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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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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老师,当事情已经尘埃落定,有了最佳的解决办法后,你为什么还要画蛇添足的去改变呢?”

    霍景行的这几句,活像是在指责她无理取闹。申诺悻悻地说,“因为我讨厌你的所作所为。就像当初你把我的东西,不由分说地搬来,再告诉我,你想请我来当家教一样。刚才在车上的时候,你就应该告诉我,我的继母和妹妹来了……”

    霍景行被她的“讨厌”两个字刺到,不客气地打断她说,“如果我事先告诉你,我想请你来做家教,你会答应让我搬你的东西吗?”

    不会。申诺的答案很明确。

    “如果我刚才在车上就告诉你你继母的事,难道你就会同意我的安排吗?”

    也不会,申诺承认,但至少不会让她的心理太突兀。

    霍景行反诘道:“既然都不会,那我把事情倒过来做,又有什么不妥呢?”

    “当然不一样。那至少显示了你对我的尊重。”申诺觉得自己简直是在对牛弹琴。她从来没想过两人在处事的原则上,会存在这么大的分歧。简而言之,为了达成目的,他霍景行可以不折手段,至于她申诺的面子和尊严,一文不值,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霍先生,我真的搞不懂。你说你是无利不起早的商人,模棱两可是你的人生态度。你接人待物就像对左律师一样不温不火,可为什么到了我这儿,你却要变成不容辩驳的一言堂。”

    “因为她不会拒绝我,而你会。因为她对我来说,从来都不那么重要!”霍景行喝了口冰水,把杯子重重的搁回到台面上。

    申诺一怔。

    霍景行不等她从这句话的冲击里回过神,推着轮椅,来到门前,“申老师,下一次在有凶手要干掉你之前,我会记住先和你商量,要不要推开你,或者用什么方式推开你。”

    这……这几桩事情怎么能同日而语。申诺内心蛰伏已久的愧疚,仿佛被吹涨成一个气球,“霍景行,你不用总是拿这件事来要胁我,你救了我我很感激,可实说实说,我情愿那天的花盆是砸在……”

    “要胁?”霍景行突然一推轮椅,转过身来,目光陌生的只余冷酷,“你认为那天我冒着生命危险推开你,就是为了今天能保留一个要胁你的条件……”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申诺百口莫辩。她都不知道,谈话内容怎么完全了偏离了走向。

    霍景行拉开门,走了出去。厨房的门犹如他的心情,在他的身后,呯的一声反弹回去。

    申诺也独自生了会闷气。

    男人和女人,永远是思维不同的两种动物。

    男人的决定和付出,女人不一定领情。女人的想法和心思,男人也总是很难领会。

    厨房的门开了,霍景止贼头贼脑地走了进来,“又吵架了?”

    申诺端起霍景行喝剩下的那杯水,咕噜咕噜几口喝干净,也把杯子重重地放回到桌上,然后走了出去。只留下景止一半脸儿幸灾乐祸,一半脸儿不明就里。

    继母和妹妹以及她们的行李,显然已经被人领上楼。客厅里只留下程菁一个人,在滋滋有味的吃着切好的水果。

    一见申诺,她连忙丢下叉子,抽出两张纸巾,抹了抹嘴。迎上来,打量了申诺一番,自然还少不了啧啧嫌恶的两声,“说了别把自己弄得像只炸了毛的猫,看看你这脸色,是个男人都不乐意了。就算你再讨厌你继母,你也应该顾及你男人的面子……”

    “什么男人不男人,再胡说看我不撕了你的嘴。”申诺不耐烦的丢开她,上了楼。

    虽然躲开了众人,但看起来,任谁都猜到她和霍景行在厨房里的谈话内容。

    楼梯右转相临的两个房间门都虚掩着,申诺听到走廊深入的一扇门内,传来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真没想到。你姐姐现在居然找到这么一个有钱的男人。她这一辈子算是熬出头,吃穿不愁啰!”继母唉声叹气。

    申诺从小就不喜欢她这付酸溜溜的口吻。没想到几年没见,还是一点儿没变。

    “是啊。谁让你和我爸从小就不待见她,现在后悔了吧!”申谨说起话来,直率的像个孩子。

    “她也没什么好得意的。你没看到那位霍先生是个跛子吗?”继母这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让申诺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左卉璇。

    “程老师不是说了,他那只是骨折,很快就会好的。”

    “哼,那可指不定。”继母的冷屑里,绝对带着巴望霍景行永远也站不起来的味道。

    申诺头低门框,有点想笑。如果让霍景行知道,自己的继母在背后叫他跛子,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这么热情的把继母留下来呢?

    “哎,小谨,你也给我争点气,一定要在r市找个比她还强的。”继母压低了音量,却压不住她的野心。

    “我哪成啊,我从小就没姐姐漂亮。”申谨颇有自知之明。

    继母把耳朵凑在女儿耳边:“我看那位霍先生的弟弟挺不错的。五官模样一点不输他哥,而且身上也不缺胳膊少腿的。”

    申诺听不下去了。继母的市侩,她自小就见识过,只是没想到临到老了,不但没有收敛,反而还有变本加厉的趋势。

    笃笃笃,她故意把门敲得特别响。而且又刻意等了半晌,才推门走进去。但她依然看到继母的脸上带着几分紧张和惶恐。

    “申诺。”申谨放下手里正在收拾的衣服,高兴地迎上来。

    申谨从小就喜欢直呼申诺的大名。申诺也从不在意。因为她很清楚,这个妹妹一直是那个家中,对她唯一友好的人。

    申诺笑着说:“你不是最爱吃西瓜吗,程菁正在客厅里叫着太多,一个人吃不下呢。”

    申谨回头看了看母亲,心知肚明,姐姐这是在打发自己,要和母亲单独说说话。她微微一笑,识趣地下楼去了。

    申诺的继母拘谨地搓了搓衣角,显然不知道申诺单独把她留下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申诺看了看这个如同酒店标间配置的卧室,然后,把视线转过来,面对两鬓霜白,形容也日渐憔悴的继母,心里不由感慨,她老了,想来父亲大概也更老了。

    “我爸怎么没有跟你们一起来。”申诺若无其事地问。

    “他……不好意思。”继母的这句话概括了太多的内容。其中就包括刚才申谨话里的那三个字“不待见。”

    申诺也没再追问,低头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里面有郝姨退给她的大半年房租。这几乎代表了她全部的身家。

    她把卡递过去:“这里面有点钱,不多,也就两万块,你拿着吧!”

    “呃?”继母一头雾水,没敢接。

    申诺开诚布公地说:“今天就算了。明天,你还是和小谨去外面找家酒店吧!至于小谨的工作,我已经想好了,我有个朋友是做儿童心理咨询的,相信小谨也会有兴趣。”

    “可霍先生刚才不是答应……”

    “你别误会,我没有针对你的意思。”申诺不紧不慢地打断她说,“我只是霍先生弟弟的家庭老师,他已经给我提供了一份很优厚的薪水。所以,做人不应该得寸进尺。而且,这份工作,与我来说只是临时的安身之所,一旦霍先生的腿痊愈了,我就会离开。”

    “你和他……难道不是……”继母不解地看着她。似乎不明白她和霍景行的关系怎么不像众人口中传说的那样。

    申诺不想解释,把银行卡放在床边上,说,“你最好提醒一下小谨,离霍先生的弟弟远了一点,他曾经打伤过三位老师,差一点就被学校开除。否则,你以为霍先生为什么要请家庭教师。”

    “你刚才偷听了我和小谨说话。”继母毫不掩饰心底对她的怨怼。

    “小谨是块金子,你却一直想把她变成瓦片。”申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转身走到门边时,回过头来又说,“还有,以后请你不要再称霍先生为跛子。他的腿是为我断的,如果他真的跛了,我就别无选择,真的只能嫁给他了。”

    虽然申诺不喜欢霍景行的处事方式,但她更讨厌听到继母叫霍景行为跛子。

    她拉开门,走出去。看到门边上,站着一个人。霍景行杵着拐杖,如同先前她偷听继母和妹妹说话一样,也在偷听她和继母的谈话。

    申诺突然想到了一个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