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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冬天了,兰陵皇城偏北位置,天气也渐渐寒冷,但是这些冰族人,却只穿着单薄的衣服,满身都是补丁,更别说能穿上保暖的衣服。
她看到街口一些冰族的小孩子本来在那里玩着泥沙,看到她出现,都惊恐的躲到断屋残壁后,偷偷的伸出头好奇又怕的打量着她。
蓝初雪一怔,看着那些瘦弱的孩童惶然的眼神,心中也升起一股巨大的压抑感觉,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连孩子都保护不了的民族,是最落魄的民族,冰族的悲惨遭遇比她想象中更惨,她转身回到城内热闹的集市,买了很多热腾腾的肉包子和糖人儿,丢进空间戒指,回到那里,那些孩子一见她回来,便又惊恐的一哄而散。
蓝初雪把肉包子和糖人儿拿出来,朝他们友好的打了半天的招呼,才有一两个大胆的走出来,接过她给的包子,大口大口的吃起来,看他们那副狼吞虎咽的样子。
蓝初雪敢肯定他们一定很久没有碰过肉腥味了,一个肉包子,都吃得那么美味,好像是世界上最唯美的东西似的。
蓝初雪不禁黯然,若是二十多年前,这些东西,在冰族人眼里也不过是在普通不过的食物,如果他们竟然沦落到一个肉包子也吃不起的地步,令狐皇实在太卑鄙了,竟然如此作践冰族人,蓝初雪心头升起一股强烈的怒火。
其他的孩子见那一两个孩子吃了也没事,蓝初雪似乎真对他们没有恶意,便纷纷跑出来,渴求的眼神看着蓝初雪手上的包子,蓝初雪便温柔的笑着,将包子和糖人儿分给他们。
“我……我能拿多一只回去给生病的娘亲吗?她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一个瘦小的女娃儿怯生生看着蓝初雪,眼里泪水打滚。
蓝初雪一怔,这孩子的娘病了吗?心顿时一柔:“自然可以,你能带我回去看一看你娘吗?姐姐是药师,会治病。”
那小女孩自然惊喜的带着她回去,兜兜转转进了一个破烂的小屋子,里面又黑又发霉,四面透风,小女孩欢喜的爬上炕上,摇着床上那裹着破棉被的女人:“娘,我们有东西吃了,有好心的姐姐给我包子,你睁开眼睛快吃呀,很好吃的,娘,你快睁开眼睛。”
那小女孩不停的摇着那头发凌乱的女人,那女人却毫无动静,小女孩渐渐慌张起来,惊恐哭泣起来,回头惶惶看着蓝初雪。
蓝初雪心一紧,升起不详的预感,急忙走上去探探那女人的鼻子,竟然已经没气息了,蓝初雪立即抓起那女人的手,入手冰寒僵硬,这种程度看来,已经死了一两天。
“姐姐,娘怎么不睁开眼,为什么不说话?”小女孩眼泪不断惊慌的流下,还是不停的摇着那女人,稚嫩的声音不断的喊着娘亲娘亲。
“……”蓝初雪放开女人的手,心一下子难受了,完全说不出话来,这个女人已经死了,这个小女孩却太小了,大概还不明白死是什么意思,以为她娘亲只是睡着了,还以为拿包子回来给娘吃了,就能醒过来。
却不知道,她的娘早就死了。冰族人的生命在这里竟然连蝼蚁都不如,死了也没人知道,蓝初雪看着那不停伤心哭泣的小女孩,这小女孩看起来才三四岁,看样子那女人也是她唯一的亲人,连亲人都死了,这小女孩该怎么办!
蓝初雪无奈将她拉开,放开那女人的手:“不要喊了,你娘已经死了,不能再和你说话了。”
“娘死了,像爹爹一样不会回来吗?姐姐,你救救娘,求你救救娘,玉儿不要娘死。”小女孩虽然不懂死是怎么回事,却也隐隐意识到她的娘再也不会回来,哭得更凄凉了。
蓝初雪心酸,若是病重,她还能拿出上古战场摘来的灵药救治,人死了,还能有什么办法!
她只能抱起小女孩安慰,如此孤苦伶仃,实在也让她不忍心:“玉儿别怕,以后姐姐照顾你。”最终还是在小院子里安葬了小女孩的娘,那小女孩失去了娘,就像惊慌的雏鸟,紧紧跟着蓝初雪。
蓝初雪只能皱眉,想着怎么安置这个小女孩,带回丞相府并不妥,一则皇甫彦并不太喜欢冰族,现在他们关系敏感,再弄一个冰族人回去,只会更乱。二则她也忙,并没有太多时间照顾。
倒不如给小女孩找个人家照顾,只是并不知根知底,这小丫头又是这样的身份,只怕难找不嫌弃她的人家。
蓝初雪抱着小女孩走出破烂的房屋,回到那入口,却见到一群年龄稍微大一些的孩子正在空地上围着一个男子,手舞足蹈的,很是兴奋的样子。
蓝初雪不禁好奇,走上去一看,顿时吃了一惊,那些少年们围着的人竟然是那个银衣男子缥缈,在这种地方遇到他,而且知道了他的身份,蓝初雪立即警惕起来了。
那些冰族的少年们似乎在跟缥缈学习灵术的修炼,个个脸上充满了憧憬和渴望,对缥缈都是一副崇拜无比的表情。
缥缈也抬起头来,看到是她,只淡淡的扫了一眼,又回去指导一个少年修习水系灵力。
蓝初雪皱眉,直接发问:“你怎么会在这里?未免太巧合了吧!”几天时间竟然就遇到两次,而且他的身份是五皇子的人,真的巧合得太过了,令她也不免生疑。
缥缈斜睨着她:“你的意思是,我跟踪你?”
蓝初雪没说话,但是显然她表情就是表明她的怀疑。
那些少年顿时抱打不平起来,看着蓝初雪:“别胡说八道,飘先生来这里已经几天了,要说,也是你跟踪他来。”
蓝初雪心微微一怔,缥缈竟然之前就已经来了,那自己真是误会他了,脸红了一下:“你是五皇子派你来的?”五皇子有冰族人血统,或许是看不过眼冰族人如此受苦,让缥缈来代为照顾一下。
缥缈却高傲的抬眸:“他还喊不动我为他做事。”
“那你为什么来帮冰族人?”蓝初雪纳闷,这个缥缈的口气真大,竟然不把令狐傲放在眼里,到底是什么来头。
“看着一群愚蠢的人为之勾心斗角,实在太无聊,总要找点事情做。”缥缈坐在那里,一手撑着侧脸,一副实在无聊的样子,但是那高贵的姿态,却在这样脏兮兮的地方,显得特别的出尘优雅。
蓝初雪顿时被呛了一下,如今兰陵皇城里暗流涌动,即将风起云涌,各方势力争雄,那么激烈的形势,在这个男人眼里竟然是愚蠢加无聊,连自己都被骂了进去。
实在让她憋屈得说不出话来,太狂妄了,不只不把令狐傲放在眼里,也根本不把天下人放在眼里!
不过想想他那种厌世又看破红尘的情绪,这男人确实想法和世人都不同,实在高傲无比,不过对他来说,天下逐鹿争雄都无聊,那么什么事情才不会无聊呢!真是怪人一个。
“教导这些人,你会觉得比那些斗争有趣?”
缥缈似看出她的疑惑:“看着强大对上强大的势力斗争有何意思,完全是能估量出结果的事情。实在无趣。可若将一个弱势的力量扶持起来,看着他们由星星之火化为燎原,最终将那些强大的势力都吞没不是更有意思吗?”
蓝初雪一怔,他这是要帮冰族吗?令狐傲如此身份敏感,应该是尽量与冰族脱离关系的,这男人是令狐傲的幕僚,却行事如此肆意,根本就没有彻底为令狐傲着想,实在是大怪人,完全令人猜不透他的真正意图,不过既然他愿意帮冰族人,这倒是一件好事,冰族太需要人来振兴。
“她是谁?”缥缈看着她手上抱着的女孩子,眯起眼:“你的私生女?”
“咳咳咳……”蓝初雪被狠狠呛了一下,瞪大眼,没好气道:“我能生得出那么大的女儿吗?不过我倒是想收养她为女儿。”
“不是就最好。”缥缈又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眼眸微微一亮:“你收养了她绝对不会吃亏,她资质极好,金冰风三灵根,罕见的人才。”
蓝初雪大吃一惊,低头看着这个瘦弱的小丫头,没想到自己无意间竟然捡到了一个宝,不过她更担忧了,这样的资质,自然是很多人的目标,她若带着这小丫头,实在不妙,带回皇甫家,肯定被皇甫家吞了。但若让普通人家带着她,只怕又埋没了她的天分。
蓝初雪眼睛转了几转,落在缥缈的脸上,咳嗽了一下,厚着脸皮开口:“既然她资质如此百年难得一见,若是给了别人不是很可惜吗?我看你也挺空闲的,既然能教他们修炼,那你就收了这个小女孩吧!”
“不行。”缥缈拒绝。
“为什么?”
“麻烦,我不会带孩子。”
蓝初雪瞪眼:“我也不会,带着带着就会了。她那么聪明乖巧,你只要给口饭给张床就行了,这样一个宝贝,你看你就是找遍天下都收不了这么厉害的小丫头。”
“为什么我非要收留这样一个小家伙,对我有何好处。”
“至少可以让你不至于太无聊,而且培养出一个绝世高手,对你来说也是成就,你将来一定不会后悔的。”
缥缈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其实你想替她找个稳固的靠山,真没想到你会找上我,你不是绝彦的人吗?随便丢给他的下人都能替你照顾好。”
蓝初雪无奈:“我觉得,还是别让她掺入那些政治漩涡中,那么小,已经失去那么多,我希望她能干干净净的成长。”能够活得幸福一点,若跟着她进了丞相府,这小女孩的人生就不会安宁了。
“你就那么相信,我能保护她?”缥缈眼中闪过一丝微光。
“我相信你能做到,像你这样超脱又强大的男人,想要保护一个人远离斗争,只要你想便可以做到。你是唯一可以冷眼看待权势、斗争,根本不把人人都争夺的权力看在眼里的人。连我也无法做到这种无欲,所以她留在你身边,远远比跟我更好。”蓝初雪认真的说着,她自己只是个俗人,也有野心和*。
而缥缈他才是那种小说中的世外高人,真正的清高孤傲,虽然表面上挺冷漠,但是内心却不是大恶之人,而且他能力那么高强,谁也不可能从他手中抢走这小丫头。
缥缈沉默了一阵,不知想到什么,最后竟然同意了,但是他只说,他代为照顾,以后若不高兴,还是要扔回给蓝初雪,蓝初雪自然百般点头,管他那么多,以后就耍赖。
倒是玉儿很舍不得蓝初雪,因为比起缥缈,她更熟悉蓝初雪,蓝初雪只能告诉她,会经常去看她。
而另一边,因为几件四级武器,炼器协会炸开了,因为炼器协会的重要性,各大家族都有人在协会里当长老,控制着势力的均衡。
特别是三大世家的长老,看到那几件武器后,更是震惊又兴奋,竟然有人能在短短时间内,让武器的级别提升,这样诡异的技能,实在太珍贵了
因为天级以上的武器,无论是采用的晶石材料,都是有限而珍贵的,炼器师炼制出一柄武器也需要耗费大量的心神。
最重要是很多武器依然缺乏灵性,难随着主人的力量提升而提升,所以级别永远都只能停留在哪里,未免可惜。
而现在若能找到使武器提高级别的方法,这可是无可估量的宝藏,必定震动各方,尤其三大世家,简直恨不得立即将那个变卖武器的丫头抓回来据为己有。
“呵呵,真难得,这是我担任会长以来,第一次长老会那么人齐,发生了什么大事么?各位的脸色似乎非常不错。”刚从地方协会巡查回来的皇甫夜华走进来,扫了眼还来不及掩饰兴奋表情的各家长老,心中疑惑万分。
三大世家的长老一见他,哼了一声,就闭嘴了,皇甫夜华也知道他们非常不满自己这个突然当上会长的家伙。
可是他无论是炼器级别和资历,都无可挑剔,所以这群人也没办法,但是平日总是和他作对,弄得他这个会长当得也非常困难。
怪不得皇甫彦要让他回来掌握这重要的部门,这里实在太多敌对势力,各大家都安插了人在这里,企图掌握协会的势力。
皇甫夜华见他们不理会自己,便走过去,拿起那些武器和册子,研究起来,皇甫夜华看完后,笑吟吟的抬头:“原来是发现了大好事,看来我们炼器协会又要多一个极品人才了,本会长真是开心,一定要请他把酒言欢,交流交流一下心得。”
三大世家的人互相看一眼,都变了色,其中淳于长老哼了一声:“皇甫夜华,这是我们先发现的,理应由我们招揽,明人不说暗话,你别想和我们抢。”
“这么说来,你们几位是想独占这位天才为你们本家服务?”皇甫夜华沉下脸。
“你不也是这样的想法么,那么就各凭本事吧!我们几大世家绝对不会让她落入你手中。”
长老会的人不欢而散,个个长老都急忙往本家里跑,禀报家主这一件奇异的事情,让家主亲自派出去人去寻找这个宝贝的人。
皇甫夜华把这件事也告诉了皇甫彦,皇甫彦眼睛一亮,叫他一定要密切留意,先于世家的人找到那女子之前抓住她。
若有这样奇异的技术能使武器一下子提高级别,将来争夺天下,需要大量高级别的武器,这个女子就变得珍贵了。
“听说明晚皇宫里有宴会,为五皇子接风洗尘,还要带上家眷,你需要小心,令狐皇如今待你已不如往日。”皇甫夜华不无担忧道。
皇甫彦眸色一冷:“令狐皇确实是个老狐狸,本来还以为他有点老糊涂了,没想到如今临门一脚。这么多年来,他之所以宠信我,一不过利用我的才能为他治国,二则扶持我这个无势力的人帮他打压其他势力。”
“如今我羽翼丰满,他立即就想撇手将我清除。不过他也低估了我的实力,怎么也想不到我是皇甫家的人,如今岂容他想弃棋就弃棋。”
皇甫夜华点点头,令狐皇若真是昏庸的君主,就不可能将冰族的政权夺取成功,虽然他年老确实性情大变,猜忌多疑,手段凶残,但是也不至于真的老糊涂了。
“你去参加宫宴需要带家眷,婷儿这丫头太单纯了,只怕在宴会上容易中别人的陷阱。”
皇甫彦却说:“别担忧,我会让人陪着她,保证她不会出事。”
“谁?明珠姐不是回了本家吗?”
“蓝初雪,小叔叔,你还记得那个用三壶酒骗了你顶级武器的小丫头吧,她如今跟了我来兰陵国。”皇甫彦颇有几分得意。
“哦,是那丫头。”皇甫夜华很是惊喜:“我也听了不少传闻,这丫头在南国了不得,名声可厉害了,彦儿你真有眼光,这丫头绝对是人中龙凤,而且性情也是极为有趣。”皇甫夜华的话语里对蓝初雪有不少的赏识,皇甫彦微微松了口气。
大概真会支持他和蓝初雪的,也只有小叔叔和妹妹吧,其他人对蓝初雪都是敌视的态度,特别是长老会的人,恐怕更难接受她的存在。
“有她陪着婷儿,就没问题。”
皇甫夜华又道:“明珠姐亲自回本家,只怕不是什么好事!以前无论做什么事,她还是偏向你的,这一次恐怕她不会偏向你,长老们总是那么固执,为了一个目标可以牺牲一切。”
“我最终也让他们失望了,小叔叔,以前我不能理解你的做法,如今我才知道,原来对于人来说,有很多原则真的无法妥协。我可以顺着他们的意思做很多事情,唯有雪儿这件事,决不妥协。”皇甫彦神色坚定无比。
皇甫夜华心中叹了口气,他当年之所以能逃出了皇甫家,是因为还有皇甫彦这个希望,所以长老才会放弃他这个无法收服的人。
可是现在不同了,彦儿是族人唯一的希望,没有了后路,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达到他们想要的一切,彦儿和雪儿的事情,必定危机重重。
蓝初雪回来后听说要和皇甫彦进宫,也没有什么意见,她倒是想见识见识一下,那个残暴的令狐皇,还有兰陵国的各种势力交错,这不失为一个好机会。
每个人都为参加这宫宴各怀心思,只有皇甫婷是真正开心,为了打扮漂亮弄了一整天,而蓝初雪则是随意打扮,以皇甫婷侍女的身份跟进去。
后宫最神秘的地方……花蕊宫,皓皓雪玉砌成的墙壁、地板,光润如珠,雪白羽纱的帷幄铺了一地,四个角落上悬挂着无数的海明珠,散发着柔淡的光芒,整个宫殿,好像雪雕成的玲珑水晶宫。
令狐皇依然站在外殿,穿着一件白色干净的深衣,平日那种阴沉,暴戾和猜忌已经褪去不少,脸容上竟然带着几分的喜悦和激动,鹰眸般的双眼透着亮光和期待。
“陛下,公主请你进去。”侍候花千蕊的侍女恭恭敬敬的出来传话,暗暗松了口气,十几年了,雪终于要融化了吗?
因为花千蕊不接受妃子的封号,但是也无法再以女皇尊称,所以令狐皇让下人都称她为公主。
曾经少年时,红梅映雪下,那位一笑便能令万年冰雪融化的可爱公主,是他心中永远无法抹去的记忆。
“嗯,你退下不必侍候。”令狐皇挥挥手让她退下,按捺住激动又复杂的心情,他已经老了,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终于不再冷漠了。
绕过重重雪白委地的帷幄,踏入内殿,空荡荡的殿内,装饰十分简单,曾经他送来各种稀罕的珍贵家具,全都被拒绝扔出来了,就只剩一床,一椅,一桌,还有那十几年来一直存在的一人。
令狐望着花千蕊久没有这么近的看过她了,才发觉她比以前更瘦了,弱不禁风,似一朵就快枯萎的白花,早就没有当年那种青春焕发的光彩。
岁月如梭,转眼间十几年过去了,一切已经物是人非,无论他还是她,都已经脸容染满了风霜和岁月的痕迹,他已经老了,不过她依然是那么美丽,冰族人特有的美丽,因为岁月的沉淀,而显出了另一种风情……
听到脚步声,花千蕊缓缓转过身来,也深深的凝望着令狐皇,很久,她都没有说话,令狐皇期待的看着她,最终花千蕊终于叹息般开口:“久违了,令狐大哥。”
令狐皇顿时眼睛如火般亮起来,一个暴戾阴沉的帝皇,此刻却像一个失措笨拙的人,激动得难以自持:“花蕊,你终于肯和我说话了,十几年了,这是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自从他夺走了她的天下,杀死了她的夫君后,她的眼里再没有以前那种依赖和温柔的表情,也再不会像年少时撒娇般喊他大哥。
血染皇城,夕阳西下,烽火中他最终还是放走了凄厉绝望的她,让败军将她带走,她消失了一年多后,却孤身出现在他面前,血红了眼睛,只为拼尽一切刺杀他。
他依然无法对她下手,却也不能再放她走,便将她藏在深宫,为她建造了这样一间美丽无双的花蕊宫,期待年少时的温情还能继续,可是一切已经变了,再也回不去。
她恨他,她用仇恨的目光剜着他,说只要他敢踏入一步,她就自杀,十几年来,他经常站在这外殿,却始终没有踏入一步。
“没想到那么多年后,还会听到这个名字,花蕊花蕊,你曾经说我就像春天的花蕊初露,带来万物生机和灿烂的阳光,令人充满希望。”花千蕊的表情也恍惚起来,回忆起过去,口气说不出的惆怅。
那是年少时,他称呼她的名字,她被称呼为公主,皇太女,蕊儿,唯独花蕊,是他一个人独有的称呼,他对她宠溺的象征。
“你现在依然是我一个人的花蕊。”令狐皇回忆起旧事的美好,阴翳的脸容也变得柔和万分,令狐皇回忆起旧事的美好,阴翳的脸容也变得柔和万分。
花千蕊失笑,扶着椅子坐下:“怎么可能,你已经有那么多的妃子和儿子,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在红梅雪下向我求亲的大哥哥了,你曾说一生一世一双人,如今不过过眼云烟。你我都早非当初的你我,又何必再提旧日的誓言。”
岁月太长了,回忆旧事,置身于曾经美好的过去,反而让人觉得更加伤痛,因为中间隔了太多的血腥和烽火,国仇家恨,早就已经将年少时的少年情怀淹没了。
如今她虽然不再像最初那么恨,却也无法释怀,因为被最深爱的人,夺走了她的一切,伤到最深,跌落深渊,最绝望的境地,她永远无法忘记,给予她最痛的人是他。
所有人都恨她,她是冰族的罪人,早就该死在城破国亡的时候,他却偏偏放了她走,为了孩子,她活下来了。现在只想结束她一手做成的一切,用她一生的代价偿还。
“花蕊。”轩辕皇想抓住她的手,却最终还是僵硬在半空,“你还是我最重要的人,任何人都比不上你。”
花千蕊淡淡摇头:“是吗?我应该感到高兴吗,如今你还会认为我重要,可惜再重要也重要不过权势和*。在那些东西面前,我算什么呢。最终你娶了宁相的女儿,背弃了承诺。我早就看清楚了,你又何必再装出一往情深的模样。”
“花蕊,你以为当初,为什么我要娶宁仙水。”令狐皇冷笑,眼底有种刻骨的讽刺和恨意:“当时我的才华和能力都出类拔萃,人人都认为我最有资格娶你,连我也认为如此。我去向女皇求亲,她却说我背有反骨,狼子野心,想利用你上位。她说,我永远都不可能娶你。因为冰族女皇只能下嫁冰族男子,绝对不会嫁给其他人。因为我不是冰族人,她就可以这样棒打鸳鸯,让我永远得不到你。”
他恨,他当时才貌双全,风华无二,在政治上有极其有作为,没有任何男人比他更出彩,他是天之骄子,众人眼中最出色的男子,是京城千金爱慕的对象。
可是他不是冰族血统,却注定他的心愿永远无法达成,无论是爱情上和政治上,始终有能力,却没有资格,凭什么,冰族人算什么高贵血统,却将原本属于他的剥夺掉,他无法甘心。
“因为你爱我,却无法娶我,你就恨我们冰族人和母亲?”花千蕊眼底有种说不出的凄凉,苍白的脸上有浓浓的失望和自嘲。
“花蕊,若当初女皇答应我,便不会有今天的事情。要恨,该恨你的祖先制定这样残酷的规矩,是她们害了我们。只有推翻这样的规定,只有我当上了皇,能主宰一切,我们才能在一起。”令狐皇口气锋利而愤怒,脸上眼里的锋芒如冰尖般锐利。
花千蕊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眼中有湿润的泪光,胸口升起一种愤懑和失落:“令狐妄,你自己的权欲野心何必拿我来当借口。别弄得自己好像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可怜人,江山已经在你手上,你的野心雄图已经实现了。你还要把责任推在我们冰族人身上,你并没有那么爱我,你只爱你自己。”
令狐皇气息一滞,好像被人狠狠刺到致命之处,脸色一下子苍白了:“花蕊,你是这样看我的?”
“其实娘看得很清楚,她知道你本来就是个不甘于人下的男人,即使你娶了我,你的心也不会满足,你也不会甘于屈居我之下,只做一个皇夫。你不能娶我,只不过是一条导火线,让你的野心和不甘一下子爆发了。”
当年花千朵女皇,她的母亲是个极其有眼光和魄力的女人,她早看出令狐妄是怎样的人,又怎会容许自己嫁给这样一个危险的人物。
冰族女皇只下嫁冰族男子,也是为了维护皇权,保存冰族皇室纯正血统的方法,她母亲并非这么迂腐的人,只因令狐妄绝对不是皇夫的合适人选,他却因此恨上了母亲和冰族人。
“母亲曾经告诫过我,不要信任你,不要让你的权利坐大。其实她一早就想将你除掉,却因为我的缘故一直不忍心下手,她驾崩后,留下一道秘密的圣旨,你知道是什么吗?”花千蕊看着令狐皇,令狐皇脸色微微一变,已经可以猜到圣旨的内容。
“你一定能猜到吧,她下命让大将军将你连夜缉拿,杀了你,我却把这道圣旨毁了。后来看着城池被毁,冰族人被肆意屠戮,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花千蕊眼里流露出无比的悲哀。
令狐狸皇心一颤,突然不想再听下去,厉声喝止:“别说了,花蕊,不要说。”
“我后悔毁了那道圣旨,在那以后的人生,我一千次一万次的后悔,我今生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初,没有听娘的话,杀掉你。”两行清泪从花千蕊眼里滑落,滴落地上成了晶莹的泪滴。
“花蕊……不要对我那么狠心,我等了十几年,难道等来的就只有你的怨恨吗?”令狐皇所有的激动和喜悦都褪去,只剩下颓然,整个人仿佛一下子又老了十岁。
花千蕊走到他面前,捧着他的脸:“令狐妄,你有心吗?你也会觉得痛吗,那么我很痛的时候,你在做什么,你在抢走我的一切,你在疯狂屠杀我的族人。你所做的一切就像一刀刀插在我心上,让我尝到了世间最痛最痛的感觉。
不要怪我狠,这是你罪有应得。我这些年不想见你,因为我想忘掉你那些罪孽,只想记住你曾经一切的美好。围城那一夜,你在我心中就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你,不是那年和我一起靠在红梅下仰望天空的大哥哥。”
令狐皇只觉得胸中的围墙轰然倒塌,有种极其的痛意刻骨铭心,或许曾经他的野心占据了一切,甚至不惜伤害她。可是在年岁逝去,苍老落寞时,他却想寻回曾经美好的一切,只能徒劳,他离开了那棵红梅,她也已经走远,不再回头。
“对不起,花蕊……”令狐皇终于化成了一声沉痛的道歉,这一生,都是他害了她,将她害成这样的样子。可是,既然一切再重来一次,他也一样会走上这样的路。
那时看见她和别人成亲,他梦幻中她穿着红色喜服走向自己,可是大殿中,却看着她走向别人,牵着那个冰族男子的手,走进后宫,走进洞房。
然后他疯了,或许一切都是他给自己的野心找借口,可是没了她,他不会疯了那么彻底,即使得到了天下,他依然得不到她,隔着殿堂的轻纱,远远看着她为死去的丈夫守孝,一身缟素。
他心中的恨意和杀戮就无法遏制,他残害冰族人,十几年来一直刻薄对待他们,并不只是因为要打压前朝势力。
还有一个说不出的原因是,她一直拒他于门外,不愿和他说一句话,他将这一切暴戾的报复在她的族人身上。这样是很扭曲的,可是他的心早就扭曲了。
花千蕊叹了口气:“令狐大哥,对不起对我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其实我原不原谅你又如何,过去的一切已经铸成了,无法改变。我也没有力量再改变,令狐大哥,我的身体近年来越来越虚弱了,我想也是大限将至。”
令狐皇浑身一震,眼底露出恐慌之色:“不会的,花蕊,你不会死的,我现在是皇,可以召集天下所有药师给你看病,你一定能长命百岁。”
他从没想过她会死,他在想,他们的人生还很长,十几年他能等,总有一天能等到她原谅,而不是等到她要死掉,他不能接受,连他生命中最后一点珍贵的东西都失去,那就成了真正孤家寡人,山河永寂。
花千蕊苦笑:“长命百岁,那是没有任何罪孽的人才能活到的天岁,我半生背负了多少的血腥和罪孽,那么多的冰族人因我而死。能活到这个年纪,已经算是老天的宽恕。即使死了,下到幽冥黄泉,也会落入十八层地狱受尽折磨,为此赎罪吧!”
“不会的……”令狐皇眼瞳放大,心下一片冰凉:“这不是你的罪孽,是我的,不会报应在你身上。”他从不相信死后有什么地狱有什么惩罚,可是她相信,他便觉得恐慌。
“令狐大哥,难道你还不明白,你的罪孽就是我的罪孽吗?一切因我而起,我只是想若能在死之前,能偿还一点该多好。”
“我会替你偿还,你不会有罪的,这些是我的罪。”令狐皇颓然。
“我今天请你来,也不想掩饰什么,我想让你将令狐傲立为太子,他身上有一半的冰族血统,不会对冰族人太刻薄。当然,他始终是令狐一族的人,也不可能会为冰族人夺回一切,天下既然已经是令狐家的了,再改也无意义,我只希望我的族人能过上正常幸福的生活,这也是我唯一能为他们做的。令狐大哥,我最后的这个请求,你能答应我吗?”花千蕊情真意切,语气中充满浓浓的哀求和凄凉,令人于心不忍。
令狐皇目光一瞬不瞬看着她,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那么强硬的拒他门外,第一次向他低头,他心中突然有一种冲动:“你如果能原谅我,我就答应你。”
花千蕊一怔:“令狐大哥,你总是对自己想得到的一切那么执着。”
“花蕊,我无法对你不执著。”她是他一生所爱,最初的最初,情之所钟,虽然经历了那么多变故,依然无法忘怀。
“……我原谅你。”花千蕊低下头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到了晚宴时分,宫门前的马车络绎不绝,因为严格规定,进宫不许带灵兽,所以百官和家眷都风雅的使用最原始的马车。
各家的马车却极尽装饰之繁华,显示出各大世家、朝臣的风光,朝上男人比拼,这些场合,自然也是家眷互相比拼的时候。
也难怪皇甫婷打扮得那么细致,不但是为了见心上人,另一半的原因,也是不能输了丞相府的面子。
蓝初雪在南国也见识过那些千金小姐的较劲,自然清楚这种场合会发生什么事!一下马车,就有不少人围上了皇甫婷,言笑晏晏,一副熟稔好闺蜜的样子,热热闹闹的围在皇甫婷身边,以她为中心形成一个小团体,别小看这些小团体,其实也是朝堂下另一种势力分割。
这些小姐身后代表的家族都是偏向于皇甫彦那一边的。
“绝婷,想不到你还那么张扬,不过也不奇怪,很快就风光不再,搞不好连宫也入不了,自然要趁现在风光一把!你们这些跟屁虫啊,小心别跟错了主子,最后要倒大霉。”对面走来一群少女,打扮都是贵族小姐的风范,年龄不过十五六岁,皆是春花般娇艳,眉目灵巧,嘴巴厉害。
为首的是三大世家之首淳于家的千金淳于欲晓,长得娇美可人,一双凤眸如狐狸,透着自持和高傲,在京城里颇有名声。因为家世和政治的缘故,和皇甫婷都是有名的大小姐,互相有阵营,谁也看谁不顺眼,平时总要互相恶斗一番。
皇甫婷顿时脸色难看到极点:“淳于欲晓,你这是什么意思?别在那里胡说八道,你是妒忌我吧!哼,以前喜欢我哥哥,我哥哥根本眼角都不扫你一眼,现在开始恼羞成怒,整天攻击我了,真是丢脸。”
淳于欲晓被她说破了臭事,自然也怒了:“谁妒忌你了。哼,我才不会看上你哥,谁不知道,你哥哥已经失宠了,早就不被皇上宠信了。绝婷,你的好日子就到头了,等着瞧吧!”
“你才到头了,等着瞧。”皇甫婷气哼哼的甩下一堆人走了,蓝初雪无语的跟上去,这些小丫头式吵架,实在有点好笑,不过淳于欲晓敢拿皇甫彦的事出来说,看来这段时间,皇甫彦在朝廷上必定被打压得很严重,否则不会留言如此四起。
而今晚这个宴会,名义上是为令狐傲洗尘,在这种敏感的时候,难保不是鸿门宴,必须小心谨慎,进入宫门,却有宫女来传旨,命皇甫婷到后宫吉祥宫陪伴老太妃来出席。
而历来后宫都有这个传统,让贵族夫人小姐扶持宫中贵人来参加宴会,皇甫婷倒也不觉得奇怪,只是蓝初雪不免留了个心。
跟着那宫女往后宫走,后宫很大,庭院与庭院相接,错综复杂,特别是住得偏远一点的太妃们,更是要经过不少庭院,兜兜转转,若不是平日在后宫熟悉路线的人,极其容易迷路。
走到一个四四方方的庭院,四面的墙壁的中央都开着月门,庭院中花木幽深,离开中宫已经很远了,这边静谧得令人心惊。
前面带头的那个宫女突然跑出一扇月门,庭院里就升起了浓浓的烟雾,一下子将整个院子都弥漫了,看不到四边的墙壁。
皇甫婷吓了一跳:“喂,你跑什么。”说完想往那宫女跑去的地方追,蓝初雪沉下脸,急忙拉住她:“别乱动,小心有陷阱。”
“可是她不能把我们丢在这里,这算什么意思?”皇甫婷看着四起的烟雾,也感觉毛骨悚然,四周实在安静得诡异。
“还不明白吗?所谓的去接太妃出来宴会,就是个陷阱。”蓝初雪倒还是保持一贯的冷静,毕竟她经历过那么多事情,面对危机,总能以最快的速度平静下心绪。
皇甫婷大惊,俏脸一下子白了:“是令狐皇下令想要杀了我们吗?这雾气会不会有毒,我们不会死在这里吧!”她一向被保护得不错,皇甫彦以前也备受令狐皇信任,自然出入都自由而安全,哪里试过被陷害。
“你放心,令狐皇又不蠢,让我们死在这里太明显了,但是弄个什么罪名给我们倒是有可能。现在对你哥来说正是一个非常敏感的时期,一点错处也不能让人揪住。若我们没有及时赶回去参加宴会,只怕什么怠慢罪名,藐视皇室就出来了。”蓝初雪冷笑。
宫廷斗争不外乎那些,不会一下子要她们的命,但是势必步步为营,将她们逼入绝路,一旦心乱了,行差踏错,便是致命的时候。
“真阴险,我们绝对不能给哥哥添麻烦。雪儿姐姐,我们一定要快点赶出去。这么多门,总有一道走得出去吧!”皇甫婷就不信邪,拉着蓝初雪往其中一个门走出去,并没有遇到什么障碍和攻击。
只是出了那个院子,另一个院子又是同样四四方方的院子,也是烟雾迷蒙,摸索了半天,发现又有四个月门在四墙壁的中间。
蓝初雪皱眉,布局似乎和刚才的没差别,可是摸着那些花木,折断,并没有出现新的,看来并非幻象。
“雪儿姐姐,我们走只这吧,一条直路走到底,就不信走不出去。”皇甫婷又选择了直对面的月门,一路走下去,连续走了十个院子,依然好像遥遥没有尽头似的。
“怎么回事,按道理,咱们应该走回中宫附近,可是怎么还是四方的院子。”皇甫婷声音都哆嗦了
她从没遇过这么古怪的状况,压根没有攻击,也不像什么阵法,还不是幻境,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因为我们不断在兜圈,自然走不出去。看,上一次我们走过这里时,我留下的记号。”蓝初雪指着月门右边的记号。
这是她刚才故意留下的,本来就觉得这里不对劲,看来让她们不断原地兜圈,浪费时间,就是对方的目的,反正困住她们,不让她们离开就行了。
皇甫婷瞪大眼,吸了口冷气:“不可能,我们明明一直走直路,一直往前走的,怎么可能会走回原处。”
蓝初雪摸着那月门,眼神锐利:“走直路只是你的错觉而已,因为周围的树木和烟雾的迷惑,你会觉得自己走的是直路,却在眼睛的误导下走了弯路却不自知。来,你可以试一下,闭上眼睛,一步一步往前走,试试。”
皇甫婷闻言闭上眼睛,从这个月门走出去,一直走向对面的朦朦胧胧的月门,走了几十步,嘭一声,她就撞上了墙壁。
她睁开眼,果然看到那月门在自己的左边一米多外,皇甫婷吃惊的回头:“怎么会这样?难道我们一直走的真是弯的?”
“确切来说,我们走了一个圆圈,这看似四四方方的院子,其实并非真正的四方,只因为这里的树木布置,和烟雾的散播,让人的视觉出现误差。”
“那怎么办?”皇甫婷恼火的咬牙切齿,“要不咱们直接把这墙劈了,一路直线走,碰到墙就劈了,就不行还会兜圈。”
蓝初雪一阵无语:“你若敢把皇宫的墙劈了,估计就是直接造反的罪名了,令狐皇求之不得。放心,既然知道了原因,那么要走出去就不难,我们所谓的直线走,就是向左偏差了,那么不时再错开,走偏右方位的月门,向右偏差回来,互相抵消就差不多了。”
中宫宴会大殿上的钟声响起,一连敲打三次,意味着宴会即将开始,外面游玩闲聊的达官贵人该入席了。
衣着华丽的贵人们都迤逦入席,殿内一片热闹升平,气氛和谐万千,只是各种意味的目光飘忽在每个人眼中,和谐中不免有点暗流涌动。
早就到达了的皇甫彦正和几个官员在讨论着政事问题,眼见殿内的位置已经坐了不少人,对面的三大世家的家主以及家眷千金都已经坐满了,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这一边空位。
皇甫彦心一沉,知道蓝初雪她们必定遇到了麻烦,否则不可能那么久都没到,令狐皇就快入席了,她们若姗姗来迟,只怕就正中了别人的陷阱。
对面的祝家家主祝远阳笑道:“怎么还不见绝相妹妹,皇就到了,比皇还迟可就不妙了。如今的年轻人真的太不懂事,不过绝相你如此纵容妹妹,不加管教,只怕会被人诟病。”
皇甫彦自知他在讽刺自己,冷冷看回去:“祝家主对舍妹真是关心,不过你放心,舍妹一向敬重陛下,怎会失力。”
“呵呵,那就行了,我也只是怕这小辈看不到一会儿的精彩表演。据闻南国以南的拓跋小国最近进贡了一批奇珍异兽,拥有独特无比的技能,正准备在宴会上表演一番。”祝远阳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那舍妹绝对不会错过。”皇甫彦暗暗皱了下眉,什么奇珍异兽表演,他怎么没听闻这消息,突然增加的么?还是说早就准备好,却只防备了他一个人,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就不信,这堂堂大殿之上,令狐皇还能弄出什么变故来。
一队宫女鱼贯而入,玉手上拿着各式美丽的酒瓶,给每一个人面前的杯子都满上了酒。
蓝初雪她们终于从四四方方的院子里兜了出来,急忙往中宫方向赶去,刚走过一个院子,却见到里面很多的侍卫搬动这一些奇怪的水箱。
皇甫婷不禁好奇的停下来,问那些侍卫:“你们在搬什么?”
那些侍卫见是绝彦的妹妹,便恭恭敬敬道:“绝小姐,这些是南边小国拓跋国进贡的一些珍品,准备一会儿搬到殿上去。”
“拓跋国不是海边的国家吗?又是进贡海明珠吧,没什么稀奇的。”皇甫婷不以为然。
“今次的可不是海明珠,真正稀奇的东西,一会儿你就知道了,绝小姐,我们还要做事,先走了。”侍卫神秘兮兮道,一群人哼哼唧唧的用力抬着巨大的水箱往侧殿去。
蓝初雪却看见其中一个最大的箱子,咔嚓一声,箱盖上开了一道小口,然后一双碧绿如犀的眼眸藏在黑暗中,闪着诡异而诱惑的光华,勾魂摄魄。
蓝初雪被那奇怪的眼睛一扫到,顿时感觉到一阵冰寒通体而过,心中说不出的奇怪,神思也恍惚起来。
“雪儿姐,你怎么了?快回神。”皇甫婷猛的呼喊她,她才惊醒过来。
蓝初雪心中暗暗吃惊,刚才自己那是错觉吗,那些水箱里竟然藏着人,而且眼珠是碧绿色的,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但是出乎意料的事情还在后面呢!当她们往中宫殿赶去时,竟然在中殿前的湖边遇到了拿着洞箫的缥缈。
蓝初雪不是没想过可能会在宴会上遇到他,毕竟他是令狐傲重要的幕僚,会出现在这种重要场合太正常了,但唯一不正常的是,他身边竟然带着玉儿。
那小丫头经过收拾,穿上了漂亮干净的衣服,整个人变得粉嫩玉润,十分的可爱,不过依然有点胆小,小手一直拽住缥缈的衣摆,不过小脸上却有一丝丝兴奋。
“你干嘛带她来这种危险的地方?”蓝初雪有点恼火,她尽力想让这丫头远离这些危险的风暴中心,他却把她扯进来。
“娘亲。”玉儿看到她,水润的大眼睛顿时一亮,立即丢开缥缈的衣服飞扑过来。
蓝初雪只能接住她抱在怀里,一脸的黑线:“你刚才喊我什么?”
“干娘……”玉儿怯生生的眨眨眼。
“雪儿姐,这是你的女儿?”皇甫婷在一旁瞪大了眼:“你竟然已经有孩子了,这事情哥哥知道吗?被他知道了,他会杀了她的。”
蓝初雪一口气堵在喉咙,没好气瞪她:“别听风就是雨,我生不出这么大的孩子,这是我救的小丫头。”然后她又瞪着缥缈:“这是怎么回事?”
缥缈眸光淡淡的撇过来,淡定道:“雏鸟情结,雏鸟都会将第一个见到的认定为母亲,而你在她娘死后,她最害怕无助时救了她,她就下意识觉得这世上最亲最信任的人是你,把你当第二个娘亲了。”
蓝初雪看着紧紧抱住自己,脸上带着开心笑意的玉儿,有点郁闷,又有点心软,唉,算了,和一个可怜的孩子计较什么呢!玉儿她一下子失去了父母,小孩子的心灵没有安全感,肯定是想要找到一个亲人,她刚好在恰当的时机保护了这孩子,孩子一下子就舍不得她了。
而缥缈总是那么冷冷淡淡的,估计玉儿跟着他,也挺郁闷的:“那你为什么把她带进来这种地方。”
“她整天闹着想要见你,我被她缠得不耐烦了,小孩子真麻烦。”缥缈虽然一副不耐烦的口气,却没有生气。
“那你也不能带她进来。”这种皇宫危险地方,是随便能进来的吗?
“好,我下次直接带她去丞相府找你。”
“你……”蓝初雪气得无语,若他带着孩子找上门,她才是跳到黄河洗不清。
“雪儿姐姐,这孩子也挺可爱的,长得真漂亮,我都想当她干娘呢。不过这个面具人是谁?”皇甫婷疑惑的打量着缥缈,兴奋的压低声问蓝初雪:“不是你的奸夫吧!雪儿姐,你太强悍了,有了我哥哥,还敢找奸夫!”
蓝初雪额头n条黑线,这皇甫婷的性格还真是古怪,为什么就那么兴奋呢!她瞟了眼一脸淡定的缥缈,这样高深莫测的奸夫,她这座小庙可收不起:“好了,别胡说八道了,我们要进去参加宴会。”
蓝初雪放下玉儿,亲了她脸蛋一口,柔声道:“玉儿要乖乖,干娘会经常来看你的。”
玉儿乖巧的点点头。
她然后看看缥缈:“既然见过了,就把她带回去,以后我们可以约一个地方和时间出去见面。”
“不行,我今晚是陪令狐傲来,暂时还不能走。不过区区一个小丫头,我还能保护得了。”缥缈口气淡然却坚持。
蓝初雪没有办法,但是既然他这样说,必然做得到,不过他也参加这个宴会,不知又是何种目的。
蓝初雪拉着皇甫婷匆匆走入外殿,然后警告她:“不要和你哥说刚才的事情。”
“哈……我知道,我保证不乱说。我哥若知道了,肯定会吃大醋的。”
蓝初雪暗暗皱眉,她只是不想让皇甫彦知道缥缈是五皇子的人,还认识自己,这样复杂的关系很难说清楚,无谓节外生枝。
两人匆匆赶到大殿,见到几乎人齐了,只有令狐皇还没到,看到他们两个,那些世家大族的夫人小姐都是掩脸轻笑,各种复杂的眼神和嘲弄。
而皇甫彦看到她们,绷紧的唇角终于放松了些,两人走到他身后的女眷位置坐下,蓝初雪低声和他说了刚才被困住的事。
皇甫彦点点头,心中冷笑,雕虫小技也想拦住他的人?不过这倒是说明令狐皇已经开始慢慢行动了,从各方面入手,想要将他弄得身败名裂。
估计这些只是小菜一碟,一会儿还有大餐要上呢。皇甫彦眼底露出一抹冷厉之色,幸好他也不是完全没计划的,他瞟了眼对面几个神色各异的皇子,拿起酒一饮而尽,那就看谁能赢得了这次交锋了。
蓝初雪安安静静在后面坐下来,平复心情后,就观察整个大殿的状况,基本上人都到齐了。
对面是令狐皇的几个皇子位置,几个皇子虽然都长得还算出色,但是无论风度和样貌都被令狐傲压了下去,脸上都有隐隐不甘心的表情,对坐在他们中间的令狐傲虽然都保持着笑容称兄道弟,但是谁都能察觉几个皇子间的暗流,特别是令狐皇居然要为这个失宠的儿子举行宴会。
这其中的意味就大了,不得不令其他皇子感到担忧,若不是因为令狐傲有冰族人的血统,恐怕早就撕破脸皮了。
坐在皇子之下的就是三大世家的几个家主,都是几个看起来德高望重,颇有傲气的老头子,一副摆谱的样子。
而之下就是炼器炼药协会的会长,蓝初雪吃了一惊,竟然见到那个送她十戒,中年落拓的大叔。
可是现在的他,哪里像当初那样胡子邋遢,醉醺醺,一副流浪汉的样子,现在穿着简约又修身的衣袍,胡子刮干净了,眼神明净而内敛,一派沉稳的风度,绝对是个中年美大叔。
见蓝初雪打量他,他侧头对她微微一笑,依然是那时洒脱,蓝初雪也笑了一下。
“他是我小叔叔。”皇甫彦轻声告诉她。
蓝初雪惊讶,随即又了然,皇甫家的人果然都很厉害,只是这样的人困在这个朝堂,不能做一个潇洒的闲云野鹤,还真是可惜了。
但是生在皇甫家,只怕心中有再多的想法,永远都没有办法不服从家族的利益,皇甫夜华是这样,皇甫彦也一样,甚至连天真的皇甫婷,也无法逃避。
皇甫夜华后面坐着几位长老,是几大世家的人。其中一个走到淳于家主淳于掌身边,凑近他耳边说了几句话,淳于掌皱了一下眉,眼中闪过精光,然后目光落在皇甫彦身上,扫了一眼,又收回目光,和其他两个家主谈了几句,不知在说什么,但是看他们的神色似乎有些兴奋,在算计着什么。
“令狐皇到。”终于悠长的钟声敲响,意味着皇驾到的丝竹弦乐飘来,威武霸气十足的令狐皇一步步走了进来,朝臣纷纷起身迎接,高呼万岁。
蓝初雪也悄然抬起一点头,看着那穿着暗金边黑色衣袍,头戴金冠的男人大步而入,他头发已染白霜,脸上也有不少皱纹,但是宽眉深目,脸型方正大气,但是眼神带着阴翳,给人一种阴沉暴戾的感觉,好像一个随时会暴躁起来的雄狮,那股强大的帝皇威压,令人臣服。
蓝初雪看到他,却紧紧的攥紧了指甲,眼底透出寒光,就是因为这个男人,将冰族人害得那么悲惨,一个暴君,残暴的男人,让她第一眼见到,就想杀掉的男人。
令狐皇走到皇座上坐下,大手一挥,让所有人坐下,他今次并无带任何妃嫔出席,而皇后早亡故,所以后位一直空悬。
令狐皇扫了下大殿里的所有人,最后落在令狐傲身上,眼神深不可测,带着锋利的冷意,大殿里,一时安静下来,气氛诡异,众臣看着令狐皇的脸色,暗暗心惊。
令狐傲突然被召回京城了,还赏宴庆祝,貌似得到了令狐皇的关注,可是看令狐皇现在的神色,那么冰冷诡异,眼神里绝对没有什么慈父的感情,这又算哪一出戏。
他们突然觉得揣测不透令狐皇的想法了,只觉得紧张万分,怕自己压错了牌,万一令狐皇根本只是做个表面功夫,其实想把这个一直不喜欢的儿子铲除掉,那么他们就损失惨重了。
而令狐皇其他几个皇子则眼睛大亮,心头升起喜悦之情,令狐傲脸上依然带着淡然的笑意,只是唇角显得有点僵硬,长袖下的手,更是紧紧的攥紧。
蓝初雪也被这种紧张的气氛感染了,觉得诡异万分,皇甫彦唇边勾起一抹讽刺的冷笑。
“哈哈哈……”令狐皇突然张狂的仰天大笑,众臣更觉怪异,屏住呼吸,根本没有人敢问这个暴戾的皇在笑什么。
令狐皇笑了几声:“各位不必如此拘束,今日是大喜之日,应该好好庆贺,林全,宣读圣旨。”
大殿里的人都脸色微微一变,这种不同寻常的时刻突然宣读圣旨,必定是巨大的变故,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紧张万分,面面相觑的看着令狐皇,不知是喜是祸。
那礼官站出来,开始大声宣读圣旨,前面的都是不是重点,而后面的一句话,将大殿里所有人都震住了,“册封五子令狐傲为兰陵国正统皇太子。”
令狐傲也是一脸的震惊,而三大家主则互视一眼,眼底闪过暗芒,皇甫彦脸色变得难看了,微微眯起的眼眸浸了清冷的寒意和幽深。
殿上很是寂静,众人的目光皆是落在令狐傲身上,而几个皇子更是瞪大了眼,满脸不敢置信,又是怒又不敢轻易出声对抗令狐皇。
只是他们不明白,为何父皇突然就选了他,完全毫无预兆,他们以为令狐皇召他回来只是顾念父子之情。就是对他的才能看重,也不可能短时间给他什么重要职务。
不止几个皇子,其实在场的人都没有料到令狐皇这一完全不符合他一贯作风的行动。
“陛下,臣以为不妥,五皇子拥有一半的冰族人血统,当然他自是对陛下,令狐皇室忠心耿耿,但是别人可不会这样想,特别是那些想借冰族谋反生事的人,肯定会利用此身份煽动百姓的情绪,陛下何不慎重考虑一二。”大殿中响起皇甫彦清冷的声音,语气虽然淡然,态度却坚决,摆明了不给面子令狐傲。
他一说话,那些支持丞相府的朝臣自然纷纷出来阐述立令狐傲的弊端,而另一边支持令狐傲的臣子也出来反驳,一时间整个宴会闹哄哄起来。
令狐傲听着众臣对他的议论和评定,早就已经静下了心神,任由大臣们争论,表现出罕见的风度和沉稳。
其实结果根本不需要讨论,既然是花千蕊亲口保证,那么父皇无论如何都会力排众议,将自己册立,只是让他心寒的是,他的父皇册立他,并非感情,更非他的才能。他对自己毫无感情。
特别刚才那冷漠的一眼,足以说明了一切,父皇册立他为太子,不过是因为一个女人的话,哈哈,何其可笑而悲哀。
没想到那样残暴霸气的父皇,却会做出如此不可思议的事情。看来花千蕊女皇,对父皇而言,非同一般,令狐傲眼底闪过一抹讽刺。
“都给本皇闭嘴。”令狐皇大吼一声,怒目扫过全场,那些热闹争吵的大臣顿时噤了声,令狐皇转过脸来,看了眼皇甫彦,鼻子里哼出一声。
“多谢绝相如此为令狐皇室担忧,不过本皇心意已决,不必多议。本皇另外要颁布另一份声明,从今以后,冰族人的待遇和其他族一样平等自由,所有的政策皆一视同仁,不再将冰族另行区分开去,以后冰族人也可以入朝为官。今年皇室祭祀节日,各地家族都必须派人入京。”令狐皇的一番话,再度让大殿上的人意外万分,连令狐傲都惊讶了。
谁不知道令狐皇对冰族的防备和忌恨是如何的厉害,这十几年来,那些折磨冰族人的政策全部都是出自他的手,基本上以这种趋势,冰族人不出百年,肯定要衰落灭族,令狐皇对冰族的恨意,向来扭曲,他会做任何善事,都不可能做到冰族头上。
可是如今,竟然宽恕了冰族人,抬高回他们的地位,这实在匪夷所思,甚至不少臣子心底暗嘟哝,令狐皇是不是病了,头脑不清醒,竟然让前朝的皇族复兴,任何一个帝皇都不可能这样做,因为,太愚蠢了。
令狐皇从不是这么愚蠢的人。
“陛下,对冰族人的政策,请三思。”这一回刚才那些吵得热闹的两派,都同时劝阻令狐皇别做这种蠢事。
“不用多说,一切按本皇旨意去办。”但是令狐皇那脸色黑沉,眼里满是一意孤行,众臣没有办法,只能闭嘴,纳闷不已。
皇甫彦捏着酒杯,眸光闪耀,也猜不透令狐皇这突如其来的心思,只能暗暗警惕,怕令狐皇这样做怕是有阴谋。
而蓝初雪心情就更复杂了,看着高位上那个冷酷无情帝皇,这个男人绝对不是对冰族人真正好的,他眼里没有善意,却为何这样做。
随后大殿终于平静了下来,歌舞不断,觥筹交错,恢复了热闹喜庆的气氛。
蓝初雪却越发警惕起来,这样怪异事情不断出的宴会,绝对不可能就这样风平浪静下来。
果然,一会儿便有人提议了:“陛下,总是看宫人的表演,有点没意思,在座的千金们都多才多艺,何不让她们来表演一番,增加情趣。”
这个提议得到了不少大臣的附和,可以让自家女儿上台表现一番,出出风头,博取名声,二来参加宴会这么多青年才俊,若是对上了眼,也不错。
皇甫婷听到后,却不自在起来了,侧头着急的望向若有所思的蓝初雪,压低声气恼道:“什么才艺表演,分明是故意为难人,我可没啥才艺。”
蓝初雪也秀眉微蹙,手指捏起洁白的玉杯:“既然不是每位小姐都需要上去表演,你就不去罢了。”可是皇甫婷不想上,别人可不会轻易放过她。
那刚上台的淳于欲晓娇俏婉转,这一回是她主动上场,据说表演什么天女散花鞭子舞,她眼眸转动着微妙的光,突然落在皇甫婷身上。
“陛下,一个人舞,未免没有意思,我听说绝婷也是拿鞭子的好手,不如一起与我共舞,相信绝婷不会不赏面给陛下。”她那分明夹带着不怀好意的眼神,但是偏偏聪明的扯上了令狐皇,若是皇甫婷不上去,就是不给令狐皇面子,这自然万万不得。
皇甫婷一下白了脸色,又气恼又无奈,她的功夫可比不上淳于欲晓,而且淳于欲晓和她不对盘,上去肯定会故意让她丢脸的。
“既然如此,那绝婷你也上来给大家表演一番,添个趣味,京城世家的大小姐们一向多才多艺,本皇也很想欣赏一二。”令狐皇威严的目光落在皇甫婷身上,皇甫婷只觉得头皮一麻。
“陛下……”皇甫彦眉心一蹙,正想要找个借口帮皇甫婷推脱。
“哥,我就上去表演一番。”皇甫婷霍然站起来,她不想让哥哥为难,说完便走了出去。
蓝初雪心中暗叫不好,她以为皇甫婷死活都会拒绝的,至少皇甫彦不会让她上去,没想到这丫头脑子一热就冲上去了,那淳于欲晓会让她顺利下台吗?没那么简单。
“那就开始吧,咱们可以边交手便舞动,这样更精彩。”淳于欲晓抬起下巴,得意的盈盈一笑。
“谁怕谁。”皇甫婷自然不肯被她小瞧,啪一声拿出鞭子。
高昂热情的音乐声响起,两人均是一个旋转翻身,身体凌空,鞭子齐齐甩向地上,发出凌厉而刺激的鞭挞声。
鞭子舞是一种舞蹈加功夫的表演,美女裙裾飘飘,姿容娇艳,纤纤玉手甩出一道道凌厉的长鞭,风声鞭声,都格外挑逗人心,不失为一个刚柔并济,别有风味的舞蹈。
不过这一场舞蹈就显得更刺激了,两个美人千金相互交手,那火辣辣的鞭子配合着舞蹈,残酷无情的甩向对方,这可不是玩的。
音乐*时,皇甫婷就显得有些勉强了,她比较在造诣方面不及淳于欲晓,那淳于欲晓也够狠辣,节奏把握得非常快,步步紧逼,皇甫婷越发的手忙脚乱。
啪一鞭甩来,鞭子带风的尾端擦过皇甫婷的裙裾边,瞬时一片衣袂被淳于欲晓打落了半边,随着鞭尾甩在半空中,打散零落成破絮,倒真有几分天女散花的样子。
皇甫彦和蓝初雪都是脸色一变,想出手又没有办法,因为淳于欲晓并没有伤到皇甫婷,但是却分明是恶意的作弄她,故意让她丢脸。
“哈哈,有趣有趣,丞相不必担心,小丫头们不过台上比试一下,不会伤到身体的。”对面的淳于家主满意的捋捋胡子,用话堵住皇甫彦,让他无法喊停。
皇甫彦脸容冷寂,幽魅深潭似的眼波下压制着万千的情绪,握住酒杯的指骨泛白,而台上占据优势的淳于欲晓更是步步紧逼,几下舞动起落,又卷去了皇甫婷一个衣袖和裙角,气得皇甫婷满脸怒容,不过幸好音乐声就快结束,皇甫婷不至于越来越狼狈。
踏着最后一道乐声,淳于欲晓突然跳起,嚣张一笑,手指凌厉扣动,鞭子唰一声卷上了皇甫婷的身体,撕拉一声,竟然从皇甫婷背后扯烂了她的衣裙,一大片布料被拉开,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两道人影飞般扑出去,一道红色的扑去一下子抱住皇甫婷,挡着皇甫婷暴露的春光,快速脱下外面的红衣将惊慌落泪的皇甫婷包裹住。
而另一道黑色的人影则一掌打向淳于欲晓,淳于欲晓顿时吓得脸色发白,是皇甫彦,他满眼的怒火和杀气,掌风森寒凌人,带着滔天的怒意,似地狱修罗般扑来。
那边三大家主齐齐出手,飞身落在淳于欲晓面前,挡住了皇甫彦怒气的一击,顿时整个大殿灵力激荡,灵压一下子爆发得惊人。
淳于掌收回掌,精光四射的眼眸一动:“绝相是不是太过分了,竟然一出手就要置我孙女于死地,不过是小丫头们的玩闹,如此究真,实在有失风度。”
皇甫彦冷冷收回手,薄唇勾起讽刺的弧度:“如此心思狠毒的丫头,淳于家主既然管教不来,那在下自然替你管教一二。当众如此扯下我妹妹的衣服,羞辱于她女子的重要名节,淳于小姐手段如此龌龊,若纵容只会祸害更多人。”
淳于掌脸容一沉,这个年轻的小子,竟然对自己横加指责:“台上比试难免有失手的时候,晓儿并非有心,让她向你妹妹道个歉就是了。不过归根到底,还是绝相对妹妹的教导太差,堂堂丞相小姐,连一鞭都躲不过。这只是表演所以无所谓,若换了真正的比试,那可连命都没有了,晓儿也是好心给她一个教训而已。”
“就是啊,我怎么知道她那么差劲,连这点小招数都躲不过,好歹我们都是一个级别,躲不开自己怪自己修炼不到家。”淳于欲晓一看有三个家主挡在自己面前,底气一下子就来了。
皇甫婷气得眼泪都来了,当场被人扒了衣服,露出身体,对于任何一个千金来说,都是极大的羞辱,她的名节算是被淳于欲晓毁了。
蓝初雪紧紧抱着颤抖不已,羞辱落泪的皇甫婷,心中怒火狂涌,淳于欲晓分明是故意的,否则怎么会在最后的时候出手,她早有预谋要在当众狠狠羞辱皇甫婷,或许这就是今晚鸿门宴的一部分,彻底的打击皇甫婷,所以连他的妹妹也不放过。
这么多人面前,皇甫婷的衣服被扒了,就算不是她的错,但是这名声就算臭了,对于最重视名誉的千金小姐来说,还有什么比这种事情更能彻底毁掉她,好狠毒的心肠。
只不过这样的事情会发生,肯定是经过令狐皇的默许,否则谁敢在大殿上做出这种放肆的事情来。
蓝初雪不禁微微抬眸,看向高座上一脸漠然冷眼看着一切,高高在上令狐皇,那么冷漠,那么的绝情,丝毫不把任何可怜的人放在眼里。
或许她的目光太过凌厉,令狐皇皱眉低头,接上了她的视线,蓝初雪陡然看进一片黑暗深渊,无边无际,好像有什么可怕的吸力,让人觉得窒息不已,蓝初雪急忙低下头。
令狐皇也一怔,竟然有人敢对上他暴戾的目光,这个女子的眼神还毫不退缩,绝彦的人,果然有点骨气。
不过他要他们今晚全都尝到他的手段,敢和他作对的下场,绝对悲惨。哼,绝彦别以为他真是老了,这个深藏不露的年轻人,连他也看不透,他怎能允许这么危险的人物一直留着,当然是利用得差不多时,就该铲除了。
“好了,不过是一场误会,小丫头们都年轻气盛,难免有失手的时候,丞相也别太放在心上,本皇会好好赏赐安抚绝小姐,这事情就算了,今晚是喜乐的宴会,你们怎能不给我傲儿面子呢!”令狐皇一说话,将一切轻描淡写的压下。
令狐傲眸光一闪,也缓缓道:“希望绝相给我一个面子。”这种时候,他自然是站在令狐皇那一边的。
皇甫彦哼了一声:“好,我就看在陛下和傲王的面子上。”回身去扶着皇甫婷。
蓝初雪却突然大声的朝着一脸得色的淳于欲晓道:“这样非势均力敌的较量很无趣呢,淳于小姐敢不敢再和我舞一曲,给大家开开眼界。”
她这种关头,说出这种话,自然是充满了挑衅的意思,不但是向淳于欲晓、淳于世家,更是有向息事宁人的令狐皇。
殿上众人都大吃一惊,看着这个胆敢和令狐皇叫板的女子,她身形纤细袅绕,傲立大殿中,气势不凡,颇有大家风范,只是脸容长得实在平常。
所以刚才并没有人注意到她,不过如今仔细一看,却发现她有一双寒光熠熠的眼眸,似冬日北方天空的晨星,散发着无穷的寒意和幽魅。
当着令狐皇的面子,口气如此狂妄,这是本朝女子第一人,因为谁不知道令狐皇的脾气暴戾,冒犯他等于找死,光这一点,这女子的勇气就可敬。
皇甫彦眯眼看着蓝初雪,蓝初雪点头示意一下,他才安心,没有把握的事,她不会乱来的,自己要相信她,想到这里,他扶着皇甫婷走下去,安慰了几句,让人将悲愤的她送回去。
“谁不敢应战。”淳于欲晓一点也没把蓝初雪放在眼里,连皇甫婷都不是她对手,虽然没看过她的力量深浅,但这个女人看起来比皇甫婷还要弱的样子。
“不过就凭你,也配和我交手,一个卑贱的侍女,如何配在皇面前表演,这里可不是任何上不了台面的人都能上来的。”
蓝初雪脸容一寒,将皇甫婷那条鞭子一扣,直指着淳于欲晓的鼻端:“你最好一会儿别后悔说过的话。”
她的神色如冬日寒霜,浸透了冰冷的意味,凛然而锐利,那颤抖着的鞭尾,在淳于欲晓面前距离几寸前挺着,带着劲风,让淳于欲晓陡然不寒而栗。
“淳于欲晓,她是我的未婚妻,那配不配和你交手。”皇甫彦不屑到极点的话音一落,殿上众人皆变了脸色。
从没听过皇甫彦看上过谁,京城那么多名媛,有才有貌的不少,但是谁都知道这个年轻的丞相对于女人不感兴趣,很多大臣曾有意将女儿送他做妾,他都冷眼不扫一下,高傲之极。
人人都认为他在选女人上眼高于顶,不知何种美人才能入他法眼,如今看着台上这个女人,相貌如此平庸,似乎也不是什么世家的千金,这眼光,实在够诡异。
“你是绝彦的未婚妻?”淳于欲晓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曾经她也暗恋过皇甫彦,但是那男人就像绝情绝爱似的,根本就不会看上任何女人,她家世什么都配得起他,他却冷眼也不瞧一下她,狠狠的伤了她的傲气。
如今见到他找的女人连自己也不如,心中那股气愤更浓了,简直是对自己*裸的羞辱,她怎么甘心,哼,今天绝对要让他后悔,让他知道他今天的选择是何等的愚蠢,淳于欲晓如毒蛇般的目光逼视着蓝初雪,一副要吞噬她的模样。
“是……又怎样?”蓝初雪心中冷笑,自己还怕她不应战,没想到皇甫彦一句话,就让这个女人动了杀机,那么正好,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那我就接受你的挑战,共舞一曲,不过你才该好好小心别后悔,当然我会让你后悔得痛哭涕零。”淳于欲晓冷傲的抬起下巴,傲视她。
淳于家主打量着蓝初雪,浑浊却精光的眼眸透出探究,这样气势的女子,又是皇甫彦所选中,恐怕不简单。
刚想阻止,高位上的令狐皇却眼瞳幽深,颇有兴味道:“好,兰陵国向来都是勇者为王,无论男女,想要有说话权,都是实力说了算,就较量一场,助助兴。”
淳于欲晓不满道:“若是较量,有时难免失手怎么办,若是伤了那些没本事的人,肯定又要唧唧歪歪,要我道歉。”
“比试有时自然难免受伤,只要不伤及性命就行了。”令狐皇道。
众臣顿时了然,这是公然给淳于欲晓机会,意思是即使打伤了蓝初雪,那么只要不杀死,就无所谓,看来令狐皇始终是帮着三大世家,有意打压丞相府。
不伤及性命吗?蓝初雪暗笑,很好,令狐皇这句话是在说得太好,她也等着这句话呢!否则怎能尽情的好好教训淳于欲晓,为皇甫婷报一箭之仇。
“那么,就开始吧!真正的天女散花。”蓝初雪手中的鞭子如灵蛇窜出,线条优美流畅,力度看起来并不重,但是那鞭子蕴藏的力量却柔中带刚,鞭子甩过长空,就甩出一道令人心寒的风响。
淳于欲晓一个闪身,轻盈避开,水亮的凤眸染了一抹讥笑,长鞭反掠,如利箭射出,卷向蓝初雪的喉咙:“连拿鞭的姿势都没正确,一个外行人,姿势花俏,还想赢我,等我这个用鞭高手来教训下你,什么是狂妄自大的下场。”
淳于欲晓的常用武器就是十六节鞭,把用鞭的技巧渗透得淋漓尽致,在兰陵国的年轻一辈里,是挺有名的用鞭高手,十六节鞭,却舞动得游刃有余,力度控制极好,她敢这么嚣张,也是一直自持自己的实力。
而只需一眼,她便看出蓝初雪虽然出手也灵巧,但是那姿势实在不像习惯用鞭,这样的初学者,也敢和自己叫嚣,虎虎生风的鞭子似飞蛇舞荡,蓝初雪脚下急闪,向后俯下腰,鞭子便从她面孔上方擦过,危险得近。
蓝初雪一怔,这个淳于欲晓看来还真有两把刷子,不似南国那些千金一样无能,一击不同,鞭子就像有磁性似的,追着蓝初雪不放,握鞭的淳于欲晓皱了下秀眉,这女人的脚下速度挺快的,竟然能躲开她全力一击。
不过接下来,她就不会那么轻松了,长得那么丑,还敢和绝彦在一起,自己让她比绝婷还惨,让她那张碍事的脸血肉模糊,反正令狐皇也默许了她。
心随意动,淳于欲晓越发使得长鞭招招凌厉,空中化成无数的鞭影,如一张巨大的网,不断向蓝初雪笼罩过去。
不过蓝初雪虽然处于下风,下盘的步法依然十分灵巧稳定,每每在淳于欲晓将来打到她时就及时闪开。不过蓝初雪确实不太熟悉鞭子,因为平时她用剑,对于这种完全和剑使用力度不同,需要严格控制力量的武器很少碰。
不过幸好,她的十戒也是轻巧的武器,比起鞭子,力度的把握要更细腻,她虽然看起来被淳于欲晓步步相逼,但是却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慢慢的开始掌握着使鞭子的力度,已经将鞭子纳入可控中范围。
“只会躲的窝囊废,看你还能往哪里躲?”淳于欲晓见怎样也打不到她,顿时怒火冒起,就不信这个女人真那么邪门,竟然能看透自己的鞭法路数,能及时躲开。
她手腕注上全身的力气,那条黑色的鞭子陡然像一条凶猛的狂蛇冲天而起,化成无数道黑色的幻影,每条尖端像蛇尾狂卷向蓝初雪,每个方位都被她的鞭影控制住了,就像密不透风的网,铺天盖地。
殿上的夫人千金们惊呼出声,谁都知道这个淳于欲晓的鞭法很厉害,下手更是狠辣,那个寂寂无闻的女子,恐怕要血溅当场了。
只有皇甫彦依然一派神色淡然的模样,好像丝毫不为所动,众人心惊,要不是那女子本身很厉害,就是皇甫彦其实一点也不关心这个女子,竟然无动于衷。
令狐皇的目光落在皇甫彦身上,暗了一暗,令狐傲也视线也不由自主飘过来,众人心思各异,都在揣测。
而台上那一凌厉的一击将蓝初雪包围住了,蓝初雪却反手迎着她的鞭影甩出去,淳于欲晓冷笑,那么多幻影,看她能抓得住自己哪一条,只要抓不住真身,那么鞭子就会毫不留情的摔落她脸上身上。
可是淳于欲晓得意没多久,陡然一道劲风从鞭影中擦过,她的手腕猛然被拉扯得一沉,感觉自己那凶猛的鞭子仿佛被什么厉害的东西咬住了,竟然使不上力气。
她心顿时一凉,一下子懵了,却见眼前的鞭影瞬时消失,蓝初雪的鞭子正狠狠的绞住她的鞭子,嫣红的唇边勾着淡薄的笑意。
“好。”不少殿上的人大声叫好起来,刚才那危险关头,蓝初雪的反击实在太出人意料,明明她对鞭子的掌握都不太熟练,却能在顷刻间,反手勾住了淳于欲晓这个使鞭高手的鞭子,实在看得刺激万分。
淳于欲晓大怒,她何时和人用鞭子对战吃亏过,一定是巧合,让她抓到了自己的鞭子,淳于欲晓飞快的运气想扯回鞭子,可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却扯不动。
在她拼足力气和蓝初雪较量一番时,蓝初雪却突然松开鞭子,淳于欲晓一下子失控狼狈的倒退几步。
蓝初雪却冷冰冰的笑起来,语气萧杀逼人:“你表演了前半个曲子,那么该由我来表演后半个曲子了。”
淳于家主微微变色,却见蓝初雪灵巧的腾空而起,身轻如燕,似仙女般浮在半空,占据了空中最有利的位置。
他不禁大吃一惊,竟然是一直深藏不露,找准了淳于欲晓的弱点才出击,淳于欲晓空中交战可不怎样,最喜欢即是适中距离的近身交战。
啪一声优美凌厉的鞭影甩出,从半空斜飞向淳于欲晓,最神奇的是,随着鞭子的展开,鞭子的末端出现了一朵冰晶幻出成的莲花,晶莹剔透,泛着淡蓝的光芒,却栩栩如生,慢慢在尾端盛开。
然后随着鞭子甩到淳于欲晓面前,那莲花嘭一声,四散开来,似天女散花,片片花瓣落下,美丽绝艳,却蕴藏着锋利的力量,射向淳于欲晓。
淳于欲晓大惊失色,急忙躲开,幸好她闪得快,否则那些冰花瓣割到她的脸上必定毁容。
大殿上的人都惊住了,能将灵力透过鞭子化成冰花,这女子的灵力不简单,至少五级以上,而一直冷眼看着的令狐皇瞳孔一缩,似想到什么,脸色变得怪异了。
一旦被蓝初雪占了上风,那么谁也别想能从她手中逃出去,她冷笑一声,在空中不断绕着淳于欲晓旋舞,一道道凌空而至的鞭子,在大殿里开出一朵朵冰蓝色的莲花,居然还带着淡淡的草木香气,只见漫天花瓣,带着清凉的寒意,伴随着红衣女子的舞动。
那凌厉的鞭影,那锋利却唯美的花瓣,还有那一道鬼魅般的红影,都令在座的人瞪大了眼睛,彻底华丽的表演,蕴含了艺术、美感和杀戮。
顷刻间无数鞭影闪花了朝臣的眼睛,却见空中的花瓣飘落,景象如仙如幻,真真像天女散花一般唯美惊心。
那么美的景象中,淳于欲晓却惨烈的叫起来,快如闪电的鞭子从她身上掠过,嘶嘶嘶嘶几声,衣裙碎裂,衣不裹体,几道血痕印在她雪白的肌肤上。
淳于家的人大惊失色,几条人影齐齐飞出去,一些急忙遮住淳于欲晓,一些愤怒的袭击向蓝初雪,而一到黑影落在蓝初雪跟前,一掌反击回去,是皇甫彦,不过这一次交手,形势却刚好相反过来。
“绝相,你们别太过分了。”淳于欲晓的父亲淳于独怒容满脸,看到自己女儿被打得满身血痕,衣服都碎了,大家千金的面子全丢光了。
蓝初雪冷傲的收起鞭子,不屑的扫过淳于家那几个人:“哼,如此输不起又和必出来比试,你们不是说比试会有失手吗?就许你淳于家的人失手,我却不能失手?不过很抱歉的是,我好像失了好几次手,实在对不起了。”
蓝初雪气死人不偿命的话,让淳于家的人变了色,恼火得要命,却没办法,刚才是淳于欲晓先动手的,也伤了皇甫婷,如今只能吃哑巴亏。
皇甫彦也微微一笑,戏谑的看向淳于家主:“淳于家主想必不会介意,刚才你也说不过是台上比试难免有失手的时候,我家雪儿也并非有心,归根到底,还是家主对后辈的教导太差,堂堂淳于家小姐,连一鞭都躲不过。这只是表演所以无所谓,若换了真正的比试,那可连命都没有了,雪儿也是好心给她一个教训而已。”
这一番话,正是刚才淳于家主在皇甫婷受伤时,对皇甫彦冷讽热嘲的一番话,现在让皇甫彦这样说回来,顿时充满了戏弄和嘲笑。
被反咬一口,淳于掌就算一向持重,也被气个半死,却偏偏发作不得,因为这些话是他自己先说的,只能哼声,让后辈扶着淳于欲晓退下。
“哈哈,果然精彩,绝相身边都是奇人,习惯深藏不露,实在叫人防不胜防。”令狐皇哈哈一笑,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反而透着寒意:“如此精彩的天女散花,本皇也是第一次见,这位小姐确实不凡,不过光有舞蹈,没有歌声怎么行。来人,把拓跋国进贡的奇异‘珍品’带上来。”
蓝初雪刚想走下台,令狐皇却喊住她:“小姐。”令狐皇不带温度的目光穿过空气,落在她身上:“你还需留下,一会儿还有事情需要你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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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五更。后面还有二更。拼了。瓦要这个月完结…
存稿君日渐消瘦…不过还好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