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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零二年七月底的云山县委领导干部大会上,市委组织部长唐汉文代表市委宣布了《关于程一平同志任职的通知》:程一平同志任云山县委书记,同时提名为云山县人大常委会主任。唐汉文指出,这一决定是市委全面考虑云山县领导班子建设的需要,着眼于保持云山工作的连续性,促进云山又好又快发展,慎重作出的,是符合实际、富有远见的。
唐汉文说,程一平同志政治立场坚定,大局观念和组织协调能力强。从省委综合二处调入云山工作以来,对经济工作,他思路清晰,作风过硬,工作扎实,注重实效,担任县委副书记期间,在推进云山工业化,生态化,农业生产等方面做了大量工作,成绩比较突出。
市委希望调整后的云山县委领导班子团结带领全县广大干部群众,奋力拼搏。把云山的经济建设和社会发展事业推向新的台阶。
程一平在讲话时说,市委决定由我担任云山县委书记,我深感责任重大。感谢市委对我的信任,感谢全县人民对我的信任和厚爱。我将更加努力工作,同县委班子一道,团结带领云山广大干部,把云山各项工作做好,不辜负市委的信任和全县人民地厚望。
会议同时宣布提名贺文强同志为云山县长候选人。
程一平坐在主席台上。看了眼身边的贺文强,深色西服白色衬衫,半白的头发不仅没有让他显得苍老,反而更显威势。程一平脑里闪过他的资料。
原市纪委常委,市监察局长,已经五十三岁的贺文强再有几年就到了退休年龄,听李剑飞讲,这老头极为倔强。谁的帐都不卖。李剑飞虽没明说,但话里的意思程一平也想象得到,贺文强定然得罪了许多官员,现在贺文强被调出监察局,怕是许多人都在弹冠相庆吧。
程一平又想起大会召开前唐部长同自己地谈话,话里地意味,是要自己一定搞好班子的团结,贺文强同志的任命是市委慎重考虑的,希望自己能理解和支持。云山县委主要领导在市常委会通过后,不知怎么的起了一股流言,说程一平不喜欢贺文强,向市委推荐张鹏出任云山县长,被市委拒绝了。
程一平当时表态,对于贺文强同志的任命,自己是完全支持,坚决拥护的,云山经济高速发展,不可避免的会滋生各种各样的问题,贺文强同志工作经验丰富,作风务实、清正廉洁,在干部群众中威信高。有贺文强同志为云山班子保驾护航,充分体现了市委对云山工作、对云山领导班子建设的关心和重视。
程一平知道,按照自己刚满二十六岁的年龄,出任县委一把手已经是破了许多先例,在信息越发透明化的今时今日,未免会造成一定程度的负面影响,而为了保持云山班子的平稳,保持云山经济持续高速发展,派一名老同志和自己搭班子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只是这个人选?程一平又扫了一眼身边地贺文强,心里叹口气,老而弥坚,绵里藏针,和这样的老同志搭班子,自己可以学到很多东西吧?
散会后,程一平笑着同贺文强握手寒暄,对贺县长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
贺文强看着年轻的书记,他真没想到几天前俩人匆匆见过一面,再次见面却是在这种情况下,微微一笑:“程书记,以后我就是你手下的兵了,还请你多多关照。”程一平连声说不敢,笑道:“有您为我们云山班子保驾护航,云山的工作定会迈上一个大的台阶,我可是翘首以盼啊!”两人笑着并肩而行,倒也一片融洽。
省委决定,原云山县长张启明调任江州人民政府副市长, 分管教育、文化、广播电视、新闻出版、妇女儿童、残疾人事业和体育工作。张启明离开云山的当天,虽然头天晚上云山县委举办了送行仪式,但第二天上午吴大明还是亲自到了张启明家里,和他一起默默看着打包的行礼一件件装上车。
当张启明乘坐的黑色轿车驶出云山县城时,他突然拍了拍司机的肩头,说道:“走外环路,绕一圈。”默默看着云山县城林立的高楼、密集的车流,谁也不知道此刻他在想什么。吴大明坐在他身边,也一直没说话。从云山县长到副市长,级别上去了提为副厅,但分管工作又是比较轻,没有入常的副市长,张启明心里大概有不少感慨吧。
当然以他的年纪,还大可以搏一搏,争取一下常务副市长或者职权比较重的分工,在退下去前解决正厅级待遇并不是镜花水月。看着窗外,想着五年来在云山奋斗的点点滴滴,末了,末了,却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前排孙秘书的电话忽然然响了起来,他低声说了几句,马上回头道:“市长、吴县长,江浩打来的电话,说程书记来送行。”张启明微微一怔,随即摆手道:“靠边停吧。”吴大明微笑道:“程书记中午不是要去平安镇检查抗旱工作吗?昨晚的送行宴上好像还喝高了,市长,还是您面子大啊!”
车队停在路边,孙秘书等工作人员都下车去等。十几分钟后,县委一号车极快的驶来,在几辆轿车的车尾处停下,张启明和吴大明急忙迎上去,和下车的程一平握手。看得出张启明确实有些激动,连声道:“昨天不说好了吗,谁也不要来送,以后又不是不来云山了!”
程一平微笑握住他的手:“以后是以后,不过今天,我一定要看着县长离开云山这片土地,县长去了市里,还望对云山的工作多多支持!”张启明笑了笑,随即紧紧握住程一平的手。别人或许不知道,张启明却是知道的,任职决定下发前,市里传出消息,他的下一个工作地点是市政协,是程一平跟省委张书记通了电话,才有了现在的结果。
吴大明微笑看着他们,想来很多人也想不到,张启明离开时,是这样的一幅画面。
平安镇上宅村,程一平在县委办主任徐靖,平安镇委书记雷明仁相陪下前往检查抗旱工作,程一平等人乘坐的中巴刚到上宅村村口,村书记吴文昌等人和一大帮村民就围了上来,吴文昌紧紧握住程一平的手,弓着腰不住摇晃:“欢迎书记再次莅临上宅村指导检查指导抗旱工作!”
云山主要领导的任职文件已经下发到各乡镇,吴文昌自然知道程一平现在的身份,一个多月没见,年轻的书记现在已经是云山县委一把手,云山人民的父母官,在吴文昌眼里年轻书记的威势比一个月前更加让他感到压力。程一平跟他握了一下手道:“雷书记说后山的水库开始蓄水了?”
雷明仁只是听了吴文昌的汇报,并没有来上宅村实地查看过。为了得到县里更多资金支持,上次去县里汇报抗旱工作时,他把上宅村水库开始蓄水做了汇报,没料到书记记性这么好,一开始就问起这个,雷明仁不由有些紧张。
程一平出任云山县委书记,这一结果不仅他没想到,也在云山广大干部的意料之外。震惊过后,官员们开始小心翼翼起来。王军、周家杰被拉下马,张县长被挤走,这出戏怎么唱的,云山官场现已有几个版本,无论那个版本都有一共同点,程书记被演绎成了手段狠辣、权谋老道的人物。望着吴文昌,雷明仁心道:“姓吴的,你可别说水库出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