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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依旧从容淡定,一点都没有被捅破心思的焦虑,他轻声笑道,"姑娘果然聪明,但可否告诉在下是如何知晓这周围埋伏着我的人的?"
楚琉素如实相告,"是雪。这地方偏静,又远,摄政王更是下令不许任何人出入,院子里统共几个人,而这些人都是在前院,可当我与阁下进来之时,窗外却忽然传来几不可闻的雪际声,我便斗胆猜测。再说了,梅花未到凋落的时候,天冷更是没有任何生物,想来想去,便也只有这一种了。"
男子赞赏笑道,"姑娘好细致的心思,在下佩服。敢问姑娘芳名?"
在这时,南清挑帘子进来,奉上新茶,清新之气让人身心舒畅,楚琉素未回答,转话道,"茶是新送来的,我尝着不错,阁下也试试罢。"
男子端起茶盅,轻而一嗅,挑眉道,"庐山云雾?上等茶呢。"
楚琉素微微一笑,"只是借花献佛罢了。"
南清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就算在外面也隐约能听到里面的对话。
"如若在下没有猜错的话,这院子前该有阵法吧?"男子淡笑道。
楚琉素没有丝毫隐瞒,"是,这乃是摄政王的书房,自然是重地,设有阵法也不足为奇。"
他俩所在地方乃是偏阁,书房重地自是不能随意进入。但他俩所来的地方不是正房,故而阵法没启动也并不奇怪。
男子淡淡一笑,泛长的手指搁下茶盅,道,"不管是杀阵还是凶阵,都以自然为引,阴阳为铺,五行为主。如若在下没看错的话,那是北宋开国皇帝曾使用过的阴阳**阵。"
楚琉素眸中惊讶一闪而过,却了然,他身为南宋国师自然对历代政策之事多有了解,这阵法之事,她曾看过古书,了解却寥寥。
男子又道,"此阵由阴阳阵幻化而来,一正一邪,一黑一白,阵眼为**大阵为主,可以主动发动攻击,使人达到幻觉,叫人迷失自我。"
楚琉素佩服感慨,"不愧是南宋国师,小女子有幸能与阁下结为盟友。"
男子不以为然,淡淡地道,"不过你想何时动身?"
楚琉素垂眸,压低声音,道,"半个月后。"
"郊外杨柳河畔见。"男子清雅微笑,"茶不错,是我来到北宋饮过最好的,不过还是希望我们以后不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楚琉素搁下茶杯,'恩'了声。男子见状,知道要离去了,起身又道,"摄政王能保你一生锦衣玉食,可你志在四方,竟不受尘世琐事所束缚,端是看得开,今日很开心能与你交谈片刻。"
"也乃小女子三生有幸。"
当他走后,楚琉素还觉得心有余悸,心脏砰砰跳动的厉害,她不过也在赌,赌那男子会不会杀她。她是投机取巧利用了他,可他答应看来也是有他自己的目的。
试想一下,一个平常的宴席,宋肖还不在,何故带着数百人来参加?一定是在计划密谋着什么,楚琉素微微叹息,京都,是该变了。
宋平煜、宋清、宋肖之间该是发生一场皇权交替的战争了。
当日夜里,楚琉素敞着窗户躺下了,与月色斜对,清辉的月色倾洒进来,映衬在她侧脸上,散着柔和的光。
窗外白雪皑皑,残留着这几日的厚重的雪,月色照耀在枝头树梢上,添了一丝朦胧之感,像是雾里看花般朦胧恍惚。
屋门忽然发出吱嘎一声,楚琉素快速合眼,呼吸渐渐平稳起来,不过片刻间,似乎睡着了般。
宋肖单手解开大氅,随手一抛,大氅便平稳的落在紫檀木椅上。他目光一寸寸变得柔和起来,缓缓走去**榻上。
楚琉素似乎无意的侧过身去,如绸缎般顺滑的秀发随之铺散在暗花金丝锦被上,月光斜射下来,既柔和又慵懒。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脏跳的多快,眉梢眼角也微不可见的动了下。
蓦地只感觉她被宋肖抱在了怀中,一股温热的气息萦绕在耳畔,她眉头不自觉紧紧皱起。
宋肖顺着她的秀发,轻声地道,"怎么开着窗子就歇了,也不怕着凉?还是说……看着月色才觉得有安全感?"
楚琉素身子一僵,宋肖真的很了解她,她缓缓半敞开眸子,在这个陌生的府邸中,到底是心存防备之心,宋肖的性子时常说变就变,到底是害怕的。
宋肖紧了紧这个怀抱,楚琉素靠在他怀中,浑身僵硬,紧紧抿唇。他道,"睡了么?没睡跟我说说话吧。"
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祈求,楚琉素依旧不语,只是盯着墙壁前的帐幔。宋肖忽的自嘲轻笑,把手伸去锦被中握住楚琉素微微泛凉的手背,他温软绵长的声音渐渐响起,"阿素,我知晓你没睡,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发现自己好像喜欢上她了,这种感觉既想毁灭,又想把她当做瑰宝一样小心翼翼的保护起来。他很矛盾,好似是从初见之时,她的沉着冷静,不慌不忙,好似是第二次她看见自己的丫鬟被欺负,怒气冲冲回府之时,好似是之后她被刺杀之时,她的果敢坚毅,好似是之后她为他作画,那浑身散发光芒之时,好似是她在寿宴上大放异彩,她眉梢眼角都透着秀气,叫他越发想要了解她之时。
好似是在他小侄儿喜欢上她之时。
他也深深的不可自拔,深陷其中。
楚琉素睁开眼睛,声音很轻地道,"你不坏,你的坏只是保护自己的手段罢了,人生在世,哪能事事如意,如若不好好保护自己,便只能沦落到任人欺凌。"
宋肖眸色一瞬绽放光华,手中紧紧握住她湛凉的手,为她取暖,道,"我们是一类人。"
"是,"这是不可置否的,他们是一类人。她淡淡地道,"只是道不同罢了。"
宋肖深呼吸,微微眯眼感受着女子身上散发的清香,眸底深邃,让人看不清神色,却依旧温柔问道,"你想告诉我道不同不相为谋?还是想说我费尽心思都别想得到你?"
楚琉素深感无力,这男人的心思当真如翻书般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楚琉素却是那位旁观者,她清楚的听到了宋肖语气中脆弱,这种脆弱,让人心软,让人心疼。
"说啊!"宋肖忽的抬高音调,声色锋利,宛若一把利剑划过心头。
楚琉素眸色一闪什么,却忽然侧过身去,直视他棱角分明的眉目,抬起微凉的手指,轻轻划过他的眉眼,长长的眼捷,楚琉素轻轻掠过,却让宋肖浑身一颤。
宋肖蓦然翻身朝上,朝她压了过来,看着她惊愕的俏脸,他眸心之色越加深沉,忽而冲她抿起的唇覆下去。
似乎百般无从诉说的柔情全数通过这样的方式传递给她。楚琉素缓缓闭眼,抬手勾起他的脖颈,以示回应,心中有什么在无息发芽。
从霸道强势到柔和小心,处处都是无从诉说的情意。
直到分开,宋肖眼波像是渡上一层浅浅的水光色,迷离流转,似海似雾,他沙哑着嗓子道,"怎么办?"
怎么办,我好想把你占为己有,不再放你一个人走。
楚琉素眸中一闪狡黠,忽的拉着他的脖颈往上靠去,在他耳畔轻轻柔柔地道,"忙了一天,你不累吗?"
宋肖忽而勾起唇角,魅惑至极,没有什么比这软声细语更为触动人心的了,他抱住她,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轻轻地道,"从今儿起,你不准离开我了,等我平定宫中的事,我一定给你一场盛世大婚。"
发丝缠绕在一起,无声诉说着一切。
盛世大婚,十里红妆,铺满梨花,倾尽天下。
楚琉素搂住他的腰身,睁开眼,却不似宋肖染上的琉璃水色,眼中一世清明。
"你能不能先放我离去几日,侯府许多人都是无辜的,祖母的身子日渐不好,经不起折腾。"
月光洒落在**榻之上,暗花锦被上的金丝在清辉之色下熠熠生辉,半晌后,宋肖方道,"你身子弱,这些小事,我替你便可。"
小事?楚琉素嘴角微挑,满满的揶揄之色,她不回话,反问道,"如若我偏要去呢?"
适才的情意全数消失,宋肖松开她的身子,靠边侧身躺下,手肘撑着脑袋,一瞬不瞬的瞧着她。
眼中带着警告之色,楚琉素毫不畏惧的与他对视。宋肖却生平第一次妥协了,他道,"好,去吧。"
他妥协的原因里有一点是知道,这女子有仇要报,在这一点上,他不会帮她,亦不会阻拦她。
他相信她有能力,亦有手段。
楚琉素开心的笑了,这是这几日以来,第一次发自肺腑的笑容。不为别的,她终于可以出府喘口气了。
宋肖的脸色却沉了下来,难不成逃离他,她能这么开心?他随即恶狠狠地道,"你要是敢逃跑试试!"
楚琉素莞尔勾起绯唇,笑眯眯地道,"您老放心便可,我是想到我要手刃敌人了,这心里高兴的紧。"
她用的'老',宋肖的脸色却更臭了,他比楚琉素年长十来岁,如今而已经二十六七有余,这话说的,跟他老牛吃嫩草一样。
楚琉素似乎看出了他的不悦,挑了挑眉,似乎在说,可不就是老牛吃嫩草?
宋肖冷哼一声,倒竖眉头,臭着脸背过身去,似乎像个受气孩子一样,可这心中却是有着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喜悦。
楚琉素唇畔的笑意一寸寸敛回,她忽然明白,她为什么不拒绝宋肖了。
是心中某一处,让她拒绝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