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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行吧,我另外叫车不就可以了?”
林兮云的无可奈何只是邵子元自以为是希望看到的,不巧,越是让她不乐意她越会抬杠,不过这点对邵子元来说就像猫捉老鼠的,凭女人怎么闹腾,他最后总能收到手的。
稍稍有点区别的是她说到做到,林兮云当下开了手机,抬了抬下巴,“你自便吧。”
“……”邵子元忍了忍,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你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朋友都不能好好当了?”
林兮云听不出来这是他退而求次之的说法,说起来她对旁人是基本不设防的,只是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罢了。
“多久?”林兮云好笑地看他,“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
邵子元一时语塞,想想他确实见过小时候的林兮云,不过那个时候她毕竟是小,他也不会注意看,说话也不会很多,最多场面上的几句,要说注意到的时候也是他回国的时候。
林家要来结亲他开始还不怎么上心的,直到亲眼见到了林兮云才发现小女孩已经出落成明**人的女孩了才上了心。
他看上的就一定是他的,他从不怀疑这点,至于过程是什么无伤大雅。
林兮云也没打算听他回答,原本她只是因为父母的态度有一点排斥他,现在完全就是自己反感了。
明显就是他在她父母面前搬弄是非,那天她在这里经历了一系列怪事,回来还要被闲人怀疑怎么怎么的,弄得一副她出去鬼混对不起他得到样子,本身委屈之余,还很是犯恶心,非亲非故,拿什么来指手画脚,她才不是这种纨绔子弟养的宠物。
“看路哪,你往那边走?”年轻的妈妈拉着跑得正欢的儿子,像是避瘟的一样绕开了面前腆着脸痴痴地笑着的疯男人。
男人看着像很老了,他脸上都是灰和泥巴,浑身上下没有多少肉,干瘦的皮肤从破烂的衣服里露出来,跟撕掉的树皮差不多
他佝偻着身子,盯着那小男孩憨笑,不过这种笑配上他惨不忍睹的形貌,就显得很瘆人了。
他笑的时候,咧着枯了的嘴唇,溢出了几丝口水,嘴里还含糊不清地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是呀还是什么来着,反正没人会听他的疯叫。
林兮云让司机停了车,因为邵子元还跟在后面,她不想让他跟她跟到了家里去,被爸妈看到了又要揪着他们两个说东说西的,下车之后多走两下甩掉他得了。
疯子目光无神地掠过四周,忽然落到了林兮云身上。
林兮云正低头给司机付账,冷不丁看到一个蓬乱疯癫的人盯着他看,吓了一跳。
那疯子的眼睛里点出了几颗泪珠,林兮云本是佯装镇定的往一边走,这一瞥瞥到了那奇怪地眼神,不由愣了一下。
那疯子的脸脏得已经看不清楚了,只能看见一双瞪得大大的眼睛,仿佛在绝望的深渊里咬到了什么希望,便死死不肯松口。
”呀呀……颜颜……”疯子突然激动了起来,一下子站直了身子,她忽而有点反应过来,面前的怪人应该是在喊着什么具体的东西,但是他口齿不清,也没人会在意一个疯子说什么。
他用力地挥舞着手臂不知道在比划什么,邋遢模糊地脸露出了孩子似的笑,一步两步磕磕绊绊地冲着林兮云跑过来。
林兮云惊得后退一步,第一反应肯定是要逃跑,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那疯子激动得似乎要哭了一霎那又迟疑了。
他的声音——那个含糊不清的声音,带着像是等了很久的狂喜,就像在哪里听过一样。
她不可能听过这男人的声音,梦里也不可能听过,她很少做梦的,或者她做了早就忘了。
她已经忘记了她在任思思家里做过的那个迷迷糊糊的梦了。
一种异样的悸动狂潮一样涌上心头,林兮云忽然觉得浑身冰凉,仿佛有什么久别的重逢正在上演,可是她压根不会想到谁是那分别的两个人。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很没本事的男人,他一无是处,唯一的爱好就是吃饭的时候喝点酒,然后蘸着筷子哄女儿也喝,受了骗的女儿气哼哼地揪他,他就哈哈直笑。
邻居说,怎么你这么个邋遢的男人有这么玉雪可爱的女儿?
他不知道心里有多窃喜。
女儿就是他的一切,可是有一天他把她的女儿弄丢了,从那个时候起,他的世界就全部崩塌了。
老婆每天在家里哭,怎么找都找不到,他们都说这么小的孩子多半是被卖了,搞不好以后就**了。
他打掉了每一个议论的人,见人就吵,他开始无望地四处寻找,然而,怎么可能找到呢?报案了也是没用的。
他不敢面对自己的老婆,于是离家出走了,即使是离家,也是为了继续寻找自己的女儿,毫无希望毫无目的行尸走肉地寻找。
这样一年一年过去了,他已经忘记了自己究竟走过多少地方了,也许又走回来了他也不会意识到了。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了女儿小时候的样子,还有他一年一年幻想女儿渐渐长大是什么样子的,其它的都无知无觉了。
他不记得他是和谁生得女儿了,他只记得他有一个丢了的女儿。
他一辈子都找不到了,可是他要一辈子走下去了,因为他已经傻了。
“呀……颜……颜……”疯子跌跌撞撞地冲向她,林兮云怔愣愣地站着,就像在等他过来一样。
身后有人重重地把她拉到一边,“兮云你吓傻了?”
邵子元抓住机会直接拉住了她,防止她再跑了,林兮云木然地转过来,一时都没意识到面前的人是谁。
邵子元嫌恶地扫了一眼那疯疯癫癫的男人,林兮元浑浑噩噩地就跟着邵子元走到了车上,完全没注意自己在走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邵子元的车已经开出去了。
留下那个疯子在车后徒劳地大笑大哭,笑是狂喜的激动,哭是绝望中的无望,他一屁股坐在了马路上,听不到身后卡车的轰鸣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