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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柄素旧的拐杖横在她的眼前。
“藏爷爷,为什么只有我不可以呢。。?”
楚青衣紧紧抱着怀中的黑剑,望着拦住她去路的盲眼老者。
“孩子,老头的徒弟们会找到月儿的。”老者缓缓道。
“可是藏爷爷。。我知道我是很没用。。但是我也。。”
楚青衣低下了头,越说越小声,有酸涩的泪意梗住了她的喉。她想说,即使她很没用,她也真的很担心藏月,如今根本无法静下心来留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只能干巴巴地等待。
她已经受够了自己每次都只能做那个被留下来的。
她也很想通过自己的力量找到藏月,找到楚服啊。
老者沉默了一会,忽将手中的拐杖重重插在地中央,低叹道,“好吧,你若真那么想去,那便去罢。”说完,他便退到了一边的石头上稳稳地坐了下来。不再言语。
楚青衣怔了怔,像似没想到藏老头这么快就松口了。
“还在等什么呢?不是要自己去找阿月吗?”老者不动声色地道。
楚青衣点了点头,便朝门口跑去,不想她才向前跨了一步,便像似突然撞上了一层透明的墙。
她倒退了数步,先是讶异地望着纹丝不动竖在自己面前的木杖,别过脸不解地盯着藏老头,“藏爷爷?”
藏老头像似睡着了般,面色安和,默不作声。
楚青衣咬了咬牙,又用尽全力朝前冲去。
“碰”的一声,她被一股无形的力重重地弹倒在地上。
她不甘,再次爬了起来,冲了上去。
跌倒,再冲了上去。
如此反复了数次,楚青衣倒在地上重重地咳嗽着,眸子里盈满了泪水。
“为什么不试试你手中的剑呢?”藏老头终于开口了。
楚青衣吃力地站了起来,双手吃力地举起手中的黑剑,摇摇晃晃地走到木杖前。
“啊!”她大叫着别扭地挥下一剑。
“当”的一声,剑被轻易地震得从她手中飞脱而出,插.在正在休憩的老者身前的土地上。
藏老头空洞地面朝黑剑,良久,他垂下了头,黯然低喃道,“难道不是这个孩子吗?”
楚青衣则跪在地上,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捂着胸口,急促地喘息着。
她的心脏疼得放佛要开裂一般,就好像有头野兽想撕裂她的胸腔从里面跳出来。她的脑袋变得晕沉沉的,脑海里又好像有千万种声音包围着她,漫天回荡着无情的嘲笑。
“。。。一直这样活着。。很辛苦吧。。”
“。。没用啊。。真是没用啊。。”
“。。什么都做不了啊。。你只是个累赘啊。。”
不!不是这样的!
忽然间,剑身隐隐一震,藏老头的眉骨一动,抬起了头。
楚青衣撑着细弱的胳臂站了起来,她郑重地将双臂交叉放于胸前,咬着牙关一字一字地吐道,
“谷,神,不,死!”
。。。。。。。
“谷神不死?”
楚青衣低声重复着藏月教给自己的第一句咒语,停下了手中正在画画的树枝,不解地望着她,“这是什么意思?”
藏月一边用树枝在地上歪歪扭扭地画着,一边清脆地道,“在我小时候,爷爷曾告诉过我,谷神是世间最无私的神,他慷慨地将强大的自然之力借于我们行巫之人。所以几千年来,我们在施咒运术之前都需要念出这句话,以求他老人家庇佑,也是对谷神表达敬意的一种古老传统。”
“真的会有。。这么仁慈的神明吗?”
藏月手中的树枝一滞,低声道,“谁知道呢。。爷爷已经很久没提这句话了。。这两年他总说。。谷神已经死了。。或许再也不能保护我们了。。”她顿了顿,脸色又浮起了一丝浅浅的笑容,“但我可不这么认为!”
她转过脸,眸中泛着清亮亮的光,“我觉得谷神他老人家或许只是睡着了,毕竟保护了我们几千年,也会累吧。”
是啊,无论是谁,一直保护着旁人,肯定会很累吧?
没有谁能一直保护另一个人罢?
楚青衣想到了一直辛苦保护自己的楚服,心中忍不住又泛起了一丝凄然。
忽然间,一只纤柔温暖的手按在了她冰凉的手背上。
“我也会保护你的。”
她朝她眨了眨眼睛,“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的。”
。。。。。。
风越刮越烈,老者的白发在空中乱舞。
他满脸震惊,即使眼睛看不见,他也能明显的感觉到楚青衣身上的气变了。
楚青衣拔.出了剑,苍白的皮肤下,血管在额前像红色的细蛇般搏动。
“这一次。。。”
她转过身,高高举起了黑剑,朝木杖的方向重重劈下,
“就让我去保护她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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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宁愿死也不愿告诉我剑在哪?”
金甲白袍的李陵握着长刃,冷冷地望着那名手里缠着木棍的灰袍少女。
他的目光始终在她身上徘徊,眉宇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这个女孩。。和他上次见到的,总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但他一时也说不上来究竟哪里不一样。
“好好的谁愿意死啊!”
楚服持木棍的手情不自禁地有些发抖,其实她心里很怕,但她还是努力瞪着那个浑身散发着骇人戾气的男人,“我真是搞不懂你们长安城里的人,明明无怨无仇的,为什么非要动不动就要别人死啊!”
李陵眯起了狭长的眸,没有作声。
他还记自己印象中的那个冷静的女孩,当自己拔刃对着她时,她的眸中尽是视死如归之色,跟眼前的这名灰衣少女眸中强烈的灼燃之意绝对不同。
不过无所谓了。
他缓缓举起了长刃,无论她是谁,他都要送她上路了。
藏月艰难地从怀中摸出一根短笛,吹起了奇异的调子。
当曲子在夜色中响起的瞬间,长安城里飞鸟像是被惊醒般大片大片地扑翅飞腾了起来。
所有人的心都一紧,呆呆地抬眸望向天际。
李陵微怔了片刻,才回过神来,勾起一道冷笑,“叫人?恐怕来不及了。”
藏月一急,忙将自己怀中所有的铢币连着笛子全都掷向他,他轻描淡写地挥刃一挡。
与此同时,楚服大吼了一声也以棍代剑,趁着这一空隙,纵身扑向他。
不想李陵徒手就抓住木棍,手上微一用力,登时木屑散漫开来。
“不自量力。”李陵面无表情地了勒住了楚服的脖子道。
“小服!”藏月大叫着冲上前。
“别。。过。。来!”楚服双脚凌空痛苦地蹬着,面色酱红地扯着喉咙嘶吼,“走。。啊!”
“别说话!你会死的啊!”藏月惊慌地大喊着,“放了她!我知道你要的剑在哪!”
她怕极了,有生以来,她就从没像此时此刻这么怕过。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今晚才刚刚认识楚服而已,但她没有一丝想丢下她逃跑的念头。
“你们认为,我是个可以被三番两次愚弄的人吗?”李陵慢慢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藏月听到这话,死死咬住了自己的唇。
只见她像似下了某个决心般,深吸一口气,双手郑重地交叉放于胸前,虔诚地道了句,“谷神不死。”
她咬破了自己的左手的拇指,将嫣红的血轻点在眉心。
再抬眼时,眸子里泛着一层玫瑰色的光,整个人更是多了几分别样惑人的神采。
当李陵对上她的眼睛的瞬间,登时一愣,手中不自觉地一松,她的目光仿佛直探他心底的最深处。
在那里,有一扇无比沉重的铁门。
藏月用尽全力推开了门,不像外面那么阴暗,里面是个阳光很温暖的午后,她看到他正拿着铁锤击打着一块滚烫的灼铁。
一下一下,蹦着火花,额头上的汗水滴落在灼铁上冒出青烟,他的唇边似乎含着笑。
一把薄如蝉翼的青剑打成了,他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表情好温柔。
忽然间,他抬起眸,望着站在铁门边的藏月,愤怒地道,“出去!”
藏月跌跪了下来,再也撑不住,喉口涌出大片鲜血。
只听李陵倏地发出了一声闷哼,他愤怒地将楚服重重地摔向墙上。
楚服也呕出一大口血,浑身上下没有一块骨头是不疼的,喉口更是痛得一个字都吐不出。
李陵咬着牙,用力将腹部的短刃拔了出来。
那是楚服方才趁其不备抽出他腰间的短刃捅进去的。
“很好,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受伤了,这便是我轻敌的代价罢。”
李陵眸中泛着阴冷难言的光,他望了望两人,决意再不留情,眸光一闪,长刃直刺楚服心口。
而楚服已再无力气避开,而藏月也再无机会救她!
“不!!!”藏月绝望地伸出毫无命运纹路的手掌,可掌心空空,什么都阻止不了也改变不了。
已经迟了。。。
电光火石间,金属的剑鸣声针一样刺耳。李陵冷眸一眯,原本要落在楚服身上的长刃忽然改变了方向。‘当’的一声脆响,他感到手上一麻,竟生生倒退了一大步。
藏月瞪大了美眸,望着仿佛从天而降的黑袍少年手中握着的那把剑,心中一动。
方才她通过‘惑心之术’,在李陵心底里看到的剑,就是这把剑!
李陵的目光也定在黑袍少年手中的青剑之上,沉默了许久,才道,“让开。”
“哥哥。。你为什么要杀了她?”
李阡望着眉宇阴冷的哥哥,握紧了手中的剑。她的虎口已被震裂,只刚才与哥哥对上一招,她便能感觉到哥哥又变强了,但那是一种极其可怕的强。
“不要叫我哥哥。”李陵自然也看见了李阡渗着血的虎口,“你还是那么弱,一点都没变。”
李阡脸色暗了下来,她咬紧了牙关,低落地问道,
“那哥哥又为何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