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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湃在《肖瑶》里的最后一场戏，特别考验演技。
大概情景是言湃所饰演的女二发现男主和女主最后还是历经种种走到一起，带着满腔悲愤但却被男主亲自拒之门外的她，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暴击。然后，杨玢和策划特地安排了这么一场戏：穿着礼服蹬着高跟鞋的女二走出那带着不屑目光的高级会场，出了门，大暴雨，可是趾高气昂的她，境况却没有像一个落汤鸡一般糟糕，反而、留下在戏中最后一个潇洒的背影。
不能说这个角色是为言湃量身定做，毕竟言湃现实里的作风更适合是一个呆萌的小女生。
但是，杨玢给角色的时候特别坚定。
李存誉刚开始看剧本的时候，对于女二这个角色，主要也是被这一幕画面所吸引。她想不出来什么样的人可以演出这种感觉，自从言湃演了女二，目前拍的镜头确实也不算糟糕、但也不是特别出众。坏人角色的定位，在一定程度上更考验演员，毕竟好人演太多，观众没有感觉，可是坏人一旦有了那个气质，就会让人觉得震撼。
这一场戏，片场指导以及杨玢都跟言湃交代了很多遍。
“按本来这个角色的习惯，她在会场上还算是一个较为温顺的女性。可是就在她被男主讽刺之后，转身离开会场，在这一点上小言啊，你需要多费些功夫来琢磨这个角色表情的转换。就好比突然被人骂了可是你不能像对方那么没素质，你要转身走，可是你要走得特别潇洒，完全没有牵挂那种。”
“呃…”
李存誉在一边听得直挠脑袋。
杨玢跟言湃说这么多有的没的，到底有用吗。“老杨啊，我有个小建议，不知道你肯不肯接纳。”
“嗯？”杨玢拿着手里的剧本，扭头看她。
“我觉得妆容方面需要做一些调整。”李存誉也从自己的身后抽出一份剧本，神情特别认真，不像是恶作剧。“你看啊，会场这一幕戏，先前的决定是保持言湃那种温顺性格的装扮，也就是说，即便是晚礼服蹬高跟鞋，她也是外表看起来特别柔弱的女生。但是我觉得，要这样一个装扮再演淋雨，反而会让观众觉得矫情，而不是潇洒。”
李存誉说话很直白，亏得杨玢并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反而是频频点头，明显听了进去。
服装组那边也走了过来围观，不知道是不是太信服杨玢了，所以未曾觉得有什么不妥。其实杨玢这一个决定并没有大问题，只是这个角色的扮演者是一个新人，是这个平时呆萌呆萌惯了的言湃，于是，一切就变成了不对劲。
“有点道理，然后？”
“红唇，红裙，黑高跟。”
红黑搭配一向是以前到现在的经典潮流，特别对于女性来说，红唇红裙更是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女性的魅惑力，不管是什么年纪的女性，似乎一旦这样装扮，就会有一种突如其来的成熟。杨玢也被这个建议说得眼前一亮，重新打量了一遍身边的言湃，脑子里已经开始想象出一个烈焰红唇，身穿大红晚礼服踩着高跟鞋，然后走在雨中的女人模样。
“这个建议…似乎真的可以。”
“服装，开工！”
——
换服装的效果出乎了杨玢的意料。
一抹红裙，配上艳红唇色的言湃，简直把高冷提升了不止两个层次。这也是杨玢第一次觉得李存誉的眼光竟然可以那么好！不过脑回路转得很快，不用两秒，杨玢便又推算出李存誉的确对言湃很了解。而言湃的这一个新形象更为符合角色，以至于杨玢直接把之前拍的会场戏全部推翻，让新装扮的言湃再度出场，此外，还让摄影师多拍了一些写真，用于新戏上映的时候方便做新的宣传海报。
最后一场戏开拍的时候，为了方便拍摄，剧组直接人工造雨。
说实话吧，李存誉见过那么多拍摄场面，那是她第一次，对一场戏有着深刻的印象。
还记得那一场戏是在夜里，远处放着聚光灯，幽幽地带着一些蓝。剧组的人工雨随着场记打板，哗啦地一下就倾了下来，的确是气势磅礴。李存誉躲在一边，坐在小椅子上，默默地盯着自己的前方：一个身穿红裙的女人，头发微卷，唇色红艳。她就像剧本里设定的那样，一步步地蹬着脚下的高跟鞋，走在这场暴风雨里。自始至终，她的神情都是淡漠的，她的嘴唇是微张的，雨水打在她的脸上，混杂着剧本所说的眼中泪，一齐落在了地上。
镜头推进，某个机位正在给她脸部特写。
杨玢特意嘱咐过让她做出一副喃喃自语的模样、说什么都行，反正没录音，哪怕是念叨今天晚上的晚餐也可以。
只见她有着逆光，轻轻地抬起了头，任凭雨水打在身上每一个角落。她停了下来，嘴唇有些轻微的张合，然后，便是一双极为清冷的眸子看向了给她脸部特写的那个机位。怎么说呢，那应该是一种掺杂着众多情绪的眼神，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学会了这样的表达方式。那双眼睛里的信息，充满了她的高傲，她的冷漠，以及她有些心灰意冷的放弃。
最后，细微地看到她做了个咬牙的动作，才颇有些无奈和悲痛地转开了自己的视线。
“卡！”
镜头拍摄完毕，人工雨也立马停了下来，马上有专门的工作人员上前给言湃递衣服送毛巾。李存誉依旧一言不发地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只是对于言湃一次就过的这一个镜头，眼里满是惊艳。是不是自己太过低估了她的能力，所以在这一个时刻会感觉得到了很多的惊喜？
也不算。
刚才言湃最后的那一个眼神，李存誉莫名地觉得，视线在自己的身上。
——
“恭喜《肖瑶》杀青！——”
“yoho——”
在剧组包了场的一个就近宵夜档，如今真是非常热闹。摄像师在吃东西的时候也不忘扛起手中的摄像机，给剧组杀青再拍一些电影的幕后花絮。平日里这些摆上台面衣着光鲜的艺人和导演，现在都不拘一格地坐在便宜的宵夜档里，吃着普通的夜宵食品，举着手里的一支支啤酒，活得就像一个从来没被人注目过的普通人。
李存誉自然也坐在人群中，主演和导演组坐在同一桌。
不知道是不是杨玢的故意安排、李存誉总是一抬头就望见坐在自己对面的言湃，然后，有些尴尬地继续吃自己的东西。
“小言啊，这回你拍完了这场戏，怎么说也得给领路人敬个酒啊！”一旁的杨玢突然发话，示意言湃给当初介绍她进剧组的李存誉好好地道个谢。言湃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基本礼仪，只是有时候看到李存誉，心里的感情却远远地恩情大，张了半天的口，也不知道该怎么平静地说出来一个谢谢。
剧组的人都开始起哄，明显都是喝了些酒的，觉得这场面难得新鲜，个个眉开眼笑地让言湃敬酒。
“好…”言湃自己也有些无奈，看到剧组里的人都这样说了，自己难不成拒绝？应着大家要求，言湃只得怯怯地站起身来，手里举着一瓶啤酒，端正地向着自己对面的李存誉：
“李导，谢谢你！”
李存誉也是被起哄得站起身来。
“没事。”
极为平淡的两句话在这热闹的氛围里似乎显得格格不入，两个人互相用酒瓶子相碰，然后各自仰头喝了起来。这一下，围观的人又开始情绪高涨了，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突然嚷了一声：“亲一个！”
顿时，热闹的场子就静了下来。
迷之沉默大概有那么十来秒吧，最后还是杨玢站了起来，冲着不知道哪个方向（毕竟他也没看到是谁喊的）大笑：“这可别亲，第二天那些狗仔又该拍出了什么新闻了！你们这些小子，就知道消遣阿誉！”
这句话虽然是开玩笑的口吻，看似冲着李存誉多绯闻这一点开火，实际上，也是为了给她们俩在这个场面上的开脱。李存誉哪能不明白，直接跟着杨玢笑了，叫嚷着：“我倒是想亲，哪能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剧组的气氛又被带动了起来，直接跳过了刚才的怪异沉默。
就在全部人玩得正兴起的时候，唯独这部新戏的女一号穆唯安，自己一个人坐在那里喝着闷酒。旁边桌的经纪人见了，小碎步地走了过来，皱着眉头地劝：“穆小姐，不要喝太多了，醉了可不好。”经纪人暂时还未见识穆唯安醉酒之后会是什么样子，只是以前跟着的几个艺人都有发酒疯的习惯，这让她不得不提防。
“女二都能喝酒，都能借着醉意得到主角欢心，我这女一，难道连喝的资格，也没有了？”
穆唯安这话说得奇怪。
经纪人抬眼看了一下四周，今天男一号告假没来啊，怎么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倒是她身边不多解释的穆唯安，一双妖艳的眼睛正盯着那边玩得越来越开心的导演组以及新人言湃，多了些嫉恨的意思。
那李存誉，竟那么照顾她。
如果我醉了，她会不会这样照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