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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珠拍了一记自个儿的脑门儿,赶忙道:“哎呀,瞧我这脑袋,糊里糊涂的,可是光顾着兴奋,忘了介绍,这是严家妹妹,严婉!”
严婉......
好生熟悉的名字......
一念闪过,倏间恍然,若隐只心头一惊,这严婉可不正是晋王让自个儿冒充之进宫的那个严氏三小姐?!
她怎会在此处?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若隐不知该如何应对,颇感别扭,唇尾扯出一丝勉强的笑,匆匆浅浅地施了一礼。
文珠又对严婉道:“这是......这是我的义妹,朱若隐,嘿嘿!”
若隐还未有来得及咀嚼这话中的意思,便被文珠亲密又喜悦地紧搂着双肩,又摇又晃,气都喘不上的说,可又不忍推开人家。
严婉忍不住笑出了声儿,朝若隐颔了颔首,微微起身,浅回了一礼。
倒是一爽然的女子。
若隐对她的印象好上了几分。
待感觉到马车缓缓而动,文珠忽地反应了来,顿时从喜悦中抽离,急急拨开车帘,朝空旷夜蒙的四周细细寻望了一番,再而向那车夫轻嚷道:“景......公子呢?他怎未有跟来?”
“公子还有要事相忙,目前不能随您几位去边境儿。老夫先将您几位护送去汴州,那边儿自会有他人接应。”车夫压低了声量道。
文珠忿忿放下车帘,回头一屁股坐下,头坑在案几上,极度失望。
严婉赶忙移坐了过来,柔柔劝慰道:“文珠,你莫要难过,方才车夫可不是说了,世子现儿有要事相忙。待咱们到了汴州,他不定已赶上了咱们,或是比咱们提早一步到了边境儿也说不准儿呢。”
“他每回儿便是这样,见了我跟见了鬼似的,总是隔了好多层的感觉,我有这么讨厌么?”文珠眼眶有些犯红。
“怎么会呢?你想多了......”
话音未落,文珠恹恹地打断道:“算了,现儿莫提这家伙了,先去汴州再议罢。”
而后话锋一转,拉着若隐的手道:“对了,你没事儿吧?这些时日你在哪儿?咱们可担心死你了,尤其小安那丫头,日日闹腾,闹着我一定要将你给寻着。你可是真被人给劫走了?我就知道,你绝不会自个儿逃出那驿馆的。是谁将你给劫了去的,又是为何来着?我问了景琰那家伙,可他啥都不肯告知于我,哼!”
此时若隐亦是一肚子的疑问,千丝万缕都可不知该从哪儿问起,更无心思回答文珠的层层叠问,只得万语化为一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眸光疑惑又期盼之色显而易见。
“此事儿说来话长,不过我也不太清楚为何景琰会在这儿寻到你。你怎么会被关在这儿?谁关的?”文珠亦是糊涂。
“唉......此事儿亦是说来话长。对了,你方才说我是你义妹,这又是怎地一回事儿?你怎知我的名字?”若隐一头雾水。
虽说她们先前因为关于景琰的误会不打不相识,且文珠曾于铺子之事儿仗义相帮过,但于若隐而言,仅此而已。
毕竟这些交集不过尔尔,谈不上深到哪里去,遂二人尚不算熟捻的来。
“我不但知道你这个名字,我还知道了你真正的本名呢,嘿嘿,还是本小姐厉害吧!”文珠毫不掩饰那股得意之色。
若隐霎时呆怔:“你......”
文珠神秘一笑,凑上若隐的耳边,捂嘴悄悄道:“我都知道了,你的大秘密,我知道了,嘿嘿!”
“啥?!我的秘密,你是说,我......”若隐双眸圆睁,如同五雷轰顶,不可置信地瞪着文珠。
文珠紧握着若隐柔荑,重重点了点首:“恩!就是那个,小安说的。你莫要怨她,当初你被禁锢在驿馆,小安急得没了主意,便求救于我。而后在我相逼下,她不得已道了出。不过,看不出,你一弱女子,却是这般有主见,好胆识,与南边儿的那些深门闺秀完全两样儿的说,当真一女中豪杰,大英雄,我就敬佩如你般之人,我定要与你义结金兰,你莫要拒绝我,否则便是瞧不起我夏文珠!”
若隐还未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但见到文珠一脸的真诚,不知该说啥好。
“文珠,什么秘密,什么女中豪杰,你在说啥,为何我都不懂?快些说来听听。”在一旁的严婉听得糊涂,好奇问道。
“文珠......”若隐为难,悄悄拽了拽文珠的衣袖,微微摇首。
“唔......”文珠想了想,扶住若隐的手,鼓励道:“莫要担心,婉妹妹可是咱们自己人,将来不定是我的家人,她必会保守秘密,你且信我罢!”
若隐颇感无奈,但见文珠这般诚挚,又见严婉的举止神态并非那种贪嚼舌根之人,亦不想让她二人失望,遂只得叹了口气儿,点了点首。
文珠此刻就象是打开了话匣子,将若隐的来历,本名与逃秀离家的事唾沫横飞,手舞足蹈的演说了一通。
其中每每听到添油加醋之处时,若隐都要摇首失笑,赶忙拉着文珠作纠正。
当然几个姑娘的声音是尽量压低,虽说外头的车夫应是可信之人。
待文珠语毕,严婉已听得半张着嘴巴,目瞪口呆,不可置信地连连喃语:“太厉害了,果然有胆识,果然一女中豪杰,”
随即起身,赶忙坐到若隐身侧,轻晃着若隐的胳膊,满面儿掩饰不住的敬佩,激动道:“这说的可是真的?我好生佩服你!我好喜欢你这样的女子!其实......其实我的处境儿与你的有异曲同工之处......总之,你们若是义结金兰,可莫要丢下我,定要算上我一个!”
随即四指并齐指天,面色庄重严肃,郑重其事道:“你且放一百二十个心,我严婉发誓,这辈子,无论何时何地,绝不向任何人透露一个字儿,否则避遭......”
若隐赶忙捂上严婉的嘴巴,急切道:“哎呀,你这又是作何?!我自是相信你的,你莫要发这般的誓!”
二人随即相视一笑。
此时若隐对她的好感又增进了一步。
文珠则撇了撇嘴角,双手抱背,故作姿态道:“哼!若隐可是我先认识的,你莫要跟我抢义妹的说!不过,咱们还用的着结金兰,我可是你日后的大姑姐呢!”
严婉给闹了个大红脸,推搡了文珠一把,没好气儿道:“你这该死的嘴巴,说啥混话呢,什么大姑姐,讨厌讨厌!”
文珠嘻嘻直笑。
不过若隐此时尚还有一肚子的疑问,可无心情嬉笑,赶忙止住正打闹的二人,急急道:“好了好了,都这时辰了,莫要闹了,还要好些事儿正待咱们理清的来!”
“这倒也是!”
说罢,严婉与文珠一人一边儿,分别坐在了若隐的两侧。
“咱们现儿该去哪儿?严小姐,您怎会在这儿?还有文珠,你怎扮成这一身儿?咱们为何去边境儿?小安在哪儿?”若隐恨不得将所有疑问都一下剖问个明白。
严婉挽着若隐的胳膊肘笑道:“莫要叫我严小姐,就叫我婉儿罢,我也叫你若隐。”
“恩!好的!我......”
若隐话音未毕,文珠迫不及待道:“莫要急,且我一件件道来。先不说其他,就你犯得这逃秀的大事儿,可是桩欺君大罪的说。你现儿最好逃去大昭,且先在那儿安顿下来,小安随后再去寻靠你。我这儿有封小安给你的信,她口说,我帮着手书的。你的铺子宅子我整盘了下来,这银票我带着了,瞧,拿去!”
文珠从袖口掏出一四张二百五十两面值的银票,还有一袋碎银,不由分说地塞到了若隐手中:“ 拿去,这银票给你在大昭置宅安顿用。这碎银有小安给的,也有我的,方便在路上使。小安已作主与我画了押,这些时日,小安与那个齐进算是我请的跑堂与账房,帮着我打理那个铺子,他二人算是好能力的,我很放心。可惜现儿事情紧急,不容耽搁,没有时辰安排小安一道逃亡,遂先让小安呆在晋阳。我派了人暗中关照了她,你莫要操心。”
“这......你......”若隐傻傻愣住,此时只觉满腔的复杂,言不出口,连为何齐进这小子也参和到其中的这个茬子都给忽视了去。
文珠继续道:“不过现儿两国对峙,边境儿状况紧张,去大昭不似先前般容易,咱们且走一步看一步。我爹爹正带军在边境儿持战,大不了寻他帮忙。”
“你为何也去边境儿?为了送我?”若隐问道。
“一半一半。护送你是肯定的,主要是成日待家里头和晋阳那巴掌大的地方,可真真无我夏文珠的用武之地儿。我最大的心愿便是作个女中豪杰,立下战功。哼,都说女子不如男,我便要证明女子亦可立战功,将那些大昭鞑子赶出境外。唉!盼了好久,终是盼到了战事,于我可当真乃一好时辰来着,让我可大展拳脚的来,哈哈!”夏文珠拍胸脯道,自信满满。
“......”若隐与严婉满头黑线。
无语半晌,严婉问道:“你这么出来,你爹娘可是晓得?”
“哼,莫要提这一茬子了去!本来爹爹可一直都答应我来着,若是有个战事,便带我前去。可真有这机会了,爹爹便翻脸不认账,自个儿前去了,好生不守信用的来!知道娘亲今儿要去断情城上香,便将机会都安排在了今日,咱们好一起前去边境儿!嘿嘿!”
“这么说,你是偷跑了出来?!那你娘亲岂不是要给急坏了去?”严婉急道。
“放心,娘亲知道我功夫厉害,别人欺负不到我头上的去!”文珠只顾得瑟。
“那......那文庭呢?他也跟着去了边境儿?”严婉问道,语声儿夹含着一丝羞涩。
“他早就离去了,好似是和睿亲王一块儿。我就是从他那儿得知睿王爷何时离去驿馆,遂才策划了去驿馆救若隐出来。可惜未有找到人。”
说道这儿,文珠忽地转向若隐问道:“对了,我一直都闹不明白,你怎会惹到睿亲王,被抓到驿馆了去?就是因为那睿亲王喜好你的作膳手艺?听小安所言,这睿小王爷好似亦是知晓了你的女子身份,他可是晓得你乃逃跑秀女了么?有未有将你如何?”
“那个......”
若隐脑袋里霎时闪过一幕幕与他相处时的那些情景,心虚不已,双颊悄悄红了一片,生怕被发现了端倪,佯装镇定无所谓道:“没......没事儿,不过是在断情城找木莲之时,无意中冲撞到了睿亲王,然后被他得知我会制荷叶汤点。而后被带去了驿馆,试作了几道荷叶膳食,合了他的口味,遂就留了我下来在膳房做活儿,专门与他作芙叶汤点。不过莫要担心,他并不知我乃逃跑秀女,亦未有将我如何。在驿馆时我只在膳房,都未有与他打过照面儿,总之你莫要操心,莫要瞎想就是......”
“恩,这就好。我倒是不担心这个,横竖那小王爷不近女色,从未对女子有过兴趣,甚至都传出了龙阳之名儿,遂必不会欺负于你。”文珠不以为然道。
若隐的唇角抽了一抽,脸色更红,支吾道:“恩,恩,确是如此,确是如此。”
文珠好似发现了何新鲜之事儿,忽地拍了下掌,八卦道:“哎,对了,听文庭那家伙言,那个睿小王爷要娶妃了,且文庭那意思,好似是小王爷看上了哪家的小姐,可惜文庭那臭小子死都不肯透露更多,而我和那小王爷又不熟,打探不到更多。这倒是个新鲜事儿来着,你在驿馆时有未有听闻过这此事儿?或是见过哪家的小姐登门?唉,被这面瘫给看上了,哪家姑娘这般倒霉了去,啧啧。”
“啊?这......”
若隐脑门儿冷汗簌簌直冒,心跳不已,语无伦次道:“没......没听过此事儿,亦未有见过谁。皇家的事儿,我怎会知道?”
“咦?若隐,你怎地了,脸颊怎这般地烫?可是身子不爽,生病了来?”文珠终是发觉了若隐的不自在,极为奇怪,手背摸了摸若隐的脸颊,担忧道。
好在严婉此时忍不住食指戳了一戳文珠的脑门儿,嗔怪道:“文珠,你真是的,现儿可是关心这些卦闻的时辰?成日小孩子似的,难怪世子躲着你。”
文珠不服道:“得了得了,好奇罢了,不说还不行了!哎?对了,婉儿,我还未有来得及问你了来。你这又是怎地了?你好好地怎会被家里头给禁在了安国寺?这大晚上的,为何景琰会安排你与咱们一起逃去边境儿?你这也是要离家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