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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台山位于巴陵县东南隅,山的海拔不是很高,山上有座庙,香火鼎盛,每年九月十五,山上会举办大型的庙会。
以灵仙寺为中心,方圆四五里全都是摆摊的小贩,在九月初十的时候,官府就会出动,在灵台山上画好摊位,然后在十一到十四期间,摊贩们需像官府缴纳一定的摊银,价格也是以灵仙庙为中心,由高走低。
而十五这日晚上,官府也会出动一定的人力在这里巡逻,防止有些人滋事。其实这一届的庙会,杨县令准备取消的,这是他在巴陵的最后一年,不想在升迁上出什么纰漏。
上次火烧连船已经将他吓出一身冷汗,索性那一次有陆伯平在,所以这其中的事情都可以有陆伯平代为顶替。
可这次不一样,这又是一场大规模的聚会,万一再来一个火烧赤壁之类的事,那就有点不妙了。本来他取消庙会的文件都已经拟定好了,可不知这消息怎么传到民间了,当民间知道这个消息后,反响很大,所以他不得已,只好举办。
今晚他几乎将巴陵县衙所有的官差都调过来维持治安。
灵台上上四处可以看到火红的灯笼,灯光映照下,灵台山中央升起袅袅青烟。不用看都知晓,这些事灵仙庙那些信徒上香所至。
摊贩的叫卖声络绎不绝,各种杂耍把戏层出不穷,这些人也是想尽办法希望在这次庙会中圈一笔钱财。
程家每年这个时候,也都会前来上香,以保佑程家来年生意兴旺,此次庙会,程家也会带上城中各个掌柜,一同祈福。
程灵绮很想继续在家中等徐灿回来,可是毕竟城中各个掌柜都已经到齐,又加上吉时只有那一刻,所以她便也不继续等待徐灿,带着赵长令和府上两个丫鬟以及城中几个掌柜朝灵台山而去。
一路上几个掌柜都时不时的给程灵绮汇报各自的工作,这些人有许多年岁都超过五十,可是他们对程灵绮的态度却是绝对的尊敬,这种尊敬是打心里的。
程灵绮一一听了他们的汇报,她的话很少,只是偶尔会说出一两句,可这一两句往往都能直指要害,有些不当之处她也就是点到为止,到也不多说。
那些掌柜都是伶俐的人,虽然程灵绮的话少的可怜,可每句话有深意,这些掌柜平常经营中或多或少都会有中饱私囊的情况,当听了程灵绮这些话之后,都暗自吓出一身冷汗,索性程灵绮也不多做追究,他们也知道分寸。
陆林轩的年岁和程灵绮差不多,虽然年纪是所有掌柜中最小的,可是他那盐铺却是盈利最多的,他站在程灵绮的身旁,眼神偶尔会瞥向程灵绮,可也就是惊鸿一瞥罢了。
小时候他和程灵绮无话不谈,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和程灵绮的话渐渐少了起来。
他知道,那是在他懂事之后。他也知道,自己配不上程灵绮,不敢和她过多说话,深怕程灵绮看出他那隐藏在内心深处的自卑。
他努力的做到最好,或许只有这种办法才能吸引到程灵绮吧。
一行人渐渐的登上了灵台山,有几次他见到程灵绮累了,很想去搀扶一下,可终究还是不敢。
就在刚到山上之后,便有乞索儿瞄准了他们,几个小乞丐一拥而上。
陆林轩怕出了什么变故,急忙将那些乞丐打发走,可是程灵绮却阻止了他,当程灵绮拉住他的手臂时,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可程灵绮却并没有看到他的表情,她弯下腰,从怀中掏出一些事先准备好的糖果分给那些小乞丐。
另一旁又有一波乞丐看到这场景,知道这应该是哪家的富家小姐,也是纷纷围了过来。
程灵绮很耐心,一一的将糖果分给他们,可那些乞丐拿到糖果之后,却纷纷摇头,有道:“施主,施舍些钱财吧。家中老母亲已经病的快要不行了。”
程灵绮见那说话的中年乞丐,心生恻隐,便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打开之后,拿出一两碎银子。
那乞丐脸上露出喜色,余光不自觉的瞄向其余的乞索儿,那些乞索儿暗自点头。
当程灵绮准备递给那乞丐银子的时候,小手却被拉住了,一张憎恶的脸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这些事,还是我来吧。”徐灿笑哈哈的阻止了程灵绮,将那碎银子塞回了程灵绮的香包内。
他身边跟了一个小厮,面皮清秀,身材娇小,好像还有些怕生。
那乞丐见徐灿上前阻止,脸上不可察觉的略过一丝不满,可是当看到徐灿也从怀中掏出银子之后,脸上瞬间恢复喜色。
看来这家伙是想在美女面前献殷勤了。乞丐活了这些年,什么场景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情他看的很透彻,而往往这个时候,收到的钱财比那女子单独给的要多的多!
他喜滋滋的见徐灿将钱放入碗中,听到哐当一声之后,心中狂喜,怕这下至少十两之多。
他连连点头道谢徐灿,什么“公子高义、公子慷慨、公子小姐郎才女貌”之类的话此起彼伏。收了别人的钱,自然要说些人家心坎上的话才是。乞丐是这么觉得的。
当看到残破的钵子内那一枚铜板和一块小石子之后,他脸上瞬间露出怒色,将那铜板狠狠的朝徐灿面前一扔,怒道:“留给你买棺材吧,死穷逼,就这样还泡妞,乞丐都骗,还有没有点良心了?”
那乞丐骂骂咧咧的走开了。
徐灿身后那俊俏的小厮掩嘴而笑,可又不敢笑出声,憋的确实难受。
程灵绮也白了一眼徐灿,道:“你这人,人家也是怪可怜的,你还这么戏耍别人?”
程灵绮说完之后,她身旁的陆林轩面上带笑的问程灵绮道:“灵绮,这位是?”
灵绮这个称呼他一般是不会用的,不管是私下还是明面他都会叫他大小姐,可现在见程灵绮那会心的笑容之后,心中醋意滚滚而来,用这种称呼也是在像徐灿示威和炫耀。
“哦,这位是我的夫君。”程灵绮也没有在意陆林轩称呼的有何不妥,她甚至挺喜欢陆林轩这么称呼自己的。
小的时候,陆林轩都是这样叫自己的,像是哥哥一般,可不知什么时候,他好像变了。程灵绮也不止一次和他说过,不要叫的那么生分,可陆林轩好像始终没有开口,其中的缘由,程灵绮倒也没有深想。
他介绍完之后,又给徐灿介绍道:“这些都是程府的掌柜,你也该认识认识了。”
徐灿抱拳点了点头,那几个掌柜也都笑意问好,只是陆林轩的脸上却不可察觉的划过一丝不快,和徐灿打的招呼也很是敷衍。
几人寒暄之后,程灵绮便不悦的道:“你干嘛欺负人家乞丐?”
“亏得是我来了,不然今天估计你要破产了!”徐灿道,“他们都是些团伙,你只要开这个口子了,后面还会有更多的人以各种理由问你要钱,要不就是死了爹,要不就是挂了娘的。”
“那你也不用给个石头放入人家的钵子中呀,多难为情。”程灵绮洋装不悦的道。
“我这是在告诉他们,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啊!”徐灿双手合十,“施主,伸出你的手来。”
程灵绮不明所以,不知道徐灿要搞什么花样,不自觉的将小手伸了出来。
徐灿摸着她的手,程灵绮想要收回,可徐灿拽的很紧,眉宇还紧皱露出不悦,不久后道:“女施主印堂发黑,怕有灾难将至啊!”
“印堂发黑?”
徐灿点了点头“嗯。”
“那你看我印堂不就好了?”
“哦,哈哈,习惯了。”徐灿急忙放下手,脸上露出纯洁的笑容,“老衲准备给你来一首摸骨算命来着的。”
陆林轩只是静静的这么看着,徐灿和程灵绮所有的举动都被他看在眼里,他不知道何时程灵绮和那个赘婿的关系已经好到这个程度了。
程灵绮以前还和他抱怨过,以前还说过她是十分讨厌他的,可是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
他默默的将这些记在心里,死死的记住了徐灿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