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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圣尊笑呵呵的一声定下了龙皎月的仙姝峰峰主之位后,白芷便请命看守灵兽山,不再来清雅轩照看于她。白芷去往了别的住处,沈望山便命仙姝派下另一个弟子来照看龙皎月。
龙皎月心中百般郁闷,心想自己一心一意想要扭转结局减少自己的仇恨值,但现在还是在没有遇到这个北陵城的情况下,自己就已经在白芷以及白芷为首的仙姝峰弟子心中吸引了一大波仇恨。估计白芷还以为自己心中早有算计,和她那么亲近,就是眼巴巴的冲着这个原本属于白芷的仙姝峰位置来的。
古人多谋略,天可见怜,秦菊苣的心不大,她既然知道女二原本的结局,那她现在哪里会奢求那些过眼浮云?只要能安居乐业,最后不要落得那么个万箭穿心的结局她就得烧高香了。
新来的弟子叫朱云云,年纪十□□,看上去倒是眉目清秀分外可爱,同她说话也是恭恭敬敬。她和那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阿宁一起上了清雅轩。
龙皎月起初对她还有些好感,但是回头某一次巧合之下,在某朱云云以为她听不到的地方,这个小弟子掌着火,愤愤的同旁边呆立的阿宁讲:“这个龙庭世家的小姐,蛮横无理,毫无教养,道行修养哪一点拿得出台面?这女人就是个绣花枕头,仗着家族权势滔天,竟然还敢欺负我们大师姐。”
龙皎月心中一阵郁闷,你以为我想欺负你们大师姐啊?你也不去问问,当初死乞白赖硬逼着我坐上这个位置的人是谁?有本事吐槽你们长流ceo去啊,吐槽我这挡枪鸟干嘛?
阿宁:“哦。”
朱云云一跺脚,恨恨道:“我们仙姝峰大师姐德高望重,对待师门勤勉友爱,出身也算书香门第,哪里是一个无耻无礼无德的野丫头能比下去的?不就是龙庭世家吗?真当长流是她们龙庭的地盘吗?!”
阿宁:“哦。”
朱云云又咬牙道:“我们仙姝峰下的弟子有哪一个服龙皎月了?她倒兴高采烈的直接霸占了大师姐的清雅轩。这个小贱人,一天到晚还挑剔的很。听说龙庭还要送御厨上长流来,三司世尊竟也首肯了。真不知道,真不知道,这个龙皎月,是真把长流当做自己家了?这是什么人都可以来的地方吗?”
阿宁:“哦。”
听到朱云云抑扬顿挫激扬起伏的愤慨,再听那阿宁在那里连续三次面无表情毫无感情的哦,龙皎月差一点就偷偷的笑出了声。
这世上对女人来说,最可恨的是什么?就是当你声嘶力竭怒火滔天竭尽全力的去吐槽一个小婊砸的时候,你倾述的对象,你的好基友,你的好同门,你的好闺蜜,只一脸管我屁事的说一句。
哦。
朱云云气的没话说,只伸手愤愤的接了阿宁手上盛的粉虾肉丝小米粥,托在黑色木盘子里,转身就要走。阿宁终于抬起头道:“等一下。”
朱云云回过头来,悻悻问道:“怎么了?”
阿宁说道:“你这粥须得在冰水里盛一会儿,凉一凉。”
朱云云一跺脚,一咬牙:“凉什么凉,烫死她最好!”
龙皎月从竹林一掠而过,只默默的摇了摇头。在她眼中,仙姝峰早已六月飞雪,在她耳畔,窦娥的歌声绕梁三日余音不绝。
如果悲伤有温度,如果郁闷有颜色,那么长流整个天空都该是一片漆黑如滴墨,浮云阁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早该被冻成了冰柱。
不过才一天,龙庭世家便派了人上来。
龙皎月被传唤着去三司殿见见自己的“娘家人。”这几日里呆在长流,日日躺在床上,穿的都跟一身丧白似得。既然重要的场面,自然要考虑仪容。龙皎月找自己上山的那身衣裳许久,却是没有找到。
她在清雅轩找了许久,也找不出来那件青衣。朱云云站在她旁侧,恭恭敬敬的问道:“龙掌门是要找什么?”
龙皎月道:“一件衣裳。”
朱云云在想,等会儿要去见世尊了,这个小贱人,一定是找到最华美最艳丽的衣裳,好去勾引世尊。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温软软道:“龙掌门不用担心,即便龙掌门身上穿着的是最普通的衣裳,世尊见了,也是会开心的。”
龙皎月又说道:“我在找我上山时穿的那件衣裳。”
朱云云心中大惊失色,好啊你个小贱人,龙庭世家派了人上山,你竟然要穿那件上山时的衣裳,是为了告诉你们龙庭派来的人,我们长流虐待了你,一直没有给你买新衣裳吗?!
朱云云连忙温声道:“龙掌门现在既然已经做了我们仙姝峰的掌门,定做好的衣裳也早就送来放到了箱子里,掌门一直舍不得穿。今日龙庭派人前来,倒不如让云云替掌门穿上吧。”
大姐!我不是舍不得穿,我是怕那玩意太吸引仇恨,穿了那带三色掌门标志的长流校服,我哪天在竹林里瞎窜窜,会不会被你们这帮白芷的fans给脑袋上套个麻袋乱棍打死啊!
龙皎月找了半天,还是没有找到那穿上山时的青衣。她只得遗憾的拿起旁边那件白蓝色的长流校服,把上面标志着掌门身份的三色龙鳞石取下来,随便套了套。
旁边的朱云云看到她把三色龙鳞石取下来,哑然半响,才出声道:“龙掌门,你这........”
龙皎月说道:“”咋啦,取这怎么了?
她单纯的以为朱云云是惊讶她这么“不慕名利”取下了龙鳞石这掌门的证明,只穿着一身白蓝色校服就完了。看见朱云云突然闭了嘴,她心里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
尼玛,《仙侠之夏若花》里,有关于这长流校服,三色龙鳞石的什么忌讳吗?貌似没有吧?
姐,云姐,你那样眼神看我是啥意思,你话倒是说完啊?!
朱云云不再言语,只恭恭敬敬的说道:“既然掌门收拾妥帖了,那便随弟子一同出仙姝峰去三司峰回明世尊。”
龙皎月虽然现在很想拉住朱云云,啪啪给她两个耳光,再掐着她的脖子摇摇摇:“剩下的话呢,八卦说一半真的很让人恼火啊!我最讨厌这种八卦说一半的请你把下半段说完行不行?!”
但是龙皎月只矜持的抚平了裙摆的最后一个褶皱,用“掌门看破一切の眼神”温柔淡淡的笑道:“嗯。”
三司殿里,龙皎月一边矜持的抚着自己的裙摆,挺胸抬头,展现着自己的淡淡の笑容。那偌大的金殿里,四周都是白蓝色校服的弟子静静站立,总共数十来人,身形皆是高挑俊逸,其间间或有两三个女子,如同铁骨剑光中的一抹和煦微风。
最上面是一张金座,前面摆着的案几上插了一枝嫩柳。两旁则是客位,几位龙庭世家派来的外戚正坐在上面,与金座上的沈望山谈笑风生。
两个小白衣圆团子立在沈望山身后两侧,一左一右,圆润可爱,却都是闭着眼睛的。
世尊会见龙庭世家的外戚,这等场面不是朱云云这样的小弟子能进来的。在场充场面的诸位长流弟子,估摸着要么就是长流三司殿下各派的首席大弟子,要么就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一想到在场的大多都是首席弟子,龙皎月就按捺不住了。她往那边裙摆涌动的地方望去,正巧遇到白芷望过来的目光。
白芷站在那两个仙姝之间,容颜依旧是温柔,但在和龙皎月目光相撞的那一刻,她似乎微微怔了一怔,再将眼神挪到了她的白蓝色校服的领口处,眼底暗光一涌,目光说不出的冰凉。
龙皎月正在用眼神表达,姐,姐,我错了,我真没想抢你的位置。你看我也没戴这三色龙鳞石啊,姐!姐!
可惜白芷已经迅速的挪开了眼睛。
龙皎月心里长叹一声,这梁子算是结下来了。
面前几个外戚见到这脾气火爆的嫡小姐,都赶紧站了起来。沈望山也微微起身,点头朝她微笑道:“皎月,来你三伯那里吧。”
龙皎月一时心情郁闷,没大听清。待到她反应过来时,她啊了一声,说道:“啥?”
四周的外戚皆是殷殷的望着她。沈望山微笑道:“你往日里就和你三伯关系要好,怎么,你不愿意去坐你三伯旁边吗?”
龙皎月呆住了,三伯?三伯?
她迅速分神看了看那几位外戚,个个皆是不惑之年精明干练的模样,几双眼睛锐利的可怕。
三伯,三伯,我tm怎么知道谁是我三伯啊?这看眼神吗?是看哪一个眼神像是和我关系要好的吗?
龙皎月的脊背上突然爬上一阵冷寒。
这些外戚望着她的目光,如刀如剑,细致入微,锐利可怕。她感觉自己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分眼神,都像是被人仔细小心的拆解着,再输入他们的脑海中,寻找与往日真正的龙皎月的不同之处。
这些外戚,这些大伯二伯三伯x伯,真的是龙宗主派来关切爱女的吗?或者说,还是来想来弄明白,自己这个疼爱的嫡女儿,是否被夺舍,是否被人换了包?
而且,龙皎月往日里桀骜不驯刁蛮任性,喊了自己父亲好几年老匹夫的人,真的能和一个外戚中的伯伯要好?
尼玛,这是要干嘛?
难道我秦菊苣顶着龙皎月的壳子,没有体现龙皎月一个纨绔子弟应有的本性和觉悟,不在在山上大吵大闹,反而过于安分,引起了这亲爹龙宗主老人家的不满?
爹!我这么老实反而碍着你了是不?你这找外戚上了长流来认我真假,你这也忒阴我了吧?!
秦菊苣心中思定,反手就把腰上的鞭子给抽了出来。
四周外戚犹自镇定,沈望山却不解道:“怎么了,皎月?”
龙皎月撕破脸准备露出泼皮相了,四周的外戚的脸却突然幻化成了一滩山水画一般的墨色。龙皎月一惊,环顾四周,三司圣殿还是三司圣殿,但坐在椅子上的几个外戚的脸却稍微有了些变化。
一个中年的虎目男子笑道:“我还以为二侄女改了性子,没想到还是跟以前一样活泼。”
他的眉心有一道疤,从眉间横贯左脸,声音格外爽朗。旁边有一个鹤发老人回道:“倒也是,这丫头就被他爹惯坏了,估摸是见了夫家,学了些收敛。”
几位自顾自话的叔叔爷爷们,请不要轻描淡写三言两语就把那么一场关于我生死存亡的考核给说成了对我活泼可爱调皮捣蛋的回忆,你们刚真的差点把我活活吓死啊好吗?我拿出鞭子是准备拼死一搏了好吗?
如果我刚刚真的是乐呵呵的回一句,那行我去三伯那儿或者是三伯是谁,我猜那龙庭世家的绝学九天引雷决就直接砸在我身上了好吗?那个东西直接就能把我打得魂飞魄散啊你们以为我真不知道吗啊啊啊啊啊啊!
看到几位外戚一阵打圆场似得自言自语自娱自乐一阵呵呵哒,龙皎月手心不再出汗。不过,接下来,又该怎么办?
按照龙皎月的性格,如果发现有人试探自己,应该会生气,应该会发飙,但现在呢,她该怎么办?
该说些什么,该做些什么?摔脸走人吗?还是乖乖留下来,听这些外戚和沈望山围绕着她开大会作研究报告?甩脸走人,会不会打了沈望山的脸,丢了整个长流的面子,吸引更多的仇恨值?
沈望山兀自站起来,看神情阴沉不定的龙皎月,像是何事佬一般温和道:“皎月,你过来罢。世伯他们只是逗逗你。”
秦菊苣豁出去了。
她一甩那鞭子,满地铺金砌玉的金殿里,那一声金玉破碎的声音格外刺耳。她踩着满地的金屑,努力回想着熊孩子发飙的场面,挥一挥那鞭子,冷笑道:“逗逗我?当我是什么?三岁小孩?还是说本小姐是你们拿来逗乐的玩具?!”
那些素质良好的弟子似乎什么都没有听到似得,听到这么猖狂的话语,没有一个人按照套路发出电视里大胆休得无礼的炮灰台词,只默默的低着头。这点倒是让龙皎月很意外。
沈望山脾气忒好,只又压低声音道:“皎月,莫要生气,你这两日脾气大,我也是知晓的。”
龙皎月现在真有大吼一声我没来葵水的冲动。谁告诉你来葵水就得脾气大的?你自己被迫毫无准备的回答一个答错了就得被雷霆轰成渣渣的问题试试,你会不会像我一样又怒又气?
几位外戚抬着头看她,那虎目的伯伯吼道:“成何体统!待我下山告诉你父亲,看他不收拾你!”
龙皎月甩下鞭子,哼了一声,转身走人。
守在沈望山左右两侧白衣童子眉间朱砂痣鲜艳欲滴,那紧闭的眼睛苍白的脸和透明单薄的纸身突然一阵扭动。眨眼间,他们已经形成了一个正常孩童般有实体有重量的活童子,两个小童子齐齐的张开眼睛,漆黑灵动的眼睛在粉嘟嘟的脸颊上转动。
他们像是飘飞的纸鸢一般,毫无重量的从沈望山背后飞来,越过案几,追上龙皎月的步伐,紧紧的抱住了龙皎月的两条腿。
龙皎月脚下一沉,低头一看,两位小祖宗,怎么你们又来了?
如如和意意抱着她的大腿。离金殿外尚有一步之遥,如如蹭着她的手道:“主人叫我来的,说怕龙姐姐生气,让如如和意意来哄姐姐。”
龙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