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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笙缓缓的放开了自己的手,眼眸中已经蕴藏了一种让人觉得怜惜的情绪,她大概已经反应过来南修远话中的意思,并且是相信的,因为南修远还从未对她说过任何欺骗的话语。只是令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醒来之后的世界一切都变了样子?
她没有问为什么,因为知道问了也不会有答案,南修远不会知道,即使知道他也不屑于坐下来和自己促膝长谈播。
南笙微微笑了笑:
“好。”
南修远因为她这不哭不闹也不追问的压抑而微微蹙了眉头,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最终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迈步离开了。
病房里只剩下南笙一个人,寂静如斯,她在这针落可闻的空间里脑袋一片空白,她很想回想起什么自己在这段感情中有任何做错的地方,因为只要发现错误就可以改正,可是不知道是受了伤还是刚醒的缘故,她完全想不起任何的东西。
心,痛吗?
说实话,南笙并不确定,她只是觉得有些压抑,空气也仿佛变的很稀薄,无论她如何的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能够进入到大脑的氧气却依旧有限的很,她只能在被子底下将双手紧紧的攥起来,试图让自己紊乱的心,平静下来。
许久之后,病房的门外有脚步的走动声传来,南笙出神盯着天花板的视线有所漂移,她的视线带着不确定扫过四周之后,落在了床头柜上的那部手机上,她没有任何犹豫的,拿了过来,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通了…跫…
嘟嘟的等待音显得尤其漫长,应该是要紧张的,可南笙却在这犹如等待宣判的时候逐渐平静了下来。
他似乎没有打算接听的打算,南笙的耐性一直很好,可这一次却难免有些心浮气躁,就在她也开始后悔打这通电话的时候,等待音被一声再熟悉不过,魂牵梦绕的声音所替代,她听到他说:
“你好。”
这种结果其实南笙早就料想到,只是预想是一回事,真正面对又是另外一回事。
直到这一刻,南笙好像才找回自己的痛觉,她的心宛若被一个大力紧紧的攥住,闷闷的疼痛感瞬间顺着她的血管游移到全身的每一个角落。又好像被什么利器生生的挖出一个血窟窿,冷风一个劲的从中间穿过,她却束手无策。
她突然不太明白这一刻的自己应该要说些什么,是装作一切不知道,撒娇的问他为什么不来医院看自己?还是体贴大方的问他此刻在做什么?可是她压抑不住体内叫嚣的郁结,这种情绪让她无法若无其事的完美伪装。
但她觉得自己的风度保持的很好,至少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哭闹,她只是尽可能的让自己平静下来,轻声问出:
“为什么?”
爱情开始的时候,大概谁也没想过要以分手为目的。所有人都会觉得自己和身旁的另一半会以甜蜜开场,幸福收尾。可是他们大概都忽略了在开场和收尾之间还有一个过程,而这个过程中隐藏着太多的不定性。
南笙的这个问题,就是想要知道,他们之间的不定性是因为什么。
顾琛在电话那端沉默了几秒钟的时间,南笙并不觉得他是在找借口,因为她知道他并不屑,可是这样的沉默却让南笙在内心深处升起了一丝丝的希望。
会不会,他也很不舍,会不会他只是一时冲动做出的选择?会不会他是在生气?只是在以这种方式来给自己一个教训?
可顾琛接下来的话,终究还是让她的希望变成了妄想,她听到顾琛说:
“南笙,我以为你是聪明的。”
“再聪明的人也有愚笨的时候,已经走到这一步了,顾先生应该不会吝啬我一个答案。”
“我不爱你。”
南笙知道顾琛是一个直白的人,不屑于拐弯抹角,甚至不擅长委婉,可是即便知道,也没想过他会直白成这个样子,让她毫无招架的能力。
她很想问问那当初为什么还要和我在一起,可是她没有再自取其辱。她也很想笑,可是笑容尚未爬到嘴角,已经有泪滴先一步夺眶而出,南笙没有再说什么,甚至是再见,径自挂上了电话。
病房里再度恢复安静,这一次连呼吸声都没有了。
不爱……
她在抑制大喊大叫冲动,抑制自己失控的情绪,抑制那种蔓延全身的疼痛……许久之后,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告诉自己——过去了。
——
SN大厦顶楼落地窗前,顾琛还保持着打电话的姿势,虽然电话那端已经没有任何的声音,可是他却依然没有自耳边拿下,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清楚的记得她的声音。
邹宇站在他身后的不远处,看着他的背影说不出一句话来,其实他知道那通电话是南笙打过来的,也知道此时此刻通话早已被挂断,可是顾琛却犹如不自觉般,近乎执拗的维持着刚才的姿势,邹宇知道,此时他心口中的痛,并不亚于南笙。
他突然觉得自己错了,
当初在医院手术室外的走廊里不该对他说出那样的话。
可是他是了解顾琛的,同时也深深的知道,即便当时自己没有说出那些话,顾琛陪伴南笙走过了这漫长的一个月,他们最终还是会走到现在这一步,从一开始他们就注定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窗外的霓虹点缀了整个T市,只是没有一盏灯是为他而亮的。
他不怪任何人,因为是他亲手熄灭了那盏属于自己的光亮。
角落里钟摆低沉的报时铃声打破了一室的寂静,顾琛也从自己的情绪中回过神,将电话缓缓的自耳边拿下,紧紧的攥在手中:
“说吧。”
邹宇向前走了一步:
“医院那边传来的最新报告,南小姐除了身体虚弱之外并没有什么大碍了,估计三天之内就可以出院。”
他轻轻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静默几秒钟之后,开口说道:“你下班吧,等下我自己回去。”
站在他身后的邹宇欲言又止,却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将那份刚刚传真来的报告放置在顾琛的办公桌上,转身慢慢的离开了。
分开之初,顾琛也曾拒绝任何关于南笙的消息,可是他却忽略了有些事情你越想刻意的去忘记,印象反而更加深刻,他在这刻意的遗忘中慢慢发觉,生活中除了南笙已经完全容不下任何的东西,清醒的时候,睡梦中的时候,吃饭的时候,休闲的时候,工作的时候……他尽可能的恢复到自己从前中的状态,可是却发现那张脸无所不在。
于是,他便不再逃避,南笙的任何消息都会在第一时间传到他这里。
南笙醒过来的时候他便知道她会打电话过来,原本是可以不接的,可是他却好像一个等待吃糖的孩子般牢牢的锁定手机,等待它突然的响起。
胃,又开始抗议了,顾琛却笑了,只是那抹笑意怎么看都觉得凄凉无比,他从来不知道爱情拥有如此大的魔力,让人深陷其中,痛苦不堪,却又甘之如饴。
——
秦瑟的到来比预想中要晚一些,进来病房的时候似乎还没有人告诉她南笙已经醒过来,径自坐到了病床边,看看旁边显示正常的仪器,轻轻的叹出一口气:
“你在梦里到底幸福成什么样子才让你一直到现在都不想醒来啊?是不是真的要找一个王子来吻你,才能让你醒来啊?”
南笙本就是在闭目养神,有人推门进来的时候她是知道的,只是身心俱疲的她没有一探究竟的兴趣,直到秦瑟开口,她才缓缓的睁开眼睛:
“我已经醒了。”
秦瑟当即从椅子上弹跳起来,看的出来她被吓到了,不过也仅仅是短暂的几秒钟,便喜极而泣的过去抱住南笙:
“你终于醒了。”
“我哥没告诉你吗?”
秦瑟放开她,抹去眼角激动的泪滴:“我直接过来病房了,没去找他。”
南笙看着秦瑟,没有说话。
她已经昏迷了近一个月,秦瑟积攒了一肚子的话要对她说,可是所有的话都因为她那双无望的眼睛而生生卡在了喉咙处,秦瑟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张了张嘴想问她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却又缺乏勇气。
南笙似乎看出了她的难处,直言开口:
“我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了。”
秦瑟握住南笙的手:
“你还好吗?”
南笙从床上坐起来,在秦瑟的帮助下靠在床头,白色炽热光的照射下,她的脸苍白一片,声音轻飘飘的宛若不存在:“不好。”
怎么会好?只是睡了一个比较长的时间而已,醒来一切都已经变了模样,这让她怎么会好?
秦瑟说不出安慰的话,感情上的伤口并不是其他人说几句心灵鸡汤就会愈合的,她虽然不曾经历南笙这种痛彻心扉的伤,却终究也是明白爱情摧毁一个人的能力究竟有多大,她也痛过,知道除了时间,没有任何一剂药到病除的良药。
“你问过他原因了?”
“总要死个明白。”
“他怎么说?”
南笙看向窗外,目光淡淡的没有任何焦距,似乎在看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有看:
“说不爱我。”
秦瑟轻叹出一口气:
“事实上,我去找过他,在你刚脱离危险期的时候。”
南笙回头看她。
“说实话,我并不觉得他不爱你。”
“你还真是矛盾,之前说他不喜欢我的也是你。”
“人毕竟是会改变的,你也要对自己有信心,你这么全心全意的对他,就是他是个石头也早就被你捂热了。”
南笙笑笑:
“不重要了。”
已经分手了,爱或不爱的,再说,就显得矫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