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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两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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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氏书房,一男一女彼此沉默的坐在沙发上,月光冰冷的洒落窗前,有些冷。

    男人指尖轻轻的滑过酒杯杯缘,“说吧,这一次又是因为什么?”

    女人单腿一翘,不以为意的拎杯而起,红艳的唇角迎上杯口,“顾今唯一意孤行的结果。”

    “啪。”酒杯裂开一道裂痕,男人挑眉,目光搅合上月光的冷一同洒落在她身上。

    女人心底一颤,面色伪装着从容不迫,冷然道:“老爷,你自己也看出来了,整件事弄到今时今日这地步,全是他自以为是的下场。”

    “咚。”男人从椅子上起身,居高临下俯视了女人那妖媚的五官过后,大步流星走出书房。

    三楼楼道,压迫的气场从最尽头延续到另一头,一众守卫纷纷颔首。

    “开门。”

    紧闭的房门缓慢敞开,昏黄的屋内缭绕着淡淡香薰,屋子很空,只有一张床以及一张沙发,除此之外便是最先进的医学器械。

    床上的男人听闻房门的敞开又合上,一道身影被折射在瞳孔里,他侧身望去。

    “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离开吗?”男人站在床前,面无表情。

    顾今唯未有回复,依旧睁着双眼看着男人的一举一动。

    “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我放逐你在外生死搏斗吗?”男人的手放在床边,顺着方向重重的压住他的伤口。

    顾今唯微微蹙眉,却是一言不发的盯着男人。

    “狼的儿子怎么可能只是一条犬。”他摊开手,望着那道再次破开的伤口,血红的颜色溢满掌心,他嘴角高扬。

    “父亲。”顾今唯闭上眼,“我没有任何话想问您。”

    “你当然没有。”男人打开房间灯光全键。

    灼目的光线瞬间迸发在瞳孔里,顾今唯一时无法适应,急急的闭上双眼。

    “知道我接下来要做什么吧。”男人目光沉冷,恍若冰刀落在所有生物上,无人敢多言的漠。

    顾今唯双手抓紧被单,面色不温不火,随意男人的挑衅威胁。

    “你安静的待在这里,除了我以外,这里的任何人都不会听从你的命令。”

    “父亲,能否给我一次机会?”

    “你还有权利要求再给机会吗?”

    顾今唯沉默,躺回床上,心口疼痛焚烧着整个身体,他不能太过急进,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只得慢慢来,当务之急,养伤最重要。

    一时之间,房间静默的落针可闻。

    男人的鞋底踩在地板上,铿锵有力的脚步声延绵入耳,那扇门,最终还是重重合上。

    沈氏大楼,会议室内一众董事静坐不言,正在等待着决策人现身。

    沈天爱走在人群最前,当助手推开那扇门,她快步走进,“不好意思让各位等久了。”

    众人见到人前的女人,纷纷起身,各自脸上绽放着不同程度的笑意。

    “都坐下吧。”沈天爱坐在最高位上,打开ppt,“开始汇报吧。”

    “这段日子,您不在公司,都是由总经理处理目前公司业务。”

    沈天爱点头,眸光不着痕迹的望着总经理位置上的那人看了一眼,却在下一刻蓦然瞠目,“齐先生?”

    齐霖浅笑,“我只是过来帮一下忙而已。我们是合作关系不是吗?”

    沈天爱将手放在文件上,不明所以的看向一众配合很好的董事们,这么明显的挖角,还是挖的齐氏少爷,他们何等本事啊。

    齐霖不置可否,起身走上幻灯机前,“这段时间公司里主要运营状况已经通过电子邮件发送在你手机里了。不知道你看了没有?”

    沈天爱的注意点并没有落在他所有的工作报告上,而是他的腿?

    齐霖看向她异常的目光,轻轻的敲了敲自己的右腿,“看不出我是残疾人吧。”

    沈天爱收回自己唐突的目光,低下头,“对不起。”

    “现在是工作时间,天爱,你应该公私分明。”齐霖打开ppt,“总裁,你看看还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吗?主要事项我已经用红线特别标注出来。”

    沈天爱盯着那满纸的文字,再看着旁边不用彩笔映上的主要问题,点点头,“你做的很好。”

    “能得到总裁大人的青睐,是我的荣幸。”

    总裁办公室内,男人优雅的坐在沙发上,他的旁边放着一支手杖。

    沈天爱端着咖啡走过去,“很辛苦对不对?”

    齐霖摇摇头,“已经觉得好多了,刚开始会觉得很难受。”

    “你伤的那么重,为什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沈天爱蹙眉,难道这个人也是一个不听医嘱的男人?

    齐霖莞尔,“你有困难。”

    沈天爱沉默,就因为这个原因?

    齐霖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右腿,“是不是觉得我这样也挺性感的?”

    “咳咳。”沈天爱呛咳,“这种玩笑不好笑。”

    齐霖摇摇头,“果然都说如今的沈天爱变了,现在看来传言非虚。”

    沈天爱放开水杯,嘴角含笑,“我能怎么变,还不是一样。”

    “我都听怡意说过了。”齐霖收敛最初的不羁笑容,“那件事,顾先生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沈天爱嘴角的笑意僵了僵,点头道:“只要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所以天爱也得多笑笑。”齐霖握住她的手,感受着掌心里那双小手本能的缩了缩之后,再次抓紧在手中,“你现在不是有宝宝了吗,好好的照顾自己,别太有负担。”

    沈天爱眉角弯弯,“我知道。”

    “我出去工作了。”齐霖松开她的手,杵着手杖从沙发上站起来,步履尽力保持着平衡。

    沈天爱随着他一同起来,“齐先生,谢谢你。”

    “我希望有一天,你不是叫我齐先生,而是唤一声我的名字。”

    沈天爱站立在原地,冬天的寒风被阻截在窗户外,屋内很暖很暖。

    “叮……”内线电话响起,一道女声传出,“大小姐,秦氏大小姐有访。”

    沈天爱收回神思,按下接听键,“请她进来。”

    秦雪宜走进办公室,脱下外套放在沙发一角,面色带着点大病初愈的病态。

    “如果不是因为发生了那件事,想必我们现在见面不会是在这里。”沈天爱泡上一杯绿茶,茶香萦绕在鼻间,她笑意淡淡。

    秦雪宜冷冷一哼,“你想说什么?”

    “你派人绑架我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不过我就问问你为什么非要这么做?”

    “沈小姐,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秦雪宜抬头,目光不急不躁,平静的并无异常。

    沈天爱将茶杯放在她的身前,“如果不是你派人带我离开,或许有些人就不会这么悄无声息的离开。”

    “你这是把顾先生消失的事强加在我身上?”秦雪宜冷笑,并美国接过那茶杯,挑眉对视,“我想你搞错了,我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医院,所有人都清楚。”

    “秦小姐,你应该知道秦馨也不见了。”

    话音一落,女人脸上高傲的笑容渐渐湮灭。

    “我不知道是什么做的,但我好言相劝一句,天理昭昭,报应不爽,有些事做了就得付出代价,希望秦小姐好自为之。”;

    “啪。”秦雪宜将茶杯打翻,站起身,漠然以对,“沈天爱,你这是在响我宣战得意的挑衅我?”

    “我只是奉劝一句而已,我不知道以前那个落落大方,人人称羡的秦小姐如今怎么会变成这副心肠。”

    “为什么?”女人仰头大笑,“你会不清楚原因?”

    沈天爱看着怒不可遏的女人,“我只想问问是不是因为叶宇维先生?”

    “别跟我提他。”秦雪宜愤怒的将桌上的东西摔破在地,伸出一只手冷漠的指着对面的女人,满脸堆满苦笑,“我以为只要没有了秦雪凝,他至少会认认真真的跟我在一起,可惜我没想到中途会冒出一个你,沈天爱?凭什么会是你?你一无才,二无德,三无品性,为什么他会看上你而忽略我,哈哈哈,我竟然比不上臭名昭著的一个你?”

    沈天爱保持沉默,任凭女人疯狂的嘶吼。

    “讽刺,讽刺,绝对的讽刺,我怎么可以比不上你?”秦雪宜双眸泛红,带着嗜血的杀意怒视着面色平静的女人。

    “秦小姐,感情之事无法勉强,你应该清楚就算叶先生娶了你,没有爱,也走不到最后。”

    “如果没有你中途的插上一脚,我们怎么可能会沦落到今时今日地步?”秦雪宜仰头大笑,“所以顾今唯死了,绝对的报应,你的报应。”

    沈天爱控制着身体被点燃的怒火,快步走上办公桌,“送客。”

    秦雪宜再次大笑,“是不是觉得我说对了?沈天爱,这种被人捅上一刀抹上一把盐的滋味不好受吧,你慢慢品尝吧,你依旧跟我一样得不到幸福。”

    门外,秘书推开门。

    沈天爱抬头,正视女人眼中的狠劣,一字一句道:“错了,叶先生是不会回头了,而顾今唯是一定会回来的。”

    “是吗,我会等着的,等看着你跟我一样的结局。最终被人抛弃的下场。”

    “秦小姐,请。”秘书见状,疾步上前。

    沈天爱愣愣的望着窗外窗外,冬日阳光刺眼的落在满是雪霜的窗前,皑皑白雪,渐渐的融化成水珠,一滴一滴滴落。

    她走到窗前,轻轻的推开窗户,原来不知不觉间,第一场雪已经落下,漂白的世界,不染尘埃的苍白。

    “咚咚咚。”秘书去而复返,轻叩办公室门。

    “进来。”沈天爱收回神思,看向门外走进的身影。

    叶宇维提着刚刚出炉的炖汤,笑意满满道:“今天有些降温了。”

    沈天爱坐在沙发上,“叶氏这几日不是在准备年终典礼吗?”

    “是啊,所以我这算不算百忙之中抽空前来?所以看在我如此忙碌还惦记着你们一大一小两人的份上,这碗汤全喝掉。”

    沈天爱莞尔,“刚刚秦小姐来了。”

    叶宇维盛汤的手停了停,随后不以为意的将汤碗送到她身前,“她来做什么?”

    “没什么。”沈天爱舀上一勺放入嘴中,咸味适宜,重要味道略浓,“你自己炖的?”

    “家里保姆煲的。”叶宇维将保温盒盖上,“工作上需要我帮忙吗?”

    “齐霖来了。”沈天爱直言道,“他来了沈氏。”

    叶宇维蹙眉,“他来这里做什么?”

    “他来帮我吧。”

    “……”叶宇维沉默,这么明显的用心只有这个傻丫头才会任他随他。

    “他的心意我明白。”

    “天爱,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沈天爱抬头,四目对视,“等一个人,安一个家。”

    “我明白了。”叶宇维笑意依旧,将她放下的汤碗再次送上,“既然已经有了决定,就要好好照顾自己。”

    沈氏停车场,女人目光沉冷的注视着不远处停放的熟悉车辆,车灯打开,望着那车牌上折射过来的余光,撑在方向盘上的手不由自主的加大了力度。

    她低下头,打开手机,屏幕上微弱的灯光映上女人眸中的阴狠,最后,一串铃声从电话里响起。

    “可是想好了?”男人的声音带着点不屑。

    女人嘴角微扬,“你要怎么做?”

    “很简单,只要你好好配合。”男人挂断电话。

    空气再次恢复最初的安静。

    下班高峰,一辆保时捷缓慢从车库内驶出。

    叶宇维瞥向一旁震动的手机,平静的眉头微微一皱。

    “我们见个面吧。”女人的声音没有起伏,看似已经恢复平常。

    叶宇维看向挡风玻璃前不远处停放的车子旁站立的身影,点了点头。

    女人高跟鞋摩擦过地面,坐上副驾驶位,“附近有间咖啡厅,我们去那里谈谈如何?”

    叶宇维不置可否,随着女人所指的方向驱车而去。

    咖啡厅内,侍应放下两杯咖啡。

    窗前,有一株腊梅,迎着寒风傲然绽放。

    “想说什么?”叶宇维端起咖啡,轻抿一口,目光不时落在手机上,显然在看着时间。

    秦雪宜伸手阻拦他的目光,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以前你不会这么没耐心,难道你的耐心现在也只对一个人了吗?”

    “雪宜,我以为我把话说的很清楚了。”

    “我们在一起八年了,叶宇维,你告诉我,八年来你对我真的没有过一点点感觉?”秦雪宜想要抓住他的手,却被他不着痕迹的推开。

    “有些东西不能勉强,感情亦是如此。”叶宇维淡然一笑,“八年前,我本来就不是为了遇见你才来的那间餐厅。”

    “……”秦雪宜的手缩了缩,重重的靠在椅背上,“我明白了,自始至终你都是为了秦雪凝?”

    “我一直以为你明白的。”

    “我不明白,如果我明白,为什么会沦落到这一地步?”秦雪宜讽刺的一笑,“你既然喜欢她,为什么要答应娶我?”

    “我想如果她对我有感觉,应该会反对我结婚吧?”

    “难怪你总是有借口延期,明明婚期就到了,你却总要找借口说推迟,我现在终于明白了,明白的彻彻底底。你在等她,等她对你说不要结婚,然后你就义无反顾的跟我解除婚约。”

    “可惜我再也等不到了。”叶宇维喝上一口,任凭苦涩味道霸占自己整个口腔。

    “我以为雪凝死了,你至少会再看看我?一起演戏也好,可是现在你为什么连戏也不要陪我演了?”

    “没必要了不是吗?”叶宇维放下咖啡杯,侧身望向窗外余光,“我以为可以等到的,天意弄人。”

    “你喜欢上沈天爱了,告诉我,是不是真的?”秦雪宜直视他的眸光,那眼底一闪而过的惶恐,虽只是匆匆一眼,却依旧清晰入目。

    叶宇维嘴角微微扬起,“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这事已经与你无关了。”

    “是吗?”秦雪宜拿起咖啡,放于唇边微微一抿,“那栋楼里,有你关心的人?”

    叶宇维随着她指的方向不以为意的瞥了一眼,却在下一刻,目光怵怵放大,“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听说顾今唯死了,而你们却把消息压下来了。”秦雪宜仰头大笑,“原来这就是她所说的希望。”

    “我问你,你想说什么?”叶宇维抓住她的手。

    秦雪宜挑眉,“没说什么,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叶宇维甩开她的手,拿起外套匆匆忙忙跑出咖啡厅。

    秦雪宜自始至终保持最初的动作坐在沙发上,身前的阳光散落在那棵娇艳的腊梅上,有些耀眼,她似乎闻到了那股香甜的味道。

    沈氏大楼,沈天爱准备着东西,看了眼震动的手机,陌生的号码流转在上面,她警觉的打开免提。

    “把关于顾氏总裁顾今唯死讯的消息全力压制下来,任何媒体都不许透露半个字。”

    “这点您请放心,我们一定想办法不让任何人透露出去。”

    “顾家离开的事也别报道,就让这件事静静的消失。”

    通话结束。

    沈天爱坐在椅子上,盯着那只是录音的一段短小的通话,嘴角微微上扬,在笑,很开怀的大笑。

    他死了?他死了?

    他就这么无声无息,没有痕迹的离开了?

    “啪。”叶宇维撞开那扇门,确信办公室内并没有任何闲杂人等过后,悬起的心脏终于慢慢回归原位。

    “天爱?”他轻唤一声坐在椅子上背对着自己的身影,为什么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沈天爱回过头,脸上浮现淡淡的笑容。

    “天爱,我送你回去吧。”叶宇维拿起她的皮包。

    沈天爱轻轻拉住他的袖口,“叶先生。”

    “嗯,什么事?”叶宇维问道。

    沈天爱松开他的手,“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叶宇维沉默,替她披上外套,“我们回家再说。”

    “你告诉我吧。”

    “天爱,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我知道全都告诉你了。”

    “顾今唯消失的消息是你压下来的对不对?”沈天爱咬唇,控制住起伏的心绪,“我想知道真相。”

    “我都说清楚了天爱,我没有理由骗你对不对?”

    “他是不是再也不会回来了?”她拉紧他的衣袖,却再也控制不住心口的揪扯,身体一软失去平衡的顺着椅子滑落在地毯上。

    叶宇维将她抱起,“没有,天爱,我从来没有欺骗你什么,他只是被顾家带走了。”

    “他是不是死了?”沈天爱注视他躲闪的神色,那彷徨的神情为什么要如此明显?

    “没有,他没有死——”

    “告诉我。”

    “那一天,的确是顾家带走了他。”叶宇维低下视线,不敢直视女人那双泛着水漾的瞳孔,他怕自己弥足深陷,“可是在这之前,我听到他们确定的说他已经停了心跳,没了呼吸,而之所以顾家会消失不见,也是因为顾今唯突然去世——”

    “不——”沈天爱抓紧椅子扶手,肚子一阵一阵剧烈的揪痛,她诧异的瞪大双眼,一条血线染上自己的大衣,那红的如同梅花耀眼的颜色彻底霸占了她的整个神经,最终,无力挽留了吗?

    “天爱?”叶宇维抱住她昏厥的身影,朝着办公室外大吼一声,“叫救护车。”

    江雪闻声赶来,蓦然心底一颤,“快送医院。”

    叶宇维抱紧她越来越寒冷的身体,在无人的甬道上疯狂奔跑,好似前面那条没有止境的路能够替他开辟一条不再有寒冷的大道。

    痛,前所未有的痛,从肚子蔓延到心口,最后,将她全身上下浓罩,身体也是越来越寒冷,明明没有风,为什么却是止不住的颤抖。

    四周很暗,没有光明,天与地之间,只剩下她一人茫然的寻找着出路。

    秦雪宜站在咖啡厅前,目睹着救护车来了又走,阳光还是那么的炙热,落在自己身上,驱走了冬日寒气,她得意忘形的迈步走过人行道。

    “叭!”嘶鸣的喇叭声从她周围响起,而她却依旧充耳不闻的望着那栋大楼走去。

    车速很快,在刺耳的刹车声过后,是一道身体被撞击腾飞的身影。

    阳光下,红色的血从秦雪宜身下流淌,她睁着眼,嘴角弯弯,眉角弯弯,笑的热泪盈眶。

    我以为我等了八年,你至少会在她死后看我一眼;

    结果却是你看到了别人的影子,将我一个人留在这冰冷的雪地里。

    原来,就算没有心,也会这么痛……

    救护车再次奏响,在川流不息的马路中,只留下那一滩无法抹去的红霜。

    医院内,灼目的红光闪烁在空气里,安静的家属等候椅上,只剩下他一道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他只觉得手脚都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渐渐麻木之后,紧闭的手术室门终于开启。

    白色长袍女人走出,对着等待已久的期盼眼神摇了摇头,“我们尽力了。”

    叶宇维身体被抽空了力气般再也起不来,身体被紧紧的黏贴在了椅子上,“没办法了吗?”

    “孕妇情绪太过激动,孩子本来就不稳定,这次一刺激下,对不起。”

    “我知道了。她情况还好吗?”叶宇维看向被推出的身影,苍白的脸颊浓罩在氧气罩下,她就这般没有生气的躺在床上,从未有过的安静。

    医生点头,“麻药过了就会清醒过来了。”

    叶宇维随着移动病床一同回到病房,静谧的空间里只剩下针液的声音在独自流淌。

    “叮。”手机轻动,他眉头微蹙,确定床上的女人并没有异常过后缓步走出病房。

    “宇维,你快去善意医院,雪宜这孩子刚刚出了车祸离开了。”

    叶宇维瞠目,“爸,您说什么?”

    “雪宜刚刚死了。”叶父吼道:“不管你心里有没有她,她都是你八年来的未婚妻,你去送她最后一程吧。”

    叶宇维顺着墙坐在椅子上,“我这就去。”

    床上本是沉睡的女人眉睫轻颤,在寂静中,她睁开了双眼。

    沈天爱轻轻抬手放在小腹上,眼角微微湿润,没有了,孩子也离开了。

    身体很疲惫,脑中很晕眩,可是她却撑着最后一丝气力从床上爬起来。

    夜晚很静,静的整条走廊上空无一人。

    她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一步一步走过漫长的走廊。

    四周很冷,冷的她几乎能听到自己牙龈颤抖的声音。

    何处为家?无处为家,天大地大,该去何处?

    同是悲戚的夜晚,一人却也是这般狼狈的挣扎着。

    顾今祁手里拿着麻醉剂,在确信地上的男人没有知觉过后轻轻推开那扇紧闭的房门。

    顾今唯察觉到头顶上空的余光,从床上缓慢的坐直身体,“今祈?”

    “哥,你快走吧,父亲今晚不会回来了。”顾今祁将准备好的东西放在他的手里。

    “为什么要走?”顾今唯摇头,“不能离开,今祈,你应该明白,我不能就这么离开。”

    “你想做什么?你难道没有察觉到父亲这些年的变化吗?”顾今祁紧了紧衣衫,一看到亲生父亲那双彷佛在看待猎物般嗜血的眼瞳时,身体亦是控制不住的颤抖。

    “所以我要打败他。”顾今唯脱力的躺回床上,目光落在天花板上,似乎在思考什么。

    顾今祁不明,站在床边一动不动的注意着男人的表情。

    “趁着没有人发现,你快回去吧,我相信门外那些人是不会多说什么。”

    “可是大哥,你这是变相被父亲软禁了。”

    “我自愿的。”

    顾今祁眉头微蹙,在男人的话语中,越来越读不懂他们的心思,为什么觉得再过不久,有场血雨腥风即将浓罩整个顾家上下。

    门外的守卫只是昏迷了短暂的五分钟,忍受着阵阵反胃感一步一步的推开虚敞的房门。

    顾今祁察觉到身后的异常,惊慌失措的回过头。

    守卫噤声,压低声量,“二少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

    顾今祁一步三回头,在最终视线被房门阻截过后才朝楼下疾步走去。

    顾今易听见脚步声,急忙迎上,“大哥呢?怎么样了?”

    “他没事,只是他不离开。”顾今祁坐在台阶上,眉头紧锁,“我不明白他的话,他的想法,为什么觉得他好像在预谋着什么大事。”

    “什么预谋?”顾今易靠近男人,“二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们从C国回来就都变了?”

    顾今祁沉默,并没有打算回复任何一句话。

    清冷的风迎上夜晚的凄凉,窗外的月光冰冷的落在窗帘上,一道身影站在窗前,嘴角勾勒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

    寂静的夜晚,一辆车灯迎上公寓前的微弱的路灯光,一人从计程车内走出,步履蹒跚的走在无人的路道上。

    “喵。”打开公寓大门,轻咛的一声小猫声音进入耳膜。

    沈天爱蹲下身子,小猫温柔的高扬着尾巴摩挲着她的小脚。

    “你还在吗?”她抱起地上的小家伙放入怀里,它身上很暖很柔,正为她祛除了由心而外的寒冷。

    “喵。”小猫按着小爪子轻轻的扯动这她身上那蓝白相间的病服。

    沈天爱蹲在地上,瞥了眼自己身上那苍白的颜色,起身,走进卧室。

    霓虹灯折射在落地窗前,倒映着这个城市的热闹,她走上前,毫不迟疑的将窗帘合上,屋子,再次恢复最初的死寂黑暗。

    黑暗里,小猫蓝色的瞳孔是屋内唯一的光线,她顺着墙壁跌坐在地毯上。

    “喵。”小猫继续扭动着身子,在女主人的脚边拂动这尾巴。

    “叮咚……叮咚……”

    门铃响了一遍又一遍,而屋内的身影却是颓废的坐在地毯上,半阖双目。

    小猫伸出爪子刨动着那道房门,想要推开,想要出去,却只能透过门缝瞧见客厅里忽闪忽闪的灯光,门,自始至终紧闭着。

    沈天爱移动目光,黑暗里,什么声音在响?

    “叮咚……”门铃未有停歇之意,停了又响,响了又停,重复不断。

    齐霖拿出手机,拨下号码。

    电话响了片刻,一人疲惫的声音从听筒中响起,“喂,你好,我是叶宇维。”

    “我是齐霖。”

    “齐先生?”叶宇维看了一眼腕表,“不知齐先生这么晚有什么特别交代的事?”

    “天爱不在医院,我赶来了她的家里,可是没有人开门,你知道她家的密码吗?”

    叶宇维攸得从椅子上站起身,“你说什么?”

    “天爱离开了医院。”

    “你在她家吗?密码0010。”叶宇维挂断手机,最后在病房内痛哭失声的一对父母身上停驻片刻目光过后,转身便大步流星走出医院。

    齐霖输下密码,门轻轻弹开。他推门而进,屋内没有灯光,很暗很静。

    “天爱?”他试探性的喊了一句,没有任何人的回复,难道她不在这里?

    “喵。”很轻的一声小猫声音从卧室方向传来。

    齐霖踌躇的往前走去,站在门外轻轻叩门,“天爱你在里面吗?”

    “喵。”回复他的依旧是一声小猫的轻咛声。

    齐霖推开房门,客厅里微弱的灯光探寻入内,正好落在墙角处蜷缩的一道身影上。

    “天爱。”齐霖跨步上前,将她虚弱的身子护在怀里,“天爱,能听见我说话吗?”

    沈天爱睁开双眼,眼角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家里好暖。”

    齐霖心底一沉,她的身份分明是一片冰冷,如何暖?

    “真的好暖。”她推开他的身子,再一次躺回地毯上。

    “天爱,你不要折磨自己了。”齐霖将她再次抓起来,“顾今唯死了又怎么样?难道你还会学电视剧里那些傻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跟着他玩殉情吗?你不是那种懦弱的女人。”

    沈天爱的手拂过地毯上凄凉的花型,“他找了我二十年,齐霖,你知道人这一辈子有多少个二十年吗?如果我知道他只有一个二十年,我一定会早点记起来这一切的。”

    “……”

    “可惜迟了,我以为我们还会有很多个二十年,说好的一直在一起放弃的,结果却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他把这些承诺全当成了童言无忌。”

    “天爱——”

    “如果我没有踌躇那么久,如果我放弃这些冰冷的东西,会不会就不会沦落到今时今日无力弥补的结局?”

    “天爱。”齐霖将地上的女人再一次抱起来,双手紧紧的抓住她的双肩,目光如炬,“没有了顾今唯又怎样?天爱,你身边除了一个他,还有我,我可以代替他好好的照顾你,就算是替身也好,就算只是偶尔的幻觉也好,不要再这样了,看着我,我还在。”

    “你还在?”沈天爱出乎他的意料,伸出手抚摸过那温暖的面容,突然间,指尖一颤,慌乱的缩回了手。

    齐霖诧异,“天爱——”

    “你不是他,他的脸很冷很冷。”沈天爱侧过身,想要离开。

    “天爱,就算我不是他,你也可以——”

    “不,不是,你不是他。”沈天爱踉跄的站起身,朝着门外跌跌撞撞的跑去。

    “沈天爱。”齐霖急忙抓住她的手,将她蛮横的堵在墙上,“你难道看不到我对你的真心?”

    沈天爱无措的看着男人野蛮的动作,眼瞳水光微晃,她嘴角微微的上扬些许,“一个人心里只有那么一点点位置,如果你要住进去,我就必须要忘记他。”

    “他已经死了。”齐霖吼道。

    沈天爱浅浅一笑,“所以我要忘记他了吗?”

    “天爱,我不是逼你,我只是在求你,求求你,忘了他好吗?”

    “可以忘吗?”沈天爱低下头,自言自语,“我其实忘了他,可是现在又一次记起了他,齐霖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再一次把他给我的所有记忆忘得一干二净?”

    “……”齐霖慢慢的松开对她的钳制,自嘲的大笑一声,“是啊,有办法吗?”

    “我能忘的,一定会忘了的。”沈天爱步履维艰,一步一步走出卧房。

    叶宇维站在公寓前,轻喘一口气,指尖刚刚触碰到门锁却被人从里间打开。

    沈天爱面无血色的抬头望着出现的身影,熟悉中的影子萦绕在他身边,好像回到了一年前,她开门,他也是这般举措不定的站在外面。

    “天爱,你怎么出院了?”叶宇维见到她的身影,那颗颤动的心脏终于平静了下来。

    沈天爱身体脱力,直直的倒在他的怀里,再也承受不住了。

    两年后:

    盛大的A市慈善拍卖会,各大上市公司主要负责人皆数当场,各大名媛盛装出席,星光熠熠的红毯上,一辆辆豪车断断续续驶入会场。

    当黑色宾利驶入之时,铺天盖地的镁光灯扼杀了一片耀眼的灯光。

    银色镶钻高跟鞋,红色妖冶逶迤坠地长裙,女人落落大方浓妆艳抹进入众人视线。

    而她的身侧,是一袭绛红色手工剪裁西装,男人曲臂,女人的手温柔的挽臂而行。

    空气里,流动着沁人心脾的同系香水味道,女人对着镜头莞尔一笑。

    “沈小姐,听闻您和叶先生已经决定本月十六号举行订婚典礼了?”

    “叶先生,您与沈小姐同乘一辆车出席,是准备公布两人恋人关系了吗?”

    两人笑而不语,只是在记者群前停歇短暂片刻后走入会场,只留下一抹恩爱缠绵的相依相偎身影。

    镁光灯在两人身后依旧止不住的闪动着,在金光辉煌的地毯上,涂抹一出更为亮丽的色彩。

    主办方负责人迎面走上,将印上二人特属号牌双手奉上,“恭候叶先生沈小姐大驾已是多时。”

    “今日盛况很热闹。”叶宇维端起酒杯,又瞥向侍应道:“有热饮吧。”

    侍应愣了愣,点头道:“可以给您特别准备。”

    “那麻烦了,给我一杯热牛奶。”

    沈天爱微微一笑,“不用那么麻烦。”

    “当初身子没有照顾好,你不能喝冷饮。”叶宇维将她手中不知何时多出的酒杯拿下,“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