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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作借着火符一刹那的光看清了曾石的位置,一拳直捣他面门,但曾石功夫也不差,向后一闪身躲过了,雷作听声音判断他离自己仍旧不远,一个扫腿过去绊住了曾石。
曾石就地打滚,翻到了离雷作稍远点的地方。
真是千想万想也想不到这妖物身边的道童不显山不漏水的,竟然会功夫,由此可见这个玉童子安的是什么心!
皇上敢在身边留这样的人?
黑暗里动手,不啻于蒙眼比武,要求打架的双方反应跟判断都要非常精准才行。曾石翻到一边后,雷作也不敢贸然行动,两人都屏息而待,以免被对方发现自己的位置。
狭窄的坑道里只能听见玉童子跌跌撞撞跑动的声音和粗重的呼吸,时不时还搓燃一张雷符,发出噼啪一声,曾石很想追上去将玉童子打死,但他也意识到这是个圈套,只要他一动,玉童子的徒弟就会发现他的动静,敌在暗我在明,对他不利。
而且这坑道里路况复杂,底下还长着湿滑的钟乳石,曾石笃定玉童子跑不了多远。他只需先解决了玉童子身边这个徒弟,再追上去慢慢弄死玉童子就行。
雷作也在想着办法判断曾石的方向,他是个不喜欢想那么多的人,尽人事知天命,既然到了这种绝境沈公子都没放弃,他也权当为沈公子拼一回命,把这个不阴不阳的狗官给杀了,再做其他打算。
但其实雷作并未对生还报太大期望了,就算他能把狗官给杀了,他们也出不去。玉矿的地图他一早就拿到了,这里往前走只有一条主道,就是他们现在站的这条,这条玉脉采了几朝都没采完,矿道是一边定位一边向前挖,前朝挖错的洞穴要不废弃了要不堵上了,但其实就算是没堵,各个也都是死路一条,与外界没有联通。
换言之,这条玉脉只能直进直出,玉胎被朱大人派人一早放在了主道的尽头,如果狗官没有突然发难,他们再往前走上两里地才能到。
不过,也许聪明如沈公子,会有什么别的法子呢?
“啊。”
前面的玉童子惊呼一声,接着听见重物噗嗤倒地的声音,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拌着了。
身边突然闪过一道风,雷作心下一动,脑子还没反应,拳已经出去了!
曾石被身后的拳捣到后背,脚步稍微一踉跄,马上被抓住了破绽,雷作一反手抓住了他的衣裳,两人不得不打在一起,而那边的玉童子也勉强爬起了身子,一步一拐的继续往前逃命。
曾石对缠着自己这小子恨的牙痒痒,下手很重,招招想要治这小子于死地,一时间占了上风。
雷作的脖颈、后脑和腹部以及关节连连被攻击,对方来势之猛竟让他不能招架,他便不急着进攻,硬生生的接了他的招数,边打边往后退,以期保住自己体力,也给沈公子逃命的时间。
像这种盛怒而至的杀招,出招的人必定凭的是瞬间的戾气,倘若你与他缠斗但不硬拼,他会越打越焦躁,破绽也会越来越多。但相应的,雷作只能自保,就意味着他挨了不少硬揍,吃亏更大。
但雷作手中有好几张火符,且打且搓符,符咒燃烧的瞬间他便借着火光往狗官脸上招呼,打到后来曾石满脸是血,雷作的右胳膊也折了,两人俱精疲力尽。
“放开你爷爷我……”曾石被那小子扑在地上,提起气狠踹他好几脚,那小子却还死咬着不放手。
曾石气急攻心,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再踹,换做平常人早被踹不喘气了,那小子居然还能坚持。
“你他女良的!!”曾石随手拿起什么东西往身后人上砸,听见嘭的一声,身后那小子脑袋准得开花!
果然,这一石头砸下去后面人手上就没劲了,曾石估计他是被砸死了,踢开他的尸首,恶狠狠的啐了一口,吐出两颗碎牙,挣扎着爬起来,踉踉跄跄的往前去追玉童子。
但走了没一步,就体力不支的跪摔在地。曾石提气运功,发觉自己心脉俱碎,随即仰头大笑了一阵,想到自己忠心为了皇上,却被一个小人缠住死前也这么难看,真是时也命也。
好在他死了,个妖孽玉童子也活不了!
要挖开碎石少说也要一两天,他只需要在这一两天里慢慢的摸索,找到那个妖孽,然后给他一拳,他必定毙命,哈哈哈哈哈,他那个柔弱的样子,别说是自己,就算是个普通人也能一巴掌打死!
什么玉脉化人!什么大吉之兆!都是假的!觊觎皇位,乱他大齐江山才是真的!
衡亲王与郑亲王都是手里握着兵权虎视眈眈的地方一霸,若是玉童子不死,恐怕他们就要反了。
玉童子怎么能不死?这种妖物,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够!!
曾石再一次爬起来,又再一次被滑倒,他就地靠在那里喘着气,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准备歇歇再动。
但是过了一会,身上的热气越来越少,不知道是哪在流血,曾石感觉自己站不起来了。
可惜!可惜!若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他一定早把那小子打死了!不会跟他费这个劲!
“玉童子!!你以为你能迷惑住皇上,就能蒙住所有人么?哈哈哈哈,你错了,邪不胜正,你终究要认罪伏诛的!死在你爷爷我手里,是你的福气,哈哈哈哈……”曾石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大笑大喊。
“认罪伏诛?”玉童子的声音幽幽的从矿冻深处传来,听起来离曾石已经非常远了,“凡事皆有因有果,你说的不错,我是包藏祸心,那是因为他杀尽了我全部亲人,灭了我满门忠良!!”
曾石咳了几声,黏血堵住了喉咙,他发出一连串咕哝的声音,以至于玉童子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我!是沈之言的儿子!”沈洵终于能恣意的大喊出来,“我不知道什么大齐朝,我只知道杀人偿命,狗皇帝杀了我全家,死不足惜!”
“呃……”曾石瞪大了眼睛。
有什么东西向着曾石这边摸过来。
“狗皇帝已经中了毒,就算你困死了我,他也活不长了,你以为敢玉石俱焚的只有你么?你与我相比,差的太远了。”沈洵停了一下,仰起头,“哈哈哈哈!”
嘭!
一声闷响,这个叫曾石的勇士,再也不能放声大笑了。
雷作扔了手里的石头,颓然倒地。
他刚刚被狗官砸中了头,一下没了意识昏死过去,他以为此难难逃了,没想到老天又让他醒过来,他听到狗官说话的声音,一路摸过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他砸死了。
怕他也醒过来,雷作又接连砸了许多下,把他头骨都砸酥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液体溅了自己一脸才扔了石头。
浑身的骨头仿佛要散架了一样,说不出哪里疼。
“沈公子。”雷作凭着记忆往前摸索,“他死了。”
没回音。
“沈公子?”雷作提高了声音。
“我在前面。”沈洵的声音又恢复了从前那般从容。
“沈公子,我们还能出去么?”雷作搓了一张火符,在符燃的瞬间看了看脚下的路,记住哪里有石头,避开难走的地方往前继续摸索。
“为什么出不去?只要皇帝想,就是铁山也挖的开。”沈洵的声音透着浓浓的疲累,“我跟他是各为其主,连累了你,实在抱歉。”
确实是这样,曾石是忠心于狗皇帝的人,他是被狗皇帝灭了满门的人,他们的利益针锋相对,拼个你死我活在理。但是玉矿炸了之后他们被困在里面的一瞬间,雷作其实就应当为自己打算了。
那个时候雷作不听自己的命令也可以,人总是希望活着的,他只要拿着符咒在原地不动,等曾石杀了自己后再与曾石一起去找出路就好,至少能多活一段时间,但是他没有。雷作与他总是很默契,他把符塞过去,雷作就明白他的意思了,丝毫没让他失望。
雷作与他不过名义上的师徒主仆,能做到这个地步,他很感动。
“沈公子言重了。”雷作走了很久,搓了四五张符,终于看见前面靠着石壁坐着的一个小小的身影,松了口气。
“我看见那个玉胎了,原来这么大。”沈洵也看见了那点火光,“不知道朱大人是怎么放进来的。”
“据说是趁夜里让采矿的奴隶搬进来的,那些奴隶一直在这里采到前天。”
“原来如此。不过可惜了,所有人都以为这个玉胎才是关键,但其实他们只是想把我骗进来。”
雷作摸到沈公子身子,下意识的顺手把他抱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