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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玲珑骰子安红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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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知道了一些事情之后,邬铃已无心睡眠,想到院子里去透透气。刚走到门口就撞在了一个人身上,撞得很熟悉,撞过好几次了。

    岳白鹰负手而立,眼中说不出的复杂,仿佛是冷静的,又仿佛时刻要爆发出火来:“你去哪里?”

    邬铃向后退了一步:“你管不着。”想要拨开他,邬铃的手腕被死死抓住,“翠盈出去。”

    一边的翠盈已经傻了,此时听岳白鹰吩咐,忙低头向外走。

    “翠盈,去请夫人来,我有话说。”邬铃想,这个时候岳知湖怕是来不了了,只能求助御秋。

    翠盈忙应是。

    “不准去!回你自己的房间!”岳白鹰的声音没有温度。

    在两个人的吩咐之间,翠盈显然更怕岳白鹰,忙应了一声,向自己的房间走了。

    邬铃被岳白鹰抓着,满脸都是愤怒。

    “你想去干什么?”岳白鹰道。

    “我说了!你管不着!”邬铃丝毫不相让。

    毫无征兆,岳白鹰开始大笑,笑到最后,邬铃都虚了,这人疯了吧?

    岳白鹰停了下来:“管不着?大概从今往后,能管得着你的就只有我了。”不等邬铃质疑,岳白鹰俯身将她扛了起来,脚不沾地一般向外便走。

    天啊!他……他要杀了我吗?活埋还是扔到水里?希望是水里,我会游泳,我可以先假装藏在水里,等他走了我再上来。

    没有给她太多胡思乱想的时间,他们已经到了初次相遇的花园子里。

    茉莉还在开……清雅芬芳。

    将她放下来,岳白鹰很小心,即便邬铃紧张到手都凉了,还是能感觉到岳白鹰手势的轻缓。

    “你带我来这儿干嘛?”防着他忽然出手加害,邬铃摆出了泰拳的守势。

    岳白鹰看着她:“这是什么招式?”

    “你管!能不死在你手里就是好招式。”邬铃左右看了看,想找条逃走的路。

    岳白鹰脸上的表情很奇怪:“你究竟是谁?”

    邬铃有点懵,怎么回答?苏佑冬?邬铃?李澄?收魂师?贺连的徒弟?南杨的师姐?

    好在……岳白鹰没等她回答:“但凡脑子没有毛病的女子,若是哪个男人有这样明显的表示,总该是知道,他钟情于自己了吧?”

    “啊?明显的表示?”邬铃不知道他说的什么。

    “哼!”岳白鹰哭笑不得,“你难道看不出,你受伤了,我很紧张,看不出我给你包扎伤口时是手忙脚乱的?看不出我带你来这里吻你是情不自禁,就算都不知道,你身上挂着的红豆骰子可千真万确是我娘留给儿媳妇的…”

    邬铃慌忙去解腰上的红豆骰子,手却被岳白鹰一把抓住:“佑冬,嫁给我吧。”

    怀抱是那样的紧……带着真切的*。

    “这不……可能……二将军,我就是来送妹妹的!我爹娘不会同意。”邬铃被岳白鹰的胳膊勒得都要窒息了,生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这些你都不用想,我已经求过大哥,他已经同意了,不久求亲帖子就会到达岭西苏家,你这辈子……注定是我的。”初初将近的黎明给岳白鹰罩上一层光润,俊朗而深情。

    眼泪不听使唤,开始从苏佑冬杏核一样的眼睛里往外滴:“岳……知湖,他同意了?”邬铃在问岳白鹰,也在问自己,“他……他怎么会同意,怎么能不问我就同意?!他凭什么替我做主。而且我为什么要嫁给你,你要杀……”岳知湖三个字没有说出来,因为邬铃看到岳白鹰的眼光在变冷。

    猝不及防,邬铃用力推开了岳白鹰,飞奔而去。

    岳白鹰紧提了两步,想要抓住她。

    有声音自花间传来:“二将军别来无恙……”

    岳白鹰一惊!这声音,分明是岳安,是死了的岳安!

    念动随心,飞身向那声音扑去,花影风动,空无一物,岳白鹰心下不禁骇然,疑心是自己生乱了。回身再找邬铃,哪里还找得到半点身影。

    雨荔湾,大雨倾盆!邬铃在跑,没命的跑……她想过,自己为什么不能停下脚步,然而没有结果,她仍旧是停不下脚步。

    历历荔枝树叶茂盛如盖,青砖碧瓦之下,雨荔湾仿佛与世隔绝的所在,只是孤零零于天地之间。

    邬铃已是全身湿透,不会思考,不能思考,只是傻傻站着。

    门开了。

    岳知湖和他的伞,在那里。孤然而冷寂……

    “为什么都不问问我,为什么?为什么?”邬铃觉得自己问得实在无力。

    岳知湖的声音也似乎被吞没在雨里:“你腰上挂着的红豆骰子是白鹰的。”

    “我根本不知道它是谁的,我根本不知道!”邬铃的眼前都是雨线,他看不清楚岳知湖的脸。

    没有回答,伞无声地举过她的头顶,为她遮住倾盆暴雨。

    邬铃在笑,不知道因为什么,又是那么清楚地知道……可是,可是眼前的男人除了苏戎夏,谁都不爱。不爱他的夫人苏御秋,也不爱苏佑冬……

    心中戎夏的辞尘,依旧稳稳落在自己的三千梵丝之外,从来没有向里靠近一下。

    “你来,是想告诉我什么吧?”岳知湖仿佛无视了佑冬的狼狈,面色淡然得没有一点波澜,一身家常棉锦,在雨中已经开始慢慢被打湿。

    “是!今日的圣旨是因为李贵妃,她是兀立……”邬铃努力克制了自己的情绪,勉强着自己把话题拉回到该有的方向。

    “我知道。”岳知湖打断了她。

    “你知道?”

    “还有别的吗?”岳知湖似乎有些厌烦。

    邬铃恼了!她刚强的性格怎么容得有人这么轻视她!从怀中掏出一个纸条,展开来。

    “这是什么?”岳知湖皱眉道。

    “跟我来你就知道了。”邬铃拉过岳知湖的衣袖,向屋里走来,取下火烛上的明瓦,邬铃把纸条在火上一点点烤干。

    然而……纸条上什么都没有。

    邬铃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放在口中。

    “你干什么?”岳知湖迅速从她口中拉出手指。

    “需要血液显影。”邬铃尽量让自己进入工作的状态,只有这样她才能冷静下来。

    “字迹都已经被雨水冲掉了。”岳知湖道。

    “不会的,有了血就能看到。”邬铃又把手指向嘴里送。

    岳知湖皱着眉抓住她的手腕,两个人有互不相让的坚持。

    血液涂抹在纸签上,邬铃都没有看清楚岳知湖是怎么弄破的手指。

    血滴落在纸上,半晌,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怎么会什么都没有?怎么会,我试过了很多次,是会有的。”邬铃翻来覆去的看着这张纸条,不能没有啊,没有了,要怎么说清楚。

    “番墨水是怕雨的。”岳知湖站起身道。

    “番墨水?”邬铃道。

    “若是如你所说,遇血液会显影,那就是番墨水写的。”起身拿来药盒,岳知湖悠闲地给自己包起手指来,三两下就包好了,“纸条上写的什么?你大可以告诉我,不必给我看这个。”

    邬铃有点语塞:“事关重大,我怕你……不信我。”

    “我何时不信过你?”岳知湖一笑,却没有抬头。

    是啊……何时不信过,他能因为自己猜茶里有蘑菇散就抱着自己去讨药,能因为自己要找林楚,就毫不犹豫地闯进了刑部婢女的房间,他为什么不信自己,是自己始终不信而已……

    “可这事确实……”邬铃犹豫了,她因为生气而要做出的决定会不会害了御秋,又害了岳知湖?岳白鹰曾经警告自己,若是乱说,御秋会有危险,岳白鹰一点儿也不像开玩笑。

    “若是不说,我想睡了。”岳知湖抬头看着她。

    “我……我,这个纸条是……是我写给岳白鹰的,我告诉他,我,我不想嫁给他。”邬铃脑子乱成了一团。

    岳知湖一笑,棱角分明的脸上看起来有点累。

    “姐夫休息吧,我……我走了。”邬铃摸了摸湿透的衣服。

    “好,拿着伞。”岳知湖道,用手扶了一下腹部的刀伤,雨至,伤口隐隐作痛。

    “将军。”走到门口,邬铃忽然停住,“大概……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佑冬,但是请你一定要提防二将军。”从来只靠自己,邬铃习惯了什么事都由自己来判断,包括保护岳知湖,但是现在,这样纷乱的情况……邬铃看着眼前的人,为何自己仍是压抑不住,只想将一切都告诉他。

    邬铃以为自己这样说,岳知湖总该是有反应的。

    但是岳知湖神色如常地站在那里,甚至连睫毛都没有动一下:“好。”

    邬铃极力想摒弃自己的不安,让岳知湖相信:“老夫人身边的古兰,古兰知道些事情,若是不信,你可以去问问她。”

    “还有吗?”岳知湖的声音无波无澜。

    邬铃在想,能不能说蒙真?当然不能,贺连一再嘱咐,超乎寻常的事情不能说:“没有了。”

    半晌,岳知湖道:“你想说的,我都知道。”

    “你知道?”邬铃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岳知湖。

    “知道。”岳知湖点头。

    “知道什么?什么时候知道的?”邬铃不能相信。

    “很早,在白鹰对我起了杀念之时。”岳知湖面无表情。

    空气有凝结的潮湿。邬铃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还一直想保护他,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这么说……你一直是看着这一切发生的,而你没有阻拦,由着岳白鹰杀人,由着岳白鹰杀你?!由着岳白鹰……提亲?”邬铃越说越无力,然而她的性格便是这样的,就算是心里崩溃了,也要崩溃在没有人的地方。

    回身向外走……

    “佑冬。”岳知湖并没有站起来,“对不起。”

    邬铃停了下来,没有回头:“不必,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看来将军对一应时局已成竹在心,那就请将军珍重,不要辜负了御秋,还有……二将军威胁过我,若是我敢乱说,御秋就会被‘金人’刺客杀死,就算……就算将军一时半会儿还没爱上我妹妹,也请看在姐姐的份上,好好保护御秋。”

    想来,身后岳知湖是点了头的。

    “还有一句……”邬铃停了下来,“我不会嫁给岳白鹰,你们逼我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