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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固镇中最为财大气粗的张府上下一片混乱。
张妈手里拿着个包袱,前前后后看了好几遍,那偷偷摸摸的模样,看上去似乎是准备跑路。
正当她绕着墙根走时,却有一个声音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惊得她一抖。
张妈惊恐地回头,便见身后出现一个熟悉的人,原来是和她一同工作了好几年的李妈,她松了一口气。
“张妈,看你这副模样,是要走吗?”李妈看着张妈背着的包袱,一脸探究。
李妈有些尴尬,“不是我想跑,只是咱们府上这事,实在是危险啊。”她压低声音道,“你也看见了,这几日,咱们家那大少爷疯魔了似的,见人就咬,被咬的人身上的伤口可是泛着黑,止都止不住啊!”
李妈边说便变了脸色,仿佛那场景历历在目。
张妈听了也是脸上惨白,她是少爷的奶妈,在张府呆了一二十年,同大少爷比较亲近,正因为这个,她也在少爷发疯时被咬下一块肉来,此刻她的衣袖下被包住的手臂还正在丝丝渗着黑色血迹,心中惶惶。
即便如此,可张妈毕竟在这里工作了许多年,还是犹豫着劝道,“这几日少爷被绑了起来,伤不了人了,况且前几日那道长走时也说过会回来的,总能解决得了这事。”
“这可说不准,我还是先回家避避风头吧。”说完便准备离开。
谁知没走上几步,便迎面碰上几个人。
首当其冲的是一位十分邋遢的老道人,身上藏蓝色道袍破的不成样子,身后几个年轻些的道士,脸上虽比起前头老道士要干净许多,但是身上也是不甚整洁。
与这几位道长相反的是最后的一男一女,皆是眉目俊秀之人,只是那男子面无表情,虽长相十分不凡,但气质却不知怎的有些违和,东张西望,似乎对四周热闹的集市好奇的紧,倒是将脸上那股略带森冷的表情冲淡了不少。而他身边女子面若桃花,长得很是娇美,一双眼睛清凌凌的精神极了,虽比男子矮上半头,却是半分不动声色,见那男子一双眼看的目不接暇,挪不动步子,她脸上一黑,一把扯住男子的手腕,似乎怕他又不见了。
走的近了,便见那道士嘟嘟囔囔对后面一对男女不满道:“我说你们能不能快一些,别在后头卿卿我我了行不行?”
张妈细看之下,忽然发现这个邋遢的道士....竟是前些日子的灵鹤道长!
张府内,一行几人甫一露面,便受到十分热切的欢迎。
原来前几日灵鹤道长走了后,张府的少爷身上的病越演越烈,现在几乎已经不成人形,却别无他法,幸而今日等到道长大驾光临,张府上下一片热泪盈眶——可算有救了,每天都受着被咬的煎熬,这日子不好过啊。
张妈作为第一个将喜讯报上的英雄,受到张老爷的奖赏,她捧着赏银乐得笑开了花,此后再也不提回家的话了。
那张少爷此刻被绑在了他的卧室内,浑身似乎总藏着一股子劲,一见到人便疯了似的要扑过去咬伤一口,眼中含着晦暗而渴望的光,看的人心中直发慌。
这时候也的确是不成人样了,面上惨无人色,白的发青,脸上瘦的似乎脱了形,露出极高的额骨,眼下一片青黑,没人的时候,一声气儿不出,暗沉沉地。有人时,却有着用不完的力气,只冲着别人咬上一口才算解气似的,已经完全认不得人了。
灵鹤道长看到张少爷这幅想冲过来的模样,立时便皱着眉道:“怎的严重了?”
随后霹雳哗啦将张府的一群人骂了个狗血淋头,“为什么要任由他咬人?!你们不知道咬了人,尸毒蔓延的更快吗!为什么不将他放在外头的太阳下晒,正阳能消弱尸毒蔓延的速度!”
被骂的张老爷黑着脸,低着头,老老实实听训,一声不敢吭,心道,我又不是道士,如何能知晓这些,是你走的匆忙未曾告知过我等啊。
被骂的张老爷黑着脸,却只得低着头,老老实实听训,一声不敢吭,心道,我又不是道士,如何能知晓这些,是你走的匆忙未曾告知过我等啊。
骂了半天,灵鹤道长方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最近没有个年轻道长来安固镇吗?”
底下一干人等齐齐摇头,将头晃得拨浪鼓一般,纷纷表示没听说这一人物出现过。
灵鹤道长微一沉吟,也没说话,便支使着下人们拿那破布塞进张大少爷的口中。
下人们一时间被大少爷的凶相吓得直打颤,毕竟这少爷是张府的一位主子,这么对待他也是第一回,心中揣揣,不敢对自己主子下手。灵鹤道长见这一群人抖抖索索不敢动,粗黑的眉头一皱,从下人手中拿过破布,干净利落地塞进大少爷大张的嘴中,堵住了他口中的嘶吼,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呜咽。
叶定榕打量着这名中了尸毒的张少爷,有些惊讶于尸毒的可怕,竟能将人弄成这副模样,一时间有些怔忪。
身边忽然被撞了撞,叶定榕才回过神来,转头竟见到一张笑得十分灿烂的脸。
叶定榕被这个明晃晃的笑容笑得眼花,忙后退了一步,袖子却被什么人扯住,让她离开不得。
叶定榕定睛一看,竟是有人将她的衣袖扯住,一边扯一边摇晃,傻兮兮笑道:“姐姐姐姐,陪我玩嘛!”
这人看上去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身高明明远高于叶定榕,脸上的表情却十分天真,像个四五岁的孩童,咿咿呀呀地找玩伴。
还未等叶定榕有什么反应,腰上便出现了一双手将她重重扯了过去,而那笑得傻兮兮的少年却很快被几个家仆带了下去,下去之前还不忘像那一脸冷峻森然的公子尴尬解释道:“多有得罪了,这是我家的小少爷。”这人点了点脑袋,“小少爷他....这里有点问题,还请公子和姑娘不要与我们少爷计较。”
叶定榕看了一眼那争闹不休的痴傻少年,丝毫没有想计较的意思,这少年恐怕天生少了个魂魄才会如此,永远长不大,是个幼童的性格,也是可怜。
倒是追风见叶定榕看着那人走远还没转过头来,心生不满,抬手将叶定榕的脸转过来,“榕榕,快转头来看我。”
追风这时发现叶定榕的脸手感甚好,竟轻轻捏了捏,又掐了掐,眼睛一眯,尽管脸上的表情依旧没有半分改变,但浑身散发着一股子舒坦的信息。
叶定榕被捏的恼怒了,刚抬起手臂挥掉追风的爪子时,便听身边忽然一声声轻笑,她抬头看去,身边竟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身形挺拔的道士,一身干净整洁的蓝色道袍让这人显得格外温和,更兼正气凛然,是同那老道士决然不同的模样,面上更是挂着轻轻浅浅的微笑,一派温柔淡然。
这位道长微笑道:“叶姑娘,没想到又见面了。”
叶定榕一愣,这....这人不是玄冰镜中遇到的道士吗?这副模样跟在玄冰镜狼狈又身受重伤的样子差别还挺大,她甚至第一眼没认出来这人就是俞云言。
叶定榕也很意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当下有些惊讶,道:“俞道长,你怎么会在此?”
俞云言这才告诉她,那灵鹤道长是他的一位忘年老友,前几日接到他的临时纸鹤传书,因为身上还有要事未曾解决,便耽搁了一阵,谁知今日刚到此处,便正巧遇上叶定榕和那灵鹤道长来此。
那灵鹤道长见俞云言到了,本是喜不自禁,耐着性子让俞云言跟叶定榕聊了半天的话,早就不耐烦了,便招呼着叶俞云言过去同他商量解决尸毒之事。
这两道长对着中了尸毒的大少爷观察了许久,又讨论了一个时辰,方郑重地下了决断。
这张家大少爷身上的尸毒已好几日了,本已蔓延严重,再加上这几日甚至好几次咬过他人,碰了血,吸取了人身上的阳气,尸毒已经深入肺腑,但是所幸安固镇灵气不足,并没有什么机会变异成僵尸,但是尸毒在他体内沉积,让他的神智模糊,人性渐渐丧失,嗜血凶残,而且时日见长,这尸毒会侵蚀他的身体,最终会受尽万般痛苦而死。
因此他们必须作法将尸毒逼出来,但这并不容易做到,成功率并不高,若是作法失败了,这人就没救了。
次日,张府外围人头攒动,府内下人也趁机放下手中活计,想去见识府中两位高人作法,看他们是如何为大少爷治病的。
这时快到午时了,那满面狰狞的大少爷被绑在了一个大木板上,浑身动弹不得,但是不知是不是因为今日日头正足,这次他似乎有些有气无力,连嘶吼声都不凶狠了,可他的眼睛却没有闲下来,一双泛着血丝的眼如同野兽一般巡过每一个人的身体,在场被他扫过的人不由浑身一寒——没有人会用这样的眼神来看人的。
俞云言见到四周聚集了许多人,眉角一皱,忙出言将围观的人劝走,不然作法的功效会大打折扣,众人不敢打搅道长作法,只得十分失落地离开。
俞云言见到四周聚集了许多人,眉角一皱,忙出言将围观的人劝走,不然作法的功效会大打折扣,众人不敢打搅道长作法,只得十分失落地离开。
叶定榕一听俞云言说不能有人在此,忙带着追风要离开,谁知竟被灵鹤道长喊住:“喂,你给我留下!”
叶定榕倒是不解了,“我并不会道术,又不能做什么,为何要我留下?”
“若是作法失败,你是不行,可你的这只僵尸倒是可以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