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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如所料一般,茌茌果然没有按照约定回冥界。
而秣陵关也开始有了一个传闻,说年纪轻轻,才华横溢的周子墨,可能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了,整日一个人自言自语,像个痴儿。可年生到底不是前世的年生,他如今是周子墨,行事不羁,任性肆意。
日光熹微的日子,年生双脚倒挂在树上,轻巧地将一朵杏花别在茌茌的耳后。
茌茌一惊,仰起头看他,眼眸里流露几分疑惑:“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唇畔笑意渐深,从树上跃下来,俯身在她耳边道:“我跟了你一路,你都没有发觉么?那你在想什么?”
气息呵在脸上,是丝丝痒痒,茌茌却没有像情人般的脸红,反倒一脸苍白地别开了脸,“我,我什么也没想。”
年生眼眸有些深,撑在草坪上的手微微用力,身子靠近她,“茌茌,你在躲我?”他本就想这样亲下去,但再靠近一些,就可以看到,茌茌笔挺着后背,手却不自觉地颤抖。
好像是一桶满满的水,不知被谁撬开了一个口子,那些原本盘踞在脑海里的念头,一下子就失去了冲动。他便只是平静地看着她,什么也没往下做。
风拂过杏花树,年生顺着手腕的力躺在草坪上,手枕着头,轻描淡写道“茌茌,下个月我要与杜沁成婚了。”
茌茌眉头轻蹙,毫无血色的唇张了张,有些疲倦道:“那恭喜你了。”
可这样一句话,却叫年生听出了几分解脱的意思。
他闭上眼轻笑了一声,“茌茌,我们认识不足一月,我却觉得我好像爱了你一辈子那么久。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但我以为,你是懂我的。”
她抬起眼眸,默不作声地看着他。
年生伸出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抬起来,只差那么一点儿就要触上茌茌的脸颊,她却又一下偏过了头,堪堪躲过。
年生的笑容还在,嗓音里却是带着几分森寒,“你这样讨厌我,连碰都不让我碰你一下。那你为什么要说你喜欢我,说你找了我很久很久?”
茌茌低眸扫了他一眼,薄唇轻启:“可能,我认错人了。”
他仍是笑,“认错人了?”
茌茌头低得更下了,“是我不好。”
一时间,身边的人没有了动静,过了许久,那熟悉低沉的声音才响了起来,“那我真想知道那个人长成什么模样,能叫你青天白日的也认错人。”他笑容冷在嘴边,“既然是认错了人,那子墨日后不会再纠缠。”
茌茌抵唤一声:“年生。”语调有些僵硬,眼里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年生眼都没有抬一下,“从前,你喊年生,我以为是喊我,如今想起来,真是姑娘认错人了,在下周子墨,不叫年生。”
几句风轻云淡的话,砸在茌茌心头,却叫她差点透不过气来。明明暖阳斜斜,笼在身上却不见什么暖意,年生走出了好远,她还僵在原地,眼底有柔软的情愫掺揉着淡淡的哀伤。
四月里晴好天,连着有几个宜室宜家的好日子,周门府上叫了红娘欢天喜地去杜府提亲去了。
原本日子是可以这样一直快乐地过下去的,可又有谁知道,扣在机关上的哪一环出现了问题,将那些牵一发就致命的暗器全部发射了出来。
要成亲的前几日,年生喝得醉醉醺醺,失魂落魄地找到了茌茌。他本想一把拉住她,茌茌却一把躲过,皱着眉道:“年生,你喝醉了。”
年生俊美的眼如同灼灼杏花,可里头却又熊熊怒火,“到这个时候,你还喊年生,年生,茌茌,究竟要我说多少次,我不是年生,我是周子墨!”
茌茌目光对上他:“对,我就是把你当替身了。那你现在知道了,你还不离我远一点。”
年生笑容凝在嘴角,淡淡道:“替身?你终是说出来了。”半响低低一笑,“你说的没错,你将我当替身,我却将真心给你。我真傻,明明知道你不要这一颗心,还巴巴拿过来。”
茌茌终是忍不住,咬着唇,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我们真的不可能的。”
“为什么?”
她的手从空中抬起,很轻易地就穿过了放在桌面上的一个梨。她抬起眼眸,眼中是一片水雾,“你看,我不是人,人和鬼怎么在一起?”偏过头,一双盈盈春水的眼眸微微垂下,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良久,年生好笑地叹了一口气,“秣陵关都说我疯了,每日自言自语,连我身边的侍童都说我神志不清,爱上一个我自己想象出来的女子。”
眼中的愤怒化作了嘲讽,“你从哪里学来这些旁门左道,为了避我,你也当真是煞费苦,连这种谎话都编得出来。”
他伸手强势地将她搂进怀里,这一次,茌茌没有躲开,可,到底只怀抱住了他自己。他看着自己的手就这样穿过茌茌,什么也碰不到,嘴唇血色尽失。
月色微凉,清风徐徐,吹开了珠玉串成的帘子。最终,还是茌茌打破了寂静,咬着唇,只盯着地面道:“对不住……”
年生什么也没有说,脚步踉跄地走了,一盏红烛将那离开的背影拉得颀长。
许是受得打击有点大,当夜,年生就病倒了。
周老爷听闻最近的传言,也信了可能有什么脏东西缠上了年生,仔细一琢磨,便决定提前成亲,冲冲喜。
婚宴就定在两日后,周杜两家都分外的匆忙。
想着到了这个光景了,离茌茌要去冥界的日子也不远了。晨起吃早饭的时候,凰笙委婉地表达了自己想要看看人间的成亲是怎么样的,日后在九重天上阅读月老留下的文献,更有一些深入的理解。
九卿慢条斯理地夹起一只栗子杏仁糕,似笑非笑道:“你近来找借口越发得心应手了。”
凰笙干巴巴一笑,心里琢磨着,他怎么又知道,自己是想去看看茌茌和年生的光景。
她心里正纠结着要不要再往下提一提这个事儿,就见到茌茌着着一袭烟绿翠衫,轻飘飘地飘到他们这一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