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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可遇做了一个梦。梦里父母依然四十多岁的容貌,言笑与从前没有不同,一家三口去划船游湖。她依靠在母亲怀里,嘀嘀咕咕说话,齐文浩长得好,齐文浩性格也不错。母亲只是听她说,偶尔替她把散发挽到耳后。
转眼风浪起,父亲落入水中,母亲用力推开她,然后也被卷入浊水。
袁可遇明知这是梦,仍然伸出手想拉住他们。
景物转移,她昏昏沉沉地想起,姜越是她的好朋友,姜伯伯指点过她功课。她敲着姜家的门,里面明明有欢笑声,却没人来开门。
袁可遇愣在门口,又气又恼大哭起来。
醒过来的时候袁可遇才发现自己真的在哭,眼角腮上淌满泪水,心口更是涌动无以名说的痛楚。
哪来这么多眼泪呢,她爬起来绞了热毛巾擦脸,一边哂笑自己。
梦里的时间无法计数,现实不过午夜时分,袁可遇回家后饭也没吃就睡觉,此刻才觉出饿。她煮了一碗面,又敲了个鸡蛋,加点麻油,热腾腾吃下去出了身汗,再洗个热水澡,一时失了困劲,靠在床头上网消遣。
袁可遇搜了下“齐正浩”,出来无数条选择,她又加上他的职业,这下比较明确,第一页就有他的新闻图片。
不走寻常路的齐正浩。他毕业后在父亲公司工作,对上游供货链很有兴趣,从父亲手中求得一笔资金后,冒险进入新行业。初时惨淡经营,为了扩大生产规模,他求得父亲支持,将家里原有厂房设备抵押换得资金,颇有一掷孤注的味道。但这次他成功了,从此齐家上了一个档次,进入数得着的富翁行列。
有条新闻写得非常文艺,“齐家父子考虑了整夜,当第二天太阳升起时,他们做出了决定,即使可能面临失败,仍要尝试。他们认为,人生的意义在于迎浪而上。”
图片上齐正浩和齐原并肩而坐,父子俩的笑容一模一样,眼睛鼻子完全一个模子出来的。做父亲的退在后面,齐正浩穿着暗色条纹西装,淡灰圆点领带,侃侃而谈。
但新闻大多是从前的,近几年有齐正浩作为商界人士参与社会管理的新闻,但鲜有他代表公司对外接受访问。袁可遇去拿了纸笔,按照年份把齐家大事列出一张表。齐原起家,结发妻子过世,生意遭遇第一次危机,顺利度过,迎娶段玉芳,又生一子,齐正浩毕业,劳伦斯第一次代表公司发言。
她停下笔,几乎没有齐文浩的事,直到今年齐原口头上宣布把新建的化工厂交给他管理。想想也是,他身份尴尬,是这个大家庭唯一的外人。
在齐文浩住的地方,他做船模的房间,摆放着大量成品。据他说,晚上睡不着的时候他就动手制作船模,差不多到天亮时能完成不少。他也开玩笑地说过,最近因为经常白天去工地晚上约袁可遇,产量大为下降,手头的一块甲板已做了许久,还未做好。
不知道他睡了没有?想他的念头疯也似地长出来。
袁可遇犹豫着,这个时间实在不适合,但怎么办,她很想他。
她发了一条短信,“睡了吗?”
发完就后悔,这算什么,废话一句。袁可遇丢下手机,去热了杯牛奶,睡不着得自己想办法解决,而不是影响别人的睡眠。
微波炉转动时,她听到房里的手机在响,连忙奔过去接。匆忙中她的膝盖碰到床沿,疼得差点站不住。
是齐文浩打过来的,“你也睡不着?”袁可遇倒在床上,手按在膝盖上,却没在说话中带出来,“睡太早了,现在中场休息。你呢?”
“我才回来,刚洗过澡。大哥今晚见客人,叫我们一起奉陪。”
袁可遇敏感地察觉到他声音中的不快,“怎么了?”
“不知道,就是觉得没意思,你知道,那种场合大家说话都很假。”
袁可遇想到商务,不由笑起来,“就像我们的商务那样。”
齐文浩也笑了,“他很不容易,我简直猜不出有什么话题是他没办法接下去的。”
他俩嘻嘻哈哈了一会,袁可遇的睡意慢慢上来了,涩得睁不开眼睛。她不舍得挂掉电话,把手机放在耳侧,闭上眼睛听齐文浩的声音。
他大概也困了,语声越来越低,突然又提高了一点音量,“可遇,我们住一起吧。”
袁可遇考虑了片刻,求饶道,“明早再说,半夜不是做决定的好时间。”
“那你是有点愿意?”齐文浩听出她的动摇。
“嗯,偶尔觉得晚上赶来赶去也挺累。”所以后来都住到一起了,袁可遇模模糊糊地想,然后开始有要求有矛盾有争吵。
他没再说话,就在袁可遇以为他已经睡着,而她也快睡着的时候听到他说,“可遇,和你在一起我很快乐,你慢慢想,我不催你。我想这应该就是爱,想一个人,经常站在她的立场上想事情,喜欢和她在一起,什么都想和她分享。”
袁可遇只记得她说,“是,我爱你。”接着她就沉沉坠入梦乡。似乎还胡言乱语了两句,但她不记得内容了。第二天她是被发间的手机闹钟吵醒的,厨房间微波炉里有一杯牛奶,膝盖上青了一块。最后还发现,今天是周末。
袁可遇从没发现周末如此无聊过,手机一直很安静,既没电话也没短信。
虽然她知道齐文浩很有可能在补眠,但这种看了多次都没消息的滋味并不好受,足以让她迁怒到他身上。有什么好睡的,大太阳的,又不是冬天。
好不容易电话响的时候,她跳过去接的,谁知是头儿,让她打听齐家兄弟是否接受八八折的报价。
周末还谈这个?挂断电话时袁可遇检讨了一分钟,为什么她是兵人家是将,不是没有原因的。
她瞪着手机发呆,以至于它再次响起来都没意识到又来了电话。
齐文浩说齐大邀请他们去他的别居度周末,别居在三百公里外的山区,全程差不多是高速,路上不难走。
“还有谁?”袁可遇有点不愿意跟齐正浩打交道。
“还有劳伦斯和他太太。”齐文浩硬着头皮说。不管怎么样,他们是兄弟,不可能不往来。
几乎在同时,袁可遇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自动做了让步,“那你来接我?”
跟齐文浩的车来的还有郭樱,齐大托弟弟去接她。
背着郭樱,齐文浩做了个抱歉的表情,袁可遇摇摇头,接电话时她已想到说不定会有郭樱。毕竟和她相处尚算愉快,所以也不是太为难。
郭樱吐吐舌头,敲敲坐在副驾驶位的袁可遇的肩膀,“放心,来的路上我特意坐在后面,一句话都没和他说。我冒着失礼的风险就是为了向你表明,我可不是那种人。”
那你的口味有点重,袁可遇无言,她始终不明白郭樱喜欢齐正浩什么。为钱?郭樱家境宽裕,自己又有一份收入丰厚的工作。为人?齐正浩最多算得上五官端正,论长相没长相,论身材没身材。为性格好?他一时冷一时热,简直是神经病,哪里有半点善体贴的模样。
个人有个人缘法。只能这么说。
齐大昨晚跟别人去了外地,所以约定在高速的某个加油站会合,到时把郭樱转过去。
劳伦斯夫妻俩坐的车是司机开的,齐文浩跟在后面,两辆车一前一后往目的地去。
而袁可遇这才知道,齐大、劳伦斯和齐原的风格一致,要求司机在市区最高只能开六十码,快速路可以八十码,高速则是一百码。
看她的模样,郭樱哈哈大笑,“他们就是这样的。不过我觉得也不错,挺有他们的风格。”
在高速的第一个加油站,劳伦斯夫妻下车上洗手间,袁可遇怕以后不方便,拉着郭樱也去。
洗手时遇到劳伦斯的妻子刘安妮,她看也没看她俩,目不斜视地走了。
“你知道,她差点嫁给了齐文浩。”郭樱撇撇嘴,“但是齐文浩不要她,于是她嫁给了劳伦斯。”
袁可遇不想听八卦,曲指弹了下水流,让水珠溅到郭樱手上。
郭樱理直气壮,“我这不是替你打抱不平!不识好人心。”
“你自己呢,有什么打算?”袁可遇一直觉得和郭樱谈未来是交浅言深,然而避而不谈又不好。
郭樱愣了下,意识到袁可遇指的是她和齐大各自的婚姻。她嘴硬道,“能有什么打算,过一天算一天,能高兴一天是一天。”
“哦?”袁可遇的目光提醒着郭樱,这可不是能混得下去的事,至少她已经付出过代价。
郭樱焦躁地把手在裤子上抹干水,“反正我现在很开心,我管不了将来的事。”
袁可遇不说话。
走到门外,远远可以看到停车场上的人和车,郭樱问道,“袁可遇,你寂寞吗?”不等袁可遇回答,她又说,“有时我很寂寞,站在站台上,看地铁驶过来,搭了人又走了。人这么多,挤来挤去,但是谁也不知道别人在想什么,也不关心别人在想什么。对我来说,他能理解一部分的我。这就够了。”
袁可遇还是不说话,郭樱自嘲地笑道,“当然,你是规规矩矩的好女孩,即使寂寞也懂得自我消化。”
袁可遇看着齐文浩,“也不是。我的要求比较高,不是懂得就可以,我希望他长得不错,人很善良,不能太性格也不能没有性格。”
郭樱失笑,“你的标准是对着齐文浩来的,恭喜你,找到了。”
袁可遇摇头,还早得很。她说不清,是第六感让她觉得段玉芳并不喜欢自己。
话又说回来,有现在的程度她已经很满意,本来是一场起于皮相的恋爱,并没有存着一定要求结果的心,“到哪里是哪里吧。”
这回轮到郭樱不赞成,“我还巴不得你赶紧嫁给齐文浩,做我有力的后援,让我有成功的可能。”
那可是路漫漫了,袁可遇没想到郭樱还有此“奢望”,张口结舌也不知道怎么劝她。
总之,还是交浅言深,她不赞同,甚至反对,但也无法深劝。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怡人蔷薇的地雷,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