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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哥的刀已经刺破了黄清月的衣服,堪堪将要刺入皮肤的时候,耳中听见一声悲嘶“鼠辈安敢~~~~~”。这个声音是如此的饱含感情,以至于使虎哥那丰富的社会阅历都无法分辨出这声悲嘶到底都表达了哪些情绪,只觉得这声“安敢”两字像一把大锤,狠狠地敲在心上,让人胸闷,让人窒息,让人不由得一顿。只能感觉到这把声音来自于自己踩在脚下的人,那个文弱的书生。
有这一顿的时间就够了,完全够了。众人踩在黄清月身上的脚感到一震,然后一股大力从脚上升起,身不由主的像四周抛飞,然后爬起来惊愕的打量场中那个刚才还像待宰羔羊的男人,此时已经身如鬼魅般出现在了叶菲儿和小艾身边,身下还躺着两个俨然已经不能活的人。
黄清月发出那声悲嘶后,才感觉自己的心又恢复了跳动。眼中只见四周众人如同开启了慢放功能般,虎哥的刀压在自己背后缓缓的下降,那支踢向叶菲儿的脚在一寸一寸向前挪动,另一支扇向小艾可爱脸蛋儿的手也在如同龟速般慢慢前进。黄清月从地上一跃而起,根本不管因此四处飞散的一众喽啰,单腿一跳来到小艾身边,左手臂弯圈住打小艾的大汉的脖子,并以此为支点,唯一完好的右脚腾空踢向踩叶菲儿的壮汉,就听见“砰”的一声闷响,那壮汉胸口窝陷,边向后飞出,口中还边喷洒着鲜血和内脏。然后借着右腿的反作用力收腿站稳后左手扳住这个大汉的头顺势一甩,“咔嚓”一声,这厮脑袋完全拧了个圈,直愣愣扑倒在地上。
此时的黄清月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打倒他们,打倒他们~~~~~~~~”于是就见黄清月弯腰拾起一根棒子,单腿跳跃如飞,一棍一个,四处追击着这群前一刻还得意洋洋、不可一世,现在却急急如丧家之犬的黑社会份子。
说起来黄清月也没什么招式,更不要提姿势美观不美观。完全就是仗着自己移动速度快,敌人逃之不及;挥棍速度快,敌人闪档不及;出棍力度大,敌人挨之不起;偶尔被兔子急了蹬鹰的虎哥手下击中几下,也凭借着血厚防高,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不知是这些人平时作恶多端报应来了,还是黄清月潜意识只想着打掉他们的反抗能力,反正倒在地上的一众黑小弟出气多,进气少,抽抽着眼见是活不了了。
虎哥和猥琐男颓然地站在一旁,眼神中透射出绝望~~~~~没错,就是绝望。就在刚才,虎哥凭借往日过硬的身手,很是抽冷子给了黄清月几刀,但是不用看过后依然生龙活虎的黄清月大杀四方,就是刀子给虎哥的反馈都能让虎哥清晰的知道,只是穿透了黄清月的皮层,连肉都没伤到(这也很好的解释了黄清月前面迎着刀尖一跃而起的时候,为什么还能这么勇猛)。这是最绝望的地方吗?显然不是,最绝望的是,连跑都跑不了。那只从略显妖异进而变得成精多年的大白兔,虽然不打虎哥和猥琐男,但是也绝对不放他们走,总是在他们将跑而未跑时,一双血红的眼睛冷厉地看了过来。这一切都说明了,黄清月要把他们两个放在最后收拾。
当场中除了黄清月外,能站着的人只剩四个的时候,黄清月停下了手。看了看相互搀扶、双目呆滞、惊讶的嘴成‘o’型的叶菲儿主仆,确认她们没受什么大的伤害,终于放下心来。转过头,用一种空洞的眼神注视着虎哥和猥琐男,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仇恨,连一丝情绪都没有。通常来说一般都是形容“如同看死人的眼神”,而黄清月此时的眼神明显更高于看死人,确切的讲是“如同看死物的眼神”。
黄清月弯腰捡起拐杖,杵在腋下,用那种默然空荡的眼神注视着虎哥二人,一步一步缓慢的向他们走去。黄清月走的并不急,但是那不紧不慢富有节奏的脚步声和拐棍的声音,如同丧钟般一声声在虎哥和猥琐男心中敲响。在虎哥和猥琐男眼中,那个瘦弱的身影如同死神般可怕,也不见这个略显清秀的男子有什么特殊的气势或者杀气,只是这么普普通通的走过来,就让人肝胆皆丧,而且在那个死寂的眼神下,连逃跑的勇气也逐渐丧失。
猥琐男最先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小腿颤抖着渐渐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背后靠着墙壁慢慢滑座下来。脸色卡白,浑身哆嗦着虚弱喊道:“虎哥~~~~~~救救我啊~~~~~”也没等到虎哥的回应,就屎尿齐流,翻着白眼,嘴唇发乌,抽抽了几下,吓死了。
黄清月的目光从猥琐男身上扫过,没有停留,又投射在了虎哥身上。随着“啪”的一声,黄清月走完了最后一步,停在虎哥面前。虎哥强制定了定神,如同死鱼般张着嘴,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话:“朋友~~~~~放我一马,我的钱财都可以给你~~~~而且我可以保证,永远在你面前消失。求求你~~~杀了我对你并没有意义。”
黄清月不言不语,回头看了看被惊吓的犹如小鹌鹑般瑟瑟发抖的叶菲儿和小艾,还有她们身上凌乱的衣衫和脸上手上的擦伤,轻轻叹息一声,回过头来对虎哥说:“下辈子吧!下辈子做个好人。”说完后,左手拐杖抬起,直直点在了虎哥的额头,虎哥身体晃了晃,七窍慢慢流出血来,嘴巴开合了几下,倒在了地上。
黄清月长舒了口气,默默的感谢了上苍,只觉得浑身发软,眼前也阵阵发黑,强撑着来到叶菲儿面前,看了看她们主仆二人,说:“今天的事情希望你们能够保密,就说我已经被打晕了,至于他们都是怎么死的,你们自己编个像样的借口吧。”看着叶菲儿和小艾忙不迭的点头,黄清月心里一松,跌坐在地上,望着赶紧搀扶的叶菲儿那张脸,嘴角上翘,无声的笑了。在昏迷之前的最后一个瞬间,心中想到:“菲菲啊,我终于可以开始保护你了。你知道吗?只要是能对你有哪怕是一丝的帮助,我都很开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黄清月浑浑噩噩的转醒,只觉得头疼欲裂,浑身酸疼,嗓子如同火烧一般,忍不住**了一声。就听见耳边传来小石头的声音,充满欢快的喊道:“先生醒了,先生醒了~~~~~~~~”然后是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叶诚压低声音的警告:“噤声,不要喧哗。”
黄清月睁开眼睛,看见周四和叶诚站在自己面前,又努力转动了下头,打量了四周的环境,知道自己已经回到了族学中自己的住处。艰难的咽了口唾沫,黄清月嘶哑着声音问:“我睡了多久了?”叶诚说:“整整两天了。”黄清月沉默了片刻,适应了一下现在的身体状况,说:“我想喝水。”叶诚转身对小石头使了个眼色,小石头快步走了出去,不一会儿,端进来一杯掺了蜂蜜的温水,周四俯下身轻轻把黄清月扶了起来,给黄清月背后靠上柔软的靠垫,叶诚接过小石头手中的水,准备喂黄清月喝下去,黄清月抬起手摆了摆,说:“不用麻烦,我自己可以。”接过杯子,黄清月小口小口的慢慢喝着,直到一杯见底,才觉得嗓子好了很多。
小石头在黄清月的示意下,又端了一杯递给黄清月,然后被叶诚打发出去喊大夫。这厢间,周四轻声的问:“好些了吗?可有不适的感觉?”黄清月轻轻摇摇头,说道:“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些无力。”想了想,黄清月接着问:“我是怎么回来的?大小姐和小艾怎么样了?”
周四眼神怪异的看了叶诚一眼,闭口不言。黄清月把目光转向叶诚,叶诚讪讪的笑了一下,对黄清月说:“老弟就不要问了,老爷发了话,合府上下不许谈论这件事。过会儿大夫看过后,老弟用点东西好好休息吧。想来不日老爷就会使人前来问话~~~~~~”说到这里,看见大夫跨进门来,叶诚起身给大夫让开了位置,就此也住了嘴。
黄清月一看,又是熟人李大夫,笑了笑说:“有劳了。”李大夫也不废话,坐在床边,一手捻须,一手轻轻按在黄清月手腕上号脉,一时间,房间里安静的落针可闻。少顷,李大夫收回了手,询问了一番黄清月有没有哪里不适,得到一切都好的答案,便满意的点了点头,对黄清月说:“公子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身体还有些虚弱,将养一段时间即可恢复如初。”说罢起身,回头对叶诚说:“晚饭给黄公子做些滋补的粥来,从明日起,多做些补身体的吃食,口味清淡一些,先为期一个月吧。”
三人目送李大夫出门后,周四和叶诚看看没什么事儿了,便都向黄清月告辞而去,叶诚在外间还不忘嘱咐小石头用心照顾。
黄清月在小石头的搀扶下重新躺下,看着小石头木讷的样子,便熄了找他询问的念头,再加上头疼欲裂,皱着眉头开始闭目养神,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晚饭时,黄清月被小石头唤醒,睁开眼睛发现外面天已经黑了。黄清月拒绝了小石头的搀扶,自己坐了起来,头已经没那么疼了,只是还有些昏沉,四肢还是有些无力,并且伴随着阵阵的酸疼。小石头先是递给黄清月一杯清水漱了口,然后问:“先生可需要在床上用饭?”黄清月已经躺的不耐烦了,而且后背由于躺的时间长了,有些痒,于是说:“不用了,把我的拐杖拿来,扶我到外间用饭。”
黄清月左手杵着拐,右手扶着小石头缓缓从床上站起来,试着向前走了一步,只觉得腿上一软,向前一个踉跄,得亏扶着黄清月的小石头还算有几分力气,才免除了黄清月以饿狗扑屎的动作扑倒在地上。黄清月稳了稳身形,自嘲的笑了笑,终于不再逞强,把整个体重几乎都压在了小石头肩上,蹒跚地走到外间。坐下后,回头对小石头说:“谢谢了。”小石头一愣,意识到先生是在对自己说话,腼腆的笑了笑,口中直道:“不用不用~~~~~~呃,先生快些用饭吧,别凉了。”
服侍着黄清月喝了两碗用鸡汤加了些滋补药材和冬菇、青菜熬的粥,再端清水让黄清月漱了口,又搀扶黄清月回到里间坐在床边,打水来给黄清月洗了脸脚,伺候着黄清月躺下,又在床边矮几上放了一杯温水,然后说:“先生早些休息吧,我就睡在外间,有什么事就大声喊我。”看到黄清月点头后,轻声退了出去。
黄清月由于下午那一觉睡的还行,暂时没有什么睡意,躺在床上没头没脑的想了一阵,始终是不得要领。因为无论如何黄清月都不明白,为什么周四的眼神显得那么怪异,叶诚又含糊其辞,难道是哪里出了错?“想不通就不想了,”黄清月只好这样自我安慰道:“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想来是没什么大事的,不然叶府的人吃撑了还给我治伤用药。”
暂时放下心事,黄清月开始琢磨起自己的能力来。闭上眼睛,仔细的把那天的事情回放了一遍,到底和平时有什么不同呢?过滤了所有的相同点,只剩下两点不同,一个是那天心中充满了对倪菲菲的爱意,以至于已经到了可以为了倪菲菲放弃自己生命的地步,如果当时给黄清月两个选择,要么是以倪菲菲死亡换取自己的存活,要么以自己的死亡换取倪菲菲的生存,黄清月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还有一个是当时脑海里的思绪很单纯,没有一丝的杂念,完全没有去想过怎么使用这个就仿佛不属于自己的力量,结果却是自然而然的力量被激发出来。
想通这两点后,黄清月只觉得心中一片豁然开朗,从入冬到现在冬天已经几乎过去,1,2个月来心中的块垒终于尽去,仿佛一个崭新的世界在黄清月眼前徐徐展开。是的,就是这样,不会再有其他的可能了。黄清月对此是那样的肯定,就好像佛家所说的顿悟一样,明白了就是明白了,不明白就是不明白。
黄清月深吸了几口气,每次都缓缓地吐出,平复了下激动的心情,开始在脑海里模拟着那天的那种情况,再次把自己带入进去,放松自己的心情,随着故事的展开让自己的情绪缓慢向当时的情绪靠拢~~~~~~在胸中感情最是激荡的时候,右手伸出被子,食指朝外一弹,只听见“啪”的一声响,然后是稀里哗啦响成一片,黄清月连忙睁眼向右一看,借着一盏如豆的油灯,发现隔着床有将近一丈远的一幅四扇矮屏风旁摆着的一把陶瓷壶碎了一地。
黄清月死死地摒住呼吸,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声显得正常,竖着耳朵努力的倾听周围的声音,“嘭!嘭!嘭!嘭~~~~~”除了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外间一片寂静。黄清月长舒了口气,心中笑骂一声:“该死的小石头,指望着你来照顾我,那才是见了鬼了。”骂过以后又不禁暗自一叹:“年轻真好啊~~~至少从睡眠质量来说,小石头完胜我。”
再次闭上双眼,回想了下刚才的感觉,这次黄清月并没有让自己的感情陷入那种特定的环境,而是努力在最炽热的爱意和最纯粹的感情之间寻找平衡。这次花费的时间明显远远长于刚才,期间黄清月一直一动不动,仿佛已经睡熟了一样。
房梁上,一只蜘蛛拖着一根蛛丝,悄无声息的垂落到地面,停顿了片刻,八只纤细的蜘蛛腿感知着地面传来的震动,确定安全后,八腿齐迈,飞速向着床底下前进,在它那不发达的大脑中,有一个清晰的印象,床下小虫子多,能够果腹。这个在往日堪称聪明的决定,如今却成了它的催命符。它那脆弱的身躯堪堪来到床沿,从上面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下凌空一按,小小蜘蛛的身躯就被一股从上往下的大力狠狠的挤压在地面上,变成一滩肉泥,死的不能再死,连蜘蛛身下的青石板都发出了一阵“咯咯”的轻响。
床上的黄清月嘴角向上翘起,露出一个好看的微笑。他确实值得微笑,因为他知道自己成功了,和上一次相比,这
一次才能够说得上是真正的成功。原因很明显,你不可能每次想使用这个力量的时候,先放纵自己的感情狂奔怒号一阵,再等到最激烈的时候去释放这股力量。这样就必然有两个弊端,一个是耗时过长,一个是激烈就代表不冷静,不冷静就代表力量不受控,而不受控制的力量不但不能给自己带来好处,反而会让自己身处险境。
黄清月默默地在脑海中又回忆了一遍刚才的感觉,确定已经把它牢记在心,才吐出一口浊气,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