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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
容佑棠当场愣住,茫然不解。
“容哥儿,你个忘恩负义的兔崽子,辜负了武爷的信任。”七皇子赵泽武脸红脖子粗,酒气冲天,手臂横扫,将菜碟酒壶酒杯一股脑儿打翻,叮叮当当滚落在地,一片狼藉。
“殿下,您冷静些。”
“仔细割伤手,坐下歇会儿啊。”
“武爷,您不是有话问容大人吗?他来了,您问吧。”
……
护院们急忙收拾狼藉,千方百计地劝慰。
面对激动失控的醉鬼,容佑棠叹口气,中规中矩行礼:“下官容佑棠,拜见七殿下。”
“你起来,别躲在门口,有种滚过来,武爷要当面质问你!”赵泽武扯着嗓子,拍桌大喊,急赤白脸。
容佑棠镇定自若,信步行至桌前落座,拿起茶壶倒了两杯茶,递一杯给赵泽武,坦诚问:
“恺哥要成亲?我并没有听说,别是您弄错了吧?”
“你不知道?”赵泽武急切问,鼓瞪着红肿的眼睛。
容佑棠端坐,诚挚地解释:“我确实没收到消息。七殿下,您冷静想想,长公主才刚刚入土为安,天子脚下,哪个朝廷命官敢敲锣打鼓大摆宴席办喜事?即使择定了黄道吉日的,也得改一改,往后推,至少推到明年初。”
“嘭~”一声!
赵泽武举拳,用力砸桌,焦躁惶恐,咬牙道:“就是你说的那样!卓志阳夫妇委实可恶,不仅三番两次给武爷吃闭门羹,而且挑唆小卓成亲,据可靠消息,卓夫人背地里偷偷挑好了小儿媳,是个闲散五品武将的女儿,不知生得是圆是扁,初定明年三月份成亲。听听,你听听,卓志阳夫妇多么可恶!”
父母替儿子张罗亲事,天经地义,合情合理,可恶什么?
还嫌弃他们给闭门羹吃,若非你投胎做了皇子,凭结下的仇怨,哪怕被打断一条腿也是轻的……
了解来龙去脉的容佑棠眉头紧皱,自始至终站卓恺一边。
“喂,你发什么呆?还不快想个办法出来!”赵泽武醉得打晃,但尚存几分理智。
“我能有什么办法?恺哥爹娘为其张罗亲事,合情合理,亲朋好友只会道喜,怎能劝阻?”容佑棠忍无可忍,说了句实话。
这下可了不得了!
赵泽武“腾”的炸了,屁股从椅子上弹起来,直着喉咙,恼怒大叫:“反了你了!帮谁说话呢?武爷不想听你搪塞敷衍,赶紧的,想个稳妥法子搅黄小卓的亲事!”
搅黄?
“还请七殿下恕罪,在下蠢笨,实在没辙。况且,卓夫人兴许只是随口说一说而已,并未下定,您巴巴地把事儿闹大,恺哥肯定生气,到时怎么办?”容佑棠倍感头疼,换了种方式规劝。
一提起“小卓生气”,赵泽武的气焰登时熄灭一半,却故作毫不在乎,嘴硬地骂:“管他气不气!武爷做事,向来用不着看谁的脸色。哼,你不必怀疑,卓夫人这回八成来真的,她一早想让小卓成亲了,因为武爷搅黄过几次,她就看我特别不顺眼,故意隐瞒,跟做贼似的,遮遮掩掩。”
容佑棠欲言又止,暗忖:隐瞒?做贼似的?那还不是怕你闹事!
赵泽武心烦意乱,仰脖灌了一杯茶,幸而不烫,他抬袖一抹嘴,顿了顿,警惕地告诫:
“容哥儿,你可别四处瞎说,假如走漏了风声,全是你的错!”
容佑棠一口茶水梗在半喉咙,硬生生吞咽入肚,一阵生疼,忙正色道:“我根本不知情,何必造谣传是非?更何况,恺哥那么聪明,难道他就猜不到?”
“唉,他就是太聪明了!脾气又糟糕,凶巴巴,动不动一副想打人的模样,很难讨好。”赵泽武有感而发,咬牙切齿——越是认真而没有回应,他就越不甘愿放手,死缠烂打,渐渐成为深刻入骨的执念。
容佑棠长叹息,揉捏额角,苦着脸说:“七殿下,这件事真没法帮忙!我其实是通过朋友才和恺哥小有交情,从未登过卓家大门,有什么资格劝阻卓夫人?肯定会被乱棒殴打的。”
桌面“嘭”的一声,杯盘晃动。
“如此说来,你是不肯帮忙了?”赵泽武怒而拍桌,目光如炬,气势汹汹。
容佑棠深吸一口气,无奈道:“请恕在下无能为力。”
“明宏说得没错,你果然忘恩负义,狠心绝情!”赵泽武忽然没头没脑地指责。
明宏?周明宏?
周明宏把我的真实身份告诉七皇子了?
电光石火间,容佑棠恍然大悟:怪道七殿下一张嘴就骂“忘恩负义”!原来不是醉酒的气话,而是从别处学来的。
赵泽武看容佑棠面无表情,半晌没吭声,便料定对方胆怯了,他得意笑起来,一挥手:
“你们出去守着,本殿下要跟容大人密谈。”
“是。”众护院丝毫不敢忤逆,言听计从,恭顺告退,带上房门。
“哈哈哈~”赵泽武抬高下巴,随手抓了酒壶,仰脖喝一口,手肘搁在桌面,昂首问:
“哼,被我说中了吧?害怕了吧?”
容佑棠镇定自若,微笑反问:“您说什么?”
“你个古灵精怪的兔崽子,还装傻?”
容佑棠一早就防着此时此刻!他佯作迷茫状,纳闷道:“什么装傻?您说得我都糊涂了。莫非卓夫人不肯透露择定小儿媳妇?那也正常,毕竟事未成,眼下又正值长公主丧礼后,不宜大肆宣扬。”
“卓夫人——嘿,你小子哄我吧?别想逃避,快说,你究竟是不是周家庶子?”赵泽武警觉回神。
“周家?哪个周家?”
“周仁霖嘛,他夫人是武爷的姨妈,算亲戚。”赵泽武惦记卓恺之余,略分了一些注意力,兴致勃勃问:“你要是周家庶子,那就是我的表弟了,倒也有趣。从前恍惚听过周家有个庶子,可惜据说身体不好,病歪歪,没法出门,后来无声无息死了。哎,你真的是那个庶子吗?”
“别开玩笑了,您看我像吗?”容佑棠忍俊不禁,坦荡荡。
赵泽武睁大眼睛,前后左右,仔细端详容佑棠的五官,并对比记忆中的周家人。半晌,他挠挠头,迟疑地说:“不像,一点儿都不像,你比他们俊多了。可明宏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唬得武爷一愣一愣。”
容佑棠撇撇嘴,同情道:“七殿下,恕我直言,周二公子也许看您喝醉了,故意逗着玩儿的。唉,可能因为在国子监读书时,我跟他们兄弟俩结下梁子,闹了几次,他心怀怨恨,遂造谣生事,无中生有。”
赵泽武趴着桌子,继续审视容佑棠的长相,极力试图找出相似之处,然而,一无所获。他坐起身,靠着椅背,开始动摇,小声嘀咕:“那天我们确实喝酒了,但没喝醉,明宏吃了熊心豹胆?居然敢哄骗我?不可能啊,他怂包一个,欺软怕硬,拼命抱武爷大腿。”
“估计他酒量不好呗。很多人一喝醉就喜欢吹牛,胡言乱语,信不得。”容佑棠侃侃而谈,心里把周明宏翻来覆去抽嘴巴子!他不遗余力地透露:
“而且,莫非您没听说吗?年中的时候,坊间流传周二公子因作弊被国子监清退,疯了,当街脱衣,众目睽睽之下,袒身露体,手舞足蹈,拦也拦不住。”
“略有耳闻。”
赵泽武抱着酒壶,醺醺然,满腹狐疑,说:“不过,外祖父称那丢人现眼的东西是遭奸贼陷害,身上有毒虫,所以才当街脱衣。”
“哎哟,难道令外祖能直言外孙疯了?他为了挽回家族颜面,代为遮掩很正常。”容佑棠笃定称,神态自然随意,仿佛只是在闲谈奇闻趣事。
赵泽武先入为主,潜意识认为容佑棠不可能是周家的种,他讪讪自嘲:“也是。明宏说的时候我就笑话他了,你如此聪明机灵,读书考了个状元,还会破案,父皇和三哥绝非一般人,他们都赏识你,多么难得。”
“七殿下谬赞了,在下真不知几世修的福分,今生才得到许多贵人的提携。”容佑棠垂首谦逊,悄悄松口气。
“哎,说你是周家庶子,这事儿挺不靠谱的,等回头逮住明宏,武爷非给他俩耳光不可,叫他喝醉了胡、胡说八道!”赵泽武气呼呼,醉得头晕脑胀,打了个酒嗝,一把抓住容佑棠胳膊,使劲摇晃,殷切叮嘱:
“容哥儿,我觉得小卓还很年轻,男人嘛,建功立业保家卫国要紧,完全没必要早早成家,你、你说对吧?本殿下反对他成亲,坚决反对!”
恺哥的亲事,你反对有什么用?我反对就更没有立场了。
既非两情相悦,断不应强人所难。
容佑棠巧妙挣脱,不予回答,避重就轻道:“您喝醉了,来,喝杯茶。”
赵泽武接过,一饮而尽,趴在桌上喘息,醉得脸颊潮红,念念叨叨:“总之,我不管,你必须转告他,阻止他,明白吗?”
“来,再喝一杯茶。”容佑棠又劝。他十分清醒:不该插手的不插手,我怎能帮着七皇子为难恺哥?
“去,去,告诉小卓,我想请他吃顿饭,喝酒也行,看、看戏也可以,游山玩水更有意思,保证、保证安排得妥妥当当,不叫他费一点儿心。”赵泽武眉头紧皱,拒绝喝茶,举起酒壶猛灌。
容佑棠颇为无措,想了想,忙提醒:“北营上月招募了一批新兵,恺哥忙得不可开交,哪儿有空游山玩水?”
“哦,也对。那,吃饭总可以吧?我想请他吃遍京城所有酒楼,就我们两个人,谁也不带,我知道,他讨厌狗腿子。”赵泽武趴桌,昏昏沉沉,沉浸在美好幻想中,咧嘴傻笑。
“就、就我和他两个人!”
赵泽武抬头,严肃强调,而后继续幻想,语气轻柔,美滋滋地说:“我们不坐车,也不骑马,走路逛去,无论他喜欢什么,武爷全买了,统统买了!哪怕花费千金买他一笑,也值得。”
原来,单相思是这样的?
——如今回想,庆王殿下从未令我伤心到借酒浇愁,他强悍、可靠,像一座雄伟的高山。
朦胧懵懂中,有什么无法言表的……瞬间领悟了。
容佑棠安静喝茶,认真倾听七皇子自言自语,莫名心酸,直到对方彻底醉昏。
他惆怅叹息后,扬声呼唤门外的护院,合力把瘫软的人抬进马车,目送对方一行打道回府。
天已经黑了。
容佑棠一路若有所思,骑马回到家中,设法应对周家人的威胁。
辗转半夜,未曾入眠。
次日,协助翰林前辈编书时,精神便欠了些,接连喝浓茶提神。
“小容,这两点尚存疑问,你抽空去藏书楼一趟,琢磨清楚,仔细注明出处,万万不可误导后人。”孟维廷说。他伏案奋笔疾书,面前摊开许多书籍卷宗,偶尔拿起参考翻阅,掀页声“嗤啦嗤啦”。
容佑棠颔首:“好的,我下午就去翻查旧籍。”
倦意甚浓,心事重重,呵欠连天。
容佑棠魂不守舍,一边给前辈跑腿打下手,一边绞尽脑汁思索如何进一步对付周家。
忽然
孟维廷抬眼,关切问:“小容,昨夜没睡好吗?”
正抬袖掩去一个哈欠的容佑棠急忙站好,难掩尴尬,歉意地解释:“嗯。昨夜睡前多喝了两杯茶,躺了半夜也没睡着。”
孟维廷信以为真,清癯文雅的老人笑道:“喝的新茶吗?你们年轻人不习惯的。我家小孙儿前几日闹着喝了半杯,精神得什么似的,跑来跑去,不肯歇午觉。”
容佑棠硬着头皮说:“您猜对了。”
“待会儿午膳后,你去歇一会儿。”孟维廷十分和蔼,通身读书人的斯文气派,中肯地称赞:“七殿下真是做了一件好事。那旧办事堂翻修后,摇身一变,变作翰林值房,敞亮舒适,还特意给建了个小厨房,急务繁忙时可以烧水热饭菜,从前连想都没想过的方便。”
我不能去!
七殿下可能在那儿等着堵人……。
容佑棠有苦难言,含糊点头:“多谢前辈。您累了大半个时辰了,起来走动走动吧?”
“嗯,我出去散散筋骨。”孟维廷抬头,灰白头发闪着银光,背手捶捶酸疼的腰背,撑着扶手,“唉哟”一声,慢腾腾起身。
“您小心点儿。”容佑棠忙上前搀扶,打从心底里尊敬学识渊博的慈祥前辈。
两人绕出书桌,容佑棠正准备把老人搀去小偏厅喝茶,迎面却撞上掌院学士乔致诚,以及日常跟随其左右的周明杰。
容佑棠年轻官职低,率先招呼道:“下官见过乔大人。”
“大人。”孟维廷客气地微笑。
乔致诚堆笑,红光满面,热情洋溢地问:“孟老,您这一向可安好?”
孟维廷颔首道:“托您的慰问,还算硬朗。”
乔致诚亲切拍了拍容佑棠的肩膀,赞道:“几天没见,小容又长高了些,小伙子真精神!你帮孟老编书辛苦了。”
容佑棠险些没憋住笑,一本正经回:“承蒙大人提携、孟老不嫌弃,多番指点迷津,下官不胜感激,只盼别给添麻烦,丝毫不觉得辛苦。”
“哈哈哈~”乔致诚腆着酒肉肚,笑得双层下巴颤巍巍,眯缝着眼睛夸赞:“好!年轻人就该像你这样,翰林院才能持续为朝廷选送贤才!明杰啊,你和容大人年龄相仿,既是国子监同窗,又是同年,很应该多亲近探讨学问。”
周明杰没有官职,四人中地位最低,此刻被点了名,才有机会上前拱手道:“学生周明杰,拜见孟大人。”
“无需多礼。”孟维廷和气地抬手虚扶,从不摆德高望重的老前辈架子。
“多谢大人。”周明杰规规矩矩,转身又行了平辈礼,口称:“容大人好。”
奇怪,周明杰这回怎么不拿眼刀子攻击我了?
容佑棠暗自惊诧,回以一礼,干巴巴道:“周公子客气了。”
乔致诚笑得两颊肉高耸,扭头吩咐:“恰好碰上了,明杰,那就你和容大人一齐走一趟吧,把译本给宫里送去。”
周明杰表情一僵,咬牙垂首:“好的。”
什么译本?
容佑棠一头雾水。
乔致诚见状,解释道:“哦,那是海外蛮夷传入大成的海上见闻录,才刚译好了,给九皇子殿下送去,宫里指名要的。”
哦~
容佑棠恍然大悟。
“既如此,你俩都把手头的事放一放,先送书进宫,看小殿下是否满意,若他认为译得不通,就带回来梳理修改。”乔致诚嘱咐。
“是。”
“学生遵命。”
午膳后,容佑棠和抱着匣子的周明杰同乘一辆马车,赶去皇宫。
相看两相厌。
彼此距离半尺,谁也不靠近谁。
容佑棠端坐,悠闲观看窗外街市。
“别以为小殿下有多赏识你。”周明杰鄙夷开口,目不斜视道:“他年纪还小,尚未知情,等知道你无耻勾引庆王时,看你如何解释。”
容佑棠慢悠悠说:“真奇怪,周公子怎么总说些莫名其妙的怪话?”
“你倒也硬气,主动脱离周家,还打死不承认,算有些自知之明。”
容佑棠莞尔,不屑一顾:我就算混得讨饭也不会回去!
周明杰其实很犹豫:想认回庶弟,以方便掌控折磨;又怕认回庶弟,比得自己脸上无光。他咬牙切齿,恨道:“像你这样的忤逆不孝子,简直应该被家法仗毙!”
“庶吉士评选时,我是修撰,有提意见的权力。”容佑棠好整以暇地提醒。
周明杰倏然扭头,双目圆睁:“你想公报私仇?”
“请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容佑棠义正词严地驳斥,他手肘搭着窗沿,冷冷道:“周公子,你对朝廷命官如此不尊重,屡次无礼挑衅讥讽我,究竟是何居心?”
“你——”
“嗯?”容佑棠眼神锐利,昂首逼视,直看得周明杰退缩。
“哼!”周明杰脸色铁青,认输地别开脸,愤愤然靠坐窗侧。
半个时辰后,他们抵达皇宫,得到了九皇子的接见。
九皇子赵泽安身穿月白夹袍,约两指长的头发整齐束起,从屏风后绕出来,讶异问:“容哥儿?”
“怎么是你俩送了书来?”
行礼后,容佑棠解释道:“我们奉掌院学士乔大人之命而来。”
“小殿下,这是您需要的海上见闻译本,请过目。”周明杰十分殷勤,和颜悦色,语带诱哄,暗忖:讨好一个是一个!九皇子年幼无知,十分得宠,若能让他在陛下面前美言两句,那比什么都管用!
赵泽安接过书,认真翻了几页,合上说:“先放着,等空了再看。来人,看座,上茶。”
“是。”
容佑棠刚坐下,赵泽安便凑近,神神秘秘,耳语问:“你最近有没有去看望赤骥?”
赤骥,是庆王送给胞弟的第一匹骏马。
“前两日骑马去王府时,顺便跟去马厩看了看,赤骥很好,膘肥体壮,眼睛特别有神,灵性十足。”容佑棠如实相告。
赵泽安欣然点头:“那就好。我还得在宫里住一阵子,陪伴父皇,你下回去王府时,记得提醒马夫多牵它出去跑一跑,别养得太胖了。”
“行!”容佑棠爽快答应。
“还有,我养在窗台上的乌龟,记得叫人带它去晒晒太阳。”
“好啊。”
赵泽安在宫里没几个亲信,他拉着容佑棠嘀嘀咕咕,问了许多惦记的事,无形中冷落了周明杰。
哄骗小孩儿的狗腿子!
周明杰极不忿,想方设法加入谈话,表面上的气氛倒也融洽。
因着长公主刚逝世,他们都有顾忌,始终未曾欢笑,谈论到暮□□临。
进宫回话的庆王抽空探望弟弟,随着太监的通报声迈过门槛,谈天说地的三人同时停止。
“哥,你忙完啦?”赵泽安蹬蹬蹬跑过去。
“嗯。”庆王顺手揉乱弟弟的头发,看着容佑棠问:“小九,他们为何而来?”
“翰林院派他俩给我送书。”
庆王点点头,闲谈寒暄,逗留一刻钟后,提醒道:“宫门即将落锁,你们该离开了。”
“是。”
“下官告退。”临别前,容佑棠悄悄地凝视庆王,对方迅速回望,眼神专注柔和,令其突然感慨万千。
出宫后,他并未回家,而是坐在庆王回府必经的茶馆里,耐心十足。原本做好了漫长等待的准备,岂料,仅两刻钟后,以庆王为首的一行马队就映入眼帘。
“殿下!”
“殿下且慢!”心潮澎湃的容佑棠欣喜大喊,撂下茶杯,拔腿就追。
“吁~”庆王闻讯勒马,干脆利落翻身而下,拎着马鞭,严肃问疾冲而来的容佑棠:
“刚才就看你神态不对劲。说,所为何事?”
容佑棠摇摇头,紧张问:“你用过晚饭了吗?”
庆王纳闷答:“尚未。”
容佑棠握拳,屏住呼吸,轻声问:“殿下,我们不坐车,也不骑马,走路去吃饭,然后逛街市。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