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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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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云沐浴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朱照的笑颜总是在脑海里闪现,与她来说不知不觉的就想与他过最寻常朴实的日子,如果不是身负这么多的仇怨,能重活一世界,她只想找个寻常人最这么终老一生。

    钱云比谁都清楚,朱照想要给她名分的心虽好,却是难与登天,皇家人最注重身份,她若是当了真便是自取其辱,也怪不得人家看轻。

    而跟着钱云的那辆马车转到去了罗府,下人并不认得这位气质华贵的妇人,说道:“您稍等,小的这就去通报老爷。”

    随后赶来的管家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呵斥他一边待着去,恭敬道:“小姐,快里面请吧。”

    宛贵妃看着那不解的小厮好笑不已,跟自己儿子一样的年纪,摆摆手道:“他又不曾见过我,管家别怪罪他。我爹他可还好?”

    管家叹了口气,想到方才老爷一脸不情愿起身的模样,也不好开口说什么。

    宛贵妃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他还怪罪我,他不想见我。这么多年了,我在皇宫里,没有孝顺他一天,直到现在还让他为我的事情挂怀,我心中难过。”

    院子里没有旁人在,说话也不用防着。

    管家轻声劝慰道:“老爷就是嘴硬心软,他心里最惦记的就是您和小殿下,这一次发生这样的事,他急得头发都白了一大把,前些天去见了老王爷一趟,为的还是咱们小主子。他说不忍心看着好好的孩子就这么埋没了,小殿下去军营,他心里最难过。”

    宛贵妃看着熟悉的一切,她的父亲在这个位置上坐了这么多年,她当初因为怨恨父亲逼她入宫,便狠心从未替他做过半点图谋,越走近竟是越发觉得难以面对他。

    屋子里他正皱着眉头品茶,听到脚步声,抬头不悦道:“你来做什么?阿照现在不在这里。”

    他从不忌惮与她的身份,不管她的称号再怎么尊贵,都是他的女儿,只要站到他面前就得听他数落。

    自己父亲的脾气只有自己知道,她笑着走过去坐在他旁边,轻声道:“女儿不孝顺,爹您还在生气吗?以前是我不懂事,现在我知道错了,您就原谅我吧。”

    罗戈顿时吹胡子瞪眼:“原谅你?把我外孙害成这个样子,我怎么原谅你?你怎么当母亲的?孩子在皇宫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稍有不慎就会被夺了性命,你不知道?他小的时候你就不管他,我这个一把年纪的人低三下四的求着宫里的人多多照顾我的外孙,幸亏我留了个心眼,叮嘱人在他的吃食上多留心,不然好好的人就给那些黑了心肝的毒死了。你这位娘娘知道什么?嗯?我不想看见你,你走吧,回宫里看看别的娘娘是怎么疼她们的孩子的。我罗戈没想到费劲一生的力气,教出来一个这么冷酷无情的女儿,往后我就当没你这个人,说不来我还能多活几年。”

    罗宛已经有好多年没有见过父亲了,母亲早已不在,他忙公事还要照顾自己,不过眨眼的功夫他已经变得这般老了,她心里悔,只得跪求道:“女儿有不得已的苦衷,自己的儿子怎么会不心疼,爹,女儿错了,您就原谅女儿这次吧。出宫不易,女儿想见您多孝顺您也没办法。这次回去,女儿拼着这张脸,求皇上提拔父亲,这样我们父女往后就能常见面。”

    罗戈饶是如此依旧不改冷面:“不必,我在这里能照顾着阿照,不用你费心。”

    罗宛跪着往前走,抓着父亲苍老的手说道:“待阿照立了功,皇上就会召他回宫,爹,您放心,这一次女儿不会再让阿照独自一人,女儿会亲手将他送到那个位置。以前,我隐忍,是想他能在逆境中磨炼自己,变得强大起来。慈母多败儿,当初是您数落我母亲用的话,可是为何到现在您却嫌弃我太过心狠?”

    罗戈握着的拳头不松,他心里比谁都难过,他早已经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怕的人了,他老了,生怕一不小心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他们母子两是他这辈子最深的牵挂。

    良久之后,他才用沙哑的声音说:“女儿啊,爹老了,怕睡一觉就醒来不来,到时候你们身后就再也没有人了,万一有什么事,只能是孤立无援。爹就盼着你们好,咱们家比不过各大家,可是你们要想办法保住自己的性命。”

    罗宛明显感觉到父亲对自己的态度不在那么冷硬,她眼底闪过一抹坚决,认真地对父亲说:“爹,您放心,我们的照儿才是最后的赢家。爹,等照儿回京,您也一同去好吗?我们父女两也能时常见面,女儿不忍心看您再老下去了。”

    罗戈摇了摇头说:“我去京城只会让你分心,我就在晋州待着,只要你们有什么需要,我这把老骨头就是不要也要给你们办到。”

    他们曾经是皇权之外的人,从没有想过那个位置,可是直到他的女儿被天下至尊惦记上,一切都不一样了。被逼着往陌生的方向走,以至于到现在成了不得去想那个位置。

    都说人当有自知之明,罗戈曾经是有的,他在得知女儿生了儿子的时候就知道他们的身份没有办法让这个孩子站在最耀眼的位置,所以不曾想过,直到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人的想法最终还是发生了逆改,哪怕就是拼尽这条命,他也要放手一搏。

    罗宛看着苍老的父亲,心中一阵疼痛,父亲是外官,再那些权势眼中也不过是个芝麻小官,没有见过世面,也没多大的能耐。其实单就她带来的人便可看出皇上的意思了,而自己的父亲却要这般费力的为他们谋划,当初她是何其混账。

    “爹,你可知阿照恳求将商家女立为正妻之事?他太胡闹了,这样岂不是乱了规矩?如果将来他往上一步,那个位置若是被她坐了,怕是要招天下人耻笑。他向来敬重父亲,还请父亲提点他一二,让他打消这个念头罢。如今,他已完全不信我这个母亲了,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罗戈深思一阵,摇头道:“现在的阿照有自己的注意,他打定了注意很难更改,你想让他相信你,就得让他看到你的诚意,你这般上门来呵斥他,只会助长他的逆骨,让他越发反着来。”

    罗宛苦笑一阵:“父亲的意思是暂且压下不谈吗?那也只好如此了,我倒是想见见那个钱云,看她有何本事,能让我的儿子对她这般死心塌地。”

    罗戈沉声道:“为父劝你还是不要冒然前去招惹钱云,她不足为惧,怕是阿照更不会原谅你。你不如回宫为他做图谋罢。皇上是聪明人,宫里人得所有心思没人能瞒得过他,如今且看他的心向着谁罢。我让管家把屋子收拾出来了,你且歇一晚,明儿便动身回去罢。”

    罗宛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应了,父亲终究是老了。

    钱云盯着外面照进来的月光发呆,不知什么时候才有了困意,刚眯着眼只听房门发出吱呀一声,紧接着是一阵沉稳的脚步声,钱云顿时被惊醒,不知来人是谁,她坐起身手里抱着枕头,待到那人靠近将枕头砸了出去,那人灵敏的躲过去了。

    “是谁?”

    却听来人噗嗤一声笑出来,熟悉的声音传来:“下这般重的手,要不是我躲得快,只怕这条命就要交代在你手里了。”

    钱云赶忙下地点亮烛火,待看到瘦了不少的人时,忍不住扑进泛着冷意的怀里,高兴又委屈:“你怎么回来了?也不让人传个话。”

    朱照只一路紧赶慢赶,所有的疲惫在看到她的时候全部消失,拥紧了她笑着说:“你说想我,我便回来了,只怕若是给魏忠将军知道我怕是少不了要受责罚。”

    钱云咧嘴笑道:“反正已经犯了错,暂时先别想着了,你身上这么冷,快进被窝暖暖。”

    钱云却不知道她不过随口的一句话让朱照的眼眸里深邃得光瞬间变成滔天大火,不过一个转身,却被他打横抱起压在床榻上,两人的面颊几近相贴,他小心却又霸道的亲吻她的唇瓣,像是一头饿了许久的狼,不管不顾的索取。

    钱云被迫承受着他给于的感受,原来清凉安静的心被他掀起巨浪,在他的指下的细嫩皮肤变成了粉红色,滚烫又美艳。

    他的急切让钱云不太适应,皱着眉头吐出一声闷哼,好一阵才适应过来,她将放在他肩膀两侧的手紧紧的拥抱着他,像是在传送一种信号,迎来的是一阵疯狂的碰撞。她就像大海中那一只无法靠岸的小船,浮浮沉沉,只能依附着他,不管刀山火海只能随他一同前往。

    渐渐的钱云承受不住他给于的一切,很快化成一摊水,再无力气。

    待他消停下来,她已经陷入昏昏欲睡中,朱照怜爱地将她拥抱在怀里,亲吻着她的唇,轻声说道:“阿云,我娘来了。”

    钱云饶是再困也被这句话给惊醒,只是突然想到自己算什么,也不够格去见婆母,当即又闭上眼睛,慵懒地说:“娘娘该是找不到这里来,殿下怎么不陪着?”

    朱照有些无力地问:“你不好奇她来做什么?”

    钱云想来想去也只怕是这位要给她正名分的事,她自己本就不抱希望,会有这样的结果一点也不意外,当即开口道:“该是皇子殿下越距,惹得娘娘不快了吧?殿下当初若是能听钱云的一句,也不会有今日这般麻烦。”

    朱照用力捏住她圆润的鼻头,待到她不悦的挣扎才放开,叹息道:“我这般做为的是哪个没良心的?我一心为你,却不想你竟然说这种风凉话。”

    钱云无奈道:“殿下当时未慎重考虑,这本就不妥。我这般身份都知道那不过是天方夜谭,而你这等自小长在宫中的人,对各种规矩更应当明白,除非你是明知不可为,却要反其道而行。”

    朱照低低地笑起来,将她柔软的手握在手里笑道:“聪明,我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我要让你看到,就算全天下的人都来讨伐我,我也要将你送到那个位置。别人做不到的,我朱照一定可以。”

    钱云摇摇头:“你这样只会更招来那些人的痛恨,如果他们在暗处陷害你怎么办?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朱照叹口气,将人拥紧在怀中:“我何尝不是再逼自己?穷途末路才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办法,如果我连这一关都过不了,怎么从别人手中夺取江山?那才是真正的天方夜谭。”

    钱云能清楚的感受到这个男人心底的压抑,可是她现在疲惫困乏的很,一闭上眼睛便再也睁不开,待朱照发现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是疯了,怕母亲为难她所以赶回来,天亮之前他必须得回到军营,毕竟不是自己的地盘,不能太过分。魏忠又是个不留情面的,虽然朝廷中树敌众多,却还是死守着自己的那套。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擅自离营的事早被人报到魏忠那里了,魏忠只是摆摆手让那人退下并没有说什么。

    那人自然也明白了将军的意思,没什么指示便是要就此烂在肚子里,没什么好说。

    魏忠只是不甚明白皇上的用意,将六皇子放在这里绝对不再是任其自生自灭,也许当中存在着别的意思。他突然想到传旨公公,那是皇上身边的心腹,那句:“皇上说了,若是六殿下不听话,将军就可劲的敲打,总得让他成器才好,不然像个纸老虎似得,天下人谁不笑话皇上。”

    他当初不过是以为皇上责怪六殿下不成器,想让他别太胡闹,而在听闻来人是宛贵妃时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分明是将这位当未来皇帝教养的。

    纸老虎,将来坐拥天下的人怎么会是纸老虎?皇上的用意不可为不深,这么多年竟没有一个人能猜到他中意的其实是六皇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