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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兴业大厦。
大厦的七楼是上海市的艺术协会所在处,负责一些大型的活动表演和比赛。
这天下午,田溪戴着墨镜和口罩到了这里。进门的时候保安拦住了她,但看了她的证件就毕恭毕敬地放行了,还点头哈腰:“记者小姐,钢琴协会在203厅。”
中华人民共和国新闻出版总署令第44号《新闻记者证管理办法》第五条——新闻记者持新闻记者证依法从事新闻采访活动受法律保护。任何组织或者个人不得干扰、阻挠新闻机构及其新闻记者合法的采访活动……
也只有这时候,她还能记得自己的另一个身份。
进了上海钢琴协会的大厅,她还是靠着这张记者证直接见到了钢琴协会的一位负责人。
这个负责人很紧张,还问她:“记者小姐,请问你有何贵干?我们会长已经下班了。”
她摘了墨镜和口罩,对方一下子认出了她:“啊!你,你不是那个……”
她把墨镜放进了包里:“今天我来这里的身份不是女主播,而是想来采访一件事。”
几乎没有粉丝知道她当过记者,这个负责人也不例外。但脸格外的红:“您说,我听着。”
她也不废话:“残疾人可不可以参加上海青年钢琴大师赛?”
“残疾人?什么残疾?”
“眼睛。”
对方噎了一下,继而道:“按照规定,参加青年钢琴大师赛的选手必须是正规音乐学院推荐才可以进入选拔。这是正规比赛,不是业余比赛。如果要参加业余比赛的话,可以去申请一下业余项目。”
她当然知道这是正规比赛,也是上海地区最有影响力的钢琴大赛。但——包里拿出一张比赛的宣传单摆在了桌面上。这负责人一下子噎住了。
作为记者,她知道事先调查的重要性,这才是话语权的依据——“我看过你们比赛的官方网站,也查过你们往届比赛的规章条例。没有一项规章规定了参赛者必须是学院派出生,也没有说残疾人不可以参加比赛。”
更关键的是她都打听过了——冠军的奖金高达三百万人民币!
“田小姐。”负责人开始赔笑:“这个,这个……网上的宣传您不能当真的……”
“不能当真?”她拿出一本小本本,用录音笔洋洋洒洒写着什么。
对方还忌惮她那一张记者证,马上改了口:“田小姐,请你谅解我们协会的工作。残疾人参加比赛还没有先例。除非……也是看您我才说这话的……其实今年开始要求放宽了:可以不是正规音乐学院的学员,但必须有钢琴协会认证的导师进行推荐。”
这样吗?她放下了心——其实还是有路可走的。
但要推荐名额也不简单,回到了公司,她就这个问题请教了一下陈哲。
陈哲还思忖了一下:“田姐,你是想推荐程师傅去参加青年钢琴大师赛?”
“对,说起来还是你上次带来的那个梁时湛给我的灵感。”
陈哲笑了:“田姐,你这个人不厚道。和我的学弟吵了一架记到现在?”
她倒不是记恨,只是觉得理当如此:“梁时湛说他今年回国是来蝉联上海青年钢琴大师赛的。我想让程师傅也去参加那个比赛……我看好程师傅。”
陈哲倒是一本正经道:“田姐,程师傅弹琴很有灵性,这点我承认。但钢琴曲分为前期古典、现代、流行、通俗金属摇滚,浪漫、印象派、爵士等种类。程师傅的路子只属于古典钢琴曲,他擅长的那种超炫技曲也在比赛中不吃香。”
她才不听:“你不是说了拉三国内没几个人弹得这么好吗?”
陈哲点了点头:“是没几个像他这么年轻的人弹得这么好,能有这种水准大多都年过不惑了。”
“那不就成了?”
“但是梁时湛的拉三倒是比程师傅弹得更好。”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瞪了陈哲一眼:“程师傅肯定比那个梁时湛弹得更好!”
“好好好。”陈哲也笑了:“田姐别生气了。下次,我让梁时湛再给你赔个不是?”
“我不想见他,哎,说正事。怎么拿推荐名额?”
“大师赛的推荐名额都是固定的,你想拿还真不简单。哪个学校会不让自己的学生去参加比赛,让一个外人去的?这如果让程师傅去了,这个学校的学生和学生家长还不反了天了?”
她想了想,是这么个道理。但绝不死心:“我再想想办法。”
一定一定要程昙走上正规钢琴师的道路。这对于他而言,才是理所应当的未来。
但是一连考虑了几天,她还是毫无头绪。倒是程昙那边的工作有着落了。
这天下班的时候,她还接到了一个电话——
“田小姐您好,我是圣哲钢琴俱乐部的吴主任……冒昧打扰,我们俱乐部已经决定聘请程昙程先生为我俱乐部的特级钢琴师。并且为他举行几场音乐会。不过有个不情之请——您能不能和他再合作一次节目,宣传一下我们圣哲钢琴俱乐部?”
对方的语气很客气,看样子程昙这一次是找对了工作了。其实,她不是不想给程昙做直播。只是还有顾虑:那就是张总现在还在生程昙的气。而且明言下令:启明公司所有主播都不许和程昙合作。所以,她不能去触这个霉头。
“不好意思,我最近没有邀请嘉宾的打算。”
虽然拒绝了这个什么圣哲钢琴俱乐部的要求,但出于关心,她还是打了个电话给程昙。
“他们打电话给你了?”程昙听到了这事,似乎还不知情。
“我拒绝了……程大哥,那个圣哲钢琴俱乐部怎么样?”
“也就是一个私人的钢琴俱乐部,可以通过他们的渠道去参加音乐会。”程昙似乎对这个俱乐部很放心。
但她比他多了许多心眼:“程大哥,你们签了协议书吗?”
“上周就签了。”
“待遇……好不好?”
“协议的条约是每个月的演出不少于三场,提成是门票利润的50%。”
她立即心算了下:如果有五百个观众去看程昙的音乐会的话,门票价格在600-200元不等。那么门票收入大概是20万元左右。除去一半的场地费和劳务费,那么盈利就是十万元。程昙的提成是50%,也就是五万元。这个工资待遇还是不错的。
程昙又笑着告诉她:“下个月初三,吴主任给我安排了第一场商业演出。在浦西音乐厅b坐。田溪,到时候记得来给我捧场。”
处女演出吗?她也真的为他高兴:“好的。到时候我把陈哲他们也叫上。”犹豫了下,她又问道:“程大哥,电视台的事儿你不要紧吧?”
程昙那边沉默了会儿,才道:“田溪,那天是我脾气不好。”
“不是,明明是电视台的主持人不对在先。”她倒也懂一些道理:“他们以为,让你说苦说累说被人摧毁了什么,会博得别人的同情提高收视率。事实上你的日子过得很好,不需要惺惺作态说自己可怜,程大哥,这才是你让我佩服的地方。”
这一回,话筒那边沉默的时间更长。
她以为自己冒犯了他什么,却听程昙笑了一声:“田溪,谢谢你。”
她怪不好意思的:“事情是我惹出来的,我怎么好意思让你向我道谢。”
“还有,你直播间里的话筒金属片不牢了。”
“……”这话什么意思?
不对……等等,难道程昙他一直在听自己的直播吗?!
挂了电话,她就找了七楼修话筒的师傅来,果然是麦克风的金属片老化了。
程昙他对于金属发音部件的敏感居然到了如此强大的地步……
她也是……服气了。
隔日等陈哲来上班,她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陈哲。陈哲倒是很放心:“钢琴俱乐部小不是问题,他们现在拿到了程昙肯定当宝贝一样供着。要我是那个什么俱乐部的老总,我就给程昙办几场超大型的音乐会,先把他的名声捧起来。”
说的也是。程昙再怎么说也是前段日子的“网红”。想来是自己多心了,所以她把这事儿摆到了一边去。
这周末,沁沁相映还安排有一场直播。
她翻看了下这个月的礼物收益,后台上明账是十万元。但比起收益来,更要命的日均流量在下降。
直播平台本身的盈利模式无非是广告加礼物,这两个赢利点都需要流量的支撑。而启明娱乐公司的直播定位是泛娱乐,所以他们必须要融资才能生存下去。而想要每轮融资顺利,流量就必须一直往上升,这样才是融资发展的良性循环。
如今,她已经做了两个月了。直播间流量加起来还不到小沁在的时候的零头。
偏偏礼物钱也不乐观……这可怎么办呢?
思来想去,她决定还是在唱歌上下功夫——就学习粤语歌吧!
沁沁相映直播间的观众有不少是粤语区的人,如果唱粤语歌的话,他们也会感觉很亲切的吧?
想好了,她就便选了一首《富士山下》开始练习。为了唱准音她特地去了录音棚——
“假设是来自你虚构……”
“停停停。”录音棚的李师傅打断了她:“假设在粤语中读噶涩(音)……”
“好的。”她又开始唱:“假设(噶涩)是来自你虚构,试管里找不到它染污眼眸……”
“停停停!”李师傅又打断了她:“染污在粤语中是入声……田小姐,你是哪里人?”
“江苏。”
“难怪,你们那儿人说话不说入声吧?干嘛选粤语歌唱?”
她打开了曲谱:“因为我的观众没听过我唱粤语歌。”
这又是第一次新鲜的尝试,她想把自己最好的歌声,最好的状态表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