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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宓就说她一直疑惑,若是秦阁老的三皇子一派想要夺嫡、只凭手头那么一点文官支持远远不够么!
可温靖侯父子却偏偏都是马上出了毛病,虽然看起来极像文官的诡计,秦阁老一派又该推举谁来接任温靖侯的中军大都督,才能保证他们那一派的完全利益?
她韩宓怎么就偏偏忘了,忘得一干二净,当年温靖侯坠马重伤后,接替他的不正是平乐长公主的驸马苏寅生!
别看苏寅生眼下只是个四武营小总兵,八年后他便会升为十二团营的总兵官,将来接任中军大都督可不也算顺理成章?
而那苏寅生虽然远远算不上真正武将,谁叫他是皇帝的妹夫呢?
他既是皇帝的妹夫,又与温靖侯一样都不是宗室王爷,皇帝可不是一直觉得将兵权放在这样的自己人手里便稳妥得很?
原来从打孙连堂指使孙氏勾搭韩云枫那天起,到苏寅生接替温靖侯的中军大都督为止,秦阁老一派还真是毫无漏算、一路高歌猛进呢!
只是韩宓既然连庄岩那里都不敢过深透露什么,她又怎么敢当着宋家兄妹的面前流露出来。
她也便轻轻低了头,仔细掩饰住了所有恨意与冷意,继续听庄岩说道,他打算和他父亲商量商量,叫宋骁与庄岱都进十二团营,一个去四武营,一个去四威营。
“刚进去时肯定职务不高,甚至要从小校做起,这差事难免就嫌苦了些,宋二哥已经答应了,倒是岱族兄那里我还没来得及与他说,红姐姐觉得如何?”
庄家既是全族子弟都走得自幼习武的路数,庄岱当然也不例外,将来若奔前程也肯定是从军为先。
那么现如今听得庄岩说,眼下便有让庄岱与她二哥一起从军的机会,这军队又是京城十二团营,而不是九边驻军远离京城,像她父亲与大哥一样常年离家,宋千红有什么不愿意的?
她就笑着点头道,这样就很好:“若他本人也答应了,我自是举双手赞成。”
只不过听着庄岩的话音,似乎只打算将她二哥送进四武营,庄岱却是要进四威营的,宋千红便忍不住看向她二哥宋骁,眼神中颇为替她二哥担忧。
要知道四威营的总兵本就是温靖侯早前在宣大边关任职时的手下,与四武营一向掌握在苏寅生手中不同。
那她二哥若是孤身一人进了四武营,岂不得拼了命似的也未必能立得住脚?
那就不如叫庄岱也进四武营,和她二哥之间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宋骁当然看得出自家妹子的意思,他便笑着对她摇了摇头——他若与庄岱分头从军,单打独斗自然是艰难了些,可将来立功升职也更容易些不是?
如果他与庄岱都在四武营,必然是抱成一团的,这哪有分头立功、分头逐渐掌握各营来得漂亮?
再说像他们这样的武将世家子弟,从军去也会带着几个亲信长随一起加入的,说是多几个帮手也好,说是抬举抬举属下也罢,哪里就真是孤身一人了?
庄岩与韩宓将宋家兄妹这一番无声的对话全都看在眼里,也忍不住对视一眼,露出了了然又颇为赞赏的笑容。
宋骁既是如此不怕苦,将来努力掌握四武营也定然不是难题!
……韩宓既是没料到平乐长公主竟然祭出了逼着驸马致仕的大招,在宋家却又不好流露,等到庄岩送她离开宋宅一路回家时,她终于露出了满面欢喜。
这可不是孙氏被平乐长公主想方设法处死的简单结果了!
即便孙氏眼下还不用受死,苏寅生一旦致仕,秦阁老一派的计谋显然已经失了最后一步棋!
那这岂不是无形中又给温靖侯府避了一回险?她又可以少为温靖侯的安危操一份心?这不是一箭双雕又是什么?
庄岩却是没想到,那孙氏明明还活着,韩宓竟会如此高兴。
宓妹妹明明应该只盼着孙氏受死不是?孙氏一天没死,宓妹妹就该一天不解恨啊。
韩宓便忍笑跟他说道,既是长公主连自己的驸马都不忘惩罚,想来孙氏的苦果子还在后头:“既是窥一斑便可知全豹,岩哥哥就叫我提前庆祝庆祝不好么?”
庄岩就越发觉得自己最近的频频出手真是值了,别看他的宓妹妹看似是个容易满足的傻丫头,实则却颇为高瞻远瞩呢。
他便伸手轻轻握住她的小手,笑道既是有宓妹妹这句话,哪怕是将来再艰难上百倍千倍,他也不会皱一皱眉头。
只是别看他话是这么说,他心头也不禁有几丝内疚,内疚于他的出手分明不完全为了她,甚至可以说是……叫那孙氏罪有应得、也不过是个捎带手儿的事儿。
如果苏驸马苏寅生真的致仕了,得利最大的明明是他父亲温靖侯与大皇子表兄不是么?
偏偏宓妹妹却傻乎乎的以为他只是为了她,他岂不是成了天底下第一号的大骗子了?
可是庄岩又哪里知道,这个结果本就是韩宓一直筹谋、一直期盼的,只因她心里明镜儿似的,只有大皇子好、温靖侯府好,她与韩家才能好。
只要这些人全都好好儿的,她与韩家才不会成为被秦阁老与孙连堂握在手里的小线头儿,由此一步步搞垮温靖侯府乃至大皇子,更不会成为被殃及的池鱼。
因此上等韩宓捕捉到了庄岩脸上一闪而过的愧疚,她便继续轻笑着安抚起他来——既是眼下这个结果本就是她想要的,她就决不能叫他蒙在鼓里又生出愧疚。
就算旁的都不论,只看他这般模样儿,她就会心疼的不是么?
“岩哥哥是不是也有些含糊,怕你明明是出手帮我和我娘、帮我们老爷,好处却偏偏不止是我们韩家得了,譬如宋二哥和岱大哥也因此得到了从军的好时机,就觉得有些对不住我?”
“其实若叫我说呢,岩哥哥你分明是想多了,我可是巴不得倒了一个孙家和苏驸马,大家个个儿都将好处赚得盆满钵满呢!”
再说难道他忘了,她韩宓将来可是温靖侯府的世子夫人,是他庄岩的媳妇!
那她又怎么会只管埋头算计韩家得到了什么好处?
庄岩登时只觉得心头一暖,又是一甜,就好像有浓浓的滚烫的蜂蜜水从他心田流过。
要知道他母亲之所以愿意给他定下宓妹妹当媳妇,给两人换庚帖时还比既定的日子早了好些天,这可不止是因为他和宓妹妹青梅竹马的情份,母亲还觉得宓妹妹懂事顾大局呢。
她明明不是那种爱耍小性子、又喜欢悄悄打小算盘的寻常女孩儿,连母亲都不绝口的夸赞她,他却糊里糊涂的害怕她犯这种错?这究竟是谁傻?
他就立刻还了她开心一笑,既为了遮掩自己的错处,也开心于她还没真正嫁给他,便心甘情愿与他一同为大局着想,为温靖侯府着想。
谁知也不待韩宓再还他一笑,马车外头便有回禀轻声传进来,说是就在半个时辰前,苏家老宅又有消息传来,苏同知的孀妇孙氏自愿为亡夫守节,大后日一早便会前往苏氏族中的家庵带发修行。
而这苏氏一族的家庵却不在京城,而是在京城几百里之外的正定府。
庄岩听到最后这一句的时候,那颗才刚落下的心不免又一次提了起来。
宓妹妹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呢,就算她心里早有准备,情知孙氏可能暂时死不了,若是事实与实际期望有太大出入,她也定然难免失望吧?
现如今那孙氏却是当真不用受死,而是全身而退、退到苏家的家庵去了,这家庵又离着京城如此之远,看起来分明是长公主手下留情了,这哪里是宓妹妹和他想要的结果呢?
怎知等他抬头看向韩宓,就从她的脸上看到了越发浓郁的笑容,那笑容里不但寻不到一星半点的失望,就更别提愤怒与懊恼了。
他又哪里知道,原来韩宓早对苏家的家庵有所了解,那家庵与其说是家庵,还不如说是偏远乡下的一排草房,孙氏这一回……可是掉到大火坑里了。
至于韩宓为何会知晓这个,只因当年苏樱便有个姑母在那个家庵里长伴青灯古佛。
而苏樱幼年时本就被那尚未出家的姑母带过两年,姑侄二人的情份还不错,后来苏樱也便每隔三四个月就打发人往正定送东西,还因此与孙氏发生过几回口角。
可是即便有苏樱惦记着,她那位姑母的日子还是过得无比凄苦,谁叫那家庵既无田地供养,也全然被苏家忘在了脑后,一年顶多差人往庵里送上两百斤米面与几两碎银就了不得了。
倒是现如今听说孙氏也要前往这个所谓的家庵,就令韩宓想起苏樱那位姑母出家时,仿佛正是孙氏怀上苏鹏远那一年。
苏樱还在不经意间与她学说过,饶是尚且年幼的苏樱哭得声嘶力竭,哭喊道她如何舍不得姑母,还是没能阻止住苏家老太爷与老太太下的这个狠令……
韩宓就忍不住想到,难不成是苏樱的姑母当年就窥破了苏寅生与孙氏的奸.情,又偏偏是个管不住嘴的性子,这才被苏家逼着在豆蔻年华出了家,而不是如旁的女孩儿一样正常嫁人生子?
要不然苏樱就该说,饶是她如何大哭,也没能阻止住她姑母出家的决心,而不是阻止苏家老太爷与老太太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