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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风平浪静的,一来是夜魂防得紧,二来是,一路上也实在是碰不到什么人,一般有那心的人,一看到夜魂这模样,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是都是活阎王的味儿,也就乖乖的走远了。
钱固然重要。
可是,小命就更加的重要了。
要是有了钱,却没有命花,那可是人间一大惨剧啊,他们怎么可能任由那种事情发生呢,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嘛。
不过,有些事情,往往就是如此的出乎人的意实之外。
防它的时候,它偏偏就没有发生。不防它的时候,它倒是怎么也发生个够。
走了八天,按照这个情况来看,明天,他们就可以到达水族了。
不过——
那是在没有意外的情况之下。
瞧瞧,眼前不就是小小的意外嘛。
呃——
其实,这意外,还真是不小。
前往水族,必经之处,有一个小镇,小镇上倒是颇为热闹,多半是关外住民,极少见关内人来往。
早在当年,展狂一把灭了那无名小镇之后,关内的人,都极少出关来与关外的人做生意了,有什么买卖,也得关外的人,拿到关内去换。
除了少数的人哦,这少数的人中,还包括,赖家。
赖家可算是拾了一个大便宜,关外有什么事情,都让赖家捞个正着。
来人共有十三个,个个五大三粗,长得跟根大树似的,拦住了他们的马车,就在这小镇里头,当着所有人的面,光明正大的拦着他们。
很显然,这儿平时,少有外人来。
特别是他们这种看起来,很不一般的外人了,还坐马车,人家可是不管男女老少,皆是骑马的马上英雄。
马车?那是弱者的表现。
现在,好不容易出一个弱者,难道他们还不好好的宰上一宰,这关外的日子就是苦,日子一天一天在过,他们也一天一天的没闲着,可是,日子就是好不起来。
凭什么别人就可以安逸的过日子,他们就不可以。
于是,这儿的人,心里可就不那么平衡了,只要一看到有钱,安逸,比他们好的人,就别想有好果子吃。
想从他们这儿过去,怎么的,也得留下些东西。
比如说,小则财物,大则,人——
只要是被他们看上了,又没有那个能力反抗的话,就只有被人家宰的份了。
若是平时,立蓉肯定是什么都不怕,可是,现在不同,不止是她和夜魂两个人而已,怀中,还有他们的孩子,清扬。
娃儿还小——
夜魂的武功是好,可是,这个小镇上的人都是他们的,双拳难敌四腿,她相信夜魂,却也担忧着。
如果对方要钱,那么一切好说。
“麻烦各位行个方便,这儿有些银票,大家拿去喝酒,算是咱们请的,烦请各位,稍让一道,让咱们过一过”。立蓉拿出一叠银票,那是之前夜魂给她的,在展家,她也没有什么机会用得上银子。
吃、喝、住,用都是展家的,她就是想要用点银子,也没有地方可以用。
这一趟出来,她也带了些,主要是想到了水族的时候,能够花上一些,尽然多花一些,反正都是夜魂的钱,就当是为他尽一份孝心吧。
现在倒好——
孝敬了一群完全不相干的人。
有人接过银票,仔细对照了一下,立刻开了眼。
“老大,是真的,是真的,是真的银票哎”还有这么多,他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银票,这要取出来,那得多少银子,够他们整个小镇的子民,花上好一阵子了。
被唤做老大的男人接过银票,看了一眼,眼中,闪过惊喜。
他们抢了再多,也没有抢过这么多的钱。
不过——
这是在关外,关内的银票,可实在是不怎么好取银两。
就算真的取到了,要带出关,也是一大难题。
不过,有,总比没有的好。
“除了银票,把马车,行李,女人,小孩都留下,你,可以走了——”。那位老大一指夜魂的鼻子,神气的道。
女人和孩子,还可以卖钱。
孩子好卖钱,女人也好卖,卖不出去,还可以领回当个奴隶什么的。
男人就没什么用了。
留下来只会浪费粮食。
立蓉心一惊,没有想到对方的野心这么大,给了他们银两还是不肯放人,这种恶事,她也看不下去了。
呃——
她身边的男人更是看不下去,身上的冷气息,她都快要被冻到了。
那双冷眸,是她有始以来,见过最可怕的。
老天——
夜魂生气了,这会,是谁拦不住他了。
“夜魂,你——”。
“乖乖的呆着,马上就好”。平静无波的语气,却让立蓉听得毛骨耸然。
“夜魂——”。
“乖乖呆着”。
头也不回,他留下一句,冷眸,撇向那位老大,“你们都该死”。他很平静的宣布。
躲在马车里的立蓉听得心惊。
平日里,他总会低咒,“该死的——”。那只不过是气话,被气得没有办法,只好开口,咒一句,骂一骂,这会,事情可不是这么回事,他会说这句话,那是因为,站在他们面前的人,着实该死。
真正该死的人,夜魂又怎么会手下留情呢。
她突然之间,不怕他们有事,反倒是怕对方有事。
“夜魂,点到就好,咱们是从这儿经过,他们不让,教训一下就好,不要让这个小镇染上了血,清扬还小,他见不得血的”。
“……”。
立蓉的话可是让在场的人听得一清二楚,突地——一阵大笑,是小镇上的居民发出来的,当然,笑得最大声的还是那个被称为老大的男人,他显然还不知道,自己的死期就因为立蓉刚才的话,而有所得缓。
否则,下一个,先死的人,必定是他。
“兄弟们,听听那个女人在说什么,是为我们说话吧,你不说倒好,现在说了,也别想让我们放人,兄弟们,上,把男人的杀了,女人和小孩子留下”。
“是,大哥”。
一群人,就这样围了上去,夜魂神色未变,下一刻,人影却在人群中穿过,一个越过一个——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越过的。
待大伙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早已全身无力,软绵绵的躺在地上。
而那个男人——
那个冷冰冰的男人。
那个此时此刻看起来,犹如从地狱来的男人,尽仍然直挺挺的站在那个位置上,仿佛,从头到尾,他就没有动过。
老天——
太可怕了。
他不是人,他一定不是人,不然的话,怎么可能没有人看到他出手,便被治服了。余下的人,没有人敢轻而易举的冲上去。
小镇上所有会武的就是刚才站在前方的那十几号人,现在,全都躺平了,其他的人,也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
也仅有力量而已。
“现在,我只是废了你们的武功,如果不是她开口,废的就是你们的命”。仍是冷冷淡淡没什么起伏的言语。
却够让人心惊了。
再也没有人敢不把他的话当成一回事。
更没有人敢把车内的女人的话当成一回事。
他们,这一次,可算是踏到铁板了。
冷哼一声,夜魂回头,坐上马车,便要离开,立蓉揪住他的衣袖,“等等——”。
夜魂回头,看着她。
“把刚刚我给他们的银票拿回来”。
如果那些人肯放他们离开,那么,那些银票给他们就给他们了,可是——他们非但不肯放,态度还这么差劲。
更想要卖掉她和清扬,不可原谅。
还想杀掉夜魂,更不可原谅。
那些银票,可不是小数目,才不给这样的人用呢。
夜魂没有说什么,不过,已经下了马车,从那个老大的怀里,掏出立蓉的那一叠银票之后,才驾着马车,离开——
离开小镇,立蓉开始蹙眉了。
雪儿和展狂都没有经由这种道,到水族去,自然也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小镇,坏人倒是不少。那些人虽然已经被夜魂废去武功,不过——
“不需要担心,那些人,我对付都戳戳有余,更何况是堡主,不会有事——”。
立蓉还未出口,夜魂便已经先一步开了口。
猜个正着。
立蓉看着夜魂,有些后知后觉的眨眨眼,这算什么?他明白她心中的担忧,是因为,他已经能体会她的心吗?
是这样吗?
“你——”。
“……”。
立蓉才要开口问,他却,又不开口了。
刚伸起的希望,马上就要变回失望了,立蓉不禁轻叹一口,真是的,他就不能变得彻底嘛,偶尔来一次,让人惊喜之余,马上就沉于失望,真的很不道德哎。
“谢谢你——”。
“谢什么?”。
马车,仍在慢悠悠的往前行,马儿并没有因此而受到惊吓,立蓉怀中的清扬也是,扑哧扑哧的玩得高兴。
“谢谢你肯听我的话啊”。扯着唇儿,立蓉笑了,这一句话,她说得很大声,听起来,很理直气壮。
“……”。
“那群人是该死,不过,不该是由我们来杀死他们,我不是什么善人,却也不是恶人,废了他们的武功,让他们学学乖,以后看他们还敢不敢再做恶”。
“恶性难改”。
夜魂扔下四字,极为中肯。
呃——
恶性难改吗?立蓉蹙眉,她没有做过坏人,所以,不知道,做坏人,做坏事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
难道,要改改真的很难吗?
她不会因为一时的妇人之仁,而让以后再有人遇害吧,那她岂不成了帮凶。
脸色一白。
“等等——”。她叫。
马车,停了下来,夜魂看着她,冷眸之中,有着不解。
“怎么了?”。
“我们回去,马上掉头”。
浓眉开始蹙起来了,马上掉头,回去?往哪掉头?回哪去?马上就到水族了。
“我不是说回独龙族了,我们马上回刚刚的那个小镇上,要是就这么放过他们,他们以后做恶可怎么办?”。
“要我灭了那个小镇?”。
呃——
做出跟展狂一样的举动,然后,她也和雪儿一样愧疚吗?才不要——
“那,交给边关守将吧,让他们来处理这事儿”。
“这事我会去办,你无需担心”。
他这么说了,立蓉也稍稍缓了心。
她知道,一个人无助之时,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当寻回雪儿之时,雪儿说着她的经历,被迷晕了,直接卖到一个偏远的族群,那里,接触不到外人,还得日日工作,没得歇。
明明就不是奴隶,却必须背负着奴隶的身份,如果雪儿没有逃出来,那种生活,她就必须过一辈子。
雪儿何其无辜,她只不过倒霉了些,被人看上,迷晕而已。
她可不想,因为他们的纵容,让以后有人,经过小镇的时候,又要经历不幸。如果,今天,与她同行的不是夜魂,而是别的男人,那么,悲剧,是不可避免的。
幸好,幸好她的男人,是夜魂。
不止一次,立蓉心中,如此低喃。
他们花了些时间,写了封信,让人送到边关守将那儿,信中,还特别提及无极堡,落款是夜魂。
不管是边关还是哪儿,对无极堡,对展狂,对夜魂——天下人是不会陌生的。
所以,夜魂可以保证,这封信在边关守将那儿,一定会得到重视。
关外之民,威胁到关内百姓的生命,而且,还是来一个都不放过,如此行为,堂堂中原大国,岂可放任。
最重要的是,如果边关守将不把这事当成一回事,回头,让无极堡追究起来,特别是展狂和夜魂。
展狂是完全不把皇上放在眼里,狂傲人的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而夜魂——
曾任八府巡案,代天巡视,这种尊荣,可不是寻常人就可以得到的。
要是没把这事儿办好,到时候,夜魂在皇上面前说上两句,轻则乌纱不保,重则,小命不保,这两样都不好玩。
“谢谢——”。
立蓉将清扬放在夜魂的手上,由他抱着,而她则是抱着他的手臂,头,依在他的肩上,轻柔的喃道。
她知道,他听得到的。
“……”。他不语,不过,冷眸一紧,眸中之色,不再冷厉,浮上的,是一抹轻柔,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温柔。
他一直坚信自己不可能有柔情。
却不知,有些事情,早在不知不觉中,已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