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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暗,周围街巷里闪着多彩的霓虹,路灯昏黄依稀照着,环境看上去有些朦胧,不知何处忽起的微风穿街而过,吹着夜风雨身上单薄的体恤衫,不由觉得微凉,身体竟然打了个寒噤。
现在正是夏天,这风起得毫无科学根据,他仔细转头看了看四周,这才发现这条本该车辆来往不断的大街上此时竟然寂静无声一人也无。
周围除了店铺门前依旧亮着的霓虹外,店铺门都已紧闭,便是一丝亮光都没能从这些房屋的门窗里透射出来。
夜风雨下意识伸手轻捂烤肠,尽量避免被冷风吹到。
转过街角时,他终于依稀看见了前方街上两百米处杵着一人,那人衣袂在微凉的风中不停摆动,却不见他有任何动作,只背对着夜风雨所在方向兀自伫立。
环境太过昏暗,夜风雨再行几步,这才确定了,此人所立之处正是自己家门前,不由微微皱眉,心下疑惑,但并未在意,继续朝家的方向走着。
只是往常他每次回家,父亲都会在家门口等他,今晚却很罕见地没有出现。
街上那人并未看向夜风雨,而是静静看着街道前方的黑暗,好像在等着什么。
夜风雨来到家门前,这才确认这人乃是一名少年,表情平静无波,然而眼眸里满是警惕的意味,他随意瞥了一眼道旁的夜风雨,见夜风雨已经在门口那块石头上坐了下来,此刻正好奇地望着自己,不由眉头微皱。
似乎确定他等的人不是面前这人,这才继续看着街道前方。
“喂!”
夜风雨看着街上那人,吃着手中一根烤肠,边咀嚼边随意问道:“你站这干嘛?”
那人又是瞥了一眼夜风雨,回答说道:“等人!”
夜风雨有些无语,继续吃着烤肠,看着另一根快要凉了的烤肠,转头看向街道两头,还是没有看到父亲的身影,心中顿时有些紧张起来。
又听那少年问道:“那你在这里干嘛?”
夜风雨也随意回道:“我也在等人啊!”
嘴里有东西,所以说话声音有些含糊,但那少年还是听清了,并且说道:“你还是赶快回家吧,不然一会儿就回不去了!”
夜风雨指了指身后破屋说道:“我已经到家了,我家就在这!”
那少年神情微异看了看他身后,立时有种被耍了的感觉,仔细看去,确实有点房子的样子,没有动怒,只是对之后即将发生的事情多了一些忧虑。
便在此时,街道前方驶来一辆跑车,车声打破了宁静,车灯朝前方那少年照去。那少年只是微眯双眼,并未打算闪避,反而变得越发警惕。
跑车来到不远处便停了下来,从副驾驶座下来一个少年,年龄与前方那人相仿,态度上却多了几分桀骜。
“钟天齐,你来这么早,是等不及想死了吗?”
那少年看着前方街道上孤零零的身影,语气里有些傲慢戏谑,抬手示意驾驶座上的人将车退到远处去了,与此同时,街道两侧各处巷口隐隐有一丝动静,天地灵气出现了一丝松动,好似平静的湖水里忽然荡起了层层波纹。
那被称为钟天齐的少年面色微凝,随后淡然警惕地说道:“我没有车,动作慢,自然要来早一些!”他微一停顿后继续说道:“而且,来了不见得就会死!”
那少年看着钟天齐,微笑肯定地确认道:“来了就会死!”
“人活着总会死!”
钟天齐不知为何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许是为了壮胆,又或许是想表现出与对面那人的不同之处。
他继续说道:“宇文信,没想到你还做了这种准备,这次确实是我大意了!”
钟天齐能感受到天地灵气的波动,宇文信自然也能,他知道周围已经做好了准备,于是冷笑一声说道:“我可没说要跟你单打独斗,毕竟我的目的是拿到功法,哪儿像你,虎头虎脑的,真不知道你那后厨老爹怎么想的,竟然派你来抢夺功法,青阳派没人了吗?”
钟天齐脸色微沉说道:“辱我可以,但请别侮辱我派,更别辱我父!”
宇文信有些无奈点了点头,虽说他为人较为卑鄙无耻,但他还是会尽可能保留一些原则,比如骂人的时候不能带脏话、不骂对方父母之类的。
他略带歉意说道:“抱歉,失言了!”
钟天齐闻言不由微怔,他并不知道宇文信有这原则,但随即转念一想,他还是那么卑鄙无耻。
宇文信不想耽搁太多时间,说道:“好了,该说的都说了,快把功法交出来吧!”
“什么功法?”钟天齐问道。
宇文信脸色一变,看着面前看似单纯的少年,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不是吧?你什么时候也学会骗人了?当然是《月上极仙录》啊,不然我何故废这大周折?难不成你真以为我要来跟你切磋?”
“功法没有,要打就打,不打就散了吧!”
钟天齐回答得很随意,好像他今晚来到这里就只是为了打架。
然而狡诈如宇文信,如何能相信他说的,冷笑一声后说道:“似《月上极仙录》这等无上功法,得者必然迫不及待修行之,你有没有,试试不就知道了?”
他言罢,抬手轻轻挥下,希冀看着钟天齐,脚下却开始后退,一直退到了那辆跑车旁才止步。紧接着,周围天地灵气骤然翻滚,好似隐藏在平静湖水下方的鲨鱼开始扇动鱼鳍,张开大口开始捕猎。
钟天齐心神瞬间紧绷,瞥了一眼周围各处巷口,随后只觉一道劲风在空气中不停穿梭而过,目标赫然便是自己,不及多想,脚下猛然一踏,整个人随风跃起,避开了那道凌厉的攻势。
夜风雨一直在道旁破屋前看着场间所发生的一切,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确实真的不关他的事。
手中一根烤肠已经吃完,另一根已经冷却,今晚没有吃饭,因为父亲还没回来,他没有舍得吃掉另一根。
此时看着街道上开始出现了其他场景,不由有些期待地看着,喃喃说道:“说了一堆废话,终于开打了吗?”
他在课上就知道了,这个世界有修仙者这种存在,他从未看见过修仙者打架,现在正是不可错过的机会,静静注视着。
钟天齐避开第一人发起的进攻后,看了夜风雨所在方向,眼眸里有些担忧,他没有在那个少年身上察觉到丝毫元气波动,确认夜风雨并非修仙者,有些担忧会不会波及到他。
然而却看到夜风雨正饥渴地看着自己,更准确地说是看着自己的动作,不禁有些无语,心想自己的担心可能是多余的。
将注意力转到周围这些敌人身上,没有想太多,伸手撩起衣角,从腰间抽出来一把西瓜刀,朝前方那道黑影掷了过去,动作十分随意,然而表情上却没有一丝放松,身形微转,手上以及那正在空中的西瓜刀顷刻间金光大盛,仿佛两颗夜空里升起的太阳般耀眼夺目。
钟天齐双手紧握成拳,像是托着两颗太阳随意挥洒,一拳拳携裹着光芒朝周围黑影砸去,偶然间砸到被黑影抬到胸前用以格挡的刀锋,震荡着空气中的天地灵气,然后钢刀在蒙面黑影惊惧的目光中瞬间炸裂成细碎的钢片。
拳头穿过钢片所在空间,重重落在那黑影胸口上,一道黑色的抛物线伴着一抹血光划过昏暗的夜空,跌落在不远处,传出一道骨骼断裂的声音,不再动弹,生死不知。
另一边,西瓜刀带着炽烈的光芒,以更快的速度击穿一道黑影的钢刀,好在那黑影及时放弃了钢刀,感受着西瓜刀影在额前掠过,只觉一股微凉感觉刹那间传遍全身,背后已然被冷汗浸透!
“好家伙!”
角落里夜风雨已经拿起边上一块木板,试图挡住那些四处飞散的尖锐钢片,发出了一声赞叹。
周围的灵气波动已经变得十分剧烈,甚至隐隐有要掀开破屋顶石瓦的趋势,夜风雨开始担忧起来,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那黑影本以为自己已经躲了过去,却不料那西瓜刀才飞过其头顶,随即毫不犹豫飞旋了回来,尖锐的刀芒破空朝其后脑袭去。
感受着脑后不远处空间中的灵气波动,知道了危险的来临,黑色面罩之上裸露在外的眼角刹那间变得苍白无比,眼中满是惊恐,他视图侧身躲避,然而刀芒已经锁定了他,在这空旷的街道上,悠悠的月光中,他又能躲到哪里去?
正当他以为自己即将扑街而亡,身侧立时传来一股强悍的元气波动,偏头瞥去,只见一道刀光划过脑后,紧接着一道清脆的金铁交击之声传来,顿时松了口气。
原是同伴挥刀援手,方才打偏了那空中的西瓜刀,保住了自己一条性命。不由感激地看了一眼同伴,却见其眼角已然苍白,黑色面罩之下不停滴落着鲜红的血水,此刻已经杵着断刀单膝跪地,大口喘息,看来挡住那一击确实耗费了他不少元气。
西瓜刀攻击路径被切断,在空中转了个弯,在钟天齐周身旋了一圈,击退周围的敌人,这才回到了他的手中。
在夜风雨看来,钟天齐动作极是娴熟,方才西瓜刀凌空而飞,想必也是他一手控制的,这确实不是一般修仙者能够办到的,就是不知他已达怎样的修为境界。
昏黄的路灯下,夜色渐深,月光微冷,由众人的元气波动引起的风不停吹着,缭乱了钟天齐额前的发丝。
此时的他神情有些凝重,脸色微白,可见他方才那一手确实也消耗巨大,可想而知,此次宇文信必然是下了血本,周围这些打手无一是等闲之辈。
宇文信看着面前的战斗,眉头深锁,忽听得身旁跑车中驾驶座上的中年男子说道:“少爷,那小子好像真没修习那部功法,难道真如他所说功法不在他身上?”
闻着空气中淡淡的血腥气息,宇文信心中也疑惑起来,但随即想到,以自己的行事风格,一旦说出的话不可能收回,从前方钟天齐的表现来看,钟天齐已经是难得的修行天才,若是不尽早除掉,恐怕后患无穷。
他思索片刻后冷笑说道:“放心,既然是难得的无上功法,不到生死关头他是不会展露的。”
场间,众多黑影中,尤属人群中耀眼的金芒最为夺目,道道黑影的攻击携风而至,或是在一声金鸣之后,又或是在拳肉相击之时,黑影尽数被逼退,然后再次进攻。
感受到头顶的危机,钟天齐手中西瓜刀用力一挥,一道炽烈的刀气如水中波纹般朝周围横扫而过,击退周围众人。另一手朝头顶托起,一面金色元气护盾以手掌为中心被其撑开,挡住了头顶锋利的刀刃。
然而附着在钢刀上的元气太过雄厚,此刻更是消耗巨大,钟天齐支撑着身子的双腿竟隐隐有些颤抖。
强行撑住,他能撑住,但不代表脚下的石砖也能,但听得脚下传来碎裂之声,双足更是嵌入地面少许,脸色变得越发苍白。
头顶的力道依旧如千座大山般压顶而来,钟天齐再难支撑,哇的一声便喷出了一大口鲜血,洒落在石砖缝里,溅到前胸,湿了衣襟。
“果然卑鄙无耻!”
却是这时,角落里的夜风雨再次发声,看到方才钟天齐眼眸里的担忧,于是对他生出了一丝好感,加之方才钟天齐和宇文信的谈话,他已经看出来了,今夜之所以聚战于此,全是被那姓宇文的骗来的。
实在看不下去宇文信的作风,夜风雨这才说了一句,却不料引来了他异样的目光。
听得宇文信皱眉问道:“你是谁?”
他从下车开始,注意力就一直放在钟天齐身上,从未察觉到周围还有人在看,只因夜风雨身上没有丝毫元气波动,也许这就是强者眼中的蝼蚁吧!
夜风雨虽然十八年来身居这破屋里,但他在父亲口中也听过不少江湖上的事情,心中也一直向往着那个地方,奈何能力有限,目光便一直止于破屋前后两条街,一直坚信这两条街范围内就是他的江湖。
此刻听着宇文信的问题,却也没有在意他是否是修仙者,只傲然说道:“你管我是谁,总之这两条街里的事我说了算,你们以多欺少就是卑鄙无耻,有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