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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膳房院落二进门处,便瞧见小安正伸长个脖子往院门口处东瞧西望,面呈焦色,两侍女立于两侧时不时地劝说上两句。
终是远远瞧见嬷嬷带了若隐过来,且是个竖着回来的大活人,自个儿的担忧未有成真,便狂喜至极,甚至忘了此刻身在何处,便忍不住挥舞着胳膊嚷喊:“少爷!少爷!少......厄?”
这怎地......虽说是竖着离去未有横着回来,却男儿装得离去,而......女儿装得回来?!
哎哟,好久没见着自家小姐着回女儿装了,真是好看的来!那词儿叫啥来着,嘿,赏心悦目!
哎!不对,好好地,怎着女儿装回来了?这下,这身份岂不是在众人跟前暴露了去?
脑袋瓜七绕八拐终是理清了后,小安方才手指发颤地指着若隐身着的女裳,大惊失*言又止道:“这......您......这怎地......”
若隐只含笑地颔颔首,让她安心。再微微摇首,示意她勿过焦躁。
小安赶忙拉过主子,从头到脚上下左右仔细地查看了一番,见尚还完好,遂才稍微安心,舒了口气儿。
“姑娘,有话请速速作别,咱家好送了您家兄弟出去。误了时辰的话,上头怪罪下来,咱家可就为难了去。”嬷嬷颇为恭敬道。
因着李内侍的暗中示意外加嘱咐,嬷嬷对于李内侍脑补的关于若隐前身后世的种种猜测,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只道是能保了自个儿这好不容易挣来的管事嬷嬷肥差便是好!
没注意到嬷嬷这态度与先前的截然不同,小安只被这话儿唬了一跳:“作啥话别?为何只送小安出去?少爷,哦不,小......那个,姐姐您呢?您不出去?!”
若隐朝嬷嬷福了福礼,恭声有礼道:“嬷嬷,请容小女与家弟单独交待上几句。您亦是知晓,此次不定为我二人此生最后话别,还请嬷嬷通融个一二,小女不胜感激,他日定当报答!”
此时嬷嬷的脑袋瓜子正飞速转动。
这个不胜感激,定当报答......恩,王爷既是要留下人家,谁说没一点那啥的花花心思来着。总之甭得罪了眼前这主儿,准没错儿!
嬷嬷便麻利答道:“姑娘请便,只注意些时辰,咱家在门前候着即可!”
说罢便示意那两侍女一块儿跟了出去。
“嬷嬷,这......”对于若隐这突如其来的转身一变,这二位侍女自然亦是无不惊奇。
嬷嬷横了把眼刀子,声色严厉道:“给皇家当差,该闭嘴的时候,把嘴巴都给咱家闭得牢牢了去!谨醒着些!若是有个闲言碎语,触了霉头了去,甭怪咱家留不得情面,作保不了你二人,可是明白?!”
侍女惶恐,赶忙应是。
膳间里间,小安劲扯着若隐衣袖,眼泪簌簌直掉:“咋回事?小姐?这是怎地了?刚刚可是遇着啥事了?啥为最后话别?小安不要和您最后话别,死也要死一块!小姐,怎地了到底,小安不要一个人出去!”
若隐紧拽住小安那死命晃着她胳膊的双手,帮小安微微整了整稍显凌乱的发巾,柔声道:“你莫要急,且听我速速道来。时辰不多,务必记于我所言!”
小安边抹着泪边直点头。
若隐压着嗓音,于小安耳边儿一字一句道:“你必是得先行离开这儿!外头的铺子,若是就你一人打理,想必艰难的很。遂你一出了这驿馆,便想法变卖了铺子。只留下宅子你且自个儿住下。宅子里间的床榻板下藏着咱们剩下的银票,加上咱们出来时带上的金银裸子,铺子后间还摆着些零散的银两,想必是够用的。七七四十九日后,若我还未有回去,亦或是你听见了何风声,便速速带上所有细软,择路逃去大昭,且在那边儿安身立命罢!”
“不成!小安绝不这么做!小安只要和小姐一起,死也死在一块儿!”小安拼命摇首哭道。
“你且听我的。我不过留在此处给那王爷作满七七四十九日的荷叶凉汤,想必并无大碍。我只怕万一这些时日,那王爷查出我逃秀之事,必是会连累于你。总之不怕一万,便怕万一,我俩之间,必要至少活下一个,帮着另一个好好活下去!”若隐抓着小安两边的胳膊,盯着小安眼睛,面色坚决,不容置疑。
说罢,便一把将小安扯出膳间,推出门外,道:“嬷嬷,承蒙您关照,小女子事已交待妥当,劳烦嬷嬷送于我家弟出府!”
小安哭丧着脸,硬是要扑了回来,却被嬷嬷一把头的给抓住,一句“时辰不容耽搁,非你能呆之地儿勿要磨蹭”,便直接给推扯到了外院儿,连个别儿都未来得及和自家主子好好告番。
见远离了膳间,嬷嬷边拽着小安胳膊往驿馆后门拉扯,边压低了声量絮叨道:“此处可为皇家重地,甭哭丧着脸儿,生生触了皇家主子霉头的来。令姐的手艺既是入了咱家主子的眼儿,他日保不齐就时来运转了去。主子到底乃天家贵胄,你当谁都有此等机会的来?乖乖出了这门儿,等候令姐佳音就是。令姐若是讨了主子欢心,得了好的话,便是咱家,亦还得求个一二分关照的来!”
正说道着,转眼间儿的功夫便到了后门,小安被这嬷嬷往门外头猛地一推,门就砰一声又给关锁上了。
小安敲了几遍门无果,又不敢大声嚷嚷,只得边卷着袖子抹泪,“呜呜呜”低泣个没完儿,边漫无目的地朝大街口某个方向而去。
来到叉路口,见反了方向,只得再边泣哭边往回,而后朝宅子的方向去了。
此时若隐已被带入了一下人厢房。
那两个方才伺候若隐在书房院落换女裳的侍女正在厢房门前恭候着若隐。
厢房简单,倒也不失整洁,应该是刚被清扫过不久。此外,侍女已将厢房床褥整铺上了被褥,亦是打了热水,床头案上还整齐摆放了几套女儿家的衣裳。
这两侍女自是被李内侍安排到了此处,只道这些时日便伺候若隐。
当初自安排好这一番后,李内侍到底还是拿捏不准主子的态度,怕做过了抑或是做的不够,都讨不得主子的好,遂将这一安排在睿小王爷那做了禀报。
小王爷只轻挥了挥手,淡淡地一句“此般且罢”,李内侍这心里头便是愈发有素,赶忙叮嘱了嬷嬷,务必将此女子给照看好了,更是不可将她得罪了去,只让她亲手做那荷叶凉汤便好。
侍女伺候了若隐净面拆髻了后,得若隐吩咐,便出了厢房。
若隐轻抚下榻边纱帐,微微摇首苦笑。
只道是走尽天涯,躲遍海角,该来的孽缘亦还是阻挡不了。她和皇家的纠葛,还当真是剪不断,理还乱了!
不过,若说是惊怕,倒也不觉着。若说是反感愤恨,也不觉着。总觉着在这驿馆,似乎冥冥之中,仿若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牵引,让她对日日作荷叶凉汤给这小王爷的这一茬子,亦是无多少反感的来。反倒有丝隐隐的期盼,去探寻一个鸣唤她已久的梦里寻往。
那古琴曲调,他从何处得来......
若隐给自个儿这好似着了魔的念头猛地吓了一跳,拼命晃了把脑袋,只道又落入了这妖孽之手,自个儿当然是愤恨至极,明儿起作凉汤时,必是要在里头狠吐上几口唾沫,哼!
这厢若隐在腹诽思绪,那厢小安则是一路哭啼。
好在现儿个夜深,街面静悄悄,没啥人见着小安这稀里哗啦的光景儿。
就这么哭着哭着,就哭到了宅子门前,嘴里头还不住地嘟囔道:“这回儿我绝不听小姐的话儿,我偏不变卖铺子,绝不一人去大昭,定是要等小姐回来的!若是小姐有个三长两短,我便将自个儿吊死在那驿站馆正门前,让全天下都晓得那黑心王爷是怎......哎......哎哟!!”
这还未来得及进了宅子,便啪地一下,被地上一横卧的东西猛地绊了个狗吃屎,差点没磕了门牙!这又是啥玩意来着?
小安跌的腰酸腿痛,掌心被地面擦的发烫,揉了把腰身,准备起身,忽地觉得掌面好湿,颇感奇怪,便粗抹了把鼻涕眼泪泥土一把和的猫脸,借着月光一瞧,色好深,再一闻,好腥气,往衣上一抹,显红色。这是......
“啊!!血啊!!”小安大骇,顿时忘记了哭啼,只吓得直向前爬,再翻个身,边死盯着那横躺的东西,边双手撑地得连连往后缩。
这玩意儿浑身是血,貌似乃一死人!小安只觉手脚冰冷,寒气直袭入心口,再动弹不得!
逼着自个儿再仔细了一瞧,只见那东西好似缓缓动了动,发出了轻微的呜呜声响。
呼......看来还有一丝气息,不算是死人!这让小安轻舒出一口气儿。
小安忍着酸痛撑起了身,猫着腰,一步并三步,直带哆嗦地移向那还在呻吟的半死不活之人,状着胆子将那人拨正了,借着月光,靠近一瞧,那脸庞一团血污,好生熟悉,扯下袖口一块布片,把这人脸上的血污抹去了点,再仔细了瞧。
这......这不是那个拨赖户齐进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