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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哲平微楞,继而抿唇轻笑:“倒是许久未曾听到这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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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夕暖混迹长风京城便是和苏哲平一道,去的地方不多,一个是碧云坊,还有一个便是有名烟花柳巷——摘云楼。
眼下这条路,便是去往摘云楼的。
昔日苏哲平顶着风流不羁的名号在长风、南顺、苍月、西秦四国流连,连客栈都没有住过夜夜宿在青楼。如今到了长风京城,自然也是待在摘云楼的。难怪,他算摘云楼的常客,摘云楼中常年给他留着一间上房。
从前顾夕暖一时兴起要去喝所谓的花酒,他便硬着头皮带她来过一次。根据各位美人和老鸨的热情程度目测,苏哲平恐怕是个VVIP级别的客户。苏哲平还果真只是带着她听了几个小曲,余下便是饮酒闲话。顾夕暖适才明白某大侠放浪形骸的缘由,便是逃婚。
至于逃婚对象,便是有着南顺武林第一美女之称的慕容月。同是南顺武林五大世家的后人,两人自幼青梅竹马。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苏哲平却是撒腿就跑,还不惜花重金给自己脸上抹黑,苏老爷子气得半死。
顾夕暖原本以为他捡回条命,便会在入水老老实实呆着。不料她才刚踏足长风,他便也风风火火躲到长风,想来这便是所谓的无巧不成书,或者,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彼时苏哲平曾苦恼不已问过她,你说怎样才能让慕容伯父对我尽快死心呢?是慕容伯父,不是慕容月。
顾夕暖稍付思存,郑重其事道了句:“想来断袖是条捷径,苏大侠不如一试?”
苏哲平恼怒:“这便是你说的好办法?”
顾夕暖点头:“老人家对断袖一事往往难以接受,苏大侠要是断袖了,估计慕容家也对你死心了。”言罢,附上他耳旁:“连人选我都帮你想好了,白姐姐如何?”
“噗……”苏哲平的一口压惊酒生生喷了出来,呛得不轻。
顾夕暖不假思索道:“又不是让你真断袖,做戏而已,我去帮你给白姐姐说说?”她自然是拿他开涮,要说苏哲平的好基友,非柳易昔莫属。
苏哲平额间青筋乱跳,一把拉住她的衣袖,略有几分吱唔:“……我如今这般,老爷子只是不认我。我若是断袖,老爷子能从入水出来杀了我。”
顾夕暖险些笑抽,此时方知他其实是惧怕他爷爷的。苏老爷子是南顺武林泰山北斗,附赠外号铁匠,苏哲平便是那块铁……
未及多思,果真到了摘云楼门口。夜幕已至,此处灯火辉煌热闹非凡。门口招呼的女子身材曼妙,苑内更是莺歌燕语,一派香/艳夺目。摘云楼的老鸨云娘见到他眼前一亮:“呀,苏公子~”继而语气一转,“哟~还带着位姑娘呢~”
苏哲平“嗯”了声,猛得抱起她便往房间走去。他想做什么,顾夕暖猜了十之八/九。
苏哲平睥睨她一眼,本以为她会吓住。不想她却淡定得很,秋水潋滟间盈盈光泽,唇瓣一抹笑意清风霁月。苏哲平微讶,她哪里像容千槿,反倒是雨后初绽的夏荷。
猛得关上房门将她扔到床榻,凤眸之下隐隐透着灼热。他向来风流不羁,至少样子是做得极好的,只是眼前之人为何不怕?苏哲平略微错愕,想来她胆子比旁人大些,所幸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似要将双唇贴上。
顾夕暖目不转睛盯着他,演,继续演,看你能演到什么时候?苏哲平心里越来越没底,终于在双唇快要触及之时骤然起身:“喂!你不怕?!”
“有何好怕的?江湖传闻入水苏家苏哲平流连青楼,与魔教妖女厮混尔耳。我一不是青楼女子,二不是魔教妖女,何需担心?”顾夕暖轻笑起身,不甚在意。苏大侠品性如何她再清楚不过,即便眼前的真是容千槿,他也做不出来那事。
苏哲平微怔,一时竟是语塞。她说的不错,这是他的底线,若是超过这个底线老爷子会掐死他。一股熟悉的无奈感油然而生,而这张脸明明就是容千槿,化成灰他都认识。
苏大侠自然觉得自己魔怔了,剜过她一眼摇开折扇,几分戏谑道:“我倒是真没兴趣碰你,不过,手段多的是。”
他还能有那些手段?顾夕暖依旧是笑。笑得苏哲平心中发毛,开口便唤了云娘进来。
云娘木讷进屋,脸上皆是尴尬之色,这种时候叫她进来做什么。苏哲平折扇指着身后之人:“把她卖给你们摘云楼,今晚就可接客。”
“啊?”云娘下巴差点没有掉下,眼光游走在顾夕暖和苏哲平之间,实在不知道两人在打什么哑谜。云娘咽了口口水,这姑娘的身姿相貌放在摘云楼都是独一无二的。
望向顾夕暖时,她也正好落落大方递给自己一块牌子。笑容款款,也丝毫没有惧怕之色。云娘定睛一看,只是一眼便吓得魂不守舍,惶恐将令牌还给她:“四……四殿下……的人,摘云楼不敢造次……姑娘自便便是。”
“喂!”苏哲平气急,抢过她手中的令牌一看,方知是李瑾。咬牙切齿半晌才迸出一语:“你还真有本事!苍月容连旭,长风李瑾,下回是什么?”怒气之下,把酒便饮。
顾夕暖打趣:“兴许是……南顺苏哲平?”
“噗……”苏哲平再次呛得不轻:“容千槿,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唔,想是脑子坏掉的人才一直叫我容千槿。”她接的自然。
苏哲平犹如吃了一只死苍蝇。顾夕暖梨涡浅笑,骚包还是一如既往,口齿不伶俐。
“你果真不是容千槿?”再饮一杯下肚,骚包好似开窍了几分。顾夕暖迭迭垂眸:“一早就告诉我姓顾,只是苏大侠不信罢了,白掌柜不也说了吗?倒是有人霸道得很,他觉得你是容千槿,你就非得是容千槿。你若不是容千槿,他便说你脑子坏掉了不是?”
…… 苏哲平再次语塞,而后魔怔,举杯的手陡然一滞:“你当真姓顾?”
“唔,姓顾。”言笑晏晏,明眸青睐。这般,总该猜出几分了吧,顾夕暖暗自腹诽。
苏哲平果然抬眸,眼底不知何时竟沾染了笑意:“你……是否有姐妹叫顾千金?”
顾夕暖哭笑不得,诚然智商这种东西不容小觑。他该是何种思维,才能想到她是顾千金的姐妹?
当下一声轻叹,也学他一般,端了一杯酒送至嘴边轻抿一口,方才摇头道:“夕暖家中无姐妹。”
他似是几分失落,饮了一杯方才开口:“我还以为是故人的亲眷,可惜了……”
顾夕暖委实无奈,是故人,不是亲眷,又何可惜的。罢了,如此也好,懒得和他争,想来争了也是无用的。倒是这般闲适对饮,像极了从前的时候,顿觉没认出她也是极好的事情。
顾夕暖神色稍霁,心情豁然开朗。再饮两杯便闻得屋外人声鼎沸,极其热闹。顾夕暖微怔,不知发生了何事。苏哲平推开门,两人踱步至门外走廊,此处本在三楼,自上而下望去,大厅和二楼已是衣香鬓影。
莫非赶上了大日子,譬如甄选花魁?顾夕暖如是想。
苏哲平似是恍然大悟,折扇拄着雕栏,悠悠开口:“听闻宋姑娘今日会来摘云楼献艺,这些人恐怕都是来一睹芳泽的。”
顾夕暖微怔,惊疑不定问道:“苏大侠说的可是宋诗蕊,宋姑娘?”
一抹笑意浮上嘴角,苏哲平饶有兴致言道:“你也认识宋姑娘?”
顾夕暖敛眸一笑,隐了此间情绪:“只是听闻宋姑娘才貌双全,愿意一掷千金的人数不胜数,闻名前往的人络绎不绝,无一不被其才情折服罢了。”
苏哲平凤眸一挑:“你还算有几分见识。”
顾夕暖无语得很,片刻又突然问道:“宋姑娘,该不是苏大侠你的旧时吧?”她有此猜测也不惊奇,苏哲平流连青楼,又是南顺之人。宋诗蕊彼时在南顺的身份便是名伎,又如此有名,某人哪里可能不识?
苏哲平果不其然点头:“确实相熟,我在富阳待过几月,宋诗蕊是见过多次的。”
顾夕暖哭笑不得,宋诗蕊竟然会和苏哲平认识,但是转念一想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如今这副样子,跟着苏哲平去会宋诗蕊,应该是不会引起猎杀者或者避难组织怀疑的。
当下眼中盈盈期许,便是悠悠开口:“我仰慕宋姑娘才情已久,奈何家中世俗眼光繁多。若是苏大侠和宋姑娘是熟识,能否稍后引我去见见,也算了我一桩心愿?”
苏哲平认错了人,本就心中愧疚正愁不知如何下台。听她如此一说,心中倒是有了主意。一边轻摇折扇,一边应承下来:“这算何难事?只等稍后随我去便是。”
“苏大侠,侠肝义胆,举手投足之间皆是英雄本色!”顾夕暖欣喜之下,脱口而出。
苏哲平微楞,继而抿唇轻笑:“倒是许久未曾听到这句了。”
顾夕暖抬眸望他,终是低眉浅笑。
片刻,下方一片沸腾,中间的幕帘缓缓拉开。宋诗蕊悠然坐于古筝之前,一笑百媚尽生,再笑倾国倾城。
顾夕暖眼角微润,重生之后最想找到便是她和邵家启,如今在这里倒是见上了,只是不知这些年她过得好不好。
思忖间,宋诗蕊已调好琴弦,台下喧闹顿时烟消云散。纤手拨出两节音律,已觉琴声亲切入耳,宛若天籁。回神间,空灵飘渺,似是羽化登仙。
顾夕暖当然知道这是何曲子。
佳人已和琴而唱,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终于……要交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