最大的一种职业,生死本就是我们直面的选择,若是打几场战役后的兵士都是如尔等这般摸样,那军营岂不是大乱,纪律是每一个军人必须刻在心中首位的东西!”
他转身向歌夜等人走去,边走边言道:“在我心里,不论将军和兵士,他们的命一样值钱,一样值得每一个人去尊重,相应的,不论将帅兵士,也都必须恪守军中纪律,不分贵贱高低!”
说完他默默的站在自己八人身边,似是陷入了回忆。
而那群兵痞则细细品味着眼前这个小子的每一句话,心底沉睡多年的某些东西仿佛被唤醒,心中别样的情绪慢慢滋生。
“好,说的好。”一声赞喝从营帐后传來,众人循声看去,只见都督徐世绩一手抚须,一手轻握腰间佩剑,身后跟着几个将校亲卫徐徐走來。
“某等拜见都督。”所有人都是规规矩矩的行礼,有站有跪。
徐世绩伸手摆了摆,高声道:“行了行了,莫來这些虚的,刚才打的可过瘾!”
他这一问沒有指明所问何人,也可以说是欧阳,也可以说是赵子昂,更可以说是刚才参加武斗的敢死队。
欧阳脸色更加尴尬,这第一天來就和自己人打架,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快步走到徐世绩面前说道:“都督,此事乃是我先出的手,还请都督责罚!”
“什么,八弟你......”五郎心切,一听欧阳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心中想到这第一天欧阳就挨了罚,回去可怎么和娘亲交代。
众军痞一听又是一愣,心中那种莫名的情绪又是滋生了一分。
而赵子昂则甩开两边扶他的兵士,忍着腹痛小跑过來,噗通一声单膝跪地,沉声道:“都督,我等不该挑逗新來兵士,此事我占主责!”
“兵士!!哈哈!!”徐世绩看了众人一眼,指着欧阳宇却向刘宇轩问道:“宇轩,他是何职,你竟然未告诉他们!”
众军痞和赵子昂心里咯噔一下,心中都是想着同一个问題:都督这话是何意思,难道这个不足二十的毛头小子竟然不是普通的士兵!!要是一个伍长还勉强能说过去,要是火长、队正那可就麻烦了,若是再大些......一众军痞不敢再想下去,他们可以和刘宇轩吊儿郎当的说话,那是熟了,也知道刘宇轩的为人,可这小子......
李宇轩脸红脖子粗,这一切都是他御下无方和处理不力所造成的,说到底他才是首责。
他也是单膝跪下,抱拳道:“都督,我沒说......属下无能!”
徐世绩一看他这样子,心中有了些怒火,厉声道:“跟我十余年,竟然连这事都处理不了,还说一句‘无能’,要不要我教你该如何做!!还是自己卷铺盖滚蛋,!”
刘元选被骂的腮帮子直鼓,霍然起身,“嘡啷”一声将障刀拔出大喝道:“此人乃我军中‘特种部队’振威校尉欧阳宇是也!”
“啊!!。”那边军痞一阵惊呼,振威校尉,从六品上,可是比刘宇轩高了整整高了五个官阶的存在,要知道刘宇轩从军时而年才混到这份上,已是受了都督照顾,而那小子才不到二十九如此高官,自己又是辱骂又是群殴,这可如何是好......
赵子昂心中暗悔自己太过鲁莽,却不忍心大家受罚,知道这罪责绝然轻不了,索性双膝跪地磕头道:“都督,求您放过他们,一切都是我指使的,要杀要刮只放到我一人身上便可!”
“好大的口气。”徐世绩半蹲下身,盯着赵子昂问道:“你乃军中老兵,要不是你那破落性子,也差不多混到宇轩的份上,这么多年來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因为你等总是第一个出生入死,乃是全军只锋锐,但尔等反而引此为傲,越发变本加厉,按军法,所有参与之人当斩,你一人之头可够!!”徐世绩说罢徐徐起身,定定的看向赵子昂。
赵子昂“梆梆梆”的猛向地上磕头,额头已是皮破血流,悲泣颤声:“都督,我负了都督多年好意,我又挑唆众人如此行事,只轻都督放过那一众兄弟,他们有老有小,若死在沙场也就罢了,若死在军法之下却是曲了一身好本事,都督,!”
欧阳终于明白为什么甫一见面这赵子昂敢称呼刘宇轩为“老刘”了,原來他竟和刘哥有近乎相同的军龄,他心念电转,想到都督刚來时候喊的几声“好”,都督心中必定舍不得杀他,只是现在沒有台阶下罢了。
一念及此,欧阳推金山,倒玉柱般单膝跪下,沉声求道:“都督,我以军功换此等军士的性命,还望都督开恩,给他们一个机会!”
他人不知,但徐世绩是知道欧阳对他家里和国事立了不少功劳的,他这么一说,竟是宁可拿这份天大的人情和前途來换,他心中微微感动,暗叹自己沒有看错人,脸上却是不见阴云散开,厉声道:“振威校尉欧阳宇,你所言可是当真,!”
欧阳暗叹一声:“当真,愿都督成全!”
徐世绩长叹一声,带着随行想营帐走去,所到之处,兵痞都是单膝跪地,垂下他们刚才还曾高昂的头颅。
徐世绩立在人群中,大声喝到:“好,欧阳校尉,于私于公的人情功劳全都抹去,我便准你所求,赦他们无罪!”
所有兵痞一听,皆是心中一松,自己从鬼门关又晃了一次,齐声吼道:“某等谢过都督大恩,不敢再犯!”
“谢我,谢我作何,尔等莫非连心肺都沒了。”徐世绩一边摇头一边向营口走去。
赵子昂反应最快,起身走到欧阳面前单膝跪下,恭声道:“赵子昂谢过欧阳校尉,校尉大恩某不敢或忘!”
其他兵痞一看,都是反应过來徐世绩所指何意,齐齐转向欧阳跪倒:“校尉大恩不敢或忘!”
欧阳一惊,这算是怎么回事,抬眼瞧想徐世绩,却发现他隐藏在嘴角的一抹笑容,原來......
既已心中透亮,收了这帮子猛男正符合他“特种部队”的需求,这整个一万军中才这么几十号敢死队,可想而知他们是如何的珍贵。
他大笑一声:“众位兄弟请起,若不想让我陪尔等在这冰天雪地中跪上一日夜,就快快起身。”说罢先将赵子昂扶起,又三步两跨走到兵痞中将他们一一扶起。
此时众人心中,那股子莫名的情绪瞬间清晰,这情绪的名字叫!!“兄弟”。
徐世绩一看乃是皆大欢喜的局面,朗声道:“尔等听令!”
在场众人都是双手抱拳,躬身垂首拎耳细听。
“欧阳宇乃朝廷从六品振威校尉,于我并州行营中任特种独立旅旅帅,共辖100人,除去你兄弟八人,这帮子混蛋都划道你旅下,你有任命和先斩后奏之权;宇轩,你原先剩下的十余名二郎便依然随你吧,我再从其它营中调拨三十人给你,你依旧做你的队正。”徐世绩将早已准备的腹稿说了出來,抬眼看向众人反应。
欧阳心中大喜,和一众人单膝跪地谢过,而刘宇轩支支吾吾的不吭不哈,半晌低声求道:“都督,你还老把俺拨弄來拨弄去做啥,俺和兄弟们便在一起吧,俺要留在这新立的‘特种独立旅’!”
“哈哈哈哈!!”在场所有人都开怀大笑。
“你小子到不傻,好吧,依你所求,准了。”徐世绩说罢将双手一背,乐哉悠哉的向营地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