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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轻青弹的是二胡,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小时候在家时太多老人喜欢拉二胡……
本着学个才艺的思想去学了个通透,想不到如今竟是派上了用场。
二胡又名胡琴,曲声幽怨,哀叹,可如若以硬朗的奏法以及多用大幅度较为突出的下滑音,便顷刻间气势如虹。
这正是师轻青喜欢它的地方,那日课堂,老师授课完后放了一首《二泉印月》,师轻青瞬间泪流满面,仿佛被这乐声带到了战火烽天,颠沛流离地日子里,那般的压迫却又无限向往着美好,就如此刻的师轻青一般。
不过现在师轻青并不打算演奏这曲,她更喜欢那首《寒春风曲》。
师轻青接过夏总管递过来的胡琴,是用上好的紫檀木制成,筒前口蟒皮整个缚于其上,通体透亮浑然天成。
师轻青略试了试音色,亘古悠长,回味无穷,果是上品,完后对着师相与司马侯爷躬身行了一礼,便端坐殿央,手指握弓自内弦而入,一声激昂调响彻殿内瞬间抓住所有人的心神,就连不待见师轻青的司马夫人亦是循声望了过来,忍不住暗叹,妙!
第二声突然就急速下降,将众人全都带入到了初春季节刮起的阵阵刺骨寒风,让人忍不住唏嘘,这孩子是遭受了多少坎坷困苦,更甚者感同身受,已不觉流下落泪来。
师轻青干脆闭目弹奏彻底沉醉其中,仿佛如同将自己沉浸在被寒气裹住的幽梦之中,可那伤痛与哀婉又是那般地清晰,仿若此刻正是鲜血淋漓遍体生寒。
到最后,如无奈的吟叹床榻间的辗转反侧,再细细聆听下,仿佛又哀鸣声在耳边时远时近。
师轻青想着今晚毕竟是司马侯爷首次登门,乃是家宴不宜如此哀伤,余音一转已是极为欢快之音,洒脱不羁放下过往,仿若身置蓝天白云下的草原,可以尽情翱翔。
师相与司马侯爷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向远方,露出一抹期冀,不过片刻重又恢复如初,期冀是梦,可梦到底是梦,罢了!
一首终了,众人皆不可自拔,或醉或醒,如坠梦中如浸往事,反倒是师姝媚率先回过神,鼓起掌来。
师轻青也是有些讶异,循声望去,师姝媚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伸出拿过手中的酒樽掩过。
经过师姝媚这一拍众人也都回过神来,司马彦率先赞道:“真是看不出来啊,弹得还不错嘛,比那些酒楼里弹唱得人好多了。”
“说得什么话,帝姬的技艺岂是一般凡夫俗子可比拟的。”司马夫人瞪了一眼司马彦,又对师轻青说道:“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将胡琴还弹成如此动听,我一直以为胡琴是在人入土时方才所奏的呢。”
师相见司马夫人说得如此开心,为其解释了几句,“司马夫人想必甚少出府或者是司马府事务太过繁忙了,有所不知,胡琴源自南甘,形制独特,音色柔和浑厚,深受南甘当地人的喜爱,所谓胡琴琵琶与羌笛,胡琴犹比琵琶先入我北夏,可谓是历史悠久,追溯源长。”
“师相才识渊博令我等大开眼界啊!”司马侯爷举起酒樽敬了一杯,又转头对司马夫人轻斥,“叫你平日里多看多看,你不听,你看,这不是闹了笑话了吗?”
司马夫人一点儿没恼,躬身行了一礼,“不好意思,让相爷见笑了。”
师相笑了笑,没有说话,大夫人却是站了起来,亲自为司马夫人布了菜,“司马夫人真是客气,来,多吃一些,我们妇道人家看这些书也没多大的用处,多吃少言,我们做好本份就是了,您说对吗?司马夫人。”
司马夫人嘴角抽抽,却还是使劲挤出一个笑脸,咬牙道:“师夫人说的是。”
师轻青口鼻一心,并不打算为自己辩解什么,将琴交给了夏总管便回了座,反倒是司马彦觉着师轻青低头的模样有些不忍心,为她说道:“我倒是不懂乐器只是青箩帝姬弹得好听,好的东西自然是该赏,爹,你身上带了什么宝贝,还不快表示表示。”
司马侯爷恍然大悟了哦一声,“瞧我这个记性,居然把这事儿都给忘了,看来不服老真是不行了。”说完,自顾自地摇摇头,转头扫了一眼后头的侍从,拿出来一串鸽血红玛瑙串,通体如血色泽韵润,如鲜流涌驻般触目惊心,又如曼珠沙华般惊心动魄。
师相见此物却忍不住眉头轻蹙,“青儿年幼哪里能戴此物,倒是折煞了她的福气了。”
司马侯爷一脸随意,“此物并无甚特别,除了好看些也没别的用处了,青儿身为帝姬,如何能不当得起?”
瞧这话说得,这就跟说这饭除了能饱腹以外别无用处一般,将它最大的用处视若无物,怕是只有司马侯爷如此不羁于常规又权倾朝野之人方才说得出来吧!
“爹爹说得对,此物一瞧便非俗物,隐约透出福荫之气,定是有大师为其诵念百日,开光明物,非得是大富大贵之人方可佩戴,青儿自幼丧母,更有魍疾缠身以至糊涂不明事理,非福厚之人,还请侯爷莫要折煞青儿了,青儿瞧着此物倒是十分地与司马夫人相衬,简直是相得益彰,无可缝接,为其所生一般。”
此物一看便价值连城,若是收了下去只怕师轻青再要反悔不入司马家天理都不容了,师轻青不傻,怎会接下。
司马夫人本就不舍此物更不满师轻青,听她如此说,便顺着她话继续说了下去,“帝姬果然是好眼力,一猜一个准儿,且说得甚为有理,不如这样吧,我这里有一簪子乃是当今皇后赏的,不如送与帝姬耍耍如何?”
司马侯爷听话不知司马夫人为何改了主意,还未师轻青答话便又‘补充’道:“青儿你说得确实不错,此物是我放置在国法寺享万人香火,并用寺内净水洗涤浸于七七四十九四方罢,每日里都会主持焚香诵念,福泽恩厚,青儿命途坎坷多劫,送与你防身正好。”
司马侯爷说得殷切,先前那句只是好看如果是为了劝师轻青收下,那么当下便是逼师轻青不得不收下。
大夫人与师相对视一眼,正要开口,被司马侯爷拦住,“师相,你我兄弟多年,如今我要送青儿一个小小的礼物你都不许,真是生分了啊!”
“侯爷说笑了,只是此物太过贵重,青儿何德何能当得起呢?”师相无奈只得退了一步。
司马侯爷却是步步紧逼,“无妨,我家彦儿正……”
司马侯爷打算就此定下司马彦与师轻青的姻缘,却突然听得外头李公公捏着嗓子长调:“皇上驾到!”
不由与师相面面相觑,皇上怎么会来了。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