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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际淅淅沥沥落了雨,洋洋洒洒的,却又绵绵细细,映衬侯府花圃中冒出栅栏地红彤彤的芍药泼辣辣的红而艳,极是绚丽夺目。(百度搜索给 力 文 学 网更新最快最稳定WwW.GeiLWX.Com)
这些无关紧要地东西,不染尘世分毫污秽,独自昂头翘首怒而艳的绽放着,于清雨泼泼洒洒的打着,艳丽芍药芯蕊之间便生了妖娆。琉素穿过花园,微微叹息声,那样清晰,清晰的连耳畔淅沥沥下雨的声响都飘向远方,几不可闻。
出殡之日是五日后,余着前三日哭哭丧,备好陪葬等物。琉素到正堂时,已见二姨娘同三姨娘在一起主持事宜,皆是难掩疲惫,楚云扬招呼着前来吊丧的客人,面色微怠,强撑着笑意,听着那恒古不变亦或真情假意地吊唁之词,最后絮絮叨叨一番话,以礼相送。
下首跪着哭哭啼啼地楚琉月与楚琉莹、楚琉凝三人,一番掩泪哽咽之态,倒也瞧不出真假。琉素这才想起来,方才过来的太过匆忙,竟忘了玫贞宫偏殿的楚琉诺,这便吩咐南清说:“你去宫里接四姐过来。”想了想,又说:“要快。”
南清退下后,琉素适才空旷的心绪倒也平静下来,倒不是无情,只是不知是何滋味缠绕于心口,想哭却也哭不出来,以至于太过平静,安静的像尊木头,倒也无人去理会她。
她走去棺椁前,静看老夫人安静祥和的面容,这样一看,才发现老夫人原来如此老了,皱纹深壑,苍白乏乏,许久不见,她竟满头白发了。南清说老夫人走的还算安详,这样看着,倒也算得上安详解脱。
楚琉月向琉素这方望了眼,那眼神中藏了太多东西,可此刻,显然不是斗嘴的场合,所以当琉素回首过去时,楚琉月极快的垂下眼帘。
正厅中总是喧哗,女子莺莺燕燕的抽噎声加上前来吊唁的各种套路之词,弄得琉素只觉太阳穴突突跳着,耐不可言,且这样的雨天,更是叫人闷得发腻,琉素出门站在墙檐下,静观天变。
楚云扬也被弄得一头两个大,出来寻觅清新空气,时不时与琉素唠上几句嗑。
“怎么不见父亲?”她问。
“早前圣旨降临侯府,父亲因涉嫌十年前贪污案,待罪驻足于大理寺。”他答。
“祖母……”琉素咬字,却道不出后面的话。
楚云扬沉默一会儿,才说:“连夜从你府邸送回来的。祖母……年纪已大,走的也不算突然。”琉素哦了声,低头顶着自己脚尖看,似乎都能瞧出花儿似得,死死不抬头,只是在沉默间,忽然落了泪。
不管当年老夫人是真的为了秦菀才爱屋及乌还是为了牵制大夫人所表现的溺**,都已经不重要了。
当吊丧之人离去后,屋子里哭丧的声音也都跟着大了起来。侯府没了支撑顶天之人,所有人都失了主心骨,也就楚云扬表现的还算平静,很有意识的担起侯府所有人的天。
天地于淅沥沥的雨水间,起了白雾,烟雨朦胧水飘渺,模糊着视线,就连窗纸都凝起一层薄薄的水雾,萃成水珠,缓慢滴落。
回旋廊下,琉素同三姨娘对立而站,三姨娘脸上难掩疲惫与失望之色,但听她说:“我真是没料到摄政王做得如此狠心,侯府本是门可罗雀,本就掀不起大的波浪,更是闹不出风波,落败之势,谁人看不出来?可摄政王决意要赶尽杀绝,竟扯出十年前的案子。”她似乎极度不甘心,又说:“关键是,宁国侯入狱没关系,万一查抄满门,株连九族,这可如何是好?”
琉素眨眨眼,心道:他们还不知道此事是她做的,所以,一定要装的有模有样,便道:“这种事儿不会牵扯到旁人,摄政王再怎样也不会对无辜之人下手。”
三姨娘一副你不懂的样子,说道:“县主怕是不了解摄政王的脾气,谁不知此人喜怒无常阴鸷不定,怕就怕他一时狠心,牵连到我们。”
琉素却笑笑不说话。三姨娘无奈地笑,颇为感慨地说道:“县主自然不会受其牵连,可就苦了我们这些人哟。”说着便笑看琉素一眼,又说:“现住不会不知道南宋和亲一事吧,更不会不知罪臣之女是无法封妃的。”
在三姨娘眼中,摄政王胜过皇帝,所以以帝君之仪式称呼于摄政王,自然了,在她眼中,琉素是摄政王的人,那以后便就要封妃的。
琉素说:“我自然知晓。可三姨娘也别再想通过我得到什么,您的心思琉素还猜不透吗?”
被点破心思的三姨娘,讪讪笑道:“县主哪里话?您终归要记得,生于侯府,根在侯府,就算有摄政王护着您,却也保不准受于牵连。”
琉素沉默,却也知晓流言蜚语之厉害在何处,宋肖一人力量毕竟是小,内阁群臣的力量才是大,罪臣之女,何以入宫,何以抵制传言,何以封妃?只要传言一起,此事将极难进行下去。可琉素此时心里极是腻烦,尤其是三姨娘方才这话,明里暗里的不就是再指自己是见不得光的,抬不起脸面的?她冷笑:“在想我之前,不如先想想您的儿子,往后的日子里,没了宁国侯这强韧的后盾,在商道上如何立足,如何走下去!”
三姨娘手中帕子绞的越发使劲儿,脸上却依旧温柔地笑:“真是不劳县主费心,您既然已经对侯府毫无眷恋,妾身能做的,自然也是恭祝您以后再宫中能顺利平安的活下去,至于我家的事,便不由您费心费力!”
这关系撇的也倒是干干净净!琉素微笑:“自然也恭祝三姨娘越活越好。”说罢,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像她们这种关系,只是当时情况特殊,她们才能站在同一条线上,可现在互相利用不到了,便也没有什么可说的,更不用说,互相给予好脸色瞧了。
三姨娘在后嗤笑,望她窈窕背影,说道:“县主大婚之时,切莫忘了邀请妾身。”琉素走在雨中,眉眼平静,仿佛不为所动,可心中清明如镜,她如何能正大光明的嫁给宋肖?且不说南宋和亲一事,就算是嫁,她一个皇家县主,嫁给当朝摄政王?
世人还不给她扣上一个**的名声?
忽然就觉得这场雨闷了起来,绵绵细细的更似她的思绪,千而百之,缠绕于心头,再也绕不开,说不清楚,道不明白。
她没有与其他人一样哭丧,而是接着楚琉诺看了眼老夫人便回了皇宫。只是忽然想见到他,就算什么话不讲,只是待在他身边,便足以。她觉得有他在身边,再大的困难与阻碍都算不得什么,天塌了,还有他在陪她。
于**渐浓间,于一场细雨过后,御花园中百花争奇斗艳,草木扶疏,郁郁葱葱,美煞这个多事之春。自从她下定决心要与宋肖好好在一起后,周太妃那边儿也断了,不再有所往来。提起周太妃,总是叫人联想到曾与她共立中宫之上的莲贵妃,如今年华韶去,满脸深壑的莲太妃。
这位莲太妃虽然病情恶化极快,变数极多,可依旧拖着身子,没有死去。由太医院所属太医指派过去给她探脉,在多次反复,部署太医院的十八名太医的分析琢磨下,终于探出病情,是一种毒,名为“花残”的毒。这种毒极是厉害,不止能让人容颜快速老去,更是磨损着身体的各个器官,使其老化,融其骨血,日日折磨,反复无常。
当莲太妃被人暌违后,唯有宋平煜得以进去侍疾,可来去之间也必须消毒才可,为了避免这是个传染的东西,一来一去之间,过程极是繁琐复杂。可宋平煜身为她的儿子,理应如此。苦了的也只有每日伺候的内管与宫娥罢了。
说到这,有人要问了,为何要暌违起来,却不让她顺承天命的死去。那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了,这毒并不是北宋所有之物,可想而知,一个深宫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先皇去了之后更是一心吃斋念佛,长伴青灯古佛,可偏偏为何会引物上身?
略略深思便知,那一定是与外界接触或者是外人带给她的。可这人是谁,更需要引人深思,她能接触到的出了她儿子便是一干宫女等,那么会是谁呢?
不用猜,也能想到。
所以,在无形中,宋平煜自己暴露出许多秘密,生长在南宋边境的毒物,怎会引入北宋后宫?
这一步走的,真是让人大跌眼镜,匪夷所思,就差在他额头上匝个辐条,说,我已与南宋联手,快来发觉我的秘密吧!
琉素了解至此,想的却是另一件事。宋平煜再怎样狠心,也不会用他母亲做实验,传染整个后宫,唯一的可能会不会是别人私下动的手?瞒过了宋平煜?
她左右想了想,这是唯一一个可能性。可是这背后之人会是谁呢?南宋人?手如此长,都能延伸到北宋后宫?还是说……后宫中有人接应?
琉素背后生了冷汗,被这想法吓了一跳。如果真的有人接应,只怕动手之日,遥遥却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