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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般毓闻言不由惊诧,“他们那些孩子才不过十一二岁,怎么可以就这样上战场?这不是去送命吗?”
“老奴也不知,只是宫中相熟的人说陛下看了卫王的折子之后才决定此事的。现下兵部好几位官员已经准备入宫求见了。”
卫王?秦般毓在心中默念,他好端端的为何要上这么一道很有可能被反对的折子?她猛然想起那日卫王妃在自己面前带着威胁的拉拢,心中已有了些看法。
“阿毓,我这也进宫面见父皇,千万不能让阿岳上前线,否则他要是出了什么事,老师他……”慕容琛说着就要起身,却被秦般毓紧紧的抓住了。
“不,你不要去说,而且如果陛下问你此时,你应该全力支持这件事。”秦般毓拉着慕容琛坐下,细细跟他们几人说道。
“陛下疑心重,太子虽然得了迎亲的差事,但是陛下却不打算让他这么顺利,也不打算让卫王就此沉沦,所以才会准了卫王的奏折。再者说,阿岳上战场是迟早的事情,从他入羽林卫那天起我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更何况我父亲自然不会坐视不理,肯定会暗中布置人来保护他,这点咱们就不用担心了。最重要的一点事,阿琛,咱们手里什么都没有,阿岳去前线,是目前咱们能跟军队挂钩的唯一条件了。”
“只要阿岳能安心在那里待下去,安心建立军功,他就能在军中有威望。他是我的亲弟弟,也就是你的弟弟,他能掌控的军队不也就是咱们能掌握的嘛。阿琛,你千万不能反对这件事,陛下的忌讳你肯定比我清楚,所以,别因小失大。”
“可你明明知道,北魏对咱们来说,是母亲的母国,你忍心看着母国被……”慕容琛有些说不下去了。
北魏的国主可是自己的亲舅舅!秦般毓在心里吼道,可是她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北魏和大齐交战数十年,哪一次真正打起来过?北魏与咱们国力相当,陛下不会冒险去大幅进攻北魏的!阿岳只要小打小闹的建立些军功就够了。”
慕容琛叹了一口气,一屁股坐下道,“要是咱们的母亲是北魏的皇族就好了,至少咱们能互相通通气,这样阿岳建立军功也容易些。”
秦般毓心里盘桓再三,终于贴着慕容琛的耳边将两个人生母的身世或多或少的告诉了慕容琛,慕容琛脸上的惊讶之色久久未曾退却。
“虽然这对咱们是有利的,但是咱们现在都是大齐子民,这件事稍有不慎就是里通外国的罪名。更何况,我舅舅也会有自己的打算,并不可能为了我们而放弃北魏应得的利益。”
慕容琛并未回应这句话,却笑着对秦般毓道,“阿毓,小时候阿爷将我还有大哥二哥交到一起,让我们写一篇治国之论,我写着愿有生之年,能看到中原大地上飘着大齐的旗帜,却再也不分什么齐人和魏人。后来我写的东西被阿爷撕了,但这句话,我从未忘记过。”
“你儿时的梦,终有一天会达成,而我会陪你走到那一天。”秦般毓在慕容琛耳边低声道。
慕容琛归来,和他要好的慕容尚慕容礼纷纷请旨出宫,带了东西到郡王府上为慕容琛接风洗尘。秦般毓身子沉不便陪伴,备好东西之后便早早的回了正房歇息,只留他们兄弟几个自己喝酒取乐。
慕容尚他们两个虽未成年,但也已经是十四五岁的少年郎,酒过三巡有些醉了,话里话外也开始没节制了。
“前两天我在宫里碰到了老七,老七那鼻孔都要朝天了,连看都没看我一眼。你说都是阿爷的儿子,凭什么咱们就过得这么不好,凭什么他慕容承祚就能过得那么逍遥?!日后他就算不是太子,也能一辈子无忧,而我们却要仰人鼻息的活着!”慕容礼通红着脸说道。
“那有什么的,总比三姐好吧,你看看新岁之后三姐就要去什么北魏了,而你还能留在上京城里混日子,你就知足吧!”慕容尚舌头打结的说这话,“我现在就指望着阿爷别把我们忘了,好好给咱们指个封地,来日我直接去了封地养老就是了。”
慕容琛一直没有说话,看着两个正是年少的弟弟却在讨论着尚还遥远的未来,心里不禁漾起一抹悲哀,他仰起头,一口饮尽杯中酒,那份心便又坚定了几分。
他们三人当夜喝得大醉,直接就在外书房睡了一日,等到第二日才起身回宫。
殿内省办事效率不低,慕容琛的五珠冠很快便准备妥当,而且慕容逍似乎有意给慕容琛一份颜面,特地在除夕家宴上将五珠冠赐下,也让皇室诸人纷纷侧目。不过也有那尖酸之人提起,五珠冠到底只是个东西罢了,真正重要的是一字王的名位,不说慕容承祚早早的成了亲王,就连卫王也是亲王的名号,而慕容琛多年来却一直是个郡王。
不过也有不少人得了亲王的名号,但却仍然没有佩戴五珠冠的资格,所以得了五珠冠,怎么让都算得上是件喜事。
恰好也快赶上秦般毓的产期,所以上上下下有不少人备了礼物送到郡王府。秦般毓早已经让无鸾准备好了催产药,等过了正月就开始预备这件事。
哪知这孩子够体贴秦般毓,还未等秦般毓自己着手准备,她就已经在秦般毓的肚子里呆不住了,十万火急的想要出来。
所幸一切顺利,才不过两个时辰,孩子就已平安降生。
彼时慕容琛正在建章宫应策答对,等到消息传到他耳边的时候已经过了有一会儿,等他再赶回去,一应事务都已经完事了,就连昏睡过去的秦般毓也已经醒过来了。
猗傩站在正房门口,眼看着慕容琛急吼吼的跑进来,不禁调笑道,“你可赶了个晚集,第一个抱小县主的就成了我了。”
“阿毓还好吗?”慕容琛没顾上猗傩的调笑,说完这句话就往屋内跑了。猗傩跟在他身后也走了进去,心里却浮起了一抹苦涩。
内室里已经被收拾妥当,秦般毓有些疲倦的斜靠着,看着眼前已经熟睡的孩子。
慕容琛走到她身边,伸出手轻轻在孩子的脸上拂过,他柔声对秦般毓道,“上次你来信跟我说,这孩子的名字就定为懿之,我觉得很好。”
“还不知道宗正那边能不能同意呢。对了,我跟和母妃商量过了,等这孩子大一点就把她送到宫里去让母妃抚养,也省得母妃一个人孤单。”
“这是好事,我只怕你舍不得。咱们先别说这事了,你现在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月子里什么事情都要好好注意,否则就要落下病根的。”
秦般毓笑了出来,“你怎么比宫里的嬷嬷还啰嗦?一应注意事项嬷嬷都跟谢娘她们说明白了,就不劳王爷您操心了。”
“好好,我不操心,我只看着我这个宝贝女儿就够了。”眼看着慕容琛对这个孩子无比疼爱,秦般毓有些不忍的闭上了双眼,但愿这个秘密就这样一直一直的保留下去,但愿这孩子真的是慕容琛的孩子。
过了几日,小县主的名字定了下来,慕容琛特意同宗正打过招呼,小县主的名字就定为慕容懿之。按照规矩,郡王之女封县主,有名号却无实际的封邑,而慕容懿之的名号便是江陵县主。
月子里一切过得风平浪静,慕容琛整日在家里陪着一家老小也过得十分快意,五珠冠赐下之后,他的月例也跟着涨了不少,至少能容他往家里再添置些东西。
懿之满月后不久就是慕容琉和亲的日子,一应事宜都已备办妥当,而太子府那边也在忙着为太子收拾行李。太子远行不可能不带姬妾,而到底谁该陪着太子远行又成了太子府里争斗的目标。这样和太子朝夕相处的机会不多,那些人都为此争破了头。
最后还是太子府定下了这件事,令秦素芷和文奉仪一同前往陪伴太子,才令这场纷争落下帷幕。
慕容逍为表郑重,慕容琉出嫁的贺仪举办的无比盛大,他还特意让和妃跟着自己一起去城门送女儿踏上了远去了马车。
那一日秦般毓一直跟在和妃身后,看着和妃举手投足都透着一股贵气,言行举止毫无错处,谁不都不知道,那举手投足之下是和涂了好几层粉才掩盖住的通红的双眼。
而太子骑着马站在队首,身着玄色衣袍,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得意与期待。他自出生起便是太子,可太子的名号却束缚了他太久,让他生活的地方局限于那一亩三分地,这一次他终于可以出去走一走了。
他旁边站着众位兄弟,此时都是垂手立在那里,太子忽然有些恍惚,此时自己已有了君临天下的感觉。
时辰一到,车队便缓缓的动了起来,不多时便渐渐的走远,也渐渐的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慕容琛望着远去的马队,心里却在盘算着另一件事,出行之前,太子对他说,送亲归来,他便会着手编书,这样才能成全他这个储君的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