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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山县城西郊有个村庄叫靠山屯,村东头有个姓陈的农家大院,里面住着一家三代四口人。老主人陈大军年过六十,儿子陈好友、媳妇薛萍三十多岁年级,孙子陈伟今年才十一岁。一家人靠几亩地过日子,生活挺艰苦的。
农家大院,不象城市楼房厕所建在睡房近处,夜晚上厕所不经风雨寒霜。陈大军、陈伟爷孙俩睡在院北向阳的上房里,陈好友、薛萍夫妻俩睡在西偏房里。秋去冬来天气冷,怕爷孙俩夜晚上厕所冻着,陈好友到镇上,给爷孙俩买了个窑山县本地窑山陶瓷厂出的陶瓷夜壶,放在北上房门背后,夜晚让爷孙俩把尿尿在夜壶里,天亮起床提到厕所到掉,放在厕所,天黑临睡觉时又放在北上房门背后。
夜壶刚买回来的这天晚上一点多,陈伟从梦中被尿憋醒:“爷爷我要撒尿。”
陈大军忙把床头的灯线开关一拉,屋内的电灯就亮了:“夜壶在门背后,自己去尿。小心点,别尿在夜壶外让房子里臭。”
“嗯哪。”陈伟揉着惺忪的睡眼下炕来到门背后,蹲在地上,将*对准夜壶口,“当啷啷”撒起尿来。
“哎......娃娃,你怎么往我头上撒尿?臭死了!臭死了!......”突然,夜壶说起人话来。
“爷爷有鬼!......”陈伟吓得忙夹住没尿完的半脬尿,三蹦两跳上了炕,钻进爷爷怀里直打哆嗦。
夜壶怎么会说话?陈大军不相信天下竟有这等怪事。其实陈大军的尿也憋了。他小心下地来到门背后,抓起夜壶看了半天看不出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又摇晃了几下,里面只有孙子的半脬尿晃荡之外,再听不着有何怪异,就自己亲自实践,也学着孙子的样,蹲下去,将水龙头对准夜壶口,又“当啷啷”的尿起尿来。
“哎......老叔,你也怎么朝我头上尿起尿来了?臭死了!臭死了!......”夜壶又说起人话来。
“真有鬼!”这下,陈大军吓得惊叫着也夹住没尿完的半脬尿,三奔两跳上了床。爷孙俩吓得抱作一团,忙朝西偏房喊,“有鬼有鬼有鬼......”
爷孙俩的喊叫声把陈好友夫妻从梦中惊醒。陈好友穿着现衣线裤起床,跑到隔壁抄起一把菜刀,一阵风来到北上房,听完爷孙俩简单的叙述,就右手高举着菜刀,左手揪住夜壶,厉声喝道:“大胆魔鬼,你竟敢钻进夜壶里作怪吓唬我父亲和儿子!你究竟是什么鬼怪、老实坦白,宽大处理;狡猾抵赖,我就一刀砍了你!”
“大大大哥别生气!我我我老实坦白!”夜壶果真害怕,又说起人话来。
陈好友当过四年兵,胆子不小,但与鬼打交道还是平生第一遭。他尽力给自己壮着胆,高举着颤微微的菜刀,装腔作势的吼道:“那你快快坦白,我就饶你不死!如有半点谎言,我就用关爷青龙刀将你碎尸万段!”
“大哥休怒。我老实坦白。”夜壶声情悲愤地说,“我叫马家俊,是窑山县马家山人,家有老父马天保、老母雷菊英、妻子陈慧、儿子马超前。三年前,我到窑山陶瓷厂打工当烧窑工。约定每月工资三千五百元。我在窑山陶瓷厂每月上全班,一直干了三年整。今年六月分,我和陶瓷厂定的三年合同满了,我就找厂长雷大山结账回家。雷大山让会计一算,除掉每月伙食等零开消,厂里欠我三年工资、奖金总共十一万五千七百元。雷大山让会计给我一万五千七百元现款,其余的,说厂里暂时没钱,等有了钱马上发给我。并说我吃苦耐劳上满班,是个烧窑的好人才,叫我再定三年合同。厂里一有钱,第一个先给我补发工资。这几天窑里人少,叫我先上班去,过几天人多了叫我再回几天家。我不想再在这种说话不算数,干活不给钱的厂里干活了。我和雷大山吵了起来。我威胁雷大山说,我要到法院去告他的状。谁想雷大心胸狭窄得连我十万块钱都要吞。这天晚上,雷大山亲自来到我的宿舍,当面向我赔情道歉,并说三号窑好象有点不对头,请我这个老窑工前去观察处理一下。处理好了,明天吧所有的工资全部给我补发,然后,是留是走,由我自己决定......“就这样,在无人的初夜,我被雷大山从宿舍骗到了三号窑。雷大山领着我观察三号窑,称我不备,将我推进了三号窑烟囱......我的脑髓、鲜血、骨灰刚好渗透、凝结在这只刚刚入炉的夜壶里.....因此,这只夜壶就是我,我就是这只夜壶......大哥,我院啊!小弟求你为我昭雪报仇,公安局报案......”
陈好有放下菜刀叹口气说:“大兄弟啊,人家把你推下窑焚尸灭迹,你没有任何证据,只听你这一通鬼话,谁能相信?”
夜壶说:“大哥,那晚上三号窑值班的两个窑工,一个叫王老三,一个叫崔贵成。他两个虽没亲眼看见雷大山把我推下窑,但看见我领着雷大山在烟囱口观看......只要警察找着这两个人,我的神秘失踪案就会真相大白......”
听这鬼挺可怜的,并不象人们传说的那样凶残歹毒,大就放松了紧绷着的神经的弦。这时,陈大军爷孙俩穿上衣裤,到厕所撒掉剩下的半脬尿,也来参加与夜壶的夜谈。薛萍也来参加。一家四口人围着夜壶闲聊到了鸡叫村里车马人声响动,只听也壶有气无力地说:“大哥,大伯,大嫂......不知为什么,夜深人静车马停,我就神智清醒精神爽,但车马喧嚷人声嘈杂,我就觉得头晕目玄身不由己分崩要离析......现在我,我......”
随着隔壁拖拉机的发动声剧烈响起,夜壶的说话声渐渐低微消失了。
天亮后,陈好友带着夜壶来到窑山县公安局。
公安局的警官们听完陈好友说的荒唐鬼故事,大家望着还留有陈家爷孙俩尿骚味的夜壶,禁不住惹得都笑了。天下哪有夜壶说话这种荒唐的真实故事?但是,警官们马上又陷入了深深的疑虑中:不错,四个月前,窑山陶瓷厂是有个叫马家俊的农民工在打工烧窑,有人看见马家俊和厂长雷大山夜晚还在三号窑烟囱口往窑内观察。但第二天,马家俊宿舍的铺盖行李和人就不见了踪影。雷大山说马家俊天不亮就拿着所有的工资和行李回家了,是他开车送到汽车站的。半个月后马家俊的妻子来公安局报案,说她丈夫根本没回家,失踪半个月了......马家山离靠上屯有两百多华里路,窑山陶瓷厂离靠山屯有三百多华里路。陈好友一家人是个常年务农的乡下人,不是侦探,更不是新闻记者,怎么知到这件疑案?公安局觉得此事实在有很多蹊跷,就决定冒险一试。当天下午,窑山县公安局将雷大山从窑山陶瓷厂铐到了县公安局。
刑侦科长一拍桌子朝雷大山怒喝道:“雷大山,你好狠的心!不但不给马家俊补发三年的工资,反而,为了区区十万多元钱,把马家俊推入三号窑烟囱焚尸灭迹......快快如实招来;马家俊的铺盖行李及其余宿舍里的钱,你弄到哪里去了?”
我亲自动手,干得滴水不漏、万无一失的事,警察们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天啊,肯定是有人偷偷看见告密了。纸里再包不住火了,还是争取宽大处理吧......雷大山的所有防线都崩溃了。他只有老实坦白......半年后,雷大山以故意杀人罪,被执行枪决了。
听说这个夜壶被马家俊的妻子陈慧当作丈夫的牌位,供奉在自己家中一间安静的小房里。每当夜深人静,小夫妻俩就彻夜互诉心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