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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逸明在包厢里等着,等了两个小时所谓的金主还没有来,真是饿得不行了。还好有那个保镖公司的“朋友”作陪,跟他吹了一通这个金主如何如何好,还先点了一瓶高档红酒给他压惊。杨逸明虽然很惊喜,但也没忘记和妹妹的约定不能暴露身份,他几次开口:“我目前只是个到处旅行的摄影师,你们老板的要求是……”那个朋友却都敷衍着,不接他的话茬。
也怪何令霜没有说清楚,只说叫人来守着包厢门,他们还以为何令霜想泡这个头发及肩的忧郁文艺青年了呢,那个朋友说那个年轻漂亮的女老板有多么美多么好,还非常羡慕地拍拍他的肩膀:“哥们儿你算是交好运了,能让她看上,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啊!要好好服侍她,别给我们男人丢脸。”
三杯酒过后,杨逸明被拍得肩膀有点痛,他不记得认识什么金主女老板啊。难道是谁看中他的才华了不成,他正在疑问中,服务员流水一般把美食送上来,高档酒水海鲜点心放了满满一桌,姹紫嫣红好不丰盛,他心想要是能和妹妹一起吃该多好。此时何令霜来到包厢门口,那个朋友赶紧跳起来打招呼,很识相地站到门口,挥手叫服务员下去,这里有他们伺候就行了。
何令霜斜戴着毛绒贝雷帽和大墨镜,一身黑色竖条纹修身套装,整个人修长又美丽,还有点女间谍的味道。她一踏进包厢门时,那光彩照人的气场似乎把小房间都照亮了。杨逸明就算再天真,也知道现在要放下大少爷架子,他恭恭敬敬地站起来,微微低头说:“老板好。”
何令霜嘴角一扬,仿佛毫不在意:“让你等了两个小时,久等了吧?”
杨逸明收敛起艺术家的傲气:“没关系,老板你贵人事忙,我等着是应该的。”何令霜心里真想笑,哼谁叫你那天相亲放我鸽子,叫你等两小时算客气的,还是看在你妹妹的面子上呢。她坐下来,并没有摘掉帽子和墨镜,冲着面前的空高脚杯,下巴朝红酒瓶偏了一下,伸出玉手轻轻敲了敲桌子。
意思是要倒酒?杨逸明看懂了,他脸上有点小小的抽筋,当然没有表现出来,客客气气地起身给何令霜倒了半杯。“那个小羊排不错。”何令霜抿了一点点酒,开口说。杨逸明又赶紧把菜转过来,把肉放到她碟子里,“那龙虾也不错,帮我挑一块尾巴上的。”
杨逸明赶紧又用公筷帮她夹菜,弄得跟男侍者一样。美味堆到盘子里,何令霜却微微皱眉:“嗯肉太多也不好,这碟放到旁边,拿个干净碟子来,我想吃点蔬菜。”杨逸明只好照做,叮叮当当地换碟子,再为她盛了一点蟹粉菜心。何令霜看着菜半晌不语,叹了口气说:“我还是先喝汤吧。”杨逸明再次忙不迭地盛汤,他又是紧张又是不熟练伺候人,弄得满头虚汗,他也没有讨好老板的经验,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讨好的话,总觉得气氛有点尴尬。
盛了汤过来,何令霜伸手推了推墨镜,突然问:“你饿了吧?”杨逸明早就饿了,又白等两小时加上紧张,现在已经前胸贴后背,但他不好意思说:“还好,还好。”何令霜装模作样地叹口气:“这海鲜汤也不怎么样,闻着有点腻,再弄个干净碟子放点心吧,每样盛一个就好。”
杨逸明闻着食物诱人的香气,前些日子只能在食堂混大锅饭,吃得他快恶心了,现在好不容易能改善一趟生活,却只能看不能吃,又要保持修养。唉,他也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乖乖地拿碟子来盛了五六个点心,送到何令霜眼皮子底下。
让他端着盘子等了一会儿,何令霜才点点头:“点心放下吧,其实我现在很担心……”
“老板你有什么顾虑?”杨逸明微微弯下腰,他想反正是不认识的人,干脆就豁出去低三下四一回吧。何令霜把他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嘴角扬起:“我只是担心,你现在很饿,可是看到我的脸,你就什么都吃不下去了怎么办?”
“怎么可能呢,老板你年轻漂亮,听他们说是大美人一个。”杨逸明难得讨好地说,一向只有别人讨好他,可人毕竟要认清形势啊,金主不叫他坐下,他也不敢放肆,刚才空腹喝了一点红酒,眼见着一大桌丰盛美食不能吃,真是饿得胃都要发痒了。
“那可不一定,有一次我去相亲,对方就觉得我长得不怎么样,叫我在那里白等,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爽约了呢。”何令霜故意压低声音,弄得一副哀怨样子。
“老板你去相亲?”杨逸明好像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可又说不上来,反正现在顺着她说就对了,“对方不一定是爽约,可能是自惭形秽,不能高攀老板你这样的大美人。”
“是吗?”何令霜心里觉得好笑,大少爷你也有求人的一天啊。但她表面上做出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唉,可能是他眼光高呢,听说是某个巨商家的富二代,以后要继承家族企业的,当然眼高于顶啦。”
“什么富二代,老板你勿用为那种人心情不快,那种人……呃肯定油头粉面的纨绔子弟,总之肯定配不上你就对了。”杨逸明也不知道她说的是谁,反正往差里说,先让金主高兴最重要。
“好像不是吧,我听说他长得不错啊,很有艺术气质,平时爱好美术和摄影,”何令霜幽幽地说,“可他居然放了我鸽子,叫我白等两个小时还丢了面子,你觉得这种人的素质怎么样?”
杨逸明皱起眉头,好像不对劲,怎么说的这个人……和自己这么像?“你也觉得他没错吗,唉我就知道。男人总是帮男人说话的,现在很多人都是直男癌不是吗。”何令霜赶紧丢出一句,杨逸明没有那么多思考的时间:“这种人的素质太差了,实在不像个男人,老板你没有和他相亲其实是你的福气,这种人根本就配不上你,就算、就算给你倒酒都不配!”
“哦,是吗?”何令霜绽放动人微笑,轻轻拿下墨镜,抬脸和杨逸明的目光相对,流露出一丝戏谑,“你有一点说错了,他给我倒酒,还是可以胜任的。”
杨逸明倒吸一口冷气,直愣愣地看了她的脸几秒钟,他往后退了两步,正好撞在一把椅子上,噗通一下坐了下来:“你你你,你是……”
何令霜站起身,轻轻一捋头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晚上好,大少爷。”杨逸明被噎得话也说不出来,一种莫大的被羞辱和被玩弄充斥心间:“何令霜,你耍我?!”
“并没有啊,我只是想做个小试验,大少爷你为我修了那么多照片,我想看看你见到我真人时,就算戴着帽子和墨镜你会不会认出来,”何令霜一脸无辜地耸耸肩,“很可惜哦,你根本没有把我的形象放在心里,直到现在才认出来,怎么你觉得没面子吗?”她狡黠一笑,“至少我没有放你鸽子啊,就算是礼尚往来吧,好啦我们现在扯平了。”
“什么就扯平了!”杨逸明万万没想到是何令霜在背后耍弄自己,他好歹还有点男人的自尊心,羞愤之余起身想夺路而逃。一打开门就看到那个“朋友”和另外两个膀大腰圆的壮汉站在门口,面无表情,他往左往右都被他们拦下,死活没有出路。
“你想怎样?”他回头恼怒羞愤至极,忧郁的面孔头一次涨红了脸。何令霜示意他们关上门,若无其事地走过来:“大少爷,我都不计前嫌给你拍照的活路,你对我这个金主,是不是该换换态度?”
“你对菲菲怎么样了?”杨逸明突然问,何令霜妩媚一笑:“这件事嘛说来话长,站着聊多累啊,不如我们坐下边吃边聊……放心我不是来和你相亲,因为,”她刻意加重语音,“我对大少爷你,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望着杨逸明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何令霜轻叹一口气:“你很快就会明白了,不过目前我还有一些东西不甚明了,希望你能解答我的疑惑。”说着她把了解到的寻宝网讯息说了一些,问起他们和杨俊杰的股权分配问题,以及他们为什么要来滨海,最奇怪的就是身无证件,要像黑户口一样东躲西藏。
杨逸明听到这些话明显脸有动容,他总算还是一个知道好歹的人,何令霜耍他一通只不过想报复一下相亲放鸽子之仇,如果她真的有心羞辱和报仇,那直接报警遣返兄妹俩就行了,为什么要让杨晓菲做助理?为什么要问他们没有证件的事?而且杨晓菲也说何令霜对她还不错,这其中还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
本来饿得半死,现在他是一点胃口都没了。两人坐在圆桌的两边,何令霜悠闲地喝一小口红酒,一副反正她无所谓拖时间的意思。“这件事有诸多疑点,请你告诉你,你为什么要我妹妹当助理,是想借机拿她出气吗?”
何令霜唉了一声:“你一点都不了解我,当然我也不想让你了解,如果不想说的话那我也不勉强,单已经买了,这一大桌美食你想堂吃还是打包,随你的便……大少爷。”她面无表情地起身想走。
“请等一下,”眼看她要开门,杨逸明在最后关头叫住了她,好像隐隐约约有点明白了什么,“你暗地里调查,把我们玩弄于股掌之上,应该不是为了把我们遣送回去?”
何令霜在门口站定,微笑着双手抄在怀里,一副意气风发女boss的样子:“你说得对。”
“那你是为了什么?”
“你猜……反正不是为了你。”
“既然你收菲菲当助理,或许……你有帮助我们的意向?”
何令霜不置可否:“那要看你的诚意了。”
在一番言语相互试探之后,杨逸明听出她的话里有苗头,好像有某种救命稻草的希望。既然身份已经暴露,那再隐瞒也无济于事。“我们并非真的想偷渡,实在有不得不逃的理由。”
杨逸明一口文艺腔,总算像挤牙膏一样把异父异母弟弟陷害他们的事情说了出来。“其实我本人无所谓,”最后他大无畏地说,“反正我孑然一身没有任何股份,关键是我妹妹,小杂种不光想逼迫她吐出10%,还想逼她结婚,所以我们才不得已亡命出逃。”
“杨俊杰逼婚她?”听闻这个,何令霜倒是颇为震惊,这件事杨晓菲从来没有提过。股份争夺是他们家族内部的事情,她已经猜测到了,可是说到结婚,哼哼,何令霜没想到自己的情敌会是杨晓菲的变态弟弟。
终于杨逸明在要紧关头没有犯迷糊,把所有事情说了一遍,并且希望何令霜除了保密之外,还能够帮助他们夺回被霸占的寻宝网。帮与不帮都在何令霜的一念之间,他紧张却又自持地望着她。
“我叔叔和你们的爸爸曾经也算是生意上的伙伴,但你也知道商人之间只有永远的利益,我帮你们有什么好处呢?不要给我开文艺小清新的空头支票哦,我不吃那一套。”何令霜玩味地笑说。
杨逸明表情明显一紧:“当然我能理解,我能帮你什么,你说说看?”
何令霜笑起来,回到桌边拿起酒杯:“你要帮我的是,我们以后可能会成为一家人,我希望你不要反对。”
“……反对什么,”杨逸明料想不好,皱起眉头,“难道,你还是看中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