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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忙问:“什么声音?”
船主冷声道:“没事,多半是碰着暗礁了。怎么,你生前很少坐船吗?”话音未落,底下又传来“通”的一声。
我还没说话,张小凡已忍不住道:“老子生前可没少坐船,但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撞击声接踵而起,铁皮船变得摇晃起来。
我道:“河里有这么多暗礁么?”
船主没有回答,我似乎感觉到他那张惨白没有五官的脸已纠结在一起:“咦,今天是怎么了,我记得这河段没那么多暗礁啊。”
我望着被雾气笼罩的河面,点亮一只手臂粗的蜡烛,沉声道:“绝不是碰上了暗礁,而是有东西在撞船底。你们快看,那是什么东西?”
船主和张小凡顺着我指的方向望去,在微弱火光的照射中,只见河面下隐约有一攒攒黑乎乎的东西在游动。
看不清那是什么,只知道它们正在拼命撞击着船底,似乎想要把这艘船给搞翻。
我一脸紧张地问船主道:“是鱼吗?”
船主摇头道:“鱼不可能会撞船底,一定是别的。”说到这里,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脸色骤然发白,越发用力地划桨。
撞击声越来越响,船也摇晃地越来越厉害。
张小凡抄起一只备用船桨就往河面拍落。
“砰!”
他的准头不错,正好拍中一团黑簇簇的东西。
那东西似乎有些发怒,猛的蹿上河面,露出庐山真面目。
我一见这东西的长相,登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绝非鱼类,而是一种哺乳动物。
它浑身长着棕褐色的毛发,无论脸型还是身躯都像极了猴子,只是嘴巴如鹰嘴般往下钩起,尾巴又长又细和老鼠一样。
当它盯着张小凡的时候,眼睛就像充血似的,尖尖的嘴巴一开一阖,露出一对尖利的獠牙在夕阳下露着凶光。
张小凡“哇”的一声撒开手中的船桨,一屁股坐倒在船板上,骇然道:“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我还没回答,只听船主惊恐道:“是毛水怪!”
我一怔,登时回想起在老唐头笔记本上见过的一则信息。
上世纪五十年代初,有人首先在华北的绥远、察哈尔两省发现了一种身披长毛,似猴非猴的怪物,称之为“毛水怪”。
这种怪物通常在岸边或者河里活动,并不时袭击落单的过往行人。
起先有人将它们归结为黄河流域的“水猴子”,也就是水鬼。可是,水猴子一般只吸食人血,而毛水怪不仅吸血,而且还将人的内脏啃噬地一干二净。
很快,这种怪物的传闻就流传到了华东和西南等地区,甚至爆发出“有毛水怪挖心、割蛋、抖肠子,送给苏联造原子弹”的谣言,一度在民间形成了恐怖气氛。
当时新中国刚成立不久,国民党反动派和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经常派特务在大陆搞风搞雨,趁机煽动民间对政府的不满情绪。
为此,政府不得不出面辟谣,并下令逮捕造谣人员,导致百余人丧命,上千人被捕。
由于那段谣言持续了一年之久,却始终没有人能捕捉到一只真正的毛水怪,所以大多数人相信这种生物只是人为编造的谎言,并非真实存在。
老唐头曾在虎山附近的一条河里捉到过一只毛水怪,发现此子竟非阳间生物,而是由被人捕捞的鱼虾蟹类的怨气所化,可穿梭于阴阳两界。
就在此时,张小凡重新抄起船桨拍向河面,登时将一只毛水怪拍晕过去。
然而,冷不防斜地里伸出一只毛茸茸的爪子探出水面,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别看那东西个头不大,可是在水里力气不小。
它一边怪叫一边用力拉,差点将张小凡扯入河中。
我拔出腰间短刀猛的朝那只爪子砍落。
一股泛着腥臭的黑烟从断爪处弥漫而起,它疼得“吱吱”乱叫,随后跃入河中。
剩下半截爪子仍旧紧紧地抓着张小凡的手腕,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其扯下。
张小凡惊骇道:“这东西力气怎么这么大?我手腕都快被它给捏断了。”
我道:“阴间的水生动物与阳间的并无差别,在河里的力气本来就大得出奇,而且它常年以人血和魂魄为食,筋骨气力远非寻常生物能比。你能捡回一条命来已算幸运了!”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我道:“这家伙只有在水里才力气大,上了岸就是只过街老鼠。记得无论如何都不要掉下去,否则就真的完蛋了!”
说话间,一股更为大力的撞击从船底透来,震得铁皮船一阵剧烈摇晃。
船主是站着划船的,当下没能控制住身体的平衡而落入水中。
他一落水,立马就有十几只黑影从船底下游了过来。
我赶紧将船桨朝他递了过去,喊道:“快抓紧,我拉你上来!”
可惜,那群毛水怪的动作更快。
船主只来得及发出两三声惨叫,全身上下就被几十双尖利的獠牙给洞穿,缓缓沉入水中。
水下传来一阵啮齿类生物磨牙的声音。
我强忍着胃里的翻腾,与张小凡一起猛力划船。
可惜我俩水平太差,拼劲了吃奶的力气还是不得要领,手忙脚乱了半晌,船只前进了没多少。
眼看更多的毛水怪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张小凡忍不住绝望似的喊道:“他奶奶的,早知道那天就跟秋明月拼了,好歹也能落个全尸。如今要被这群畜生活活咬死,真是不甘心啊!”
我喝道:“还没到绝望的时候,快划船!”
眼瞅着这艘小小的铁皮船就要被水鬼们掀翻,但觉船底蓦地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数不清的黑影朝四面八方散去,并发出惊恐的叫声。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张小凡喜出望外道:“逃了逃了!这群畜生都逃了,咱们这回可有救了!”
我观察着河面,沉吟不语。
半晌后,船底传来一阵猛烈的撞击,其强度竟远超先前几次。
我赶紧跪下来扶着船舷四下张望,可河面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仿佛根本不曾有东西闯入过一般。
河面寂静如死,小船孤零零地躺在上面。
一股寒意从脚心直蹿脑门,如果船底真有个大家伙在搞鬼,那我俩可真就完了。