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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睡得迷迷糊糊的就感觉身边之人有动静,她眼睛都没睁开,下意识的就伸出手抓住了对方的衣角,紧紧的抓在手里。
太子垂眼看了一眼她的手,屋里昏暗一片,只有屋外影影绰绰的透过屏风撒下一片并不明亮的光来。珍珠侧睡在床上,一只手牢牢的抓住他一片衣角。
太子伸手抚过她的眉心,然后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头。
“殿下!”
听到动静的许久跑进来。
太子给珍珠掖了掖被角,低声问:“外边是何人在喧哗?”
许久一惊,同样压低了声音回答:“回禀殿下,是碧阆苑李良娣身边的丫头,说是……想让您去见李良娣最后一面。”
太子右手抚着左腕的佛珠,淡淡的道:“按宫规处置,急忙将她处理了,别扰了你们良媛歇息。”
许久忙应了一声,道:“您便放心吧,王婆子她们已经将人抓住了。”
王婆子便是守门的两个婆子之一,她们二人是珍珠有喜之后特意遣来的。
“啊!”
许久刚说完那句话,屋外突然传来一句杀猪的叫声。
“唔!”
珍珠今晚本就睡得不甚安稳,听到这个动静猛的就睁开了眼睛。昏暗中她看见床上男人影影绰绰的轮廓,垂下来的头发披在雪白的中衣上,正转过头来看她,屋外的烛光在他眼底泻了一地的流光溢彩,是屋里最明亮的东西。
珍珠无意识的伸手想去抚摸他的眼睛,却被他用手抓住了。
“快睡吧。”
他压下身子,用手将珍珠垂下来的头发往后抚了抚,低低的嗓音只能听见不甚明显的气音,让人听了只觉得心中一麻。
“我刚才好像听到什么声音了。”
她伸手反握住他搁在自己脑门上的手,轻声问,睡得久了,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太子立刻吩咐许久:“去倒杯水来。”
而后淡淡的道:“没有什么声音,是你听错了。”
珍珠打了个呵欠,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嘟囔道:“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晚上睡觉感觉好累哦。”
许久取了水进来,太子接了过来将茶杯凑到珍珠嘴边让她喝水。
“啊!殿下,殿下……求求您,去见我们良娣一面吧,殿下!”
又是一声大喊,珍珠猛的抬起头来,道:“我听到外边,有人在叫您。”
太子淡淡的瞥了一眼许久,那一眼目光,宛若实质。
“连这么点小事都处理不好,要你们来有何用?”
许久心中一紧,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道:“殿下恕罪。”
珍珠咬唇问:“是李良娣身边的人吗?”
太子将水搁在床边的小凳上,不甚在意的应了一声,语气漫不经心的。
珍珠抿唇,两只手搅在一起,太子凑过来,捏了捏她肉肉的脸颊,问:“在想什么。”
珍珠眼睛忍不住眨了两下,垂下眉眼,轻声道:“也不知李良娣大半夜叫人过来做什么,殿下,要不传人进来问问?”
她原以为太子会一口拒绝,没想到他却是低声应了。
“你一晚上胡思乱想,连睡觉都睡不安稳,不就是一直惦记这事。”
珍珠猛的抬起头来,嗫嚅道:“你……你……怎么知道。”
太子伸出一只手抚着她的脸,突然笑了一下,是真的笑了,是一声几近于叹息的笑声,而后便听他开口道:“你实在是太好懂了。”
又太过心善了。
珍珠鼓着脸不服气,道:“我哪有。”
她分明有很好的隐藏自己的情绪啊,想着心里却有两分心虚。
外边传来动静,不一会儿便见许久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那人进来便是扑通一声跪下,实实在在的一声,也不知她觉不觉得膝骨疼。
“殿下,殿下,求求您去见我们良娣最后一面吧。”
声音嘶哑,如泣如诉。
珍珠一愣,道:“最……最后一面?”
她心里咯噔一声,道:“黄太医不是说,还能再拖些日子吗?”
绿蝶以头磕地,泣声道:“我们良娣从昏迷之中醒过来,虽然精神不错,不过奴婢瞧着,怕只是回光返照了。”
说来她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不过听到这,珍珠心里也是有两分难受。这无关其他,只是对生命的一种叹息。
“……殿下,您,要不要去瞧瞧?”
这话说出口,她终于舒了口气,觉得从晚上一直堵在心口的那口气终于散了。
她不会大度无私的劝太子去看李柔儿,她只求问心无愧而已。
太子想了想,对那位李良娣实在是没什么印象,他只去她屋里坐过一次,只记得那是个模样好像生得不错的姑娘,别的却没了。
“本宫并不喜欢把心思放在其他多余的人身上。”
他开口,语气慢条斯理,听起来极为凉薄。这宫里能让他在意的人不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其他人对他而言,不过是不相干的人,即使是东宫里他名义上的女人,他也不甚在意。
“你们良娣要见的人不是本宫,而是太医。”
他并不觉得,自己过去能有什么作用。
绿蝶愣愣的抬起头来,突然道:“殿下,您不可以这么无情,我们良娣满心满眼的都是你,求求您去见她最后一面吧,殿下……”
“许久,堵上她的嘴。”
太子被吵得头疼,抚了抚腕间的佛珠,他沉声道:“许久!日后,我不希望再有这种事情发生。”
许久将手绢塞在绿蝶嘴里,闻言有些惶恐道:“殿下放心,奴才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了。”
一番闹腾,两人都没了睡意,重新躺在床上,被窝里的热气都已经没了。
珍珠盯着头顶的帐子,两人一双脚紧紧的挨在一起,她伸出脚压在他的脚上,被他一把捞在怀里,抚着脖子后边那块肌肤,轻声道:“快睡。”
珍珠脖子那块是最为敏感的地方,每次两人恩爱的时候,太子最喜欢的就是亲吻那里,一旦被吻,珍珠整个人都软了,乖顺得像只被顺毛的小猫。
这下被他抚着脖子后边,她脸腾地就红了,睁着眼睛,抓着他的衣裳,将头又挨近了他。
“你别乱摸。”
她嘟囔着,脸都红透了。
太子道:“那你就乖乖睡觉。”
珍珠抿唇,伸手抓住他的衣裳,在他熟悉的气息中闭上了眼。
解决了心事,太子轻松的心情也影响了她,她闭上眼很快的就睡着了,气息绵长。
太子抚着她的头发,柔软的青丝在指尖划过,将头埋在她的脖间,在那雪白的肌肤上亲了一口,太子也闭上了眼。
第二天珍珠起来便听到李柔儿去世的消息,她愣了愣,想了想道:“把屋里红色的东西都撤下去吧,嬷嬷,你帮我看看历来这种事情是怎么处理的,该备上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张嬷嬷应了,觑着她的表情,问道:“昨夜李良娣身边的宫女闹了一会儿,良媛您怕是没睡好吧?”
“还好吧。”珍珠咬着薄饼,吃了一口,酸辣的滋味在嘴里弥漫开来,她盯着薄饼里边裹着的酱肉,道:“我后半夜睡得还不错。”
前半夜她一直纠结于要不要让太子去看李柔儿,睡得浑浑噩噩的,后半夜她心里没事了,自然睡得香甜。
张嬷嬷忍不住道:“良媛您不要太难过了。”
珍珠想了想道:“嬷嬷你想多了,我与李良娣平日并没有什么来往,又怎么会难过,我只是觉得可惜而已。”
珍珠盯着小桌上的纹路淡淡的笑了笑,道:“嬷嬷,我其实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好。”
对于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人,她所能抱有的情绪,也是微微一叹而已。
张嬷嬷道:“奴婢还以为,您会劝太子爷去见李良娣了。”
“我为什么要劝?”
珍珠有些奇怪的道:“太子有太子的想法,若他要去,不用我说什么,他也会去的。他不想去的话,我为什么又要为难他?”
张嬷嬷顿时语塞,试探的问道:“您就不觉得,太子这么做,太过无情了些?”
“啪!”
珍珠将手上没吃完的博饼房在桌上,鼓着脸道:“张嬷嬷你再说殿下坏话,我可是会不开心的。”
张嬷嬷哭笑不得,道:“是是是,奴婢绝对不会再说了。”
珍珠这才满意了些,又忍不住解释道:“殿下不是无情,他只是……”
想了想,她认真道:“李良娣对于殿下而言,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甚至与陌生人也差不多,嬷嬷你会对一个陌生人抱有多少感情呢?”
太子,又有情,又无情。
在他的心里,只有两种人,一是他在意的,二是他不在意的,不在意的东西,他不会太过浪费自己的精力。如此极端的情感,也许与他的性格有关,冷静而又自持。
珍珠抿唇笑了笑,她无比的庆幸,自己是属于他在意的人那部分,因此才能感受到他心底最深的温柔。
张嬷嬷有些发愣,她只是觉得,李柔儿作为太子的女人,太子连她最后一面也不愿意去见,实在是太过无情了些。
可是听到珍珠说的,却有一种好像是这样的感觉——从未在意过的人,你怎么可能因为她的死亡而动容。
而宁良媛,张嬷嬷原来以为她是一个心地善良柔软的女子。只是如今看来,是自己想得太差了。善良不假,只是就如她所言,她是个自私的人。只是这人呐,谁又不自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