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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是这厮儿!
小安顿时给惊得不轻,手背猛拍着齐进那血污的脸,喊道:“喂!你怎地了?喂!快醒醒!”
“哼......哼......”这家伙只得无力□□。
“当真晦气的来!好死不死,哪儿不能死,非要赖在咱们宅子门前!”小安颇为气恼,思索着要不把这家伙给挪到别处。
甭说主子现儿个正身陷囹圄,自个儿整个都没了主心骨,可谓乃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这个节骨眼儿上,这家伙居然还又来这么一出儿!
哼,也罢,权当是老天报应了,谁让他当初那般龌龊地坑陷她二人,让她们差点儿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去!反正这大麻烦决计是要有多远,撇多远!
想到这儿,小安卷起衣袖,说挪便挪。
常年粗活下来,小安力气劲儿绝对足的来,趁了现儿个无人,将这不省人事的齐进一点点地给挪到了街口角那儿,距宅子倒是颇远!
随即拍了拍手,四处仔细张望了番儿,便赶忙溜跑回宅子。进了宅子后砰地速合上宅门,立马背靠在门上直喘着粗气儿!
不过,唉......这心底头怎觉得不是个味儿来着!见死不救......呸呸!这哪儿是见死不救,分明乃替天行道!老天要整治他,她还能怎地?
甭理他了,自个儿手头还一堆窝囊事儿要烦了去!
小安苦恼异常,狠跺了跺脚,又敲了敲脑袋,深呼一口气儿,“唉”地一声叹,猛地打开了宅门,再次朝街角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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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随着一抹曦阳初光的悄然撒入,若隐睡眼微睁,惺忪而起。
瞧着房内陌生摆设,才清觉自个儿已不在自家宅子。不过,整夜歇息的倒是饱足,在这厮儿的地盘上,不可谓不奇怪。
推开屋门,那两位侍女已然等候在外。
二人微微福礼,恭声道:“姑娘,奴婢侍候姑娘梳面与早膳。”
若隐顿觉一阵别扭,好不自在。这“姑娘”又从何谈起?
“二位姐姐,我非你们主子,只一布衣平民,暂且留在此处做活儿,和你二人一般无二。二位姐姐莫要向我施礼,否则便真真乃折煞于我了。”若隐赶忙还礼道。
侍女却依旧恭敬:“上头已交待,令奴婢们伺候好姑娘,奴婢们不敢与姑娘跟前拿乔。膳间已是整拾妥当,姑娘可随时作膳房差事。”
若隐无奈,只得随她们去了,但依旧是别扭的很,只盼望七七四十九日后,能安然离去。
早膳后,正巧遇着李内侍谴人过来传话,道王爷两个时辰后要喝荷汤。
“一大清早地,便喝这寒凉的玩意儿,仔细闹了肚子才叫痛快!”若隐恨恨咒道,又觉得爽煞。
还是那套功夫和佐料,下人们已是备得齐齐的,只不过这灵犀草好似不是草芯,不如昨儿个摘的鲜嫩。这样的话,不能出味儿。
若隐非一定要煮治出多美的汤,只不过怕这家伙嘴太叼,尝出与先前的不同,便又借机找茬儿。
这皇家人的灵敏劲儿她可是尝过了,自是不愿再找事儿,便对身边伺候的侍女道:“这百灵草须得鲜嫩新芽,可再去寻些?”
侍女应是离去。
约莫过了将近半个时辰,还未见人回来。
煮治这汤须得时辰,耽搁了时辰的话,讨不得好的必是自个儿,于是若隐犹豫了瞬间儿后,便亲自出了膳间。
“姑娘,姑娘,您这是去哪儿?需要何物可让奴婢照办。”留在膳间的另一个侍女赶忙跟了出来急急道。
“百灵草的芯芽和普通野草貌似无异,估摸着她分不清哪个为百灵草,遂耽搁了时辰。我且亲自去找些百灵草,你给我指路!此荷汤颇耗时辰,须得速速!”若隐不容置疑。
“这......上头交待下的,除却厢房,您便不得出这膳间......”侍女面色为难。
若隐颇有不耐,蹙眉道:“那便速速去知会上头一声儿。此汤便是无这百灵草亦是可以,不过,王爷糊弄不得。若是这凉汤的味儿不合了王爷的口味,这罪责我决计不担待,只道是食材未有备齐罢!”
侍女听罢,顿觉此乃一事儿,便速速将若隐原话禀告了上头。
最终,若隐可亲自去寻这百灵草,只不过前头一指路的不算,后来还得三个侍女跟着,另外两个则是昨日在膳间伺候的那两侍女,都和若隐打过照面,遂倒也未让若隐多有不自在。
途中正巧遇到了先前去寻草的那侍女,果然如若隐所猜测,未有分清此草与彼草,正一脸的尴尬。
百灵草乃野草的一种,在驿馆朝南的小山坡角下,翠翠点点,葱绿鲜嫩。
旁边乃一潺流的明溪,通澈如镜,悦耳。溪边野花争放,淡香微弥,不比那些被精心养护的宅种名花逊色,反倒更是有种未有沾染到人间凡俗的灵气,很是让若隐心醉。
到底乃皇家地盘,连个驿馆都有此不沾人间烟火的世外之地,布置得那叫一个得当,若隐心底忍不住选一声赞!
现儿个这些侍女们已知晓了如何分辨百灵草与其他野草,打明日起便无这机会来此处摘草了,若隐颇觉可惜,便趁侍女们摘草的时候,悄悄将这景致尽情收罗眸内,又懒懒伸了个腰身,朱唇微张微抿,贪婪吮吸着这野花淡香与拂面微风混合的清淅晨气,沁心舒爽极了,又难得此般自在!
此刻的若隐浑然不知,此番此景正被一静声而至的某人尽收眸底。
因主子有令,此女子的任何异动,言辞与书写,须得一五一十悉数禀报。就这样,若隐亲自摘寻灵犀草这一茬子早已被李内侍尽数禀告给了小王爷。虽感奇怪,可亦是觉得这小王爷似是要在此女子身上寻得某个重要秘密,遂李内侍自是不敢怠慢。
景毓听罢,心底不由得升起一丝异样之感,有一种要去此处一探究竟的冲动。
此时,只见他妖眸微敛,唇角不经意地上扬,面色始终有一种难以解释的恍惚。
还陶醉在妙景中的若隐似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顿生警惕,四处瞧望,忽地瞧见了身后树下的那一抹身影,吓了好一跳!
若隐转过身,勉强施了一礼,眉头深蹙道:“民女给王爷请安。”
几位还在采摘灵犀草的侍女听闻,赶忙回首一瞧,那身着蛟龙黑锦袍,满身气势之人,不是王爷是谁?顿时发懵了,待反应了来,又惊又怕地从山坡上连冲带爬地下来,跪地叩首,直呼恕罪。
她们这等身份的奴从,甭说是这睿亲王,即便是暂居在驿馆的其他那些皇家普通宗亲,她们亦是轻易见不得的。今儿个这么忽地见到了头号主子,且还是那名满大华的睿小王爷,又是在这南院野生之地儿,真真乃惊天动地,不可思议!
此时她们几个趴在地上,坑着脑袋,直打哆嗦。
景毓被左一个请安,右个恕罪的,从恍惚中猛地惊醒,轻咳了一声,盯着若隐的面庞,语声不明道:“呵呵,敢情下人们服侍不周,连个食材都找寻不得,须得你亲自前来?”
若隐深吸了口气儿,正色道:“民女不过留于此处作活儿,何来被下人们服侍一说,便是亲自找寻食材,亦是民女本份。不过,王爷您这不声不响地来于此处,此处又只有女眷,难不成此乃王爷之习惯,亦或是皇家教养?”
几个侍女本就还在紧张之中,听到若隐这般犯上,且那腰杆还挺得笔直的来,更是大惊失色,一阵眩晕,只觉今儿个的命要到头了,赶忙悄悄拉了一拉若隐的裙角。
小王爷拍了拍掌,不甚在意地摇首一笑道:“哈哈!有趣儿!迄今为止,全天下只有你敢和本王此般说话,倒是颇有胆识,不错!不错!”
虽然肯定这家伙言不由衷,又笑里藏刀,可若隐仍旧将腰杆挺得笔直,面色从容,好吧,说是故作从容亦不为过。
未有理会若隐的默不作声,小王爷饶有兴趣的问道:“你在此处寻何种食材?难不成这驿馆的药房膳间,寻不着现成之物?”
“回王爷话,民女来此摘采灵犀草,哦,不,百灵草。此物须得趁鲜而摘,而带有晨露的芯芽最为......”
若隐话音还未落,小王爷似是被惊雷一个霹雳,瞬间呆怔住。
“灵犀草,沁予舒谐,心有灵犀。此物须得趁鲜而摘,亲手而摘,方显心诚。而带有晨露的芯芽最为多汁,甜中带甘,清凉心脾,用作夏日汤食,最是爽然不过了!”......
这些反复呈现于梦中的话语,再次于脑海中浮现。
心神一阵恍惚,而后又从瞬间拂过的万千思绪中抽出了后,便双手猛地掐住若隐两边的胳膊,紧盯着若隐的眼眸,一字一句地吐道:“你给本王再仔细说一遍,你方才说了什么草?此话又是谁教与了你?”
若隐被这小王爷的反应给呆吓住,不知如何作答,只觉眼前这人此时周身散出一股寒冰般的冷厉,隐隐而颤。
“可要本王再重复一遍?说!”景毓猛晃了把若隐,不耐道。
若隐被这强悍的力气劲儿晃得脑袋痛胳膊酸,又被那泛红的妖眸盯得极不自在,便边试图挣脱开这强劲双掌边道:“百灵草!此物乃百灵草!”
“先前你如何称此草?”景毓仍旧不放过。
“灵犀草?”若隐脱口而问。
景毓闻罢,终是稍有镇定,但仍是掐住若隐的胳膊,紧盯着她的眼眸,问道:“此名从何而来?”
若隐愣了又愣,不知该如何作答是好。
“这......此名乃......”
未等若隐支吾道尽,景毓骤然松开紧掐住若隐胳膊的手,摆摆手道:“且罢。本王说过,本王只听心甘情愿之实话!哪日你想明白了,哪日你便来告知本王。你若是想不明白,便休想离开本王所在之地儿!”
说罢,便转身而去。
若隐愣了愣神,顿时对小王爷方才之警告反应了来,便朝他离去的方向急急喊道:“这灵犀草的名字乃民女娘......”
还未将话喊尽,便瞬间想到了自个儿现今这敏感背景与逃秀的老罪是决计勿能被查探出的,遂又赶忙捂住了口。不过,人家步伐飞快,早已离得老远,横竖听不见她所喊。
若隐此时只得揉了揉被掐得生疼的胳膊,腹诽道:“当真一妖孽,成日古怪的来!”
还跪在地上的几个侍女见王爷远去,终是松了口气儿,相互望了望,便各自起身。
此般瞧来,眼前这名女子果真颇有来头,是个绝不能得罪的主儿。想罢,便更加勤快麻利地继续采摘那百灵草了去。
景毓今晨并无像往常般于这个时辰点练功。他回到书房,落座于书案前,一手扶额,食指敲桌,陷入深思。
方才南院小山坡下的那一番乌发清舞,醉眸氤氲的慵懒风情,从回来的一路上到此时,始终在他脑海里回漾。
那镯子,画卷儿,卷中佳人,总在午夜里梦回。还有那灵犀草,此名不为外人所道,缘何她亦是知晓?
每每相见,此女子总能给予他一股莫名的似曾相识。而这种相识,似乎与这些不明所以的种种,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他倒是不想急着去逼问于她。只有种莫名的感觉,应该留这女子更久一些,似乎,此女子带来的,不仅是某些自己梦里探寻已久的答案,或许,还有更多......
“来人!”小王爷唤道。
“老奴在。王爷有何吩咐?”李内侍恭声道。
“传本王令,许那女子于驿馆南院自由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