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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寿抱皎皎回了自己小跨院。
能分到一个跨院,倒不是宋殊特别优待他,而是杨昌包括其他灯铺师父都在嘉定买了宅子,只有灯铺最忙的时候才在宋家歇几晚,毕竟晚上城里宵禁,忙完活计想赶夜路回家都不成。他们都有家,就显得朱寿可怜了,唐景玉跟朱寿情分不一般,不放心他搬出去住,就让他搬了地方。
院子很小,三间上房带着厢房,朱寿抱皎皎去灯房做灯。
既然抱着孩子,动作多有不便,朱寿就选了动作幅度比较小的活儿,剪纸。
“叔叔要剪牡丹花吗?”皎皎认真地问。
朱寿“嗯”了声。
皎皎想到爹爹给娘亲剪的小人儿,仰头问:“不要牡丹,叔叔剪皎皎。”
朱寿看着小女娃酷似她娘亲的大眼睛,没领会她的意思,摸摸她脑袋道:“不剪皎皎,疼。”
皎皎也不是很懂他的意思,好在知道叔叔大概是没明白,指着朱寿手里的纸道:“叔叔用这个剪一个小人,长得像皎皎的小人。”
这次朱寿懂了,看看小女娃,再看看手里红纸,思忖片刻,换了一张新纸。
皎皎高兴地在他腿上蹭了蹭,聚精会神地看他剪。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朱寿剪了一个女娃娃出来。他动作娴熟,若不是在女娃五官上多费了一些神,肯定还能更快的。
皎皎轻轻捏着纸娃娃,打量半晌嘟嘴道:“一点都不像皎皎。”跟镜子里的她相差好多。
朱寿不同意,指着纸娃娃五官给她看:“挺像的啊,你看皎皎的眼睛又圆又大,她的眼睛也一样。皎皎的眼眉像竹叶,她的眼眉也像,还有皎皎笑起来左边嘴角有个梨涡,她这里也有,是不是?”
他每说一句,皎皎眼里笑意就多一分,最后简直开心坏了,举着纸娃娃亲了一口:“这个就是皎皎!”回头跟娘亲的纸娃娃放在一起去。
她满意了,朱寿松了口气,继续给她剪小鹿。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皎皎到底人小,看着看着就困了,转身朝朱寿要抱抱:“叔叔拍觉。”睡眼惺忪,声音轻的不能再轻。
朱寿忙抱人去正屋,眼下是初夏时节,他将快要睡着的小女娃放到外间榻上,盖好薄被后,他搬把椅子坐在一旁,一手握着她小手,一手翻页,熟练地给她讲故事。皎皎小手攥着叔叔的大手,很快就在男人清朗低柔的声音里甜甜睡去。
朱寿抬眼看看她,慢慢停了下来,小心翼翼收回手,从袖口拿出一方帕子稳稳垫在皎皎快要贴上枕头的小嘴儿旁,等皎皎快醒的时候才拿开。
皎皎一直都没发现朱叔叔的这个习惯。
直到她十四岁那年趁爹爹娘亲去苏州时又溜到朱寿这边,装睡后感觉男人靠了过来,就在她心跳扑通扑通加快以为这傻男人终于开窍要亲她了,男人却并没有低头,而是在她脸庞下面摆弄什么。
皎皎实在是太好奇了,悄悄睁开一条眼缝,看到一方帕子。
“你这是做什么?”皎皎骨碌坐了起来,疑惑地问。
朱寿吓了一跳,“你不是睡着了吗?”
皎皎心知朱寿此举是有特殊意义了,而且故意等她睡着才做,肯定不是好事啊。
她气鼓鼓地瞪着面前的男人。
父亲今年四十一,也许是因为容貌太过俊朗,即便下巴上蓄了一缕美髯,看起来也就三旬左右,跟比他小将近一轮的娘亲站在一起依然十分登对养眼。轮到朱寿身上也一样,三十一的男人,面容清隽身姿颀长,一眼瞧着像二十出头。
所以她喜欢他,喜欢他明亮纯净的凤眼,喜欢他对她的有求必应,喜欢他练字做灯时认真的样子,喜欢他身上干净清新的味道。
喜欢到不嫌他老。
父亲母亲年龄相差那么多都能在一起,她跟朱寿为何不行呢?
“我被你弄醒了,快点说,你拿帕子鬼鬼祟祟的做什么。”皎皎抢过帕子扔到朱寿身上,理直气壮地道,好像她装睡根本不需要解释。这就是男人太傻的好处,你可以堂堂正正的欺负他,不用担心他顶你一句。
朱寿确实不用她解释,坦然地看着她嘴角:“你睡觉流口水,垫着帕子枕头就不会脏了。”
她三岁起就爱来这边睡觉,刚开始几次朱寿没发现她这个习惯,后来换枕套的时候发现枕套上大圈小圈叠在一起,他苦思冥想半天也想不透这些类似水渍的圈圈是哪里来的。拿过自己的枕套比比,他的没有,那肯定是小女娃的问题了。
心中存了疑惑,自然要观察,然后朱寿就发现皎皎睡觉时爱流口水……
他担心地去问唐五,怕皎皎身体有恙。
唐五得知后哈哈笑,只叫他准备帕子垫上。
皎皎听了,小脸通红。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有这个毛病?
最让她受不了的是,难道她流口水的样子都被朱寿看见了?
知道朱寿不会说谎,皎皎越想越难为情,跪坐在榻边低头怪他:“那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你早说,我就不来你这边睡觉了,免得糟你嫌弃!”
“我没嫌弃你啊。”朱寿一看她这副样子,就猜到小姑娘不高兴了,连忙解释给她听:“没嫌弃,只是垫了帕子就不怕枕套脏了……”
“你就是嫌弃了!”皎皎不听,伸手打他胳膊,低抬低落,不像打人,更像撒娇。
朱寿急坏了,站在旁边各种解释,皎皎偷眼瞧着,觉得这人傻乎乎又好玩,转瞬想到母亲似乎开始替她相人了,心里突然就冒出一个念头,拉住朱寿袖子道:“你说什么都没用,你就是嫌弃我的口水,除非你,除非你答应我做一件事,我才信你。”
“你说你说。”朱寿宛如抓住了救命稻草,期待地看着她,只要能哄好她,他什么都愿意做。
皎皎仰头看他,脸红了,扭头道:“你先坐下来,那么高,我看着费劲儿。”
朱寿马上坐下,脑袋跟她持平。
皎皎瞅瞅门帘,正是午睡时候,弟弟去书院读书了,她趁小丫鬟们打瞌睡偷溜过来的,倒不怕有人打扰。为了自己能得偿所愿,皎皎鼓起勇气,慢慢抬手抱住朱寿脖子,垂着眼帘道:“你,你亲亲我,我就信你。”
朱寿茫然地看着她,再瞅瞅小姑娘搭在他肩膀上的两条手臂,犹豫道:“我,我是男的,怎能亲你一个姑娘,再说为何亲你就表示不嫌弃你啊?”书上说男女有别,平时都不能挨得太近的。皎皎是他的熟人,可以亲近些,但亲亲这种事,好像只能对媳妇做吧?虽然他也不懂丈夫跟媳妇为啥要亲嘴儿。
“你到底亲不亲?”皎皎咬着唇低语,“不亲我就再也不理你了。”懒得回答他那些傻问题。
再也不理他,这是她对他说过的最狠的话。小姑娘之前也跟他耍过脾气,那次连续三天没让他见着面,还不许他跟旁人说他们的事,急得朱寿晚上睡不着觉,嘴角都上火了。他最怕也只怕两个人不理他,一个是唐五,一个就是皎皎。
因为她们是对他最好的人。
“我亲我亲,皎皎你别不理我。”朱寿哀求地道,跟着对准小姑娘红红的嘴唇,凑了过去。
“好了,亲完了。”
碰了一下,朱寿就退了回来。
皎皎都没尝到味道呢,瞪他一眼,主动送了上去。
他不会亲,她也不会亲,但男女在一起,有种本能帮他们找到了节奏。渐渐的,原本攀着男人肩膀的小姑娘被男人紧紧抱到了怀里,居高临下地追着她,体内有陌生的悸动在肆虐叫嚣,朱寿难受极了,越难受就越想亲她。
“别……”
亲亲停停,眼看男人还想再吃,皎皎及时捂住他嘴,委屈哒哒道:“你弄疼我了……”
朱寿喘着粗气,低头看下面,莫名地恐惧:“皎皎,我,你看我这里怎么立起来了?好难受。”
“哪里啊?”听他说不舒服,皎皎慌了,飞快坐正打量他。
朱寿撩开衣摆,指着那鼓鼓的一处给她看。
皎皎低头,看见了,本就通红的小脸这下红得要烧起来了。
她偷看过娘亲的书……
赶紧扯过他衣裳盖住,皎皎一边下地一边小声安抚道:“没事,一会儿,一会儿应该就好了……朱寿你记住,你刚刚亲了我,我就是你的人了,等我爹爹他们回来,你马上去提亲,只说你喜欢我,不许提别的,懂了吗?”
朱寿没懂,他根本没听清她都说了什么,还在担心自己的身体,眼里是绝望无助。
他那模样太可怜,皎皎心生不忍,咬咬唇,豁出去了,命他躺到榻上,忍羞去帮他。
笨手笨脚,却也弄得朱寿捂嘴闷哼,看她的眼神好像她是天上下凡的仙女,专门给他治病来了。
朱寿本就听皎皎的话,经此一事,更是唯她命是从,傻了吧唧直接去向宋殊提亲。
宋殊不愿意。
一个是捧在手心的爱女,一个是天分最高的徒弟,单看都喜欢,放在一块儿越看越别扭。
唐景玉没像他那么一口否决,但也头疼,差十七岁,是不是太过悬殊了?只不过,如果真的成了,她相信女儿这一辈子都不会受半点委屈的,而且她跟宋殊将隔壁的宅子买下给小两口住,女儿岂不是跟没嫁出去一样?
被女儿游说了几日,确定女儿对朱寿是认真的,唐景玉顿时倒向了女儿。
一家四口,她们娘俩一条心,十岁的宋昱拒绝表态只闷头读书,宋殊的反对就没用了。
唐景玉捧着黄历跟女儿一起商量吉日,白天同行晚上同住,只当家里没有宋殊这个人,见了面也视若无睹。就这样,连续睡了十日书房,妻子女儿也都不搭理他,宋殊终于熬不住了,晚上将妻子抓到书房狠狠收拾了一晚,终于松口。
次年开春,皎皎欢欢喜喜地嫁给了心上人,朱寿也争气,做的灯笼越来越好,成了宋家灯铺仅次于宋殊的制灯师傅,广受赞誉。如此郎才女貌,一段起初看似不配的姻缘渐渐成了嘉定城里的佳话,另一对儿因花灯结缘的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